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枭雄——离九儿
时间:2021-07-28 09:49:21

  萧珏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魏琉璃。
  他在心目中,表妹还一直是个小姑娘,可现如今再有几个月就要当上母亲了。
  从他的角度去看,魏琉璃的侧脸粉面桃腮,眼下月份大了,脸上稍稍丰腴了一些,更是清媚明艳,流露出了稍许小女人独有的情态。
  萧珏的目光一直跟着魏琉璃,一直到她迈入首饰铺子,再也看不见身影。
  如此短暂又珍贵的一幕……
  他现在想要见她,只能如此卑微求全了。
  陆靖庭却能天天拥有他求而不得的宝物。
  萧珏捏紧了手中茶盏,裂开的缝隙溢出茶渍,他对身侧晓飞说了一句:“孤的一切,为何总是事与愿违?难道是老天针对孤,不让孤得偿所愿?”
  晓飞拧眉,一惯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些许同情出来。
  她从小就被太子收养在身边,是太子的杀人工具。但她一路走来,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太子这个储君,当的心惊胆战。
  若非为了自保,又岂会走到今日。
  但无论出于什么缘由,事情已经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局面。再也无法更改了。
  晓飞低头:“殿下终会得偿所愿的。”
  萧珏弃了手中破损茶盏,站起身,侧目望向了长安街另一侧,眯了眯眼:“好!”
  *
  魏府来了一个穿着狐裘斗篷的男子,他的脸埋入兜帽中,让人难以看清。
  魏启元亲自在书房接见了他。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魏启元笑着问道。
  萧珏如炎元帝一样,对任何人都持有怀疑的态度。
  尤其是对自己最亲密之人。
  但不信任归不信任,他眼下很需要魏启元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舅舅,孤有事与你商议。”即便唯有两人在书房,萧珏也附耳压低了声音。
  “舅舅,孤与魏家一荣共荣,一辱同辱,你心里应当清楚……”
  听了太子一番言辞,魏启元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倒是意味深长的轻叹一声:“殿下既然心意已决,我已无法反驳。”
  萧珏没有在魏府逗留太久。
  书房暗格内,尚重远走了出来:“岳丈,太子是不是要开始动作了?”
  魏启元点头:“我已假意敷衍他。不出意料的话,他也很快就会联络你。”
  尚重远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拧眉片刻,终究是问出了内心的疑惑:“岳丈,咱们当真要背叛太子?”
  魏启元冷笑一声。
  “当初皇上想要挑拨魏家与陆家的关系,太子直接将琉璃推了出去。好在陆靖庭人品尚可,并未伤害琉璃。太子此人啊……再怎么深情,也不及他自己的利益重要。”
  “况且,太子心思重,疑心也重,较之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若成事,魏家今后的路也走不远。再者……我也要顾着陆家。”
  陆家是萧珏的眼中钉肉中刺,萧珏掌权,对陆家而言是灭顶之灾。
  魏启元深深地看了一眼尚重远:“况且,你现在是我的女婿,也是我魏家人了,你手头上的兵力,现在能为太子所用,日后就会被他所忌惮。我这辈子活到今日,就想为了这几个女儿,至于东宫那个庶女,能保她性命,就尽量保住。”
  尚重远仿佛才第一天认识魏启元。
  他老了,眼神也慈爱了不少。
  尚重远颔首:“小婿明白了,多谢岳丈提点!”
  魏启元:“嗯,准备下去吧,届时假意配合太子。记住,真的到了那一天,不得伤及皇后。”
  皇后到底也是他的亲妹妹。
  当初炎元帝强娶了魏家女,为的就是得到他的支持。
  魏启元猛然发现,斗了大半辈子,光宗耀祖过,但到了如今,真正在意的东西,无非是家人安康。
  他拧眉,轻叹了一口气,自言了一句:“我莫不是活明白了?呵呵……活见鬼了。”
  尚重远:“……”岳丈又想通了什么?
  魏启元谈完公事,又特意笑着交代,道:“孩子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尚重远脸色一红。
  堂堂统领大人举措不安。
  他自幼无家,这个名字还是当初被卖入魏府时,大小姐给他取的。他自己到底姓什么,他也不知。
  魏家,从今往后就是他的家了!
