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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尤彻底不想说话了。
第19章 香酥鸡翅
殷尤被气得想调头就走,然而腿脚不听使唤似的,死死粘在原地不动。
但沈幼清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他表情不对了,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怎么还忽然就不开心了呢?
殷尤表情漠然,目光看着前方虚空,就是不看沈幼清,声音也冷静的很。
“无事发生。”
沈幼清对他越来越了解了,殷尤这幅表情,哪里算是无事发生呢,显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就这一段闲聊的功夫,都能踩线,殷尤是满身都是怒点吗?
她试探道:“您是有事忙想回去了?”
殷尤冷冷的瞥她。
那不是这个原因了,所以说她刚刚说话有哪里不对了吗?
……额,难不成殷尤想起来相思红豆糕的事情又不开心了?
有疑问就问是沈幼清面对殷尤的准则,毕竟殷尤心里一百零八道弯沟沟,她要是自己猜绝对次次翻沟里去。
于是她直言道:“是红豆糕的事情吗?”
殷尤:“……不是。”
世界上大抵没有比沈幼清脑回路转的还慢的人了,更没有比沈幼清还能往人心口扎刀的存在了。
殷尤觉得,他若是不提醒,大概沈幼清永远不会想到原因,甚至自作聪明自己以为自己找到了缘由。
他朝着沈幼清嘲讽道:“只是惊异于你原来给端亲王做了那么多花式的糕点,而本王却毫无印象,合着是你梦里面做了那么多吃的送给本王了。”
沈幼清终于明白了,好吧,看来是她把给殷尤曾经做过的食物给记岔了。
她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很是干脆的承认错误,“对不起啊,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记错了。我平时捣鼓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想不起来,你这么一说我是有印象的。”
殷尤依依不饶:“比如说呢?”
沈幼清卡壳,半天特别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道:“……桂、桂花糕?”
殷尤冷笑,“沈幼清,你这气死人的功力可比你做饭的功力高多了,到现在还做着梦呢?”
这么一折腾,他彻底放弃让沈幼清记起来那些他至今仍未忘怀的事情,心里却始终闷闷的难受。
这种憋闷堵心的感觉,在离开美食铺子前,目睹沈幼清拉着沈清濯依依不舍时更是难以散开了。
他也要走了,怎么就不说几句挽留的话呢!
因着这点不开心,殷尤拉着沈清濯离开时脚步快了许多,沈清濯几乎是要小跑才能追上。
五皇子顾钰尚未从宫里搬出来开辟王府,但是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他在京城明安街是拥有自己的私宅的,后来同沈宜年相识,这处宅子就成了他们两个私会的地方。
私宅名为茗苑,宅子里留了顾钰信任的仆人守着,平时用来传递两人之间的缠绵信件以及各种会面时的时间、地点等信息。
沈宜年从美食铺子里出来后,一路向明安街走去,去时见茗苑关着大门,便知顾钰还没有被解除禁闭。
然而沈宜年还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门里不久传来试探的回声,“沈二姑娘?”
沈宜年轻声道:“是我,赵伯。”
里面门被打开,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示意她走进去,声音带着点尖细,“您今日怎么来了,殿下还没能传出来消息呢。”
沈宜年道:“我知道,赵伯,可是我好想见一见殿下,您帮我给他传一下消息,行吗?”
赵伯一脸为难,“可是传信了殿下也不能出来见您啊,陛下如今正怒着呢,五殿下哪能冒着这风险。”
沈宜年忍不住红了眼,“赵伯,我不能常进宫见殿下,平日里只得靠您传递消息了,日后我嫁给殿下,定会回报您今日恩情。”
她擦了擦眼角泪花,拿出一个荷包来递给赵伯,赵伯连连推举,“二姑娘这是干什么?”
