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生日惊喜。
盛栖池轻轻屏着气,像是忘记了呼吸,直到倪不逾抬手揉了把她的后脑勺:“高兴傻了?”
她终于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睫毛轻轻颤动着,忍住鼻酸,轻声问:“你们串通好的?”
“嗯。”倪不逾促狭地笑了笑:“他们负责布置,我负责……撒娇。”
盛栖池抿着唇,忍不住笑起来,“那你的撒娇技术还有待提高。”
两人一起往里走。
盛栖池起初还是小步地挪动,到后来就变成了飞奔。
“啊啊啊啊啊,你们干嘛这么好啊,我都要哭了。”
粉色的草莓蛋糕上插着十七根彩色的蜡烛,烛光在她眼底轻晃着,映得那双鹿眼生动又明亮。
丛眠在她耳边悄声说:“倪不逾提的建议。”
“他?”
盛栖池只觉得魔幻,又酷又拽的傲娇少年怎么会提出这么少女心的建议。
“他说你以前在霖城有很多朋友,你很怀念以前的生活。”
丛眠笑了笑,语气轻柔地说:“小池塘,以后你在A市也不会孤单。”
“眠眠……”
盛栖池只说了这两个字,就低下了眼。
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她抬起濡湿的睫毛,感恩又郑重地说:“谢谢你们。”
“这是我12岁之后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在这一天,她收到了以前的同学的生日祝福,收到了家人的生日礼物,得到了新朋友们的生日惊喜。
在这一天,她收获了初恋和友情。
这一天,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盛小池,可以勇敢地,朝着成人的世界,再迈近一步。
—
许了愿,吹了蜡烛,吃了蛋糕。
从短暂的随心所欲里回神,还要面对回家后没写完的作业和游不出的学海。
他们也没敢玩太久,分工把场地收拾干净,该扔垃圾桶的扔垃圾桶。
正要离开,两束手电筒的亮光远远打了过来,晃亮了纪临西眼里的惊讶。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
“卧槽,巡逻的来了。”吴回低低叫了声,“跑啊。”
无形中像是有人打响了100米拦的枪声,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
盛栖池在原地迟疑了一秒,惊讶地看到从远处桃林深处跑出来好几对。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倪不逾拽住了她的手腕,“走了。”
“倪不逾。”
盛栖池拖了一下他的手。
倪不逾停住脚步,松开手,低头看向她。
少女的脸上有几分紧张,目光却澄澈又干净,仰头静静地看着他,像一头乖巧的小鹿。
“上次和你一起出现在这儿是个误会,这次我想把这个误会修正。”
她轻声说:“倪不逾,我喜欢你。”
“……”
倪不逾呼吸一滞,那双夜星般的眼睛更深更沉地黏在她脸上。
凌厉的喉结轻轻滑动,他舔了舔唇,刚要开口,盛栖池便笑着抓住了他的手腕。
“快跑啊。”
光束越来越亮,手电筒离他们越来越近。
倪不逾敛起神思,大步跑了起来,仗着人高腿长,顷刻间便和她对换了个位置。
跑过那条窄窄的鹅软石小路,他们从桃园路口转上小道,手腕上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好似无意中向下滑了滑,贴着她手掌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向下,然后慢慢地牵住了她的手。
心跳在奔跑中放肆跳动,像是在绽放一场盛大的烟花。
掌心相扣,盛栖池被他牵着,忍不住偏眸看向他。
他的侧脸融进昏昧不清的光线里,黑发随着奔跑的动作轻轻晃动,身上满是蓬勃的少年气。
占据着她视线的全部。
无论过去多少年,盛栖池大概都不会忘记这晚的场景。
夜色浓稠,月光昏晕,树枝簌簌摇晃,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少年少女们恣意如风,踩着满地斑驳的月色,奔跑大笑。
直到身影消失在那愈明愈亮的远方。
第50章 倪不逾,你不纯洁。
盛栖池回到家时舒琰也刚到没多久, 还给她带来了李恒送的生日礼物,是某知名设计师设计的联名款潮玩小熊,足有一米高, 可爱又酷炫。
盛栖池还挺喜欢,把小熊搬进房间摆在了飘窗边上, 又给李恒发了条微信表示感谢。
