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珠含泪吃了两大碗,然后和一家人回马家了,露露和青青则留在了白沉音这儿。
白沉音娇宠外孙女,并不是让外孙女啥也不做,宠成废物。
她每日给两孩子吃好穿好,让她们不愁吃喝,然后改变两人的生活习惯。
首先是干净卫生,每天要刷牙洗脸,勤换衣裳,干干净净。
白沉音给她们准备了牙刷牙膏,这时候已经有了牙刷要搞,但是要工业券;每五天教她们一个扎头发的技巧;给她们编了草帽让她们出门带着,培养她们爱美的意识。
爱美才会知道在乎自己的衣着和体面,穿着破破烂烂的才会有上进心。
但是上进心也得培养。
白沉音教孩子用土方法养蚯蚓喂鸡,教她们编手工活,然后带她们一起摆摊,教她们赚钱。
让她们渐渐意识到通过劳作,自己也可以挣到钱。
像白沉音年纪大,力气大,用树枝、草、竹子编制竹篮、竹筐、小书包、垫子,并通过一些植物染色,塑造不同颜色的编织品。
两小姐妹年纪小,做的都是轻便活,有时帮白沉音帮忙,白沉音也会给她们奖励。
孩子学的是用红绳子编制各种款式的中国结,每次白沉音卖自己的编织品的时候,顺带会将孩子带着看着。
由于红色属于喜庆的颜色,白沉音教给两姐妹的花样又多,价格也不贵。她们的编织品卖的很快,尤其是有白沉音的编织品作为对比。
卖中国结的钱,白沉音让两个孩子自己收着,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是两人第一次手里有了自己的钱,青青只是欢喜,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九岁的露露却十分珍惜自己的私房钱。
她收的很严。
一开始卖货两人是羞涩的,遇见有人问价,总会害羞地躲在白沉音的身后,由白沉音负责招呼。
有了金钱的动力后,露露主动打招呼,经历的多了,连青青也不再是那副内向害羞地模样,可以落落大方的和客人打招呼。
白沉音没有让两孩子一直围着中国结打转,而是让她们闲暇时做些。
她还教孩子辨认草药,让她们遇到的时候收集起来,然后帮她们卖给中药铺。
两孩子卖的最多的中药是蝉壳,在她们套知了的时候,可以顺便捡到很多这个。
季红霞来看了孩子三次,每次都能发现孩子的新变化,更爱笑爱闹了。爱干净懂礼貌了,就连不爱说话的露露,看到来人也会主动张口叫叔叔婶婶了。
白沉音赚了钱就给孩子买零嘴买布做衣服。
内裤做的最多的,其次是裙子,之后是衬衫裤子。
两人来时的那套衣服,白沉音并没有扔,洗干净放在了柜子里。
等暑假结束,露露已经攒了三块钱,青青也有了五毛钱的私房。
两孩子重新回到马家,众人齐齐惊讶。
明明才两个月的功夫,姐妹俩“胖了”不少,面色红润,似乎长高了一点点。
其实不该说胖,而是壮了,只是比起之前瘦巴巴的模样,两人是真的大变样。
露露的短发留长了,头上带着一个粉白色的发箍,穿着蓝白各自条纹的裙子,竟有了一丝小淑女的味道。
马母也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以往露露一直穿着旧衣,不被马家人放在眼里。
没想到好好收拾之后,也是个清爽的小美女。
季红霞和马冬青是最欣喜女儿的变化,对白沉音也有所改观和敬爱。
之前马冬青知道白沉音的转变,对她的态度却并没有多少变化,如今却真心的感激她。
然而,欢喜不过三分钟,马宝珠一眼瞧中了露露头上的发箍,毫不客气地索要道:“妈,我喜欢露露头上的发箍,我想要!”
马宝珠被马母养的有些天真,可有些事不需要心计,只需要本能。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女孩最可爱最受宠,另外两个整天灰头土脸的干活;如今家里自己依旧最漂亮,可另外两个却变得同样出落,这无疑会分享众人在她身上的视线和关心。
两人最好恢复灰头土脸的模样!
马母下意识地叫道:“露露,把你的发箍拿来给小姑姑戴戴。”
马母和马宝珠还是老样子,可露露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
她和人讨价还加,接待了不少客人,能说会道起来。何况她有了靠山外婆,就算马母对她们不好,她也可以找外婆。
露露摸了摸头上的发箍,语气很平静地说道:“这是外婆给我们买的,花了八毛钱!奶奶你想要,得给我八毛钱。”可以买一斤猪肉了。
马母一听炸了,“你竟然和我要钱?我养你这么大,吃的喝的少了你们了吗?真是白眼狼!”
