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栖池默默消化完顾辞年和倪布恬的恋情事实,心情愉悦地拍着篮球往前走。
倪不逾目不斜视,表情还别扭着,盛栖池偏头看他一眼,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肤浅。”他突然说。
“?”
盛栖池一头雾水,“我怎么肤浅了?”
“好久不见,你更帅了。”倪不逾冷嗤:“你们女生都喜欢那种小白脸?”
顾辞年可不是什么奶油小生。
再说,你好像也挺白的啊。
盛栖池默默腹诽着,反驳道:“辞年哥本来就很帅啊,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他时就这么觉得了,所以我那时候就喜欢跟着他和言落哥玩。”
“……”
倪不逾眉眼垂敛着,语气更冷:“说明你从小眼光就很差。”
盛栖池歪了歪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也挺帅的,所以我才主动和你搭讪。”
谁想到落了个不欢而散。
倪不逾紧绷的下颌线微微一松,轻咳一声,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悠悠地落下一句:“你的眼光忽高忽低,有待稳定。”
盛栖池:“……”
恃帅行凶,傲娇什么呀!
—
顾辞年一天不逗倪不逾好像就心痒痒,今天给他撞见这一幕,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送盛栖池回到家,倪不逾简直想直接打车回学校,可是作业都丢在家里,他不得不回去面对。
坐在楼下吹着晚风喝了瓶冰可乐,倪不逾才不情不愿地上楼。
一进门,果然客厅里有两双灼灼的眼睛看向自己。
倪不逾低头换鞋,假装看不见,倪布恬已经笑意盈盈地走到了他面前。
他一抬眼,就看到倪布恬托着下巴趴在鞋柜边,“送到家了?”
“……”
倪不逾面色微微一僵,冷漠的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上看好戏的男人。
顾辞年吊儿郎当地冲他挑了挑眉:“没请你进去坐坐?”
倪不逾轻吸口气,没有感情地问:“你没有家吗?”
“有。”顾辞年一本正经:“有你和甜甜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哦。”他故意停顿下:“说不定很快还会再多一个家人。”
倪不逾耳根不受控制地一热,眉宇间涌起淡淡的暴躁,“今天晚上有雨,打雷的时候小心。”
“不怕,有甜甜陪我。”
顾辞年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我记得小池小时候最怕打雷,一打雷就往人怀里扑,哭着闹着要抱。不知道她现在还怕不怕了。”
倪不逾深深吸了口气。
再聊下去他觉得今天他和顾辞年之间必须要死一个。
“看来你的异性缘一直不错,你本人也挺享受。”少年敛眉嘲讽了句,视线轻飘飘地往倪布恬身上一瞥:“当着女朋友的面还在追忆。”
撂下这句话,他嗤笑了声,转身回房,留下客厅里两个面面相觑的吃瓜群众。
顾辞年低咳了声:“小池那时候才五岁,就是个小屁孩。”
倪布恬:“……嗯。”
倪布恬:“被不逾这么一提我突然想起来,你上学那会儿是不是有好多人追?”
顾辞年:“……嗯。”
倪布恬:“那有没有比较聊得来的?”
顾辞年:“……我从来不跟女生说话。”
倪布恬:“……”
周一早上到校,盛栖池刚在座位上坐下,就摸到桌肚里有个礼盒,拿出来一看,是顾辞年的签名写真集。
她爱不释手地欣赏了会儿,突然有点后悔昨晚没要两套。
正小声叹气,耳后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
“有点出息行吗?”
盛栖池一回头,倪不逾正满眼鄙视地看着她:“眼都看直了,要不要我再帮你要一套?”
盛栖池眼睛倏地一下亮了,“可以吗?”
倪不逾:“不行。”
盛栖池失望地叹口气,手指轻抚过写真包装。
倪不逾看着碍眼,烦躁地蹙起眉:“别看了,快点物归原主。”
盛栖池“哦”了声,俯身把写真集放在丛眠的桌子上,放完回头看一眼倪不逾大约在冬季的冷漠脸,她突然有点好奇。
“你好像不太喜欢辞年哥?”
