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揭开盖子一闻便大惊失色:“这药是谁煎的?三皇子要是吃了症状定是要加重的呀!”
明皎直将目光转向那小太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眼下人赃俱获,想要辩驳是没多少余地的了,那小太监结结巴巴半天,最后自暴自弃道:“小的不清楚呀!此事都是赵公公吩咐我做的呀!”
他痛哭流涕地从怀里拽出一枚令牌来:“就是贵妃宫里的赵公公!”
赵公公的话宫里可能有不少,但贵妃却只有一个——二皇子明宇的生母向氏。
一刹那的时间明皎脑子里闪过无数头脑风暴——要说是向贵妃害明应,动机成立,能力也成立,可根据自古宫斗剧的套路,事情真的会有那么简单?退一步说假如真的是向贵妃干的,那明宇又知道吗?
一直以来明宇在明皎心中的形象都是温和友善的炮灰哥哥,要是突然变成心机怪的话这落差确实有点大……
明皎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东西,三皇子的侍从已经闻讯赶至,朝她感动道谢:“多谢公主殿下,要不是您今日抓住了这个贼子,我们殿下不知……”
他说到动情处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明皎有点尴尬地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她看向那小太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既、既然是跟后宫有关……”
明皎想了想道:“那就先押下去,通知母后来处置。”
遇事不决找亲妈,冯微月是后宫之主,肯定比自己清楚该怎么做。
把这里的乱象收拾了,又吩咐太医亲自盯着去熬新药,明皎才对那侍从道:“正好我今日准备去探望三皇兄,他身体怎么样了?”
侍从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殿下他素来体弱,这几日又被换了药,自然……”
明皎了然点头,又留下一批人手盯着煎药的过程,随即才出了院子,上马车往三皇子所住的宫殿而去。
在煎药房这一遭闹的动静不小,明应自然是得了消息,当下撑着病体也出来迎接了明皎。他面色苍白,一身素色衣衫下是遮掩不住的清瘦身材,见明皎下马车,冲她勉强笑笑:“今日的事情真是多谢四皇妹了。”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明皎一阵唏嘘,她连忙提着裙子过去,伸手要扶明应进去:“三皇兄你也真是的,生病就多休息,不用出来迎接我。”
明应被明皎扶住的时候身体一僵,不太习惯她这样的殷勤:“四皇妹似乎,有些变化?”
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往日你总是和二皇兄最要好。”
要是遇上了像今日这样的事,哪里会替他出头?
明皎呃了一声:“是吗?”
她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个了,三皇兄,我今日特地给你带了些温补的药材,你身子弱的话可得好好养养,现在还在生病就算了,等好些以后可得勤锻炼,住处也要时常保持通风,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对了,”明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三皇兄,那幅《傲风寒梅图》还在你手上吧?我可不可以出钱再把它买回来?”
这个问题出口的时候明皎自己都觉得脸有点烫,她嘴角微抿,心里打定主意就问这么一句,要是明应拒了的话就算燕冢倒霉——而听润润之前的说法,明应是个爱书画之人,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割爱。
明皎在心里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企料明应脚步一滞,而后点点头,答应了:“好啊。”
他轻轻道:“这本就是我从四皇妹这里取走的,四皇妹要拿走的话我自然理当奉还。”
明皎倒是愣住:“可、可是你也花了千两黄金啊!”
——这个数字远超画作本身价值,绝对是原身在故意刁难明应。
她结结巴巴:“那、那这样,我回头把黄金还给你,你再把画给我。”
明应摇了摇头:“兄妹之间何须说这么多?你今天不也帮了我吗?正巧我把《傲风寒梅图》带来行宫了,四皇妹且先等等,我这就去替你取来。”
明皎无措伸手想去拦:“诶?”
明应却已经匆匆离开,剩侍从们接替他引明皎往会客厅内走去:“公主殿下,请吧。”
只是明应前往的方向也并非库房,而是他的寝殿——那幅《傲风寒梅图》正挂在明应的卧房之中。
有侍从跟上来,语气不忿:“殿下,这《傲风寒梅图》可是您花了千金从公主那里购来的,您为何又要还回去?”
明应声音虚浮,沉郁地叹口气:“不还的话我又能如何?四皇妹出自皇后娘娘膝下,身份尊贵,性情也……此时她于我有求才这般好言语,我要是拒了,恐怕才真的有一顿好苦头吃。”
侍从又问:“可那是吴大家的真迹!您……真就忍心这么舍了?”