露露奇怪道:“我不是爸爸妈妈养的吗?爸爸有工作,如果养不起我们,为什么要生我们还不送人?若是爸爸妈妈要,我立刻给他们。”
季红霞一听八毛钱一根发箍,心里倒吸一口气,她妈也太舍得了。
季红霞和马冬青去接孩子回家的时候,白沉音可是特意叮嘱,孩子自己不愿意的话,不许将孩子的东西送人,这是她买给孩子的!
马冬青也很惊讶,笑着对马母说道:“这是孩子外婆给孩子的,孩子不想给,我们哪能要来,宝珠想要的话,待会我去买给她。”
“我不要,我就要她头上的那根!”马宝珠瘪嘴哭了起来,可惜光看打雷不见下雨,没有眼泪流下。
在场众人都很清楚,这是马宝珠在耍脾气,马母立刻急了眼,对着季红霞一顿叫骂:“看你妈做的好事,好好的孩子,竟然被教成了这样子!以后不许她们过去了。”
季红霞也恼了,生气道:“妈,孩子不想给发箍,这和我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宝珠比露露还大三岁,露露之前一直捡的她的旧衣,也没抱怨过。如今孩子外婆给孩子买点东西,宝珠还抢着要,孩子舍不得就成了白眼狼。”
“你现在反了天了,竟然敢犟嘴!”马母立刻恶狠狠地盯着季红霞,大声咆哮起来:“不就是一根发箍吗,谁稀罕!”
“宝珠,我们进屋,妈妈待会带你去买比她的更贵更好的!”
马宝珠站在原地呜呜地哭泣,这次真的滴了两滴眼泪,就是不理睬马母。
马母气得很了,一把扯下露露头上的发箍,扔在地上猛踩。
发箍里面是铁条,踩不烂,但是表面一层装饰的布料却被踩脏了。
这次轮到露露放声大哭了。
这次马母再牵马宝珠,马宝珠乖巧的进屋了。
这么欺负自己的孩子,泥人也有火气,季红霞一边哄孩子,一边对马冬青低声抱怨道:“你看你妈,露露才几件新鲜东西?她也要毁掉!别人家都是大的让小的,怎么咱家露露就成了草,任由大点的折腾!”
“还有宝珠,都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我看到时候谁家婆婆能受得了她这样的。”
马冬青不是那种不讲理一心愚孝的男人,他心里也不高兴,但是一个是他亲妈,一个是亲妹妹,让去算账,他也做不出来,只能笑了笑,一起哄露露道:“露露乖,不哭啊,待会爸爸给你重买一根!”
季红霞呵斥道:“这发箍洗洗还能用,买什么买,浪费钱。”
事后马母带着马宝珠去了供销社,没买到这样好看的发箍,但花了重金买了一身衣裳,就连小皮鞋都买了一双。
这一套没有二三十块钱拿不下来,实际这是马母花了四十块钱从黑市买的。
黑市不是只卖吃喝之类的日用品,衣服鞋子这种也有的卖,或者说只要能赚到钱都有的卖,端看你有没有出得起价。
这下可好,老三媳妇心里也有了怨言。
家里三个丫头都有了新衣服,就她儿子还灰头土脸的,这可是马母唯一在身边的孙子。
露露和青青那是人家外婆买的,马母呢,别人家都把孙子当宝贝,就她一心宠女儿,对这个孙子也就比老二家的女孩好上那么点。
宁可花一个工人一个月得工资给宝珠买一身衣裳,也不肯给孙子带口吃的。
这一闹之后,露露和青青再不肯和马宝珠一起玩,马母不是没有呵斥过两孩子,可季红霞不仅没有帮她说话,还为孩子打马虎眼。
因为白沉音的开导,季红霞渐渐将重心放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不再跟随马家众人的目光随时关注马宝珠,生怕她磕了碰了。
只关系自己的孩子之后,季红霞很快便察觉到了两个孩子似乎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尤其了露露,机灵了许多。
这时代像马宝珠这样天真还活的好的少见,大部分人还是得现实点聪明点,才能活的更好。
所以白沉音培养孩子时,没有故意娇宠,而是培养她们的生活技能。
第161章 18
趁着还有两年的时间, 白沉音努力的挣钱,顺便用粮食物资买些文物古董收在空间里。
每每两个孩子来看望自己,白沉音总会给她们买东西, 给她们做花样繁多的衣裳。
有些衣服之好看, 马宝珠见了都要眼红。
可惜衣服不像饰品谁都能戴,露露比马宝珠小三岁, 还是个孩子的身量, 而营养充足的马宝珠已经开始发育, 露露的衣裳她抢来也穿不了。
于是马宝珠经常缠着马母要买东西, 马母宠女儿, 每每马宝珠撒娇或发脾气, 马母经不住她磨,最后都答应了下来。
马家众儿媳看在眼中, 对马母明张目胆的偏心越来越看不过去。
除了远在外地的大儿媳,就连每月回马家几次的小儿媳, 都觉得马母对马宝珠宠的太过,自己的儿女和马宝珠一比, 简直是根草。
而伴随着马宝珠日益渐涨的欲望, 马母不知不觉挖空了公中的钱财。
到了年底的时候, 按照马家的惯例,马家众人都要做身新衣,可马母却拿不出布票来。
这一年,马宝珠买了那么多新衣裳,那都是要票的。
年底的时候,手里有点余钱的百姓都会做些新衣裳,因此黑市的布价格高涨。
若马母去黑市买,得多花几十块钱, 马母舍不得这个价,索性按照往年的价格,给大家发了一笔钱。
钱不算少,只要有张票,就可以买到足够的布料。
可问题是没有布票!钱再多也买不到布,去黑市买,这钱只够给一个成人做身衣裳,或者给孩子做两身衣裳。
老四媳妇挺着大肚子,和季红霞、老三媳妇嘀咕道:“我不常在家,但也知道家里不缺票,怎么如今就连个布票都拿不出来了?”
