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听清药名,就很无语。他虽见识不少药草毒理,可也不像卫姮这样专业的医官懂得多,见她提起是邪-草,顿时便明白过来。
却十分听不得卫姮说自己能忍,亦或者不行。天晓得那些隐忍的滋味有多难扛,前世的就算了不提,前些时被突厥郡主椒敦的一顿药下去,若非靠着清宁散的作用,又在冷水里泡了一夜,都不晓得怎么熄灭。
他喑哑着嗓子,问:“那如何办?”
此草常用于晒干后入药,若为新鲜的,其药汁混入血流,非得倾解几番方得释放。结果,李琰却是两三个时辰都隐忍下来了。
卫姮自然不知,李琰的体质多有得益于他外祖山门的特训。
只凝着他平展的肩膀,冷血无情地夸奖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反正李将军坚韧无敌,百折不挠,要么自己解决,要么去底下冰凉的小溪水里泡着,此病不在我医治范围。”
好个狠心的卫翘翘儿,她是忘记了前世自己被下药时的难受。彼时她在马车里昏迷,小手不自觉揉着衫子,肩下一片儿的洁白。是李琰在马车外把二皇子唤走后,给她喂了好几颗的清宁散,又用细针放了几滴血才算完事。
李琰拖过卫姮的手道:“肥翘儿你不医我便死了,老子今生跟忍字无关,算我求你!”说着,将她的手指往他腰带下探入,让她自己看看。
卫姮掌心顿时就探到那别样的粗粝,使她的指尖不禁一哆嗦。
这里没有人,只有两个彼此的静谧世界,细雨迷蒙仿佛都成了一种掩护。李琰吻住她嫣红的唇瓣,一手将她在他上面一放,一手兜住她的腰肢说:“便似很久前你知道的那样,该怎么做都按你心里想的去做,好么,我的好翘翘。”
卫姮自然晓得他的嚣悍,她前世对李琰是既羞赧又期盼的。红唇与他英俊的脸颊紧贴着,眼看着他抚向她的脊背,去解开诃子的系带,她的手便不由自主地动作起来。忽而诃子掉下,李琰的薄唇就含了她美满的娇羞啮咬。
过了半个多时辰,两个人才从悸动中停止。卫姮倚坐在李琰的怀里,诃子已经堆落在了腰间,一幕耀眼的雪色,小手也酸麻到不能抬起。
男子散下的发丝绞-缠着她的长发,两鬓细密汗渍,温柔地扶着她。
“肥翘儿功夫不减当年,仍是为夫心中那般的香甜柔蜜!”李琰目光灼灼,极尽爱宠释然之意。
卫姮羞得脸似苹果,晓得他话中何意,前世因为想他,有时去营帐中探望,深夜夫妻共枕,卫姮便有故意探手过去吵扰。只娇美的脸颊一本正经的,看得李琰又爱又无奈,懒得揭穿。
想来他也是真睚眦必报,方方面面都记在心里。
卫姮本来想揩着诃子掩起,奈何两手都是那个,酸得动不起来。咬唇道:“唔……便是又如何,你别再看我。”
李琰帮她把小衣系好,又自己持剑站起,对她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取点水。”
卫姮坐在火堆旁等着,一忽而功夫,李琰便提着瓦罐从山下上来了,他应是自我清理过一番,而后还叉了两条鱼上来烤。
热了水,把卫姮肌肤上的痕迹拭过后,卫姮便兜在李琰的怀里。
男子此刻的神色比适才清朗了许多,一袭浅青中衣裹抱着女子娇媚的身姿,温和说道:“西突厥内里已四分五裂,阿史那拙儿入赘了奎其大公的女儿,因不满被管束,杀了奎其,又霸占了小郡主,伙同另两个部落向外扩张。大晋王朝已收到突厥散部的求助,我怕是七八月就要赴边关打仗,在这之前,想先去你们侯府下聘,把你娶回来!”
原来他今天入宫议事,说的是此事。卫姮舍不得他走,从前心里有气故意冷淡,可如今一切解释清了她也就不装了。
卫姮就是喜欢李琰。才回来几个月,怎么这就又要出征呢。
噘着嘴道:“又走,你这一世不会总在边关不回来了?”
李琰勾唇:“岂会。大晋多年意在制服藩夷,眼下外邦多有臣服,唯剩下西突厥。此刻正是良机,待平定后大家便可安生了,我也可退出风口,回来陪你恩爱厮守,生儿育女!”
卫姮心尖儿一颤,小声慢慢道:“李琰,有件事想和你说,或者我们本也可能有个小宝儿的。”
是很久了,久到并不想再提,可又觉得他既是当事人之一,便应有个知情权。
在卫姮猫在雍凰台吃香喝辣的那些日子,她便隐隐觉出少腹有了不同,暗自很惊喜,又怕又有期待。一直等着李琰从他的美人堆里出来见自己,如果他来,她可能还会原谅他。
岂料两个多月后他终于来了,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深刻缱绻地长吻而下。卫姮以为他回心转意,不再理会美姬们了,就在她气喘吁吁将要说出口:李琰,你怕要当爹爹的时候,却两眼一黑倒下了。
卫姮想起林姨母说的,母亲怀她时也爱吃重口,没准也是个可爱的小小姐呢。这一世,起初对他有成见,不愿承认,现在却坦诚了。
李琰听得心下一钝,立时明白过来。在二皇子登极前,他们有过一阵彼此如胶似漆的恩爱,却原是真的有了吗?这一世七八岁时问过,只道是来葵水。
李琰伸出手,歉然而怜疼地抚着卫姮脸颊道:“却为何一直不告诉我?”