沈宜年却不答话,又从头上摘下一个琉璃朱钗,一并塞到赵伯手里,“拜托您了,您就替我传一下消息吧。殿下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怎么可能真忍心关他那么多天,不过是做做面子给天下人看看罢了。”
“这样吧,您只需要替我说一下我想见殿下行吗?他来不来宜年都认了。”
赵伯不动声色的掂量了一下荷包,终于笑眯眯的点头附和,“您说得对,五殿下是最受宠的儿子,想来也不会真的狠心对他。你对殿下情真意切,老奴也看在眼里,那姑娘您就放心等着吧,老奴明日就去见一下殿下。”
沈宜年谢过后离开茗苑,回康宁侯府的路上想着赵伯那一脸财迷样,心里怨念,要不是他曾经伺候过殿下,顾钰对他很是信任,她何必对一个奴才百般讨好。
届时她入了宫,第一件事就得把这个贪财怕事的老奴才给处理掉。
顾钰如今对她很是迷恋,想来她这般提出想见他,他一定会偷偷出来的,到时候便把今日所受屈辱一并告知,顾钰最看不得她受委屈流泪,必然会为她出气。
沈幼清如今不过一个庶人,她以为自己靠上了端亲王就这般嚣张,可端亲王性情阴晴不定,此时护着沈幼清的心思也难以猜测,早晚会将其弃之如敝履,绝不会真的一直护着她。
沈宜年自己把沈幼清无依无靠的未来设想得一清二楚,仿佛真的会发生似的。
这日,沈幼清店铺里今日卖的是香酥炸鸡,她在教厨子来学着做。
染上酱汁,撒一些干粉,再沾上一层加了盐和胡椒粉的面糊,把鸡翅放到油锅里炸熟。
整个厨房里都是滋滋啦啦的熟油声,鸡翅慢慢在油锅的加热下变的金黄,慢慢的又飘出鸡翅炸熟的香气来,肆意的吸引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沈幼清来回走动的看着厨子们的动作,偶尔捏一个尚还烫手的鸡翅尝尝味道。
焦、酥、脆、香,吃一口整个人都幸福的喟叹一声。
她从炸好的鸡翅中挑出几个颜色最好看的,放到自己常带着的食盒里,一旁的阿葵见怪不怪,打趣道:“沈姑娘又要去端亲王府送东西啊?”
“对啊,炸了这么好吃的鸡翅,总不能我自己一个人吃了,给王爷和安安带过去一些。”
阿葵道:“可是王府里不是有厨子吗?端亲王还稀罕你自己做的呀?”
沈幼清将手里金黄金黄散发着香气的鸡翅举到他面前,“怎么不稀罕,你怎么知道我这手艺比不上王府的厨子?”
阿葵作揖讨饶,“您说得对,我不是没吃过王府里的饭嘛,就好奇你们谁的手艺更好,端亲王更喜欢哪一个。不过不管怎样,我阿葵绝对站你,沈姑娘手艺是我见过做饭最好吃、最有新奇点子的人了。”
旁边做饭的厨子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得了吧阿葵,你就是惦记着沈老板给你加月钱。”
厨房哄然大笑,沈幼清也笑着摆手,“惦记就惦记吧,不过首先要做好工作,你们先忙着吧,我出去了。”
沈幼清拿着食盒,经过长安街时旁边卖菜和卖鱼的商贩见到她都很是和善的打招呼。
沈幼清的小铺子开了后,她们这些小商贩卖的东西就有了一个比较大的客户,毕竟她们不像那些大商人一样,能给出大量的食材,但沈幼清店铺也不大,用的也不多,合作的刚刚好。
一来二往的她们也就慢慢熟悉了,对于沈幼清曾经的身份也都下意识忽略了,对她充满感激。因为直接把食材卖给沈幼清,生意收入稳定不说,每天也不必苦苦等到傍晚才归家去。
沈幼清几乎是一路打了招呼过来的,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着。
她没放松警惕,经过卖饰品的小摊前,装作有兴趣的拿起一个小镜子看,借着镜面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
长安街仍是热热闹闹的,商贩和买家讨价还价,吆喝声一片,看起来和平日里毫无异样。
沈友情放下镜子往前走。
在她身后,几个装模作样采买的男子见此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沈幼清步履慢悠悠的,转身拐了一条小道,身影在眼前消失,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然而,转过街巷后却不见了一直跟着的人。
为首的男子一脸瘦削,头发稀稀落落的束了一个发髻,表情焦急的四处看了一下。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唯独没有刚刚那个青衣服的女子。
旁边的几个人顿时没了主意,慌慌的问他:“大哥,人跟丢了,怎么办?”
