重活一世,把他心思活野了还差不多,什么样的招式都想得出来。卫姮本蹲在花架旁浇水,那纸鸢便如长了眼睛般地恰好落在她裙裾旁,捡起来看,男子笔墨游走龙蛇。
她想,她是无意心野,若然心野,李琰便送十个纸鸢都无用呢。
中午大伙儿各带了餐盒,在草地上席地同食。若有忘带食物的,膳房那边有为宫妃娘娘们准备的新鲜午膳,亦可前去讨要一份。
卫姮自己带了红豆糯米糍、烤肠、酱肉笋丁青团,还有水果盘。特地给李琰带了奶娘做的马蹄糕,晓得他喜欢吃清淡口味的,便蒸了八块,留在盒子里给他来时吃。
只正要开始用食,傅太后差遣太监过来喊她用膳,卫姮便叫绮绿把这些都收拾了,去了太后娘娘的沁甘亭。
午后撑开纸伞,在柔暖的日头下打了个盹。天逐渐地灰蒙下来。三月春天就是多雨,天气说变则变,眼看着李琰还未出现,卫姮便也准备动身回城去了。
忽而绮绿过来,说太监告诉她,方才有个将士前来传话,李将军让大小姐前去御园外的观风亭,在那一见。
观风亭在入园途经官道的岔道上,位于半山腰,有马车可行驶的小道。在观风亭中,可以窥见御园内满山的花枝,景色是为更好,平日里也常有人们前去观赏。
卫姮寻思着他私下在那里见自己做甚,是为着浪漫,还是要出征边关了,急急前来见一面。
她便抱着给他的小食盒,带上绮绿,吩咐马车夫往那边的方向去。
马车先时行驶得稳当,后来却逐渐越跑越飞快,俨然不同于以往车夫的作风。而且按着时间,怕早应该到亭子了,卫姮猛地遥遥想起前世,莫不就在她十六岁时的马车里与二皇子发生了误会。
心中起警惕,不由得掀开帘子一看,却被外头的情境吓了一跳。
外头马夫被人架着刀绑在一旁,赶马的变做个壮大的黑衣蒙面汉子,去的方向却是往回城相反的西边。
卫姮不由哆着嗓子怒斥道:“你们是谁?想要带我去哪里?”
她哆着嗓子不单只因为紧张,还有震惊。
然而那甜润的嗓音,因为愤怒而娇颤的丰满,与一掌就能掐住的小腰,入得黑衣汉子的眼中,却如小虫挠过。
呵,大晋男儿艳福不浅,瞧这绝色貌美的。难怪昔日部落大郡主主动宽衣解带,李琰也能忍着不为所动,原是有个更加娇媚如花的小情人。
不过又能奈何,此番过后,这小妞是谁的、在谁身下求饶却未必了。
“哼,当然是带李将军的心上人去享福,享我们郡爷的大性-福喽。”马夫身边持刀的另一黑衣汉子阴笑道,听嗓音却并不标准的汉话。
卫姮猜着必是遇上了间隙,便掀开帘子呼救道:“来人呐——救命——”
看来连太监都被骗了,刚才报信的将士只怕是这些人假扮的。绮绿也跟着小姐大声喊。
此刻虽然乌云遮天,这样荒野的窄道上无甚路人,可也经不得两个女子这般叫声。万一有人看见呢?
那持刀的黑衣汉子没耐性,蓦地从腰间摸出两个大黑麻袋,就要往卫姮主仆二个的脑袋上扣下来:“再不老实,弟兄们耐心不好,便在这里把你拖进去先办了!”
部落可无忌贞操,更何况是被俘虏的女-奴,大郡爷原也发旨意慰劳他们。
“驾——”
身后的窄道上,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回望过去,是一袭玄黑戎服的李琰。
李琰带着巫旋和两名属下,正在往这边迅速驰骋而来。
方才结束了宫中的议事,他便马不停蹄往御园赶。怎的行程将近,却见一辆马车诡秘地往偏僻的岔道上行去,而且去的是与京都背道而驰的方向。
今日傅太后请的莫不为京中的官贵士族,何人欲往他处回去?
他心中起疑,莫名觉着那辆马车像卫府的,一路便远远地追赶过来,竟隐约听到了卫姮的呼救声!
那赶马的刺客眼见着李琰追上,也便弃了马车,干脆捞起卫姮的腰,跳上前方的大马,准备单独将卫姮掳走。
李琰弯弓一箭,射穿了他的手骨,那刺客转手把卫姮往另一名同伙马上一扔,自己倒下地去。
丛林里顿时跳出六七个蒙面的黑衣大个,个个弯刀亮匕咄咄逼人。
是阿史那拙儿的人,恐怕上回入城被自己拦住的只是部分,其余还有从旁的城门混入的。李琰蹙起眉宇,沉声对巫旋道:“巫旋,你跟小左三个拦住这些,我去追前面的卫姮。驾!”
