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断掏出手机:“我扫您?”
“……您也不用您,您用您我就忍不住用您。”齐桁说了段绕口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二维码:“88+88888,等于88976。”
王娇梦道:“那我给你90000好了。”
齐桁迅速收回手机:“不,不行。姐姐,你这样咱可不敢跟你做朋友哈,擅自改价要命的。”
王娇梦脑子里还是齐桁那句“就是不怕死”:“……”
她之前就听她妈说过做这行的脾气性格都有些古怪,现在看来,还真是!
王娇梦几次想多给无果,最终只能无奈的认了:“那行,既然你喊了我几声姐姐,我就托大做了这个姐姐。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就是了。”
她说:“虽然姐姐不算很有本事,但也是京都一家有名的木业公司的总经理……”
“木业公司?!”
齐桁眼睛一亮,毫无负担的就将那声“姐姐”喊出了口:“姐姐!你能帮我找一下桃木么?最好是上了年份的。”
王娇梦的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数字:“万年的很难找,但不是不可以找一找。”
齐桁:“……”
他诚恳道:“姐,少看点电视剧,万年桃木那都不叫桃木了,那叫桃树精。”
王娇梦愣了一下,顿时失笑:“我的问题。”
齐桁又说:“有个百年就很不错了,不过咱…我对这些有点挑,得是一棵完整的没修剪过枝叶的桃树,劳烦你帮我多留意一下,价钱不是问题,我可以攒攒。”
王娇梦也大概了解到了他的性格,没一口就说她可以出,只道:“行,我会帮你注意的。”
她顿了顿,又看向已经吓到瘫软在地上的袁智:“袁智。”
袁智一个激灵,浑身颤抖着看向王娇梦:“老、老婆。”
王娇梦冷冷一笑:“谁是你老婆?再这样喊我一句,信不信我让我弟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听到这话,袁智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齐桁,他眼里仍旧藏着怨毒,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王娇梦又说:“把你的东西收拾了,给我滚出去。”
她指着大门:“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我不想看见你。”
袁智一惊,这下是真的慌了:“老…梦梦、梦梦你不能这样!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我们请帖都发出去了,定在了下周……你不能这样的!”
“我为什么不能?”王娇梦冷冷的看着他:“我们结婚了吗?就算我们现在领了结婚证,离了就行了。”
她扬了扬下巴:“房子是我买的,车子是我买的,这些,都是婚前财产,我让你滚你就得滚,不然你不仅要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好,还得去坐牢!私闯民宅,你觉得这罪名如何?”
袁智为了能傍上王娇梦,对王娇梦的性格可以说是完全摸透,就连她皱一下眉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更别说此时了。
他知道王娇梦是铁了心要将他赶出去,却仍旧无法死心。
袁智几乎是屁滚尿流的爬到了王娇梦面前,紧紧的抱着王娇梦的腿不肯撒手:“梦梦,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的,我很爱你的……”
王娇梦嫌恶的将自己的脚抽了出来:“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喊安保了。”
她道:“你还有三分钟时间,如果你不打算收拾走自己的东西的话,那就现在给我滚。”
袁智咬了咬牙,眼里流露出一丝凶狠,也祭出了自认的王牌:“梦梦,你要想清楚了。”
他说:“你和我的结婚请帖都发给了亲朋好友,你家里和我家里,还有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们下周要结婚,现在你赶我走……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你一个女孩子……”
“我呸。”王娇梦只觉自己当初瞎了眼:“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跟我说我一个女孩子?姐姐今天就算是和你扯了证这婚也离定了!我有房有车又有钱,我怕什么?姐姐去找个鸭子都比你顶用!”
