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衡阳迟疑片刻:“陆含章?”
“对对对!”陆含章拼命点头,转头跟孟如堂两个人炫耀,“我说衡阳哥肯定能认出来我!”
康浩挠了挠头:“那我呢?”
步衡阳一眼认出他来:“康浩。”
裘元白冷不丁冷笑一声:“想忘了你小子是比较困难,毕竟有胆子烧了老夫一书架古籍的也只有你!”
步衡阳这时也接连认出这些前来的人们:“裘老、孟如堂、冯太傅……”
而后他的目光就到了明皎几人身上:“这几位是……”
燕冢抿了抿唇,先道:“这是明皎公主。”
然后才又把剩下一干人等都介绍了。
步衡阳等人皆是震惊:“明、明皎公主?”
明皎赶紧道:“大家都是朋友,说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就见外了。”
她大喇喇道:“我已经准备好接风宴了,绝对的大餐,各位也赏个脸呗!”
步衡阳有些迷茫的目光转向燕冢。
燕冢又看一眼人群中表情兴奋的聂茂彦,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而后这一众人便浩浩荡荡转向明皎订好的酒楼。
因着是早就说好的接风宴,明皎这次出手极为大方,把整座酒楼都包下来不说,还往里面塞了好些从宫里带出来的厨子,保证了这一顿饭是色香味俱全。
步衡阳等人还算含蓄,那三个小孩子却是吃得不亦乐乎,一直喊着这个美味那个好吃,步衡曜的妻子忍不住频频望向明皎,生怕几个小崽子把大人物给得罪了。
——那可是公主啊!
不过明皎不仅没有觉得被冒犯,还笑眯眯给几个孩子夹了菜:“觉得好吃就多吃些,想再吃哪道姐姐就叫厨子做!”
还不忘照顾到同为小孩子的钱嘉言:“来,小嘉,吃这个!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钱嘉言接过菜,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谢阿皎姐姐。”
小孩子虽然嘴馋,但毕竟饭量也小,不多时便有些吃撑,有侍女赶紧上来端了助消化的山楂茶,而后又领了他们去专门休息的房间午睡。
这几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们被送走,明皎才稍微闲下来了些许。
她撑着下巴打量一圈周围。
此时裘元白已经有点喝上头了,冯景也被拉着喝得微醺,聂茂彦是老实人,正紧张兮兮试图从裘元白手里拦下酒杯;钱巧曼坐在聂茂彦旁边,还要照看旁边的钱嘉言;陆含章三人负责活跃气氛,一直在和步家人聊天,兴奋的时候还划起了酒拳。
步家也有几人不胜酒力去休息了,还有两名女眷不放心小孩子,跟了上去照顾。
倒是燕冢,捏着筷子一副皱眉模样,根本不参与到话题当中。
明皎一思索,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给他:“胃口不好?”
燕冢回神,拧眉。
明皎又问:“想什么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朝堂上有人给你整幺蛾子啦?”
不是。
燕冢垂眸。
实在难以出口,刚刚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竟然都有点嫉妒那几个小孩子,可以得到明皎那么多关注。
但偏偏他现在毫无立场开这个口。
明皎絮絮叨叨说着:“今天可是你哥回洛京的大喜日子,开心点,笑一个……”
燕冢盯着碗里的糖醋里脊,突然硬邦邦开口:“你忘了吗?我不喜欢吃甜的。”
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明皎泡花草茶都知道照顾他口味少加蜂蜜的。
明皎嘁了一声:“咱们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你到底喜不喜欢吃甜的我还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翻了翻自己还剩的剧情,哭唧唧地发现还得一个月才能完结正文,还不算番外
备注一下,步家这几个人只有步衡阳是男主亲表哥哈,剩下的是步衡阳堂哥堂弟啥的,我捋不清那个叫法就先将就一下,不用太特意记,因为除了步衡阳剩下人应该没啥戏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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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明皎意味深长:“男人呐,就是口是心非。”
眼底刚有震动腾升的燕冢:“……”
他只觉得心里被一种极为奇妙的情感填满,一时间甚而说不出话来。
明皎却故作不满地催促:“快吃!”
