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温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看起来漂亮的一杯酒酒精度数会那么高,等她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一般昏昏沉沉的。
挣扎了一会儿,她没再赖床,将被子一扯便从被窝里出来,慢吞吞地走到卫生间里去洗漱。
挤好牙膏,她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头发乱糟糟的团在脑后,额前一丝一缕的碎发呈现完全不规则分布。
往下。
昨晚太晚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来得及卸妆,眼线已经完全晕染在眼尾,看起来有点脏。
往下。
口红已经脱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一点晕染到唇外。
再往下,嗯。
嗯?嘴唇
她盯着自己的唇,那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大脑中昨晚的回忆,就在一瞬间,所有的回忆一瞬间涌了上来。
她昨晚干了什么!
哦,是她主动亲了秦肆,说要跟漂亮哥哥走,
还说脚踏两条船是不是不太好......
啊啊啊啊!
温妧崩溃地垂下头颅,半晌她泄气地拿起化妆棉将脸上的妆一点点卸掉。卸到嘴唇时,她的动作突然顿住。
那双覆满情/欲的勾人桃花眼、温热的触感仿佛全都在眼前。
那一瞬她的脸涨得通红,她打开开关,朝脸上扑了一把冷水,水流声哗哗作响,过了半晌,她才稍稍冷静下来。
重新回到卧室,温妧将手机充上电,习惯性地打开微信,她发现底下添加陌生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红色小圆点,里面写着1。
她点开看。
添加人昵称是陆曼云,验证消息上写着‘你好,我是秦肆的母亲,陆曼云。’
温妧皱了皱眉。
印象中,秦肆好像跟他这位母亲的关系不怎么好,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青春期时也时常暗地里忤逆母亲的意思,不过是小孩子脾气。
她思忖半晌,点了同意。
习惯性地翻了翻陆曼云的朋友圈,对方只显示三天朋友圈,一共就一条。
陆曼云穿着件青花瓷纹样的旗袍,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看着镜头,笑容温婉可亲,旁边是一位穿着黑色大褂的老先生。
配文只有四个字:再见恩师。
温妧帮这条朋友圈点了赞,下一瞬,一条微信提示消息弹出来,她点开,是陆曼云给她发的消息。
【是妧妧吗?阿姨想见见你,顺便跟你聊一聊阿肆的事情。】
温妧躺在床上托着腮。
是秦肆母亲要见自己,可是正常见家长不是应该是秦肆带着她一起见么?哪有单独她去见的道理?
而且......如果是单独见,温妧想了想自己在偶像剧里见到的情节,所以是陆曼云要拿一张支票让她离开秦肆。
是因为觉得秦肆是唐天老板,而她只不过是个小摄影师,所以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那如果陆曼云给她支票,她应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阿姨,我们是相爱的。’
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越来越多,温妧晃晃脑袋,她决定给秦肆打个电话,问问秦肆是怎么看的。
电话响了几声,却没人接。
可能是在开会,手机需要开静音。
陆曼云又发了一条微信:【不需要准备的,阿姨只是提前见见你,如果你方便,就在芜岸咖啡馆见,下午四点。】
温妧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快半了,不过好在芜岸咖啡馆就在她家旁边,所以现在走也是来得及的。
想了想,她回了微信:【好的,阿姨,我会准时到的。】
温妧也是第一次见家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扮。
她打开衣柜。
里面原本那些白色体恤和裙子大部分都被叶执扔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性感小裙子。
性感小裙子肯定是不行的,她从剩下的一些保守裙子里挑了三件拍给秦肆看:【阿肆,你母亲约我出去吃饭哎,你觉得我穿哪套衣服比较好?】
过了五分钟,秦肆没有回。
温妧闭着眼从那三条裙子里随机摸了一条,她睁眼,是一条□□色的及膝碎花裙,看起来温柔又淑女,家长应该都喜欢的吧。
她换好裙子又稍微化了个淡妆,便打车去找陆曼云。
到芜岸咖啡馆时,陆曼云还没到,温妧便先坐下,也不知道陆曼云喜欢喝些什么,她便点了两杯最不容易出错的咖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见陆曼云的身影,温妧有些无聊地搅拌着咖啡,却在下一秒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妧妧。”
她抬头,看见一张漂亮的面庞,眉眼都温和到了极致。
温妧赶紧起身,礼貌地说了句阿姨好。
“坐吧,不用紧张,”陆曼云坐在了温妧对面,将挎在肩上的包包放在一旁:“妧妧,你和阿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温妧双膝并拢,手乖巧地放在膝上,她想了想,回答:“四年前。”
“那你喜欢他吗?”