明应原本已经自墙上取下那幅画,闻言眼神又动摇起来。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下文名和文案_(:з」∠)_
ps:本文肯定是沙雕轻松为主!女主宫斗剧中过片叶不沾身!!
第24章
片刻后明应咬牙,将那幅《傲风寒梅图》在桌面上展开,而后拉开床下暗箱,自其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在画卷上轻轻撒上些许粉末,等粉末渐渐隐去后又重新卷起,才拿了出去。
明皎正忐忑等在会客厅内,见明应出来,立即站起来迎过去:“三皇兄。”
明应将装好的画卷递与明皎:“《傲风寒梅图》,你拿去吧。”
明皎接过画卷,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多谢三皇兄,那千金我回头便送还给你。”
“带来给你的药材我交给你的管家了,三皇兄记得用,”她关切道,“身体才是本钱,早些好起来才是。”
明应心头复杂,迟疑片刻后还是点头:“既是如此,那便多谢四皇妹了。”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明皎不要糟蹋吴大家的真迹而已。
两人都是心思别样,在会客厅内又寒暄两句,见明应脸色愈发不好,明皎终于告辞:“那三皇兄,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病,早些康复。”
明应咳嗽一声,低低应下。
离开明应的住处,明皎直接回了自己宫中——她原是打算先把画给燕冢送去的,但想到自己昨天放下的豪言壮语,又打定主意不能让对方太得意。
润润问道:“殿下,那这幅画我给您挂在宫里吗?”
明皎摆手:“不用了,先放进库房里吧。”
晚间的时候明敬来了一趟,果不其然是来收作业的,明皎将抄好的答案交上,明敬翻了翻,眼中有些许惊异神色闪过:“没想到你对这棋局还有这般深的见解。”
明皎生怕对方再给她出附加题,连忙打断:“也不甚明白,我是求教了阿曼才写出来的。”
明敬顿了顿:“钱廷尉家的女儿?确实听说她棋艺不错。”
他想起什么,表情略显嘲弄:“近来父皇倒是颇为宠爱钱昭仪——”
明敬的话似乎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但他及时地掐断,而后抬眼看向明皎:“说来父皇的生辰也快到了,你可准备好了礼物?”
明皎嗄了一声:“生、生辰?”
没人提醒她明寒漠快到生日了啊!
明敬见她这样子,嗤笑一声:“左右你是嫡公主,父皇再怎样都不会罚你太过,但做皇兄的还是提醒你一句——你代表的可是大寿皇室的面子。”
——过个五六七八年不还是□□翻了?
明皎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明敬皱眉。
“没、没什么!”明皎赶紧道,“好的好的大皇兄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保证让父皇满意让皇室争光,你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洗漱睡觉了!”
明敬看眼窗外天色,太阳都还没完全沉下去:“可现在还没到戌时。”
明皎强词夺理:“我睡美容觉!”
明敬打量明皎,眉头拧巴出皱纹:“也罢。”
他站起来:“记得我与你说的话,以后万事都长点心。”
明皎连忙把人送出去,就差加一句恭送教导主任了。
之后的几日明皎都在吃吃逛逛中度过,栖雁山景色不错,山脚处甚至还有一个小镇,来往游人和赶集的村民都会在那里歇脚,明皎发现这个宝地后就特别爱去镇子里的那些小摊和店铺淘宝,虽然在精致程度上完全比不过现代和宫中之物,但还是能淘到一些有趣玩意儿的。
至于那幅《傲风寒梅图》?燕冢不提她为什么要眼巴巴给人送过去?
这日镇上集会,明皎干脆约了钱巧曼一起逛集市。那日钱巧曼从钱昭仪那里回去后也听说了那日午宴的事,她心中有些愧疚没能在关键时刻帮上明皎,对于这次的邀约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小镇的集市还算热闹,行人来来往往,叫卖交谈的声音不绝,钱巧曼对这样拥挤的街市还不是太习惯,一直左顾右盼,脸上还有点不自然的紧张:“阿、阿皎。”
——那是明皎叮嘱她在外面要这么称呼。
“我们还要逛多久啊?”钱巧曼问道。
明皎兴致勃勃:“这才刚开始呢!”