燕冢目光复杂,到底还是将那一筷子糖醋里脊给吃了下去。
味道酸甜,的确可口。
……
稍晚一些的时候,步衡阳说自己吃得差不多,将燕冢叫了出去。
两人站在酒楼二楼走廊的尽头,凭栏眺望窗外景色。
燕冢抿了抿唇,先开口道:“表哥,对不起。”
步衡阳笑道:“咱们是兄弟,有什么对不起的说法?当年虽然是姑父他……爹娘他们也从来没怪过你。”
“更何况这些年你为我们做出的努力,大家全都看在眼里,感激都来不及呢,谈何怪罪?”
燕冢并没有接话。
步衡阳打量他这副模样片刻,突然饶有兴趣地开口:“说起来,我看你对那明皎公主似乎有些不一般呐。”
“喜欢人家?”
心底之事被猝不及防挑明,饶是燕冢脸上也闪过一阵无措。
不过片刻后他便认命似地点头:“嗯。”
步衡阳挑眉:“可真是稀奇——”
燕冢却倏然道:“表哥也莫要打趣我了。”
他有点别扭地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步衡阳:“啧。”
燕冢几乎是被惹恼似地道:“你啧什么?!”
步衡阳道:“我这不是惊奇嘛,堂堂大寿丞相,竟然还会有这么犹豫不决的时刻。”
他这表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沉稳——难得看燕冢有炸毛的倾向,还不兴他感慨一下了?
燕冢:“我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才又恢复沉静:“总之你不要和明皎说就是,她……”
燕冢耳朵染上红色,语气却坚定:“我会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虽说现在步家翻了案,但明寒漠也必然会因此事对他起了猜忌,外加明宇的虎视眈眈,燕冢并不认为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安全——更何况算身体血缘,明皎毕竟也是皇室的人。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理应值得更好的。
步衡阳:“啧。”
“她刚刚给你夹菜我可都看见了。”
燕冢浑然一副听不懂步衡阳暗示的模样:“哦。”
步衡阳:“……”
“好吧,”步衡阳耸耸肩,“不过表哥可得劝你,若凡事都要思虑到完美再有行动,恐怕只会错过了。”
他声音中有一丝惆怅:“可莫要像我,抱憾半生。”
燕冢倏然抬眼看向步衡阳。
只见他表情哀婉,眼神里满是追忆:“当年那家烤鸭闻起来真的很香,还没来得及买,老板就因为儿媳妇生了回老家带孙子去了。”
“后来我吃过很多烤鸭,没有一家烤得有那个老板那般香了。”
燕冢:“……”
……
等酒足饭饱,众人便各回各家。
原先的步府已被燕冢买下重新修整了一番,不过步衡阳却是婉拒了他的好意。
其实这些年在燕冢的照拂下,他们在雍州的日子过得不算太差,哪怕因着罪臣之后的身份无法再入仕途,步衡阳也盘算着走上了从商之路,加上如今步安南被重判为无罪,当年一些查抄的财产也发放回来,是以现在他们并不缺钱。
所以在收到被召回洛京的消息后,步衡阳就已经着人在洛京安置了新宅,不算太大,但要容纳如今人口凋敝的步家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点人住那么大的宅子,损人气的!”步衡阳夸张道。
燕冢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明白,但也无需明说。
最后他也亲自送了步家人到那座宅子,又命令侍卫务必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才匆匆赶往芦花胡同——裘元白先前喝上了头,他得亲自确认一下人没事才行。
正好这时明皎从马车上下来,和聂茂彦一左一右架着裘元白往书院里面走去。
裘元白酒劲还没过去,正在大声嚷嚷:“放开老夫!我没醉!我还能喝!”
明皎当即没好气道:“每个醉鬼都是这么说的——还喝?就您老这个身子骨还是算了吧……碧秋,快先进去通知里面的人煮醒酒汤!”
聂茂彦则是颇为惊喜地喊了一声:“丞相大人!”
明皎蓦地转过头去,欣喜地朝燕冢招招手:“燕冢你怎么来了?”