“没有。”
“你不想让他和甜甜姐在一起?”
“不是。”
“那……”
盛栖池懂了:“你这种心情我理解,姐姐刚交了男朋友是会有点难以接受,就好像是家里种了多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倪不逾:“……”
何止是大白菜……
五分钟后,教室里猝不及防地响起一声尖叫。
丛眠捧着写真集高兴地手舞足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忍不住抱在怀里亲了一口。
亲完又扑到盛栖池面前,搂着她的胳膊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盛栖池被她吓了一跳,笑得眉眼弯弯,“眠眠你冷静点。”
丛眠:“呜呜呜,我冷静不了。”
盛栖池想了想,侧了个身,把另半边脸凑过去:“要不……你再来一口?”
丛眠像个烧开的烧水壶,呜呜着还要再扑,一只手从背后揪住了她的帽子。
她被卡住,僵硬地回头——
倪不逾:“升旗仪式要开始了。”
丛眠小心翼翼地把写真集放进桌肚里,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教室。
晃着盛栖池的手臂下楼,她傻笑了一路,走到操场才发现盛栖池已经安静了好半天了。
“你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盛栖池回过神来,说:“可能早上吃错了东西,胃有点不舒服。”
盛栖池心里泛酸。在看见倪不逾熟稔地拽住丛眠帽子的那一刻。
突然就觉得,对于他来说,她好像也没有那么特别。
也突然意识到,她和倪不逾不过相处了短短一个多月,而丛眠,才是那个和他相处了好几年的青梅竹马。
盛栖池莫名沮丧了好半天,等升完国旗才羞愧地收起杂念。
她怎么可以因为揪帽子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去介怀呢,更何况对方还是丛眠,这样也太不体面了。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代价是让自己变得小气善妒失去自我,那她情愿不要再喜欢了。
这一天过得飞快,盛栖池的低压气也没能持续太久,因为身边坐着个傻笑了一天的人。
直到晚自习放学,丛眠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盛栖池有点搞不懂,“签名的威力这么大?”
“不止是签名!是你和影帝的关系!”丛眠捧着脸傻笑:“我现在觉得我已经是影帝的半个家人了。”
盛栖池:“……”
哭笑不得地捏捏丛眠的脸,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影帝的另一个家人——
晚自习最后一节又被周冰山叫走了,到放学也没回来的倪不逾。
今晚没和他说再见,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
放学后快二十分钟倪不逾才回到教室。
拎着书包往外走,到寝室楼下,他突然被宿管阿姨叫住。
“倪不逾,有人找你,等了半天了。”
倪布恬不可能不打招呼过来找他,她的身份也不太方便让她做这样的事。不请自来的,只有——
倪不逾眉心一跳,压敛着眉眼回头,却意外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准确说来,也不算完全陌生,因为他在那人的眉眼之间,依稀看到一点盛栖池的影子。
视线相触,那人温柔地笑了笑:“不逾你好,我是盛栖池的妈妈。”
倪不逾的眉心缓缓舒展开:“阿姨好。请问,是您找我?”
舒琰立在几步外的灯光下,安静地看着他:“方便和你聊聊吗?”
……
半个小时后,倪不逾回到宿舍。
随手把书包丢在桌上,他靠着桌角,拿出了手机。
眼睫轻轻垂敛,他打开微信,找到丛眠的头像,编辑了条信息过去。
盛栖池收到丛眠的微信时正在书桌前写试卷。
丛眠:【小池,对不起啊,我可能要食言了。】
盛栖池:【怎么了?】
丛眠:【我要收回承诺,下周调座位,我不能和你坐同桌了。】
盛栖池眉心一跳,捂住了手机。
不是吧?她今天就吃醋了几分钟,就被丛眠发现了?
盛栖池忐忑不安地打字:【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还没发送,丛眠的信息又跳出来。
丛眠:【逾神说他要和你坐同桌,辅导你学习。我想了想,还是你的成绩最重要,所以我决定退出。[哭泣]】
丛眠:【但是你放心,我会尽量坐在你附近,不会离你太远的!】
盛栖池捧着手机把这几条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晕晕乎乎地反应过来——
倪不逾要和她坐同桌?
