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很快沉浸在美食之中。
这酒楼能建三层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皎一边吃零嘴一边坐到窗边的贵妃椅上,很快下面的百姓数量更多,尽皆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再过不久,城门外便有阵阵马蹄和车辙声音响起,短暂的安静后,很快有人高喊一声:“是丞相大人他们回来啦!”
百姓的欢呼声接二连三响起,很快浩浩荡荡的车队自城门而入,士兵们列队维持秩序,为车队开辟出一条通道。为首的马车上,一张昳丽至极的脸在车帘的飘动中若隐若现,引得无数百姓激动高喊:“丞相大人!”
所谓掷果盈车,不过如此。
明皎在刚刚那一轮神似演唱会的激动氛围中也没忍住,把插在花瓶里做装饰的月季给丢了出去。
等回过神来,她才尴尬地咳嗽一声,有点尴尬地冲润润解释:“刚刚气氛好……”
润润弱弱出声道:“其实您也没必要和奴婢解释……”
“陛下驾到——”
一声太监的高喊响起,城门处百姓们皆是一愣,很快尽皆跪伏而下:“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皎也跟着一个噗通跪下去,慌慌张张戴上面纱:“我不会被看见吧?”
润润也跪着挪小碎步上前帮明皎整理:“公主您的裙子!”
两人手忙脚乱理好衣服和面纱,明皎才扒拉着窗沿,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往外面看去。
此时外面已经快进到燕冢下了马车,朝明寒漠行一个臣子礼:“臣幸不辱命。”
而明寒漠脸上也挂着笑意,颇为赞赏:“平安回来就好!”
他手掌一挥:“众位爱卿这一路都辛苦了,朕已命人在宫中备下庆功筵席,为诸位接风洗尘!”
一片“谢陛下”的声音中,车辇再次起步,长长车队和文武百官一起,随明寒漠往皇宫方向而去,中途百姓欢呼感谢的声音不绝,俨然一副君贤民爱的和乐场景。
明皎目送百官远去,撇撇嘴,终于站直了身体:“这么快就完了,有点没意思。”
她伸了个懒腰,想想又觉得还算值,至少燕冢顺利地和回程队伍汇合,并且明寒漠也没看出破绽来——她今天顶着禁足惩罚偷溜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当百官队伍远去,围在城门处看热闹的百姓也三三两两散去。明皎的胃已经被早上那碗面和刚刚那些小菜零嘴彻底填满,她瘫在贵妃椅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饱嗝:“好撑啊……”
润润无措绞手:“奴、奴婢给您揉揉?”
此时天色大亮,日光映在明皎的脸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脑袋:“我先睡一会儿……”
这句话拖出绵长的尾音,片刻后便化作清浅的呼吸声。润润见状也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地放轻动静,生怕惊扰了明皎的好梦。
明皎这一觉补得不短,她一直睡到午时过才起,然后就着掌柜送上来的新菜用了午膳,才乘马车回到皇宫。
这次都不用她想办法再溜回去了,因为守在宫门处的女官一眼就认出明皎,而后得到消息的冯微月便直接杀了过来,一路提溜着明皎回到湛露殿,脸色板得非常难看:“你可真是出息了!”
明皎本想打个哈哈,却挡不住冯微月毫不掩饰的气场威压,最后期期艾艾垂下脑袋:“母后,我……我知错了。”
冯微月却是油盐不进:“我先前就告诉过你,燕冢不是好相与之辈,你为何还要屡次出宫去找他?”
饶是皇后的修养,冯微月也忍不住一阵阵怒火上涌:“连你父皇下的禁足令都敢无视!你可知先前在庆功宴上时你父皇有多挂不住?”
明皎愣住:“父皇他知道了?”
冯微月冷笑打量自己这个女儿:“谁让你胆子不小,偷溜出宫也敢这么张扬?”
明皎冥思苦想:“张扬?我明明挺低调的啊……”
面纱什么的不都戴得好好的?
“是挺低调,”冯微月没好气道,“低调到拿着皇家令牌行威逼利诱之事!还偏偏逼到了太尉家的头上!”
明皎脑子转得慢,仍旧没跟上思路:“太尉?”
冯微月重重坐下,冷声同明皎解释:“今日你抢的那间上房,原是太尉家幺女萧水悦订下的。午时宴席上此事直接被太尉给捅了出来,明面上没有苛责之言,实际上的意思谁不明白?”