齐桁:“……”
姐姐牛哇。
经过一阵兵荒马乱后,这个家袁智还是不得不离开。
王娇梦说只给袁智五分钟就真的只有五分钟,掐着秒倒数,让本来就耽误了时间的袁智只来得及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证件,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得出门。
在袁智走时,王娇梦还送了袁智一句话:“你告诉我以前跟过你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儿,我就不跟公司和我家里说我俩掰了的原因,给你留点体面。”
袁智犹豫了一下,面子到底大过太多东西:“夏悦。”
他说:“她叫夏悦,夏天的夏,愉悦的悦。”
回应袁智的只剩下王娇梦毫不犹豫的关门声。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王娇梦蹙着眉瞥了一眼地上那滩液体,一边发消息请常上门的家政来,一边疲惫的叹了口气。
她是事业型女强人不假,但不代表没有心。
齐桁会的东西很少,满打满算下来,这辈子会的也就这一门吃饭的手艺,旁的就都不会了。
包括看人脸色、安慰人这种活,所以齐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了一下,只能干巴巴的问了句:“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他看袁智面相,论家世配不上,论学历也只是勉强够格,能力也不足以于王娇梦匹敌,甚至还没有王娇梦的十分之一。
袁智并非王娇梦的良人,这是无疑的。
王娇梦想了想:“其实…不知道这件事前,如果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些事,他也是很优秀的。”
齐桁歪头:“比如?”
王娇梦道:“他对我很好。”
齐桁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我是不太懂,你别介意哈,我就是觉得……他对你好,是你的优秀啊,关他什么事?”
王娇梦一愣,就听齐桁继续道:“因为你足够优秀,所以才会有人对你好,你越优秀对方就对你越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第九章 九只可爱鬼
“祁祁!”齐桁怀揣着巨款回到祁升的小屋,高高兴兴的换了鞋子:“咱赚钱啦!请你吃好吃的呀。”
他笑眯眯的扒着厨房的门露出个头:“想吃什么?哥哥请客!”
因为心情过于愉悦,齐桁一时间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自称,厨房内正在炒菜的祁升顿了一下,并没有因为表面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甚至笑起来感觉年纪更小的齐桁自称哥哥而生气。祁升反而勾了勾唇,笑意轻轻在眼中荡漾。
他想了想,温声道:“嗯……糖葫芦?”
齐桁一愣,觉得惊奇:“你居然喜欢吃这个?”
他顿了顿,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觉着有些意外,这好像不太符合你的人设。”
祁升弯眼:“什么人设?”
齐桁诚恳道:“不食人间烟火的霸总?”
说完,齐桁自己又笑弯了腰:“你别理我,我就是心情好,搁这儿瞎说呢。”
祁升却是回头看向齐桁,目光有些认真:“齐先生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和我说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齐桁怔了片刻。
祁升……是怎么知道他心里有些堵的?
“……你说得对。”也许祁升是齐桁这么多年来遇见过的唯一一个看不透,事事都有几分滴水不漏且过于成熟稳重的人,齐桁想着自己跟他倒点苦水,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仅此一次,绝无后例:“做我们这一行,总是能瞧见人生百态,人性各种各样的丑陋都会被我们看到。”
齐桁说:“我记不住的事儿很多,可驱除过的每一个怨鬼和其背后的故事我却都记得。”
他没说后话,祁升便问:“今天这事,另有隐情?齐先生为此觉得很难过?”
齐桁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没把话说全。
他不是在难过悲伤,他的确惋惜那两条生命,但齐桁……他那半个师父说他天生就是无心之人。
从他有了记忆开始,他便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行事作风,全凭本能。
齐桁动了动唇,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最终出口的只有:“我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不知前程是梦,还是今夕如影。
借尸还魂这事儿,齐桁见的也不算少,但跨时空借尸还魂,怎么都解释不清。
更何况他死的有点惨烈,那完全就是魂飞魄散,现如今却“复活”……
齐桁的老毛病又犯了。
听到齐桁这么说,祁升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他只放下了手里的锅铲,侧身洗了洗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齐先生说得对,我时常也会觉得不真实,但我有办法让你感到真实。”
齐桁歪头:“昂?”