那天被她拒绝之后他还是执意要和她坐同桌?!
他甚至还主动找丛眠说了这件事情?他那么傲娇爱面子的一个人!
盛栖池懵懂地眨了眨眼,恍然中似乎有一缕细细的电流顺着四肢百骸烧到了眼皮下。
她忍不住心颤了下。
而后又突然觉得愧疚——她偷偷地利用了他,也骗了他,而他竟然还在操心她的成绩。
盛栖池想收回早上的想法。
她发现,她好像没有办法不喜欢倪不逾。
抠着桌沿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盛栖池才给倪不逾发了条微信。
【你跟丛眠说要和我坐同桌?】
男生宿舍。
倪不逾停下笔,垂眼查看微信,回想起舒琰说的话。
“小池跟我说他很喜欢你。”
“阿姨有个不情之请,在不影响你的情况下,你可不可以,在学业上帮帮小池,我想你的帮助一定会对她产生正面的影响。”
“青春期的喜欢很美好,很珍贵,但也容易让人迷失。但我想,无论是同学之间的好感,还是基于性别意识上的青睐,真正的喜欢,是积极而美好的,是互相帮扶,让对方成长为更好的人。你说对吗?”
“……”
倪不逾轻轻扯了扯唇,回复——
【嗯。】
【所以你最好尽快追赶上我。】
第37章 盛小池!牛逼!
盛栖池早起下楼看到客厅桌上放着好几个购物袋, 印着舒琰常给她买的品牌的logo。
她揉了揉眼睛,问:“我妈来了吗?”
阮姨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在餐桌上放下后说:“昨天半夜回来的, 说太晚了没让我叫你。”
盛栖池坐在沙发上打开购物袋,是几条夏季的新款裙子。她又开心又忐忑, “她在楼上睡觉吗?”
“没住下,昨晚放下东西就走了。说是过来办事,顺路来一趟,又连夜赶回去了。”
盛栖池默了会,闷闷点了点头,心里念头杂生。
既感叹舒琰辛苦折腾,又失望没见到她, 同时又忍不住猜测, 她是来办什么事情的?
从那天的“坦白”电话后舒琰就再也没联系过她。
该不会是来给她办转学的吧?
盛栖池怀揣着那份小小的不安定感, 认真练了一周投篮。
三班果然一路过关斩将, 顺利经过了淘汰赛和二三轮比赛,进入了最终决赛。
决赛时间在周四下午, 三班和九班争夺冠亚军。
说是冤家路窄也不过如此,九班是去年篮球比赛的冠军, 三班以两分之差惜败,今年两个班级再次上演冠亚之争,彼此都铆足了劲儿要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
“九班的选手身高都挺高的,队长和主力都是校篮球队的, 这场比赛还挺难赢的。”
周三晚自习王敏学特批班上篮球队出去练球, 盛栖池和丛眠也跟去了。
丛眠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盛栖池就更紧张了。
“倪不逾和他们队长比水平怎么样?”
“个人能力当然只强不弱,毕竟咱们逾神是他们篮球队得不到的男人。”丛眠说:“但九班胜在综合素质高, 配合默契。”
盛栖池还想再说什么,蒋欢在远处叫她过去,她放下水起身:“我得抓紧去练球了。”
丛眠:“去吧,加油!”
盛栖池练到晚自习放学,等蒋欢她们都走了才抱着篮球离开。
体育馆里的人都快走空了,她把篮球还回器材室,甩着酸疼的胳膊独自往外走。
“喂。”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点散漫的倦意。
盛栖池回头,看到倪不逾单手抱着球站在出口处。
他穿了套白色的球衣,黑发黑眸,英俊又干净,露在外面的手臂线条紧实而流畅。
“练到现在?”倪不逾问。
盛栖池点了点头:“明天就要比赛了,不想给教练丢脸。”
教练两个字叫得还挺顺口,一板一眼的。
倪不逾微微垂眼,低头看她:“很紧张?”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盛栖池不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