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齐桁便继续说:“这份罪孽本不是你的,也不该由你承受。宝啊,你找错妈妈啦。”
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女人的肚子,偏偏巷子里又有点阴凉,女人便觉诡异,浑身的汗毛的竖了起来。
偏偏齐桁还打开了自己手上的袋子,露出了一堆冥币和符纸:“劳您等会儿哈,咱这儿刚备上的东西,还没拾掇齐全。我给您画个符,您这受的是无妄之灾,这小鬼头找错了人……”
“神经病啊你!”还不等齐桁把话叨叨完,女人就先骂出口:“有病就去医院看病!离我远点!晦气!长得这么好看一小伙子怎么脑子就有问题呢?”
齐桁“啊”了一声:“不是,您听我说,您这孩子……”
女人一把推开他:“你有病吧?这孩子我求了这么久才求来的,你再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齐桁还没来得及再解释两句,女人就直接拐进了一旁巷口的屋子里,还顺手把门给关了。
齐桁没法再跟上去,不然就是私闯民宅。
于是他在原地挠了挠头,久违的开始了新一日的自我反省。
以前那丫头总说自己说话佷欠揍……原来是真的啊。
可她肚子里那鬼胎……
他还能怎么说?
齐桁郁闷.jpg
他往前走了两步,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了。
那鬼气并不明显,应该是今天才进到她肚子里的,这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
齐桁掐指算了算,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掏出空白的符纸还有自己随手携带的黑笔,留了串电话塞进门缝里,还顺便喊了句:“那位姐姐,给您道个歉,是咱话没说话。您这样,要是做噩梦了梦见小孩了,一定要立马联系我。电话给您留下了。”
女人没想到这人阴魂不散,顿时扯着嗓子骂道:“滚啊!神经病!”
齐桁摸了摸鼻子,不甚在意的继续去绕自己的迷宫了。
屋里头的女人气到重重呼出一口气,等到外卖快到了,才去门口等着。
在看到地上飘着的符纸时,她想也没有想的就捏起丢进了垃圾桶,还嫌晦气,洗了好几遍手。
.
齐桁收到祁升的消息时,人还在绕迷宫。
【祁升:齐先生还没回来?】
【平平无奇捉鬼大师:说句不太好意思的话,我迷路了。】
【祁升:齐先生为什么不带司机出去?】
见不到祁升人,光看消息,齐桁老有种祁升因为他没有用他的司机而生气了的错觉。
他心说果然文人学的这些东西都是冷冰冰的,所以他齐桁——
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齐先生?”
果然,还是听声音舒服。
祁升说话真温柔吶。
-“哎呀,这不是怕你到时候要用司机的时候又没人吗?”
-“齐先生,我有很多个司机。”
齐桁被那句“很多个”给震撼到了,一时无语,又觉得有点奇怪。
祁升既然这么有钱,那为什么没找上玄学会?虽然对方是个民间组织,但有钱的话总有门路知道。
他想了想,心说这就是缘分啊!
老天让祁升被天生灵眼困惑了二十七年,就是为了让他来拯救他啊!
缘,妙不可言。
齐桁诚恳道:“下次一定!”
电话那头的祁升似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道:“齐先生你现在在哪?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齐桁又不好意思了:“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了。”
他顿了顿:“你公司应该挺忙的吧。”
他算过祁升的命,知道这人不是做社畜打工人的命,天生就是做老板的料,搁在古代那就是稳妥的帝王之相。
所以就算祁升没有说,齐桁也知道他自己开公司。
祁升也没否认:“没事,正好是午休时间。”
他温声说:“再说花这么多钱请他们,什么事都让我做,那要他们干嘛?”
齐桁一想,对啊!有道理啊!