明皎想要反驳:“可我后面说要还回去,那掌柜的死活不干……”
冯微月顿一顿,旋即语重心长道:“不管其中细节如何,但你无视禁足令偷溜出宫,拿皇家令牌压人已经辨无可辨,更何况……”
她叹口气,先前面上的盛怒略略淡去:“皎儿,你想想你先前闹下的那些荒唐事,纵然母后信你,天下人能信吗?”
明皎当即怔愣在原地,似是陷入深思。
冯微月见她如此,面上怒气又淡下几分。她站起来,朝殿外而去:“你先在殿里好好反思,你父皇现正在御书房中,估计是在想对你怎么处置了。”
明皎今天干的事儿,说重了那是无视圣命,说轻了也不过是小孩子顽劣,只是此事被太尉捅出来,明寒漠就算为了面子好看也会降下不轻的惩罚。
冯微月刚刚话和明皎说得重,但她也绝不至于生生看着明皎被重罚,所以她一出湛露殿便乘上早就备好的凤辇,吩咐身边太监一句:“同陛下说,本宫想要求见。”
她一路朝御书房而去。很快传令的太监回来,说是已得了陛下的准允。
这让冯微月心中微微有些惊讶:难道事情这么快就有定论了?
她心里一紧,随即打起十分精神,朝御书房内走进去。
和冯微月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此时御书房内并没有外人,只有明寒漠一人在静静练字。他见冯微月进来,脸上还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来:“皇后来了。”
冯微月觉得奇怪,但仍朝明寒漠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起身后她便有些焦急地道:“陛下,皎儿她……”
明寒漠抬手,示意冯微月不用继续说:“朕知道你的意思。”
他练字的手不停,语气也颇为平缓:“朕先前也有些不满,老四身为我大寿朝唯一的公主,怎可做出这样不顾公主威仪,主动追逐男子的事?”
“不过先前老二说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明寒漠写好一幅字,将笔搁置在一旁,“燕冢是个有大才的人,甚至远胜他父亲。”
“但这样的人,想要控制在手心里也更难,”明寒漠语气深沉道,“丞相高位,举世名誉,有的时候朕都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钩得住他。”
“现在朕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冯微月心里咯噔一声。
只听明寒漠兴味颇浓道:“朕把皎儿赐婚给燕冢,这样他不也和我皇室站在一条船上了?”
作者有话说:
寿和帝(自信满满):把女儿嫁给燕冢,他肯定感恩戴德!
冯微月:?
明皎(生无可恋):改名吧,这本书应该叫《所有人都想鲨我》
第8章 (已修)
听明寒漠如此,冯微月心中简直五味杂陈。
燕冢是不是一个好归宿,她身为女子,比明寒漠远看得明白——更何况以对方的秉性,难道真的就会受制于所谓的驸马身份?
可因为自己皇后的身份,冯微月深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
于是她垂下头,语气中透出几分犹疑:“陛下能为皎儿考虑,自然是她的福气,只是这婚嫁大事,怕也不能完全忽视了燕丞相的意愿……”
见明寒漠脸色微沉,冯微月又赶紧道:“臣妾的意思是说,若是燕丞相也有意,那才叫一桩真正的美谈。”
完全阻止已是不可能,先把事情拖着,再寻转机。
明寒漠微微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冯微月趁机询问道:“那皎儿今日所犯之错……”
明寒漠道:“她偷溜出宫,这惩罚定然是少不了的。不过说来老四也早就及笄,如何行事也该由她自己做主,罚过了也不应当。”
他沉吟片刻:“原先的五日禁足延长至半个月,守紧湛露殿的殿门,万不可让她再有机会偷溜。”
这惩罚倒是比冯微月想象得要轻得多。
她颇为赞同道:“是该让这丫头收收性子了。”
于是很快惩罚的旨意降下,整个湛露殿上下只有明皎一个人失魂落魄:“禁足半个月?加强宫门看守?”
润润连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公主殿下!”
就算是皇子犯了这样的错,恐怕也没有更轻的惩罚,不罚钱也不打人,简直不痛不痒好吗!