温妧认真点头:“喜欢。”
陆曼云笑了声,笑声讽刺:“喜欢?那你究竟知道他多少,你就喜欢?”
和陆曼云温和到极致的外表完全不同,她的声音听起来尖利又刺耳,咄咄逼人的感觉,甚至还有些讽刺的意味。
所以,是秦肆母亲并不喜欢她的意思吗。
想到这儿,温妧脸色有些发白,她指尖不自觉地捏紧裙子,手心止不住地冒汗:
“阿姨,我可能是没有您了解阿肆,但我以后......”
陆曼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要跟杀/人犯兼精神病有以后吗?”
温妧垂下头没有讲话,极长极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眸中所有的情绪。
看见对面女孩儿的模样,陆曼云勾起了嘴角:“跟我去外面谈谈吧。”
温妧抬眼看向窗外。
咖啡馆旁边是一片密林,风很大,树叶哗哗作响,天色有些暗沉,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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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两条微信时,秦肆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精神病诊断单,再回过神时,指尖已经在流血。
秦肆从口袋里拿出烟和火机,烟被点燃,他却没有咬上烟尾,只是静静地等待烟被烧尽,烟灰灼伤指尖。
烟被燃尽。
他打开车门,驱车前往芜岸咖啡店的那片密林。
秦肆一步一步向密林深处走去,脚下是发黄的枯叶,踩下去便发出一点一点嘶哑的呜咽。
拨开一片片树叶,他听见陆曼云的声音。
密林中唯一一片空地。
小姑娘站在陆曼云对面,她今天穿着一身□□色碎花裙,一阵风吹来,裙摆轻轻摇摆。风将她额角的碎发吹到唇角旁,她用手轻轻将碎发拨弄到耳后。
“妧妧,你知道秦肆为什么从A大退学吗?”
风声树叶声混着陆曼云的声音流入秦肆耳中。
他知道,他现在可以把陆曼云推开,他是最优秀的商人,他可以编织最完美的谎言让温妧相信他是个好人,而陆曼云才是那个罪无可恕的坏人。
可即便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陆曼云迟早会让温妧知道一切,秦肆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无力感。
他只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陆曼云的话。
“因为他让我的儿子路铭变成了植物人,到现在也醒不过来,你说他该不该死?”
温妧看着眼前几近发狂的陆曼云,想了想说:
“阿姨,您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您该跟警察说,他们会还您的儿子一个清白。”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陆曼云和她说的事应该就是当时学长给她看的那段秦肆打人的片段,但真打成植物人也是她没想到的。
但如果真这样,秦肆不应该在牢里?
所以,她觉得要么就是陆曼云在夸张,要么就是事情原委是错的。
听着这轻描淡写的回答,陆曼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你要和杀人犯在一起?”
温妧往后退了一步:
“对啊,阿姨您可以去告,要是秦肆要坐牢我可以帮忙送饭,等他出来了我们再结婚。”
“为什么?”
温妧理所当然:“因为我喜欢他。”
陆曼云冷笑一声:“你喜欢的秦肆远没有外表那般光鲜亮丽,他不过只是一个内心阴暗的精神病,仅此而已。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正常人。”
温妧只静静地站在那儿,良久后,她开口:
“可是我爱他。”
她也曾试图忘记过秦肆,试图喜欢上别人,可最后的结果告诉她,一切不过都是徒劳无功。
年少时的喜欢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再也喜欢不上别人。
所以,干脆就一直喜欢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哎,这件事后面会解释滴。
马上完结了,大家想看什么番外也可以告诉我,我想写一点秦肆视角的番外,嘿嘿
第40章
陆曼云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就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漂亮女孩,浑身上下都散着柔弱和温和的气息,没有一点攻击性。喜欢秦肆是很正常的事,但听到这么多还喜欢秦肆是不正常的事。
简直是跟她当年一样傻。
“阿姨,”温妧说:“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陆曼云笑了笑,说:“秦肆。”
秦肆从密林里出来,白色体恤在风的吹拂下鼓起来。
“这小姑娘就跟我当年一样傻,”陆曼云顿了顿,继续说:“我不可能会原谅你和你父亲,我会离开A城,以后别再在我面前出现。”
其实,她手里是有刀的,她觉得如果让小姑娘死在秦肆面前,秦肆大概率会疯掉,她真的挺想看秦肆疯了的样子。
但这小姑娘就跟她当年一样,她有点不忍心。恨了实在太多年,恨意都好像模糊在一起了,她也有些忘了恨的理由,好像只知道恨了。
“妧妧,”秦肆轻声唤了她一声:“过来。”
小姑娘一听见他的声音,眼睛就不自觉弯起,眸子清亮,像是浸润着温柔的月光。
“阿肆!”