瘦削男子凶狠道:“能怎么办,回去交代。就这一条街,她忽然就不见了,肯定是发现我们了。”
他恶狠狠咒骂一声,“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机灵,就在爷爷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是说以前是个废物郡主吗?”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街巷上依旧熙熙攘攘,没有受到影响。
然而片刻后,那早已离去的脸颊消瘦的男子又站在街上,身后仍旧跟着那几个人,是去而复返了。
几人又四处看了一番,到处翻翻找找却无果,几个商贩被平白掀了装食材的大篮子,也是哀声怨道。
那几个人没找到任何踪迹,这才真的火冒三丈的离开了。
路边趴了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老黄狗,忽然间嗅了嗅鼻子,抬起头朝四处看了看,“汪汪”的朝着自家主人叫唤。
卖菜的老大爷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青菜,朝着黄狗道:“你嗷嗷的叫啥呢?老实呆着睡你的觉去吧,晚上回家给你多添饭。”
第20章 傲娇单身狗
卖菜老伯身边的竹篮忽然响动,沈幼清顶着一头青菜冒出头来,四处打量了一圈周围,笑着对那只被骂了的狗道:“阿伯,不要骂它了,是我自己盒子里装了鸡腿,估计它闻着味道了。”
老伯帮她捡走头上的菜叶,扶着她从大竹篮里出来,道:“沈老板啊,他们怎么追着你了?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沈幼清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半路才发现的,多亏老伯您帮我,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您平日里照顾我们生意,我们一家可感谢您了,今日能帮您一点小忙,我也高兴着呢!不过以后沈老板您要小心啊,说不定日后哪天他们又阴魂不散的跟着您了。”
沈幼清将食盒举高点,努力躲开大黄狗不怀好意的亲昵,一边回答老伯,“嗯,我会上点心的,这事我自己估计处理不来,到时候要请朋友来帮帮忙。”
老伯以为她说的是往日友人,放心的点点头,“该请人帮忙就别含糊,能帮姑娘您的想必也是心地善良的。”
沈幼清想起某人经常动不动就生气的古怪脾气,就算她如今有滤镜也不敢大言不惭的说他是好人,只笑着朝老伯挥手离开,“我那朋友脾气可不算多好,但是性格也还不错,老伯您也知道的,就是端亲王殿下。”
那老伯满脸笑容差点僵掉,怀疑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听岔了,惊疑道:“谁来着?”
沈幼清却朝他调皮的重复道:“是端亲王殷尤没错啦~老伯您就放心吧,事情拜托他总没有问题的。”
她拎着食盒告退,老伯还满心不可思议的站在原地喃喃念叨着,“不得了啊。”
沈幼清到了王府停也没停的就去找到了殷尤,将事情从头到尾告知于他,末了特别诚恳道:“王爷,如今只能拜托您帮忙查看了,日后我会努力报答您的!”
她说完意识到好像自己经常对他说“日后会报答您的”,像是一个行走江湖到处瞎承诺的渣男,怪没诚意的。
沈幼清将手里的食盒举高到胸前,头从食盒侧面露出来,看着怪俏皮可爱的,但她声音有些犹豫和不自信,“第一个报、报答......鸡翅行吗?”
殷尤听她讲到有人跟着她到了拐角处脸色就沉了下来,想着她不请求帮忙也要私下令人查探一番。
正欲点头,抬眼就忽然被她小心翼翼的小动作可爱到,点头的动作不自觉慢了片刻。
叫他答应,沈幼清偷偷松了一口气。
刚刚殷尤犹豫的那瞬间她真的心都要凉了,虽然此时结果还是自己预料到的,但心里始终别扭的想殷尤刚刚在犹豫什么,为什么没点头呢?
她偷偷观察殷尤的表情,想在他身上找找有没有不耐烦,会不会是自己自作多情把殷尤当做朋友。
殷尤表情很冷静,但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唇却昭告着他不虞的心情。
......如果是这个表情,那应该是很平常了,殷尤一天都这个表情的。
一天都闷闷不乐的端亲王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对身边沏茶的仆人道:“去将默一找过来。”
沈幼清以为他要忙,识趣的准备告退,殷尤不满的叫住她,“你做什么去?还想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跑出去让别人把你掳走?”
沈幼清茫然的啊了一声,懵圈道:“你不是有事情要同默一讲吗?之前不是说过我说完事情就要赶紧离开吗?”
殷尤沉默片刻,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为什么记这种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该记的不记,不该记的整天嚷嚷着。
这话沈幼清就不能忍了,她委屈的为自己辩解:“可是你说这话时很认真啊,你还重复了好几遍,我不记得都难......”
殷尤闭嘴了,沈幼清总是能把他说的无处可退,偏偏她说的他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当初对沈幼清说的狠话,如今全变成打脸殷尤专用句子了。
他终于不敢嘴硬,对沈幼清表明内心真实想法,“我唤他来是要让他跟着你,你以后别一个人来这里了,我让默一去保护你。”
沈幼清莫名其妙的,完全没意识到殷尤自己反省了一番自己,大大咧咧道:“虽然王爷您忽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受宠若惊,但是不用再麻烦默一了。你平日里处理公务那么忙,又只信任默一帮您做事,让他接我来回串门挺大材小用的。”
殷尤抬眼看她,面色不是很好,“本王不觉得大材小用,所以你觉得保护你的生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