  他是应该传承香火……
  “岳丈,我……定当尽力。”
  魏启元朗声笑了笑,拍了拍尚重远的肩头:“嗯,不能输给陆家!”
  作者有话说:
  魏启元:我也要把份子钱赚回来呀。
  老太君:一直被挑战,从未被超越,233333~
  反派们:-_-||你们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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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们晚安,咱们明天见啦~
 
 
第120章 
  是夜, 帝王寝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炎元帝近日来一直脑壳疼,睡意很浅,就连后宫新进的那些美人, 也许久不曾召宠了。
  裴植尖锐的嗓音伴随着慌张, 大喊:“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带人逼宫了!”
  炎元帝顿时惊坐起。
  难怪他总是觉得, 近日来眼皮直跳, 那王八羔子,终于是忍不住了!
  炎元帝阴沉着一张脸从龙榻上起身,正当凛冬时节,殿外的火光也似乎笼着寒意。
  他裹了一身貂绒大氅, 尚未走出大殿, 殿牖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破门而入的, 还有漫天的火光。
  萧珏一身银甲,手中握着长剑,头戴兜鍪,完全是一派上位者的姿态了。
  炎元帝迎着扑面而来的寒气,顿时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幕。
  当初, 他也是如此装扮, 也是在这样一个黑夜风高的晚上, 他亲手砍了先帝的头颅, 自己取而代之。
  往事历历在目。
  炎元帝心里知道,很多人都盼着他有报应。
  今夜不正是么?
  不过, 炎元帝更是坚信, 他才是真命天子!
  所谓的报应, 也只会降临在庸人身上, 而他不是凡夫俗子!
  炎元帝对上萧珏的眼:“朕的好太子, 你这是做甚?你既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意?朕的一切终将是你的呀。”
  萧珏顿时觉得十分可笑。
  都这个节骨眼下了,为何父皇还是这般冠冕堂皇?!
  这些年,父皇一直忌惮他,处处排挤他,对老三的宠爱,远超过了他。
  萧珏上辈子也是逼宫上位。
  这一次做起来更加是轻车熟路。
  他的唇角抽了抽:“父皇,你身子不适,不宜过分操劳,从今往后,还是让儿臣替你分忧吧。”
  话都到了这份上了,意思已经是昭然若揭。
  炎元帝知道太子的野心。
  但真到了这一日,还是令人气愤。
  如果骨肉亲情都不能信任,那他还能信任什么?
  时至今日,炎元帝发现,他谁也不信。
  又或许,他想要的不是信任。
  他真正想要的是绝对的臣服。
  他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所有人皆要臣服于他!
  “呵呵呵……”炎元帝一阵冷笑,“太子啊,你到底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留你到今日,是当真不舍得杀你,可你千错万错,错在了欲望太重,更是不应该觊觎朕的皇位!”
  炎元帝突然语调拔高。
  一提到“朕的皇位”这几个字,他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双目骤然瞪大,口若悬河。
  “人人都道,是朕造反夺位,可这江山本来就应该是朕的!当初朕的母妃得宠,却被先皇后毒杀,立储遗诏也被改!朕的好皇兄,口口声声说什么兄弟情深,背后却给了朕致命一击!”
  “江山是朕的!本就应该是朕的!皇兄他该死!”
  背叛就像是一颗毒瘤。
  一旦碰触过,此生都会受到影响。
  炎元帝对所有人的不信任,也正是因为当年遭遇过背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人的天性就是如此!
  萧珏觉得,炎元帝此刻有些古怪。
  他潜意识里察觉到了危机,然而还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炎元帝一语毕,脸色突然转冷,嗓音也降了下来。
  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炎元帝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神经质,忽冷忽热,偏执可怖。
  炎元帝忽然一声令下:“来人!把这逆贼给朕拿下!”
  他话音刚落,萧珏心头咯噔了一下。
  忽然之间,跟随他的叛军们,纷纷转了刀锋,当场杀了他的人。
  尚重远持剑上前:“皇上受惊了,末将救驾来迟!”