时间已经不早了,盛栖池还有作业要写,家人们简单地给她唱了生日歌。收了礼物,许了愿望,又切了一次蛋糕,这个生日就算完美落幕了。
舒琰是和李恒一起过来的,当晚没留在盛家老宅住。
盛栖池跟她简单汇报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学习生活, 送她出了大门。
写完剩下的作业, 盛栖池坐在木地板上拆礼物, 把所有的礼物整理好, 她今晚的开心已经满得快要四溢了。
把倪不逾送的那条戒指项链戴上,她打开落地灯补光, 一连拍了好几张自拍,选了最好看的一张发给倪不逾。
小池塘:【这个人你认识吗?】
倪不逾倒是回复得很快。
大少爷:【?】
大少爷:【好像认识。】
小池塘:【你已经两个小时没联系我了!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大少爷:【?你不是在忙?】
大少爷:【什么德行?】
盛栖池演得正上头, 笑嘻嘻地趴在床上打字。
小池塘:【冷漠无情,得手了就不在乎了。】
小池塘:【狗子你无情.jpg】
倪不逾似乎是觉得极其无语,直接给她发了条语音过来。
语气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气声:“得——手?”
小池塘:【你今天牵我手了。】
盛栖池眼尾弯弯,想到那一幕, 心尖还忍不住发颤。
倪不逾又回了条语音过来, 语调漫不经心地拖着,一字一字地勾着她的神经:“这就叫得——手?”
小池塘:【不然呢?你还想怎么得手?】
她咬着唇:【倪不逾,你不纯洁。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手机归于平静, 倪不逾好半天没有回复。
就在盛栖池怀疑自己是不是把玩笑话说得太真情实感的时候,手机一震——
大少爷:【是我的错,一时没把持住。】
大少爷:【下次注意。】
“……”
明明是隔着屏幕,明明是没有声音没有语气的文字,盛栖池还是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时的模样。
本来是主动伸出猫爪去逗人的,她却不受控制地把耳根红了个透。
说不清在亢奋害羞什么。
好像对方的每一个动作表情,每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都值得放在心尖上咂摸回味一遍。像是某种心电反应,他的每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在她心里吹起巨大的涟漪。
盛栖池捂着脸在床上滚了一圈,才又重新捧起手机。
她给倪不逾发了个小熊端着牛奶,拿着奥利奥饼干的表情包。
小池塘:【我不是奥利奥,但你可以泡一泡.jpg】
小池塘:【下次注意,牵久一点。】
—
次日中午,几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说桃园上午装了监控。”
“怎么回事?哪对倒霉鸳鸯被逮了?”
“说是昨天晚上有一群人在桃园办生日party,扯了灯串还点了蜡烛,学校估计是怕以后有人效仿引起火灾吧。今天我们班主任还强调了,以后谁在桃园私用明火,就通报批评记过!”
“靠,那么狠……”
两个人端着盘子越走越远,盛栖池默默收回了偷听的小耳朵。
一桌人埋头吃饭,满脸的心照不宣。
吴回:“我靠,通报批评,幸好昨天跑得快。”
丛眠停下筷子:“我鞋都快跑掉了,要不是纪临西拉了我一把,现在我们几个肯定都在蕉太狼办公室里挨炮轰呢。”
吴回问:“为什么是我们几个?我可是第一个跑出去的。”
纪临西悠悠接了句:“你以为她被抓了能不把你供出来?”
吴回:“……就你这品行,放个革命年代肯定是个走狗。”
“……”
倪不逾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日常斗嘴,没接话。
盛栖池咬着筷子,在一旁若有所思。
片刻,趁着没人注意,她用食指偷偷戳了戳倪不逾的胳膊。
“经过这件事情,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她微微侧着身体,脖子上那根银链子随着动作晃了晃,套在上面的戒圈银光闪闪的。
倪不逾的视线在她脖颈上停留一瞬,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什么?”