于是他果断的发了定位给祁升,连连道谢后,又忍不住问:“话说,你回家了吗?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取悦到了祁升,齐桁只听到祁升在电话那头莫名其妙的低笑了一声,原本只是温和的声线瞬间化作了一滩柔水,声音都染上了几分笑意:“嗯。”
祁升说:“我回家了,因为答应要给你做饭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祁升重音:回家。
其实我们桁桁还有点天然撩的属性(认真)
第五章 五只可爱鬼
齐桁上了祁升的车后,到底还是没忍住:“……你其实没必要为了我回家做饭的。”
“没事。”祁升瞥了一眼他放在后座的大袋子,微微勾唇:“我不太习惯吃食堂和外面,平时是一个人懒得动手,现在有齐先生你陪着,也有理由让自己做饭了。”
怕齐桁继续拒绝,祁升还半玩笑了句:“这么好的厨艺总不能落灰吧?齐先生,我还会做醉虾和芙蓉肉。”
齐桁:“!”
他惊喜的看向祁升:“今天中午吃这个吗?!”
祁升莞尔:“周末吧,家里还缺点食材。”
他顿了顿,发出邀请:“齐先生到时候要一起去买菜吗?我们可以再挑一点你喜欢吃的。”
齐桁没多想,直接答应下来了:“好啊。”
他想祁升真是个与众不同的有钱人。
以前那些个富商权贵都是有人送菜上门,现在其实也没差,齐家有专人负责拉新鲜食材到家。
原主那位血缘上异父异母、法律上同父异母的哥哥说一句想吃黑鲷,齐父就让人空运过来。
耗材耗力到令人震惊。
而祁升却是自己出去买菜。
真不一样。
祁升在齐桁心里的地位登时又涨高了一点点:“可是你不忙吗?”
祁升已经把那堆的半人高的文件和合同,还有后面十几个会议抛之脑后了:“不。”
他轻轻一笑:“小公司,小成本运作,不忙。”
……刚刚还说自己很多个司机呢。
齐桁小声在心里逼逼,却也没有多问他工作上的事:“说起来还不知道我要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祁升:“你随意就好。”
-“话是这样说的,可我总不可能也喊你祁先生吧?”
“这样的话别人听咱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互喊‘齐先生’,多奇怪啊。”
-“齐先生说的是。”
-“所以啊,喊你什么好?”
恰好面前是个红灯,祁升把车停住,偏头去看低头看着手机跟他说话的人。
齐桁不知道在玩什么,一大半心思全在那上面了,祁升静静的看着,微微动了动唇。
有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办法宣之于口,他最终还是咽下,温声说:“齐先生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齐桁有些无语,心说你这不是踢球吗?
他想起最近冲浪很火的一个梗:“……那,升升子?”
齐桁本以为祁升会生气,但没想到他只是弯眼笑了笑,居然还应了:“嗯。”
齐桁震惊的同时,又是发自内心的感慨,祁升的脾气真的很好啊。
感觉以后的生活会过得很开心。
和祁升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所以他也跟着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怪怪的,还不如喊你祁祁呢。”
虽然透过祁升的骨相可以得出祁升是二十七八的样子,原主的身体也只有十八岁,差距的确很大。
可架不住齐桁的灵魂早就是千年老妖了。
齐桁觉得自己就算喊祁升一句孙子都行,更遑论一个“祁祁”。
不过……
齐桁悄悄看一样祁升,他想他应该会觉得奇怪吧。
升升子可以是玩笑,祁祁还是玩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然而祁升只点头轻笑:“嗯,挺好的。”
-“……?祁祁?”
-“嗯。齐先生有事吗?”
-“……没。你就当我脑子有问题还要熟悉一下称呼。”
祁升真温柔啊。
齐桁在心里小小声。
.
齐桁直接在家闭关三天,把所有的符都给备好了,还留了点空白符做备用。
只是符纸绝大部分还要一个个叠成三角形,齐桁的耐心疯狂告罄。
祁升下班回家时就见只有书房的灯亮着,他礼貌性的敲了敲门,齐桁的声音从里面悠悠传出,还有几分虚弱:“进。”
祁升推门而入,入眼的先是一片黄符和飞扬的红色符号,再是呈大字型躺在一堆散落的黄符中的齐桁。
祁升的脸色在微暗的暖光灯下瞬间变得莫测起来。
他面上的温笑透着几分凉意和危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上前两步就猛地将闭着眼睛休息的齐桁一把捞了起来。
齐桁一愣,勉强站住了脚后又皱了一下眉。
祁升捏他的手太过用力,像是要将他的手腕折断一样:“祁祁?”