明皎瘫倒在床上,犹如一条失去灵魂的咸鱼:“出不了湛露殿,我还有什么逃课的余地……”
一上一整天,连上半个月,想想都是要了她的狗命。
润润呃了一声:“这……”
她憋着脸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之语:“公主,节哀。”
明皎瞥她一眼,痛苦地将脸埋在被子中。
而另一边,燕冢刚回到自己的丞相府上,宫中就追来一个小太监,神神秘秘地表示寿和帝召见。
燕冢这两日受的折腾不轻,为了应付庆功宴更是下了剂猛药,此时筵席尽散,头脑中那股子昏沉的感觉又窜了上来:“陛下召我何事?”
小太监支支吾吾,最后道:“您随我去一趟御书房便知道了,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燕冢深吸一口气,又披上罩袍上了马车:“走吧。”
明寒漠已在御书房中等候,见燕冢到来,他先开口夸奖了对方:“这数月来繁忙奔波,先后办成数件大事,辛苦你了。”
“不过朕近来还有一件麻烦事,想请你帮帮忙。”
燕冢敛下眉眼:“陛下请说。”
明寒漠叹口气道:“你也知道,朕膝下子女不多,皎儿更是被朕捧在手心里唯一的嫡女,可惜那丫头顽劣,听不进去教导,朕和皇后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可惜……”
顿了顿,他继续道:“宫中原本负责授她书画的先生因一些事离开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而要说起书画,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不知燕卿……?”
明寒漠心中算盘打得响亮:教授书画什么的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为的就是培养培养感情,自己暗示得如此明显,燕冢焉有不答应之理?
而后他便见燕冢摇头:“那臣恐怕得让陛下失望了。”
明寒漠一愣:“嗯?”
“臣一介卑微之身,又是男子,教导公主恐怕并不太合适。”
燕冢声音沉稳,语气里却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哂意。
“更何况如今和西凉西越的贸易初定,两边交涉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或许还能借此压制北羌。臣能力微薄,恐怕难以兼顾两边之事。”
明寒漠面色一阵阴晴变换:“当真?”
燕冢干脆道:“是臣无能。”
——无能不无能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离明皎远点。
明寒漠又打量燕冢许久,没有寻出任何破绽,最后只重重叹口气:“也罢,是朕有些想当然了。”
遂拂袖离去。
燕冢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直至压下眼中翻腾的情绪,才离开御书房。
他回去之后便压制不住身体,只来得及叮嘱下面人细查一番明皎相关的情报,而后便彻底倒下,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将将转醒——至此,早朝是去不成了。
而明寒漠和大臣们也轮番遣了人看望,又送去不少补品。燕冢躺在床上细数哪些人是来试探哪些人又是真的看望——不过那些试探注定是会落空了。
因为拖明皎的福,他这次真的病得不轻。
虽然之前明皎也给请了大夫,但连着折腾劳碌两天,加上先前下在他体内的药尚有药性残余,是以哪怕事务堆积如山,燕冢也被迫卧床休息了好几天。第三天还赶上休沐日,本来是派管家下人过来的大臣们也纷纷上门探望,燕冢应付得眼烦心烦,索性直接闭门谢客,俨然如自闭儿童。
他一连休息四日,而后那断断续续的低烧才算好了个差不多。
预备重新上朝的前夜,燕冢在书房中浏览前几日堆积下的事情,卷宗如小山般垒在他案前,换了明皎来瞬间就能晕过去的那种。
一道黑衣身影自门外而入,习惯性地将自己隐入烛灯光影之下,恭敬跪下:“大人。”
燕冢未从卷宗中抬头,浅淡“嗯”了一声。
那黑衣人恭恭敬敬道:“大人,依照您的吩咐,兄弟们已经将驻点从那处茶肆撤离,另外那日半道上将您劫走的那伙贼人我们追查许久,最终的线索断在皇宫里面——再进一步就查不到了。”
一切确如自己所想那般,燕冢没有应声,但眼底颜色更深几分。
“还有,依照您所说,我们也将目标放在了明皎公主身上。”那黑衣人继续道。
他从身后包袱中抽出一叠卷宗,恭敬递至燕冢案上:“汇总过的内容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燕冢终于从书卷中抬起头,将目光移向那一叠纸张——通常情况下,有什么问题的话属下们会直接汇报,现在却整理成了一叠卷宗交给自己?
那黑衣人想想那卷宗里的内容,有些汗颜地解释:“主要……属下们也不知道您想看哪一部分。”
明皎公主的事迹中值得拿出来说道的太多了。
燕冢难言地沉默片刻,随后疲惫地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