卫姮揪着他衣襟,释然浅笑道:“反正也不要紧了,人在当下,把当下过好才是真。再则,我今时过得比从前要开心多了!”
一会儿鱼熟了,烤得香酥诱-人,见旁边还有一罐胡椒粉,便拿来撒了一些,很是心满意足地吃过后,用水洗了漱,天色眼见着便近子时。
李琰将墙角的稻草拿来铺了,又脱下自己中衣在草上一隔,方才叫卫姮躺下来,用戎服盖了做被子。
两个人在宽大的戎服下拥紧,一忽而功夫,李琰便哑着嗓子将卫姮的腰谷压下去:“翘翘儿,与我一次?”
“喏。”卫姮嘤咛喘息,无有抵挡李琰的气势。她的一切都妍美娇媚,樱花香甜在火堆下绽放,李琰是多么爱她,他们彼此心意是相通的,再无有任何的敏感与怀疑。李琰温柔炙切的热贯穿于其中,卫姮整个人都迎了起来,跟着他的气势跌宕着。
李琰原本晓得卫姮所有的点,前世忍着每个月只能要她一次两次,怕她烦自己,每次都给她超乎极致的满足,好让她能多安生几日。如今自是都不隐瞒,全部都给她。卫姮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她本来心思也是坏的,因为想让李琰惦记自己,总有些暗地里的微妙勾缠,今世却如何也用不上,都被他的气宇弄得招架不住。
才晓得他毫不遮掩时原是那样骁勇,洞壁的火光倒映出彼此的身影,如同云海波涛,很久了方才睡过去。
夜半醒来,又闹腾了两次。
忽而天明,山谷里鸟叫啾啾,下过一夜的雨停了,晨意清朗。
苏醒来的卫姮小心仔细系着衣裳,肌肤上旖旎的青紫,都是李琰的痕迹。好像一夜之间诃子都遮不满了,两手兜去后背,系了半天才能系上。
李琰英挺地立在一旁,他比卫姮动作要简单些,一袭浅青色中衣穿上,拍打了琐碎的稻草,再把戎服往身上一罩。温柔睇着卫姮说:“娘子手若无力,为夫帮你穿。”
他身躯凛凛,笑颜如星河璀璨,只看得卫姮悸动。
他的素白里衣摊开在稻草上,上面落着点点红梅,是昨夜欢-好的印记。前一世的两人,第一次只像完成任务,过后懵然奇异。这一次却无比的水到渠成,留下多是美妙连绵。
卫姮咬着唇,故作娇蛮道:“用不着李将军你多手,我自己可以。”
话音未落,外面丛林传来响动,还未及回头看,便听见巫旋的声音道:“额~果然将军在此,属下可算找到你了……”
巫旋自天微微亮便带人下山来,之所以天微亮才找,也是因为之前还要抓拿刺客。再则山下漆黑泥泞,觉着找了也找不见,只盼将军自求多福。
此刻找了半天,终于听见这个山洞外有动静,一时脚步加快。怎料甫一抬头,看见半个栅栏门内,将军与卫姮小姐一站一坐的身影,再看地上那些混乱的痕迹,蓦地便明白了过来——某些昔日里熟悉的一幕。
“嗯哼……咳咳……”公子果然不用自己操心,进展的效率远比想象中生猛迅速。从前以为的公子,是外闷里骚,如此看来里外皆是骚,看把小夫人哄得,当真是有进无退!
生怕打扰,毕竟卫小姐惯爱害羞。他便连忙退出几步,对身后绿雀营将士道:“将军正在里头穿衣,稍有不便,我等在此等候便是!”
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快就先寻过来,饶是卫姮素日因为行医问诊,多有和京防将士们大方打交道,也局促到脸红。
傻翘翘儿,这都就要成亲了,有我在怕什么!
李琰勾唇安抚。
兀自气定神闲,帮她把小衣襦裙穿系好,这便牵着她的手,走出去问:“是巫旋?人抓到了,如何处置?”
他高大身躯立在树丛里,身旁是娇妍如花的卫小姐,卫小姐就像晨曦的花朵儿,得了露水而娇嫩含羞,两个人的气息莫名地相合。
哦呀,将军这个语气,听着像没什么大不了似的。
巫旋也只得隐忍激动,规规矩矩禀告:“回将军,是阿史那拙儿派出的刺客,属下已交由大理寺狱使下监了。”
又明知故问:“将军脖子……这是在哪里受伤了?”