祁升回神,慢慢回暖:“……没事。”
他顿了顿,又说:“齐先生,房间中空开的很低,你不要躺在地上,明天会发烧的。”
原来是这样啊……
齐桁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摸了摸鼻子:“抱歉。”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祁升好像不太开心,那他就说声对不起好了。
祁升静静的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站在自己面前的齐桁。
他听着他比起正常人来说有点微弱的呼吸,看着他还能眨眼,还能说话,心跳还在跳动——
他还能碰到他。
祁升方才几乎停滞的心跳这才回响。
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却是偏了偏头,轻笑道:“是我吓到齐先生了,该是我道歉。”
-“没有没有,你也是关心我。”
-“我也太激动了。”
“齐先生,我带了点蛋糕回来,要吃吗?”
-“好啊!”
齐桁开开心心的跟着祁升出去,就见祁升带了两盒雪媚娘、两盒泡芙还有一个蛋糕盒子。
齐桁下意识的以为是他俩分着吃,却不想祁升只说了句:“齐先生,你别吃太多,留点做夜宵。晚饭我们主菜是红烧狮子头。”
齐桁伸向雪媚娘的手顿时停住:“那要不我干脆都放到夜宵去?”
祁升莞尔:“可以。”
做饭时,齐桁没事做,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着祁升。
他也不是一两次做这事了,祁升没说什么,反而是觉得很开心。
甚至会抽神跟齐桁聊天:“说起来,齐先生为什么把符纸都摊在地上?”
他俩相处了几天,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齐桁就是有一种祁升是他相识多年的老友的感觉,说话也很随意,都没去管自己的口语:“嗐,这不要把这些符纸分类,有些要要叠好做护身符,有些便得收好小心着点。平时我的东西你尽量不要碰,怕误伤你。”
祁升应了一声,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可以吗?!”齐桁的眼睛顿时亮起来:“符纸实在太多,我受不住啦。”
齐桁说话总喜欢拖着调子,听着有些慵懒,他人本身又是散漫的,看着像是游离于人群外的神佛,但落在祁升这,就全权变了味。
祁升大不敬的想,像是小奶猫在撒娇。
有祁升的自告奋勇,齐桁顿时觉得那一屋子的符纸都不是事了。
于是本来三碗饭的饭量登时提拔到四碗,还在吃过饭后摸了摸肚子开了盒泡芙。
虽然齐桁是个合格的干饭人,但他还是注意到了祁升没怎么吃东西,几乎都在看他吃,所以在祁升解开衬衫扣子去帮他折符纸时,齐桁捏着软软的泡芙往祁升面前递了递:“祁祁,啊。”
祁升看了眼:“不用,齐先生,这些都是你的。”
“虽然我吃得完,”齐桁道:“但好吃的要一起分享。”
他看网上都是这么说的:“有道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咱不是朋友吗?”
祁升动了动唇,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甜腻的奶油入口化开。
祁升心说,谁要和你做朋友。
但如果不行的话……
只是做朋友他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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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
“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妈妈,妈妈,陪我玩呀!”
看不清脸的小黑影朝女人跑来,那团黑影小小的,看着莫约是婴儿大小身量,脚下却并不蹒跚,反而健步如飞。
女人高高兴兴的蹲下身子来摊开手想要接住他,丝毫没有在意周围虚幻的场景,任由小黑影扑进了自己的怀抱里:“宝宝乖。”
女人温柔的摸了摸黑影,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怀里的孩子的不对,只说:“饿不饿呀?要不要吃了饭再来玩?”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碰到了哪个开关,黑影顿时扭曲了起来。
女人一愣,眨了一下眼,再去看时就见自己抱着一团碎肉,甚至鲜血都还在往下滴。
她惊慌失措的将手里的碎肉抛开,可孩童的声音却瞬间变得尖利起来,如同跗骨之蛆,怎么也摆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