  炎元帝点了点头,目光无温的看向了萧珏,不像是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敌人。
  萧珏转身一看,他大势已去,如此短暂,如昙花一现。
  萧珏突然狂笑。
  原来重生一世,什么都改变不了。
  上一世,他到底是坐上了梦寐以求的皇位,可如今,谁又能料到,上辈子助他一臂之力的这些人,统统在最后关头反水了。
  命运这东西,始料未及啊。
  萧珏扫了一眼所有人,突然再度仰面狂笑。
  “哈哈哈哈哈!”
  这大底就是命,无论他如何尝试去改变,始终逃脱不了命数。
  炎元帝让尚重远起身。
  萧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尚重远都反水了,那么魏家也必然背叛他了。
  萧珏异常的冷静,对上了炎元帝一副胜算在握的眼,道:“父皇,今日的儿臣,可能就会是日后的你。”
  他这辈子不用死在陆靖庭手里了。
  那么,炎元帝呢?
  萧珏笑了笑,笑容诡谲。
  炎元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最怕的,莫过于遭人背叛。
  这时,宫廷不远处突然起了一场大火。
  深冬干燥,火势一起,如同燎原。
  随即,无数箭矢从天际射了过来。
  萧珏知道,这是晓飞给他发的信号。
  也是他逃走的唯一机会。
  就在众人护驾,乱成一团之际,萧珏趁乱而逃。
  *
  “殿下!”
  晓飞一路狂奔而来,她身后跟着数十名东宫高手,其中,花艺泽也被挟持。
  晓飞气愤道:“殿下没事就好!三殿下他也反水了!”
  萧珏捏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
  这一世,他活成了一个笑话。
  败得如此干净利落。
  亏得他百般算计。
  望着火光漫天的皇宫,萧珏开口时,嗓音沙哑:“走。”
  晓飞顿了顿,转身一箭射杀了花艺泽。
  萧珏没有回头去看,他真太过天真,竟然会以为老三会在意一个琴师。
  他前世今生的种种遭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倘若再有一世,他会赢么?
  萧珏不知道。
  从此时此刻开始,他就要亡命天涯了。
  但……
  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皇宫,他要走了。再也不用承受着无边繁华的束缚。
  *
  花艺泽躺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上,他望着浩瀚天际的颗颗星辰。
  他就要走了吧。
  来这污浊的尘世走了一遭,只想干干净净的走,可惜了……没有机会沐浴。
  他看了一会星辰,伸出手来,渴望去抓住那一星半点的光。
  就在他即将闭上眼,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萧青急忙赶来,还是来迟一步。他的大掌微颤,跪在了地面,一把握住了花艺泽的手。
  萧青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花艺泽笑了笑,不成想,这个人竟然找来了。
  “小人……小人知道殿下的鸿鹄之志。小人自知命贱,也知道小人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他日,还望垫下放过陆二公子,他是为数不多的善待过小人的人。”
  陆无颜,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想要感激的人了。
  那日一句善言,他尤记在心。
  萧青喉咙干涩,依旧说不出话来。
  花艺泽喘了口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说:“殿下偏执成瘾,小人亦知劝说不了殿下,那就预祝殿下早日坐拥万里江山。”
  一言至此,他看着萧青,仿佛是用尽了所有人力气,他笑了。
  花艺泽缓缓闭上了眼,唇角笑意凝固。
  最后的祝福,是真心实意的。
  萧青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座雕塑。
  至始至终,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是一句“再见”。
  陆靖庭今日没有露面,陆无颜带人过来护驾,走一个过场。
  他上前一看,竟是花艺泽心脏的位置中了一箭。
  陆无颜沉默了片刻,道:“三殿下,你没事吧。”
  萧青回过神,缓缓站起身来,因着长时间跪地,膝盖已经僵硬,放开了花艺泽的手,再也没有去看一眼,目光空洞:“无事,只是死了一个琴师,我能有什么事?他本来……就是一颗旗子。”
  是用来遮掩天下人耳目的棋子。
  陆无颜拧眉,在他看来,花艺泽也是一个满腔抱负的好男儿:“三殿下!请甚言!”
  萧青没说话,转身之际,寒风太冷,吹湿了他的眼角。
  再也没有回头。
  陆无颜蹲下身子,对地上的尸首道了一句:“花琴师,你一路走好。若有来生,我定与你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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