裘元白也醉醺醺地半睁开眼,叱道:“安、安陵是我学生……怎么还不该来了是吗?!”
他挣扎着又要站直,燕冢赶紧走过去替了明皎的位置把人扶好,这时收到消息的仆人才连忙奔出来,也接过聂茂彦这边,将裘元白半架半拖地往大门里面带,一边不忘抱怨:“老爷您怎么又喝成这样!”
而后又是给裘元白喂醒酒汤等一套流程,好一阵闹腾后,老人家才觉得乏了,躺在床上沉沉睡下。
明皎确认人是睡着了,走出卧房,长舒一口气,有些懊恼道:“奇了怪了,裘老这是越醉闹腾得就越凶?”
送他回个书院比送冯景回府要累多了,上一次看他喝醉也没这么厉害啊!
燕冢有些无言地扯了扯嘴角,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又注意到坐在一边喝水的聂茂彦。
他状若无事开口道:“聂大人怎么在这里?”
聂茂彦头上满是热汗,猝不及防被点名还呛了一下。
明皎替他解释道:“陆含章那几个醉得也不轻,孟如堂稍微好点,就送另外两个回府,阿曼这边也要照顾嘉言,你去送步家人,就剩我一个人也怕摁不住外公和裘老,就叫上他和我一起了。”
聂茂彦连道:“正是这样。”
他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能帮公主送两位大儒回府,是丰林的荣幸。”
燕冢:“哦。”
他语气无波动:“原来如此。”
聂茂彦听他这语气,神情倏然就紧张了起来,转而有点无措地看了眼明皎,似是在求助。
明皎无甚所谓摆摆手:“别紧张,他就是这个德行,话少。”
聂茂彦当即激动地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如此,丞相大人日理万机,做事确实应该讲求效率!”
刚刚燕大人明明可以只用一个字回答他的,却足足用了五个字呢!
明皎:“……”
这个男主是怎么回事?
燕冢终于忍不住问道:“聂大人同上峰告了几天的假?”
他提醒道:“眼下天色也并不太早了……”
聂茂彦:“丞相大人不必担心!在下请了两天的假,加上一天休沐日,来得及返回的!”
燕冢:“……”
他是担心聂茂彦的意思吗?
倒是明皎想起什么来,问聂茂彦:“我记得今日早上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明日要去拜访钱廷尉来着……”
聂茂彦面色一变:“糟糕,在下还没来得及去挑选礼物!”
明皎关切道:“那你赶紧去挑选吧,再晚那些店铺怕都要打烊了。”
她又友情推荐了一些店铺,聂茂彦这才急急忙忙告辞走了。
待他走后,明皎伸手捋了下头发,想起什么来,问燕冢:“步家的事都处理好啦?”
燕冢点点头,终于忍不住道:“你刚刚推荐给聂茂彦那些店铺,似乎有首饰铺?”
若是拜访钱锋薄,哪里用得着去那种店铺?
明皎环顾左右一圈,拉着燕冢到院子角落里,才笑嘻嘻道:“那些铺子其实都是阿曼喜欢逛的。”
燕冢拧眉:“钱巧曼?”
“是啊,”明皎点点头,又踮起脚尖凑近燕冢,“悄悄和你说啊,我想撮合聂茂彦和阿曼两个人。”
虽然这两个人现在好像并不怎么看得对眼的样子。
燕冢表情却猛地一凝:“撮合?”
——所以这才是明皎和聂茂彦走那么近的原因?
“对啊,”明皎点点头,有些奇怪道,“你表情看上去怎么不太对劲?”
燕冢当即道:“你看错了。”
明皎狐疑:“……是吗?”
燕冢企图转移话题:“你若真想他们在一起也不难,央陛下或是皇后直接赐婚便是,何须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两人凑在一起?”
他做事一向讲求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大的成果,以明皎的身份,如此的确是最省力的办法。
明皎却断然道:“这怎么能行?”
她振振有词:“大寿女子婚姻多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人我没办法,但阿曼一定要嫁给心仪的男子才行!她若是不喜欢聂茂彦,便是此人再好我也不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