眼见着身旁一剑刺来,他躬身一闪,从袖中掏出两枚琉璃细针,往前方掳走卫姮的刺客脖颈镖去。
那刺客如常地行了两步,忽然只觉冰凉绕骨,浑身一颤松开手来。死了。
“唔……李琰……”卫姮整个人被扔下地去,眼看着就要砸向路边。
“咻——”身后刺客紧逼而来又是一剑,李琰仓促间紧忙翻身下马,抓住她的小肩,兜住她腰肢往旁边滚了两滚。
却不料那里是个峭崖,他拔剑扎地不及,蓦地滚落了崖下。
因着三月多雨季,丛林里灌木杂草众多,忽而有似叶片的硬物划过手臂,只觉得火辣辣的,瞬间把皮肤都刺破了。
幸得是枯叶与泥土甚软,砸下去不见得断骨,只头如蜂刺地痛了一下,然后便捂住翘翘儿柔软的身子昏沉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谢谢宝宝们的支持和打赏,鞠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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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山洞夜宿
(五十七)
天黑下来, 一场落雨过后,四周湿漉漉的。
卫姮昏厥了许久,细密的眼睫毛颤了颤, 睁开眼醒来。
她仰躺在地上,环顾四周, 一片高大的丛林树木, 身下是松软的枯叶杂草, 因为泡浸雨水而沉甸甸的像一条湿毯。想起自己被黑衣人掳在马上驰骋的一幕,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蓦地挣扎了下身体想要坐起。
一只孔武臂膀横在她的胸前,温热掌心搭在她肩侧, 应是怕她冷着,侧着角度地将她护在怀抱里。
是李琰。在她落马的那一刻他救下了自己。
此刻昏睡的李琰,清削脸庞抵着卫姮的额头, 浓密的剑眉,英挺鼻梁下薄唇有些干燥, 浑身热烫烫的。大抵察觉她已醒,也动了动唇角,睁开了凤眸。
男子低哑嗓子道:“醒了?”宽阔的胸膛把卫姮往怀里又紧了紧。
“嗯……谢谢你, 李琰。”卫姮呢喃着他的名字。
此刻荒郊野岭, 雨过后偶有鸦鸣几声, 他们的声息便仿佛胶缠起来。李琰温柔地蹭了蹭她娇嫩的脸颊, 关切道:“翘翘儿可有受伤?”
平日里虽同在京都, 可如今各自已有各的事务忙碌,李琰有他的军事,卫姮也时常在皇家药园和京都的官医馆轮值。官医馆是为京属百姓设的,日常有医学博士带领助教们前去诊脉断症, 有时候忙起来,一上午都没空闲喝杯水,所以素日也少有见面。
“应无。”卫姮被他下巴蹭得痒痒的,心底儿柔软,侧过杏雨梨云般的脸颊答他说。
李琰便放心了,支剑站起身子,也是甚奇怪,不晓得是否昏得过久,只觉身体干燥得莫名,头也痛。
弯腰下去,牵住卫姮的手将她也扶了起来。
卫姮拍着屁股后面的碎草屑。今日出城时天气还尚好,风清日朗的,她着一袭烟云穿花雪缎裙,上身是桜色的斜襟短襦,搭着轻盈的披帛。此刻被雨水淋得,悉数都贴在了婀娜的身姿上,勾勒出娉婷娇满的莞尔曲线。
手上竟还攥着给李琰带的小食盒,可能就无意识攥着,藤编的盒角都有些蔫巴了,唯有里头的马蹄糕还在。正好,今晚不至于挨饿。
忽而一瞥,发现李琰的后背和手臂都刺破了,连忙垫起脚尖,抚过去道:“你受伤了?让我瞧瞧!”
只是一点擦伤而已,李琰并不感疼痛,倒是身体里的热灼得怪异,女子甜美的幽香一近,他热得更甚了。
李琰作淡然一哂:“无碍,翘翘儿无事便好。”
卫姮心有余悸地收回手,述说道:“傍晚的那帮匪徒,似是你仇家,说要将我抓去给什么郡爷欺辱。他们是谁?现在我们可要走回去?”
