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开张第一天,魏琉璃就遇了冷,竟只有零星稀疏的几个顾客,也都是瞅几眼就走了。
等了半天,也不曾卖出一份胭脂。
魏琉璃发家致富的美梦碎的悄然无声。
木棉打着哈欠,“嫂嫂,要不咱们直接改成包子铺吧。”
包子卖不出去,她还能自己吃。
胭脂水粉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魏琉璃耷拉着眼皮,眼睛里都没了光,仿佛天都沉了。
她喃喃说,“夫君必然派人跟着我呢,他肯定知道我自主主张想要赚钱,结果……第一天就颗粒未进,夫君会笑话的。”
赵嬷嬷算是看明白了。
小姐她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给侯爷看。
赵嬷嬷好心提醒,“小姐,这间铺子占地不小,咱们付了每月二十两的租金,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两,再加上这些进货,若是一份卖不出去,也有不少损失呢。”
魏琉璃,“……”沮丧啊!
她太大意了,竟是觉得做生意这样简单。
原本,她是想在漠北经商,赚钱缓解陆靖庭的军饷危机。
指望着朝廷拨款,几乎是没有可能了。
直到日落西山,魏琉璃也没能卖出一盒胭脂。
为此,魏琉璃回到蔷薇苑时,也是一脸忧愁,她坐在花厅拨弄着算盘,就连喜欢的冰镇甜瓜也吃不下了。
“小姐,侯爷来了。”赵嬷嬷提醒了一句。
她现在很知规矩,不用陆靖庭吩咐,就主动带着婢女们退下。
陆靖庭刚从军营归来不久。
他方才冲了凉,身上有淡淡的皂角气息,混合着薄荷与沉檀,像一股陈酿清酒,让人不饮自醉。
魏琉璃抬眼,看见了夫君俊美的脸,她的阴郁稍有好转,但依旧一门心思沉浸在账目当中。
她始终是将事情想得太过美好。
可原来,赚钱如此艰辛!
纵使她的嫁妆丰厚,也无法让她一直亏损下去。
陆靖庭在花厅落座。
他知道魏琉璃在外面盘了铺子,这种小事,他不会干涉她,给她绝对的自由与选择权。
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的乐子。
他也从不指望魏琉璃发家致富。
天色已黑,花厅下摆放了驱蚊草,晚风徐徐,倒也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夫君,你找我有事?”魏琉璃问道。
陆靖庭一噎。
他洗过澡了,这个时辰来自己妻子的院子里,难道……用意还不够明显?
陆靖庭尚未用饭,男人眸光沉沉,“你吃过了么?”
夫君来了,做妻子的最起码要准备好晚膳。
可魏琉璃没有这样的觉悟,毕竟,她嫁过来到现在,陆靖庭几乎从未在她这里吃过晚饭。
魏琉璃点头,“今日在集市,我与赵嬷嬷,还有棉棉吃了十锦记的皮蛋瘦肉粥,口味还不错。夫君,你吃了么?”
陆靖庭,“……”
作者有话说:
魏琉璃:夫君好生古怪。
陆狗子:(⊙o⊙)
魏琉璃:天黑了,夫君可以走了。
陆狗子:实不相瞒,我是来洞房的。
魏琉璃:……没有心情!送客!
*
陆狗子:夫人最近不对劲。
众人:报告侯爷,夫人开始走事业路线了,233333~
陆狗子:-_-||
————
宝宝们,咱们明天见啦~
第四十章
“夫君, 你吃了么?”