是卫姮让李琰挂的“伤”,昨夜被他扣在墙角涨潮时,忍不住在他颈上落下的。经巫旋一提点,方才看到。
只未等卫姮为难,李琰便面不改色道:“这山洞里的蚊子也是真毒。”
个巫旋,回头要么就把你换了。等他日你有了心上人,自晓得个中感受。
是好毒。大家都纷纷点头。
绿雀营将士早已晓得他们将军有个心上人,是太医府上的大小姐。从前只风闻,未见得其人,今日见了如此美貌,又因将军醋意重,不敢抬头多看。
走到山下,朝廷和卫家派出来寻找的人马也聚齐了,大家便一同回到城中。
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跟国公府李琰将军在山中孤男寡女地待了一宿。这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谢谢美丽温柔可爱的宝宝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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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东宫药局
(五十九)
想不到出去赴个赏花宴都能遇到劫匪, 看来京都军防力度不足,皇帝为此动怒,知道卫姮与李琰落入山谷后, 当夜便命卫军下山寻找。
顺安侯府堂兄卫沄和卫漠亦亲自带了家丁一同找,还好, 隔日清晨就在山谷下找到了妹妹与琰兄弟二人。
看卫姮眼眸潼潼, 皮肤光亮, 显见被护得很好,并没有受伤。而李琰将军亦是轻微刮伤, 便觉舒了口气。
回到京中,卫家向齐国公府表达了谢意。李陵夫妇亦感到过意不去, 到底因为找儿子寻仇才连累了翘翘,因此又特特上门来表达抱歉。
但卫家也是深明大义的,李琰在战场上打仗, 做的是保家卫国的大事业。只怪阿史那拙儿歹人作恶,却如何能数算到他头上。
两家这般客气着, 忽而李陵夫妇便觉得莫要再兜旋了。因深知李琰对卫姮的喜欢,那是多年一心一意的,这便郑重地邀媒氏提了议亲一事。
顺安侯府长辈们亦觉得十分般配, 虽齐国公府声势威赫, 然近年来看皇帝和太后似乎有化解芥蒂的前奏, 如此一来, 便无风声鹤唳般的隐忧。再则, 李琰生得品貌英俊,果敢有担当,卫姮嫁过去了必有得受宠。因此两家遂便通过媒妁,行了问名纳彩下聘等定亲之礼。
四月初, 皇帝下旨钦赐了两桩婚事。一桩是广阳公主之女李绯,与靺鞨王子宇文宕的和亲。皇帝特封李绯为远宁公主,又命礼部与靺鞨往来沟通筹备迎亲事宜。以公主嫁王子,是为大晋之恩典,两国缔结友好。
另一桩便是顺安侯府大小姐卫姮,与忠武将军李琰的亲事。卫姮少小娇美纯挚,聪颖勤敏,更加深得太后娘娘的宠爱,李琰将军英雄豪杰、玉树临风,是为一对佳人。故册封卫姮为昭庆郡主,望金玉良缘,永结同心。
时值四月了,李琰七月便要赴边关出征,筹备亲事或比较赶。卫姮想这辈子嫁得从容安逸一点,不再似上辈子匆匆忙忙,便同祖母说,想再在家中待一年。
毕氏也实为舍不得她,姑娘出嫁后便不能常回家来了,她哪里舍得她的宝贝孙女哟。大晋女子十七岁嫁人本也不算晚,便只两家先将亲事定了,婚期等李琰打仗回京后,再具体择吉日。
李琰虽巴不得即刻与卫姮廊前房下的厮守,可也爱护她,毕竟等自己出关后,只剩下她独守空房了,便顺她的意,待明年吧!
盛京城又到了多雨季,连日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元极宫的廊檐下,青石砖面好像都要被滴水穿透。
这般忽冷忽热的,易感伤风发热,太医署可就忙坏了。
太医署除了负责举国的医政与医疗教育,给官员、禁军和宫女太监们诊脉断症外,还会经常被派出去为百姓巡疗。
卫姮在丰乐坊和崇业坊外的官医馆各轮值了五日,这天恰好留在太医署内清理药房库单。
难得雨停下,可元极宫里的天还是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层雾气。她幼年可甚稀罕如此的雾气,陪祖母入宫见太后,站在高高的云蔚台上俯瞰,便觉得自己活在了天上的瑶池。那时心愿便是入宫做主子。
不过今时却不觉得了,再这么湿下去,库房里的部分药材恐怕要放不住。
大堂里坐着不少人,轮值的内科师兄师姐们,正在给前来的宫人们掂看脉象。听见东宫的婢女画莳嘟囔道:“梅雨季何时过去呢,这些天又冷得,我们太子殿下的咳嗽又犯了。把太子妃娘娘忙的,昼夜难寝,煎药都小心翼翼数着薄荷叶子,生怕有疏漏。”
卫姮自去南方采药,年底回来后家中又发生了诸多的变化,竟忘了太子咳嗽的事。
晓得太子在去年春末染了风寒,起先为寒症咳嗽,后渐渐拖成了虚热,便要加上薄荷叶来疏通行气。她因着忙碌,还未有去探望。
便好奇打问道:“东宫药藏局莫不有专门煎药的医官,如何要太子妃娘娘忙前忙后,昼夜难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