老三媳妇轻哼一声,冷笑道:“你以为是我们用了吗?都用在了妈的心肝宝贝身上。”
季红霞羡慕地望着老四媳妇的肚子,语气平静地说道:“估计家里的布票都被妈拿去给宝珠买东西了。”
老四媳妇听了火冒三丈,抱怨道:“妈真是的,宝珠才多大?买那么多衣服做什么?过个一两年就都穿不上了,不是浪费吗?”
季红霞道:“妈有多疼宝珠你又不是知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那可不行!”老三媳妇嫉妒地扫了一眼季红霞身上大红色新棉袄,阴阳怪气道:
“二嫂你有娘家的补贴,穿上了新衣裳真是一点也不急。像我们军军今年穿的还是前年的袄子,衣袖都露出手腕了,再不换,就该露胳膊了!”
季红霞含笑从容的说道:“我也是苦尽甘来了。”
老四媳妇表情严肃道:“二嫂,这可不仅仅是一件新衣服的问题,爹娘宠着宝珠,他们有钱尽管花,我们没意见。”
“可咱们交到公中的钱,我可不同意他们这么用!”
马家尚未分家,除了马家老大,剩下三兄弟赚到的钱每个月都要上交二分之一到公中的账户,等宝珠长大了再分家。
可以说马家大部分的钱都是兄弟三人赚来的,以后也是三兄弟的。
老四媳妇继续分析道:“妈连张布票都拿不出来,可想而知背地里给宝珠花了多少钱,还不知道妈手里钱现在还剩多少呢!”
老三媳妇也神色不满的补充道:“往年家里还买大白兔糖,今年换成了本地生产的一种糖;还有肉,往年都是十几斤十几斤的卖,今年大家也看到墙上挂的肉了吧,哪有十斤?”
季红霞一听觉得有道理,同样担忧起来。
三家里,冬青是老二,最早工作,比其他兄弟多交了一年的钱,她可不想分家的时候,自家分到的钱只有一点点。
老四道:“今年咱得问问这钱到底的还剩多少,不能让宝珠这么花了!”
这一年,除了马家老大一家没有回来,马家其他人团聚一堂。
年夜饭这天,大家一起吃了年夜饭,长辈们给小辈发红包。
马家不讲究红包要用红纸包着,都是直接给的钱。
马父给了宝珠和马家三个孙子每人一块钱,孙女各自三毛。
这时候就得说一下马家的四房各自的孩子:大房有一男两女;季红霞和马冬青所在的二房只有两个女儿;三房有一男一女;四房两个男孩,老四媳妇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
这也就是季红霞羡慕老四媳妇的原因,全家就她没儿子,而这个社会还是重男轻女的社会。孙子和孙女的待遇区别,从压岁钱上便可见一斑。
马母往年是看马父给的,一般给的一样多。今年她的资金紧张,只给了马宝珠一块钱,孙子五毛,孙女只有一毛。
老四媳妇看到后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四妯娌,就她最吃亏。
老大算是被分出去了,另外两房吃住都在家里,只有她和老四,住在娘家,吃再娘家,最后还得给马家父母一半的工资。
这么一算账,可不是亏了!
老四媳妇也是娇宠长大受不得委屈的,瞧见马母给了五毛钱,假笑道:“妈,你今年是不是钱不够用呀?要不咱们三方再各自交一份工资吧!”
她突然这么说,在场众人都觉得很突兀,尤其是马家的三个儿子,更是变脸。
本来交上二分之一的工资已经不少了,老四媳妇是傻吗还是觉得钱在手里烫手?
老四媳妇哪是傻呀,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马母却信以为真,笑道:“还是老四媳妇你孝顺,不过妈手里的钱多着呢,不用你们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