面对着这个问题,陆靖庭竟无语凝噎。
他记得年少时,父母尚在人世, 那时候父亲军务繁忙, 每回归来, 母亲都会备好饭菜与一壶温好的清酒。
而不是问他是否吃没吃。
好在, 男人一惯面容深沉,麦色的肌肤、立挺的五官、紧绷的下颚线条,好看的薄唇微抿着,宛若雪山之巅的一株冷松。
“嗯。”陆靖庭淡淡应了一声, 谎称自己已用晚膳。
魏琉璃莞尔一笑, 似乎无精打采,“那就好, 蔷薇苑的小厨房今晚没开火。”
言下之意,即便陆靖庭在别处没用晚膳,他在蔷薇苑也吃不上饭。
陆靖庭,“……”
他不甚理解魏琉璃了。
起初,她那般主动, 第一次见到他就投怀送抱。
而今为了他, 就连嫁妆都豁出去了, 此时此刻, 他放下了芥蒂,人就在她面前, 但这小女子似乎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陆靖庭自幼熟读兵法, 脑子里浮现“欲擒故纵”这一出。
他知道魏琉璃虽然表面娇憨, 实则甚是聪慧。
陆靖庭没有直接离开, 他选择主动中计, “因何无精打采?漠北盛暑难熬,难为你了。”
他第一次说这种体贴的话。
魏琉璃当然心动。
上辈子夫君也是如此,见她闷闷不乐,他带着她去旷野骑马,一个不苟言笑的男子,花尽心思陪着她。
她就知道,夫君心里还是有她的。
魏琉璃的确身子不适,但并不打紧,可夫君今晚送上门了,她不用白不用!
魏琉璃放下算盘,暂时将经商的事搁置一边,她对男人撒娇,“夫君,我今日乏了,你抱我回房吧。”
魏琉璃伸出双臂,神色慵懒,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盛着三千里的风月。
陆靖庭喉结一紧。
他今晚过来,本身就是要圆房的。
看来选择“中计”是正确之举。
她果然是想要他留下来。
陆靖庭没有犹豫,站起身,走到魏琉璃身侧,将她打横抱起。
美人很轻,抱在怀中没多少分量。
陆靖庭觉得,他可以一直抱着不撒手。
内间,床榻上还挂着大红色纱帐,里面的被褥虽然早就换上了凉席,但软枕上绣着鸳鸯戏水。
一切都还是大婚时候的光景。
把人放在了榻上,陆靖庭挥手拉下纱帐,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气氛陡然暧昧了起来。
两个人之前已经亲密了好几回了,即便没有做成真正的夫妻,但对彼此的身子还算熟悉。
尤其是陆靖庭。
他五觉敏锐,过目不忘,曾经嗅到的,摸过的,尝过的一切滋味都历历在目。
魏琉璃眼中皆是陆靖庭,拉着他的手,让他也躺过来,“夫君,你过来。”
魏琉璃的熟稔和落落大方,让陆靖庭缓解了不少尴尬。
他以为,她是在邀请。
有一个主动热情的小妻子,陆靖庭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受益颇多。
男人顺势靠了过来。
他到底不是一个粗鲁莽撞之人,饶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欲望已经在叫嚣,表面还是端得清风朗月。
魏琉璃靠在了陆靖庭的肩头。
她月事来了。
上辈子有一次实在疼的厉害,夫君就用大掌给她的小腹源源不断的传输温热,后来她才知道,这叫做内力。
此刻,魏琉璃抓着陆靖庭的手,在男人幽眸的凝视之下,她把他的手,缓缓的放在了小腹上。
陆靖庭一僵。
这女子……她好生主动。
下一刻,就在陆靖庭觉得自己可以反被动为主动时,魏琉璃笑眯眯的说,“夫君,你可以发功了。”
嗯……?
陆靖庭僵在那里,隔着布料,他的掌心也可以感觉到女子身体的柔软,与他的身体截然不同。
发功?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她已经等不及,所以,都这般催促了。
陆靖庭稍一低头,唇差一点就要碰触到魏琉璃光洁细嫩的额头,然后,他就闻魏琉璃道:“夫君,你用内力发功,我癸水来了,今日小腹疼,实在困乏,我先睡了。”
一语毕,魏琉璃靠着陆靖庭的肩膀,唇角含笑,十分满足的闭上了眼。
她觉得,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岁月静好。
陆靖庭,“……”
男人愣是僵了好几个呼吸,才彻底领悟了魏琉璃话中的意思。
她让他抱回房,又拉着他上榻,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和他……圆房。
敢情……是想利用他!