温妧跑到秦肆身边,自然地环住了他的手臂,她和他贴得极近,就连呼吸仿若都交缠在一起。
她抬眼望向秦肆,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秦肆垂着眸看她,极长极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眸中全部的情绪,可眼眶分明被逼红了一圈。
“没事,”秦肆揉了揉温妧的头发,淡淡道:“我们回家。”
他扣上温妧的手,十指紧扣,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流进血液,温妧脸不自觉地红了几分。
他们走着,一阵风吹过,带着薄纱的裙摆轻轻摇曳,线条流畅的小腿露了出来。温妧不停地和秦肆说着些什么,话语顺着风弥散在空气里。
一切都静谧至极。
穿过密林,秦肆打开车门,和温妧一起坐上了后座。
“阿肆,我们不回家......”
温妧话还没说完,就从玻璃反光处看到一道黑影迅速朝她压了下来,紧接着是唇上温热的触感,呼吸厚重又滚烫。
和那天接近温柔的吻完全不同,这个吻甚至有些暴虐,他死死地压着她,双手环着她的腰,吻重重地落下,唇舌近乎强硬地冲破她的唇齿,交缠。
浓重的白松木混着檀木的香气落了下来。
温妧讷讷地看着面前的人。
染上情/欲的桃花眼,高而挺直的鼻梁,她慌得闭上眼,任自己顺着他起伏在欲/念的浪潮中。
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她来不及多想,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吻变得更热烈了些。
不死不休。
温妧的领口被轻轻扯开,露出大片裸/露的白皙皮肤,吻不断向下移,凡是路过之处皆是滚烫,她只觉得意识都模糊起来。
直到他咬了她一下,细微的痛感让温妧低低出声:“好痛。”
她感觉到男人的动作停下,她松开搂住男人脖颈的手,半晌,他猛地起身。
“阿肆?”
她眼中的情/欲还尚未消退,语气粘黏在一起,额前的几缕头发落在唇角,领子被轻轻扯开露出大片白皙皮肤,自带媚态。
秦肆从前座上拿了件外套给温妧披上,语气生硬:“穿好。”
温妧脑子还是糊的,神智也不太清醒,她慢吞吞地将外套穿好,秦肆将她把拉链拉好。
就在拉链拉到最顶上的那一瞬,温妧垂头,看到胸前和脖颈上密密麻麻的淡粉色吻痕,像是飞舞蝴蝶一般。
“阿肆,”温妧倚在座位上,喃喃自语:“你这样我明天怎么见人呢”
“我下次尽量注意点。”
刚刚从情/欲中抽身出来,他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温妧扑哧笑了出来。
“妧妧,”秦肆轻轻抚上温妧的脸:“我想跟你说说我的事情。”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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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肆从小就知道他是不受母亲喜爱的人,会被外表温柔的母亲毒打、甚至在黑屋子里关上一天一夜。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只要自己再优秀一点,就可以获得母亲的喜爱,所以他是A市高考状元,所以他选了陆曼云在的文学系。
后来,他才知道真相,他是陆曼云一生中最耻辱的存在,无论他怎样做都不会得到陆曼云的喜欢。
他的父亲秦阳在年少时一直喜欢陆曼云,可最后陆曼云却喜欢上了一个贫穷渣男路名,路名在陆曼云怀着路铭的时候将她甩了。
陆曼云想将路铭生下来,便嫁给秦阳。
说来也可笑,路铭名字的来由竟然是陆曼云为了纪念离开的路名。
后来,一场酒醉秦阳和陆曼云发生关系,怀上了秦肆,陆曼云想要将他打掉,但秦阳坚决反对,以路名以后的继承权作为要挟。
陆曼云最后妥协,还是将秦肆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