祁升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走过来,垂眸瞧着矮了他一截的齐桁,低声说了句:“冒犯了。”
随后祁升便朝齐桁张开了手,齐桁还没弄明白他要做什么,下一秒便被与屋内冷气不符的温暖所笼罩。
齐桁感觉不到天气的冷热,但却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不同于上次在书房祁升抓着他的手,那次祁升的手冷的比中空的温度还低,可这回祁升的体温比齐桁想象的要高。
在这样的温度下,齐桁登时觉得中空开的的确有点低,空气里也的确满是冷意。
齐桁微微动了动鼻尖,嗅到了一点极淡的檀香,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惊奇。
在齐家待了一个多月,再加上网上冲浪的结果,齐桁自然清楚现代上流社会的男人也喜欢喷香水。
什么龙古、仕马爱……
齐桁在齐家两位努力的想要装作自己不是暴发户的身上都闻到过,齐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但他们身上都没有这样的檀香。
准确的说,齐桁就没有在哪里闻到过祁升身上的味道。
那是和寻常寺庙、道观里的檀香都不太一样的香味。
闻着让人整颗心都安定了下去。
仿佛在刹那间置身于一个没有世俗烦忧的无尘之地,只有空山幽谷与万籁静寂。
祁升的怀抱,他很喜欢。
“齐先生。”祁升的嗓音在他脑袋顶上响起,好似带了点轻颤,又仿佛只是齐桁的错觉:“这样,你有真实感了吗?”
齐桁没有推拒他,却也没有主动抱住他,只笑道:“的确有了,谢谢你。”
-“齐先生不必客气。”
-“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嘛。”
-“嗯。”
……
空气安静了片刻,齐桁又清了清嗓子:“你可以松手了。”
祁升应了一声,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放下,没有再多看齐桁一眼,径直转身回去继续炒菜。
他掩住自己的神色和情绪,用最自然的语气道:“齐先生,洗手准备吃饭吧。”
等饭菜上了桌,齐桁又忍不住问:“我是认真的,这算是我正式开张第一单,想请你吃好吃的,你真只要糖葫芦?”
祁升真挚的点了点头:“是的,一串便够了。”
齐桁不住感慨:“那你还真是好养活。”
祁升只笑,随意的夹了一片青菜放到嘴里咀嚼,弯下的眉眼却满是回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忆中那段时间玄术师遭受了很惨烈的打压,其实不仅是玄术师,很多知名的、隐秘的职业在那个年代成了众矢之的,就算是厉害如齐桁,也只能在破庙里卷一床席子勉强度日。
祁升还记得那日整日吊儿郎当的男人难得开了张,却只收了人五文钱。
那时他问他缘故,他说——
“现如今混乱时代,大家都是讨口饭吃,都不容易。五文钱便足矣。”
男人还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要不要吃糖葫芦,说要给他买。
他嗤笑他不先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只想着解馋,难怪混到如此境地,于是不爱束发及冠的男人拉了拉自己有些宽大的外袍,没好气道:“这不看你整天没个笑,又不像别家小孩又父母疼着捧着,连零嘴都未尝过,就整日与我在这儿讨剩饭剩菜,想着也让你尝尝那些个趣味嘛。”
祁升还记得男人再说完后,又气呼呼的补了句“小没良心的,不给你买了”。
但话是这般说的,之后他醒来还是瞧见了放在自己脑袋边上的一串糖葫芦。
那是祁升吃到的第一串糖葫芦,说不上多么好吃,他不爱甜口也不爱酸口,恰巧糖葫芦两个都占了,可祁升将其全部吃完了。
因为那也是祁升吃到的最后一串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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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桁如约给祁升买了糖葫芦。
只是因为他天生认路本事和他捉妖除鬼的本事成反比,所以齐桁在找路上折腾了一会儿,才将有些化了的糖葫芦带回了家。
正巧遇上祁升下班回家做饭,齐桁还没来得及将糖葫芦放在冰箱拯救一下,就见祁升弯着眼接过了齐桁手里的糖葫芦。
外头的那层糖衣化到有些黏糊了,但祁升却丝毫不在意,他将籽吐出来:“很好吃。谢谢齐先生。”
齐桁对这些本没有什么兴趣的,可看着祁升,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凑上前道:“我尝尝。”
祁升便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齐桁。
齐桁没多想,就着他的手咬下了一颗糖葫芦。
先是甜到发腻的感觉,后而又通过咀嚼将山楂的酸味蔓延在了口腔里,齐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好酸……”
他将山楂吞咽下腹,把残存在嘴里的籽也吐了出来,随后道:“不过的确挺好吃的。这种酸甜感,让我想到了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