陆靖庭照着魏琉璃所说的发功了,掌心之下的腰身实在是纤细,是真正的一掌可握。他真担心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了她。
陆靖庭垂眸看着怀中人,她双眼两边各有一颗泪痣,十分对称。
看着看着,他自己也逐渐来了困意,几时睡着的,竟然也不曾察觉。
*
翌日,陆靖庭由于多年养成的习惯,天色未亮,他就醒了。
睁眼的瞬间,怀中的香软让他猛然想起昨晚的事。
其实,他难得像昨晚一样,那样快就入睡。
他已经太久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怀中人睡得正酣。
魏琉璃生了一张标准的美人脸,即便一夜过来,还是粉面桃腮,吐气如兰。
借着稀薄的微光,陆靖庭看着她头顶的两只璇儿,一左一右,当真是对称,让人一大清早就赏心悦目,通心舒畅。
陆靖庭轻手轻脚下了榻。
他无论何时都不会懈怠。
每日早晨习武是免不了的事。
离开之时,陆靖庭回头看了一眼,就看魏琉璃吧唧了几下嘴,喃喃说,“夫君……”
陆靖庭,“……”
他不会看错人。
魏琉璃是心悦他的。
可,是从几时开始的?
男人对这一点一直不解。
*
军营。
日头高照,广袤的大地之上,可以看见地面腾起的阵阵热浪。
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小厮跳下马背,提着一只攒盒迅速狂奔入了营帐。
这小厮不是旁人,正是阿缘。
阿缘将冒着寒气的攒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冰镇的甜瓜和时令果子,“侯爷,这些是夫人亲手做的,夫人还交代奴才,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送来!”
阿缘喘气道。
陆靖庭面容肃重,但身上早就被汗水湿透,冰镇瓜果的气息飘来,他还没品尝就感觉到了一股沁凉。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陆靖庭习惯被人近身伺候。
只有保持时刻孤身,才能在关键时候及时察觉到危机。
这也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即便阿缘是他的贴身小厮,也只是留在紫竹苑打杂。
阿缘擦了把汗,犹豫道:“侯爷,夫人还说……倘若奴才没有按时将瓜果送来,要罚奴才月银。”
陆靖庭,“……”
呵,那小女子倒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的小厮,她也使唤上了。
陆靖庭道:“我会同夫人说,你按时送来了。”
阿缘终于放心了。他的媳妇本还能攒够呢!如何能够罚月银!
待阿缘离开营帐,陆靖庭才尝了一口冰凉的甜瓜,沁甜冰凉,入口爽滑,真真是令人心头舒畅。
原来……
有了妻子之后,日子真的会不太一样。
这时,白练盯着日头,大步迈入营帐,“侯爷!今日当真酷热啊!”
白练一看见案台上摆放着冰镇瓜果,丧气的一张脸忽然来了精神,他正好燥热饥饿,上前就用一旁的竹签吃了起来。
几口就消灭了一半。
白练正觉得爽快,却见陆靖庭眸色乍冷。
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白练这些年又一直住在侯府,宛若兄弟。
故此,白练私底下不会顾及身份之别。
然而,这一刻,白练僵住,“……侯爷,怎么了?”
陆靖庭不是护食的人。
寻常时候,也会与将士们分享食物。
可此时,男人脸色明显不悦,他端起剩下的实盘,往自己面前放了放。
用意十分明显,便是不愿意与白练分享。
白练,“……”
至于么?
不就是吃了点冰镇果子?
这时,营帐外传来通报声,“侯爷!夫人那边出事了!”
陆靖庭狭长的眸忽然一凛,“进来。”
魏琉璃的行踪,陆靖庭一直了如指掌,包括她在外面开铺子的事。
他不会多加干涉,只要魏琉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即可。
但,他必然会一直派人盯着。
这无可厚非。
那探子迈入营帐,陆靖庭神色明显肃重。
白练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是个聪明人,已经意识到魏琉璃在陆靖庭心目中的地位了。
陆靖庭,“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探子不敢怠慢,如实回禀,“报!侯爷!有人去夫人的铺子里寻事,不是旁人,正是廖大人的嫡亲侄儿!”
陆靖庭抓着案桌上长剑,立刻起身。
廖世廉的侄儿——廖铁东,在漠北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好色奢淫,男女不忌。
魏琉璃是女扮男装在外开铺子,她那副模样,不论男女见了,都会神往。
陆靖庭自己是男子,深知男子的想法。
他身上染上戾气,眸光森冷,似乎马上就要杀过去。
白练上前劝阻,“侯爷!眼下还不是与廖世廉识破脸皮的时候,廖世廉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个侄儿,一会侯爷千万不要大动干戈!”
凡事以大局为重!
白练此前绝对不会担心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