“犹豫就会败北。”盛栖池一本正经道:“幸好我昨晚在桃园说了那四个字,不然等装上了监控就没机会了。”
倪不逾眼皮倏地向下一垂,遮住了眸底的不自然,他舔了下唇角,压着嗓子装傻:“哪四个字?”
盛栖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啊。”
话音落下,周围突然一片沉寂。
正闲扯着的三个人齐刷刷地把视线投了过来,炽热滚烫,宛如能穿破脸皮的射线。
盛栖池像只受惊的猫,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几乎在一秒之内,绯色就从眼下一路烧到了耳根。
她僵硬地转回脑袋,低下眼,十个脚指头尴尬地紧紧缩在一起。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
倪不逾是随时间静止的人。
他瘫着张脸,面无表情地朝吃瓜群众们回视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终于机械地动了下眼皮。
而后在这令人快要窒息的死寂之中,少年顶着发烫的耳尖,强装着冷酷道:“都吃完没?吃完走了。”
“……”
“……”
冰封的气氛缓缓瓦解。
另外三个人齐齐松了口气,也像是憋得不行。
纪临西:“我吃好了。”
吴回:“我吃撑了。”
丛眠:“今天的狗粮,哦不是,今天的米饭好像有点甜。”
“……”
—
碍于倪不逾的死亡凝视,之后的半天谁也没敢再提起中午在食堂的那一幕。
晚自习放学,盛栖池没有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反而像没听到似的继续低头做题。
她不动,倪不逾也没动,闲散地撑着桌沿低头看手机。
直到班里的人走了大半,倪不逾才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她。
“学入魔了?”
盛栖池笔尖停了停,头也没抬:“有人质疑我的考试成绩,我得再考好一点,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谁这么无聊?”倪不逾蹙了蹙眉,又说:“学习也不能不回家了吧?”
盛栖池:“李叔今天有事要晚半个小时才到。”
闻言,倪不逾把桌上的书一收,把书包从桌洞里拽出来:“走吧,送你回去。”
盛栖池惊讶地抬头:“我和李叔说好了的。”
“太晚了。”倪不逾的语气不容置喙:“跟他打个电话让他别过来了,我送你回去。”
盛栖池仰头看了他两秒,轻轻抿了抿唇:“好吧,我坦白。”
“我就是想陪你做会儿作业。”
倪不逾像是没想到她这个答案,动作蓦然一顿。
就见盛栖池摸着鼻尖咕哝了句:“白天人太多了。”
“……”
教室里的空调还没停,持续地输送着凉爽的风。
倪不逾站在凉风下,心却随着她的这句话化开了。
少年低垂着眼,视线里是小姑娘柔软的发顶和修长的脖颈,颈间一根细细的银链子像一根无形的鱼钩,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他的心尖。
他喉结缓缓地滑动了下,克制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是不是傻,管他们做什么。”
“怎么可能不管。”盛栖池抬起眼睛看他,一本正经地说:“低调一点总是好的,我可不想遭人嫉恨。”
“毕竟我男朋友是三中校草。”
“……”
倪不逾舔了舔唇,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闷闷的笑声掺杂着些无奈。
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倪不逾重新摊开试卷写题。
两个人肩并肩地坐着,他瞥了盛栖池一眼,鞋尖勾着她板凳上的横杠往右一拖,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距离突然缩近了许多,手臂几乎要贴在一起,鼻端萦绕着少年身上熟悉的、清冽的味道。
盛栖池轻轻吸了吸鼻子,想起件事情。
“我昨天跟我妈妈说了我们在一起的事。”
倪不逾:“她怎么说?”
“祝福我来着。”盛栖池开心地眯了眯眼睛:“还叮嘱我说要注意分寸。”
“咳。”倪不逾脸上涌起几分不自然:“你已经很注意了。”
盛栖池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划,转移了话题。
“所以这周五的家长会,我们算不算是变相地见家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