细雨还在绵绵的下着,周遭一片白雾氤氲。李琰墨黑长发高束,身上笔挺的玄黑戎服尚算好,因着军中戎衣多有能抗水,便只有衣表一层水汽。
低沉道:“是阿史那拙儿!他记恨我多日,只怕为着今天这一出,已经在城内蹲点了很久。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说着抚了抚卫姮湿乱的仙云髻,仰头查看山顶。
下午从山道滚落,不曾想边上是个峭崖,那峭崖大概三丈多高,好在滑落后,一路都是下滚的斜坡。且才三月开春,多有松土和枯叶,不像万物生长的七八月,所幸都没怎么受伤。
只这般一滚,此刻大抵已在山谷底下了,雨夜路滑泥泞,想上山不现实。
听见下方似有潼潼流水声,李琰便道:“春寒未退,你又淋湿了雨,还是找个地方歇一宿,天亮后再找找路吧。”
卫姮也觉得是,二人便往水流处走去。
李琰穿着军-用的黑靴,是可防水的,卫姮的则为薄牛皮层绣着花藤的小鞋,李琰怕她痛脚,侧过身来想要背她。
卫姮起先不知何意,待看他往后伸臂,方明白过来。她才不是那般娇贵呢,去年下南方山中采药,什么路是没走过,便咬着唇儿,一定要自己走。
那红椒似的唇瓣轻含着,叫李琰看了心中多感慨。晓得如今她甚有主意,再不似前世那个对他依赖不已的小娘子了,只得霸道地扣住她五指,将她小心护在身侧。
踩着石头淌过溪水后,在对面的半山腰上找到个山洞。
山洞应常有人来,洞口用木条拼了个矮栅,夜色下依稀见里头简洁,墙角堆着几捆柴火,一侧还有瓦罐和缺角的水碗,一丛干草。
想来应是入山砍柴的农夫留下的,今夜无处可宿,便先在此落脚了,明日离开时留下几锭银子做为报偿。
李琰便牵着卫姮探身进了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 嗷哦,今天这章很短小,剩下的明天新章写,调整下作息先~(/ω\)
第五十八章 情投意合
(五十八)
取火折子生了一堆火, 两人便坐在火堆旁休憩。矮木栅栏隔着外头的风雨,还剩下半幕可以仰望的天空。
卫姮抱着膝盖,打开小食盒。晨间精心准备的马蹄糕被一路滚来轧去, 已经多有变形。她取了三块给自己,把剩下的五块递给了李琰。
李琰也只要过三块, 说不饿, 剩下两块又推回给她。
卫姮晓得他照顾自己, 便干脆五块全吃了,她如今及笄成年后, 向来饮食不须节制,反正怎么吃都依旧窈窕婀娜。
“哈嘁~”外头刚停住的雨又渐渐大了起来, 冷不丁打了声小喷嚏。
李琰睨了眼她贴在肤表的衣缕,卫姮肩膀柔柔的,桜色短襦包裹出藕一样的胳膊, 叫人疼爱。
他便解开腰间银铠,将戎服脱下来递给她道:“都淋湿了, 女儿家身子比较讲究,用我的袍服裹着,把衣裳脱了晾干再穿。”
他的戎服虽也有点湿, 但暖暖的, 带着他的体温与清甘气息, 让卫姮感到心里踏实。再想起自己的月事也快要到了, 不好着凉, 便不犹豫地接了过去:“那你转过去,不许看我。”
不看就不看,莫非是没见过?李琰无语蹙眉,听话地背过身去。
卫姮这才褪下自己的襦衫与烟云雪缎裙。春日早晚温差大, 她亵衣中间还穿着浅白的中衣,想了想也解了,用木条杆子架着,和绣鞋一块儿放在墙边晾烤。
好一会儿窸窸窣窣,李琰回过头来,就看到卫姮裹着他的玄黑戎服,规规矩矩地箍膝坐着。露出两只穿白袜子的小脚儿在袍下蠕动。
她的发髻也拆散了,像瀑布一样乌黑柔亮的,垂散于腰谷,散发出沁人的芳香。
这样的一幕,让人想起很久以前如梦般的夫妻情-事。齐祥院的厢房里,每每入睡前,她便总是这般打扮,然后像一只绵软的小兔儿,蜷缠进他的怀里来。
他此刻仍然很热,血液中有莫名诡异的冲动,就很想抱着她。李琰空出手对卫姮道:“翘翘儿过来,坐我膝上。”
他微垂着发束,凤目如曜,温柔含光。
卫姮便没矜持,挪动身子往他的腿上坐。
李琰长臂环住她的腰,把她的头靠在胸口:“如此便不冷了,睡一觉起来天明带你出去。”
五指扣紧她纤盈的柔荑,在腰间一搁。卫姮调皮地揪了一下他的腰,他浅青色中衣底下的腰腹紧实,揪得痛痒。
“做什么?”李琰敛眉低哂,卫姮嘟着桃腮儿不答。忽而两人对视间,不觉贴紧柔软的唇,耳鬓厮磨起来。
空气中逐渐响开旖旎的喘息,卫姮攀在李琰的胸口,只觉他烫得异常,且看他浓眉下藏有隐忍,薄唇些微发青,不由关切道:“李琰,你可是发烧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李琰确实难受得紧,这次没拒绝。
卫姮挣脱出他的怀抱,蹲去后头看了下他的两处伤口。脊背是刀刮的,应是他跳马时被身后刺客所划,查看了下血迹,却未见有毒。想来那些刺客的目的只是为活捉她,并没想置她于死地。
另一道是在手臂,已把他的一片衣帛都割破,伤口上还留有一些残叶与干涸的绿色叶汁。
卫姮捏下残叶一看,但见木质的叶片,边角上有刺如铁硬。却乃是极为少见的一种邪-草,多于宫闱香闺里偷着用的,常人用之可助阳生火,尤其益于男子那个中饱和充盈,产生良久的强-硕与躁动。
卫姮的表情便有些一言难尽的揶揄。
李琰睇着那草叶子,清隽脸庞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是中毒?”
卫姮慢吞吞道:“别名仙灵草……李琰,你果然比乌龟还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