她扳着手指数计划:“我打听过了,今天是难得的大集,前面有唱戏的,这个可不能错过,另外这镇上有家酒楼的菜色很是不错,有不少都是栖雁山中特有的,咱们中午就去那里吃,下午等日头过了,还可以去镇上摆摊的地方瞧瞧!都很有当地特色呢!”
明皎一双明眸顾盼生辉,嘴上说个不停,看起来是真的极兴奋。原本因为这熙攘人群有些丧失兴致的钱巧曼也忍不住听得意动,略略点头:“唱的什么戏?”
明皎拉着钱巧曼一个劲往前挤:“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钱巧曼:“?”
街市上是真的很挤,尤其明皎为了享受和小姐妹逛街的乐趣,一个下人也没带,两个人简直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挤出重围,到了临近戏台的位置。
咚——
锣鼓被猛地敲响,打扮夸张的角儿们一个个上了台,明皎踮脚努力看过去,却冷不丁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略熟悉的身影。
“喏,”她戳戳钱巧曼,“你看。”
“那是……”钱巧曼转过去,有些艰难地辨认着,“萧水悦?”
明皎也认出来了人,摩挲着下巴疑惑道:“不是说她病得下不来床了吗?”
“呃,”钱巧曼是听说过萧水悦四人组撞在明皎手里的故事的,她语气委婉道,“或许,你有没有想过,萧小姐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见你?”
明皎咦惹一声:“真的?”
她立即朝着那边高喊一声:“萧小姐是你吗!”
那头萧水悦下意识回头,一转过来就见人群中朝她兴奋招手的明皎,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然后明皎就看见眼睁睁萧水悦表情崩坏地扭头就走。
明皎:“……”
钱巧曼低低笑出来:“噗嗤。”
明皎嘶了一声,又喊了几句:“萧小姐等等啊!”
“相逢即是缘!正好在这里碰见了就一起逛逛啊!”
“见到我还不行礼,小心我找父皇参你一本!”
最后一句话出来的时候萧水悦的背影肉眼可见地僵了僵,但随即脚步更快地往外面挤去。明皎其实也没准备真的怎么样,不过看对方这副样子倒是难得坏心眼了一次,拉着钱巧曼拨开人群也追了过去:“知道什么叫有朋自远方来……唔!”
因为脚步略快她直接撞在一堵人墙之上。
而后旁边传来陆含章语气略微奇异的声音:“咳咳,殿下,这可不是我们故意不行礼的。”
明皎猛地抬头,就看见燕冢那张清隽无俦的脸:“——有朋自远方来?”
作者有话说:
有朋自远方来,学渣阿皎这辈子能背出来最有文化的一句古文(bushi)
第25章
明皎下意识接了句“不亦乐乎”,而后骤然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她一把推开燕冢,脸上也挂起冷笑:“燕大人下凡来了?”
燕冢原也想远远退开,奈何此处人潮汹涌,退出一步已经难得不易。他脸色不大好看,秉持着基本礼仪同明皎和钱巧曼打了招呼。
钱巧曼也有些不在状况,但也同样点头朝燕冢两人回礼:“燕大人,陆大人。”
陆含章展开自己的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做派。
虽然熟悉的人也都知道了,这家伙内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大概也是这样才能和燕冢关系处得不错。
明皎转头问他:“你们今天没有政事要处理?”
陆含章也就罢了,据她所知燕冢不是一向加班都很勤快的吗?
陆含章含笑道:“听说殿下在这镇上游玩,我们才特意……咳咳。”
他接收到燕冢冷冰冰的目光,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正好今日把堆积的事务处理完了,又听说殿下是个惯会游玩的,所以才下山来——不是殿下说的嘛,相逢即是缘!”
明皎张望了下,刚刚那一撞萧水悦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好容易找到的一点小乐子算是没了。
她撇撇嘴,朝两人抬了抬下巴:“好啊!”
明皎眯眼笑起来,阳光落在她眼里,泛出七彩的颜色来:“今天可是大集,难得有戏上演,不如大家就一起看看呗。”
此时台上戏文正好演到最精彩之处,几个角儿们你来我往地呼喝几声,虽然比不上皇室贵族们爱看的那些精致文雅,但也别有一番意思,在热闹的集市中尤为吸引他人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