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青丘一梦
时间:2021-07-30 09:49:13

  “可算是醒了。”娜仁大喜过望,将他额上替下的巾子撂在床前的铜盆里,忙命人进来,又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快润润嗓子,皇后和佛拉娜在这儿守了一夜,刚走你就醒了,你再不醒,她们可真是要急疯了。”
  康熙靠在床头喝了半盏温水,梁九功等人一溜烟地进来,又传太医又端参汤,康熙却微微笑道:“方才半睡半醒间,见阿姐在床边的身影,仿佛回到幼年时,京郊的小房子里,朕出痘,烧得头昏脑涨,也是阿姐寸步不离地守着。”
  “您这回可说错了,我这次可没寸步不离。”娜仁摇头轻笑道:“我想要寸步不离,也得挤得着地方啊!皇后和佛拉娜把你床头围得水泄不通,我今儿一早才把她们赶回去梳洗。把小茶房炉子上温着的荷叶粥端来——”
  她向琼枝一扬脸,然后对康熙道:“昨儿晚上我让人备下的,这会温了一夜多了,若你再不醒,我就要带人把它分了。”
  康熙虚弱地笑着,“可见该是朕的就是朕的,命里该有的。”
  他还有心思说下,娜仁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猛地落了地,低低一叹:“再没有下次了。”
  康熙抿抿唇,强抬手拍了拍娜仁的肩膀,又忍不住“嘶”地痛呼了一声。
  正巧太医敢来,娜仁忙让出地方给太医替他换药。
  太医院自然用了阵痛的方子,不过康熙右肩的伤不轻,还不好擅动,娜仁示意梁九功过来,端起粥碗拿着小调羹煨粥,康熙虽有不耐,但他左肩也摔了一下,这会被包得不能轻易动弹,只能让人喂着一口口喝。
  就他喝粥的空档里,皇后匆匆赶来了,康熙对她一笑,道:“听阿姐说,凤凰儿在此守了一夜,辛苦你了。”
  他声线温柔,听得皇后眼眶一酸,连声道:“没什么辛苦的。”
  料想他要召见朝臣,娜仁叮嘱梁九功取了新寝衣与一件披风来备在床头,端起空了的粥碗,道:“我去膳房看看,给你预备些吃食。”
  康熙点点头,“阿姐辛苦了。”又道:“皇后留下。”
  娜仁一出了康熙寝殿,就见乌嬷嬷捧着手炉侯在外头,忙迎上去:“嬷嬷您怎么了来了?”
  又瞪了乌嬷嬷身后的岂蕙一眼:“就让嬷嬷动,这大冷的天儿,也不拦着点。”
  “娘娘别骂她了,是老奴不放心您。”乌嬷嬷将手炉递给她,替她紧了紧斗篷,轻声道:“老奴听皇上醒了,料想您不会在这边多待,八成是要去膳房,便让岂蕙升了手炉带出来,也是不放心您,才与她一道过来了。”
  娜仁闻言,神情柔和几分,对岂蕙道:“是我错怪你了。”
  岂蕙笑吟吟道:“主儿心疼嬷嬷,奴才们都知道,哪有什么错怪的话呢?”
  娜仁便道:“让你琼枝姐姐赏你。”
  再没有比这更直接的好处了,岂蕙笑嘻嘻谢恩,“就是真让您骂几句,也值当了。”
  主仆几个慢慢往膳房去,娜仁也没真上手,星璇来借了个灶眼,在娜仁的指挥下备了两样康熙喜欢又不必戒口的小菜,蒸了松软的甜糕,膳房上还炖着人参鸡汤,也盛了一盅,娜仁心里掐算着时间,搬了把椅子在廊下坐,没着急,等皇后身边的九儿摸了过来,才道:“皇上的膳食备齐了。”
  九儿笑盈盈一欠身,道:“正是娘娘让奴才寻过来呢,道皇上召了大人们,这会子也快完了,方才那一碗粥不当什么,定然饿了。”
  娜仁道:“可不就等着你来呢吗。”
  惦记着康熙的肚子,娜仁带着人略加快了脚步,到那边从寝殿后门入,还是没避开前朝的大人们,便避在屏风后,待官员散尽,才往内殿去。
  康熙寝衣外披着披风,倚着枕头靠坐在床头,面色苍白略显疲态,听见娜仁进来的声响,虚弱却不气弱地笑道:“可听说了,阿姐临危不乱舌战鳌拜,女中豪杰啊。”
  “快别说我,羞死了。”娜仁横他一眼,嗔道。
  康熙好笑地微微摇头,收敛了肃容,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问:“都是什么?好香的味道。”
  “太医说了,辛辣之味要忌口,看膳房的秋白菜好,用糖醋汁调了,酸酸甜甜的,也和你的口味,还有两样小菜,都是清爽可口的。膳房的人参鸡汤是用砂锅文火慢炖出来的,我看极好,也盛了一盅,还有一笼枣泥粟香糕,松软香甜,最可口不过了。”
  梁九功带人抬了一张矮几过来摆在康熙床前,娜仁一样样将吃食取出来,皇后方才在康熙身边侍奉茶水汤药,这会嗅着香气,不免觉着腹中饥饿。
  康熙先问:“皇后用过早膳了吗?阿姐该也没用过。梁九功,命人将皇后与慧妃的膳食传进来,就在内殿用,咱们说说话。”
  梁九功忙应了“嗻”,没多时,两个小太监抬了一张条几进来摆在当地,又有两个软墩,宫人捧着各样添漆大捧盒鱼贯而入,将一样样吃食摆上,可比康熙的病号餐丰盛多了,看得他极为眼热。
  皇后道:“这枣泥粟香糕是个什么说法?我从前也没听过。”
  说话间,梁九功正把竹编的小笼屉掀开,露出里头红酽酽的宣软点心,康熙迟疑着道:“枣泥不过红枣罢了,素香……红枣已是素的了,再用素香二字,岂不累赘?”
  “那可是你们想岔了。”娜仁笑道:“这粟香的粟,是小米儿那个粟,这糕是用小米浆合着枣泥、牛乳蒸的,最温补养人不过。”
  又道:“也是这时节,季秋将将要过,不敢补得太大,不然怕你火气上行,带着伤更难受。这糕,红枣养人、小米温补,再用牛乳调和,看着不出挑,其实很养人,里头的讲究门道多着呢,废了人多少心思,星璇都要让我磨叨得烦了,真算起来,花的心思可比这一桌吃的都要多。”
  康熙听她说得意有所指,摸摸鼻尖讪讪一笑,“朕不过是看你们大鱼大肉的,心中不平罢了……梁九功,赏星璇两匹缎子,告诉她,难为她跟了个唠叨又繁琐的主子了。”
  “皇上!”娜仁知道他有意说笑,也配合着他,俩人一唱一和地,仿佛昨儿提着没敢放下的心都渐渐松了。
  就这样,三方落座用着膳食,梁九功、九儿、琼枝等在旁侍候,皇后心里记挂着的一件事放下,便觉出饥饿之意,连用了几块小饽饽,姿态虽优雅,却也看得出她的急意。
  这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呢。
  娜仁在对面看着,嘴角微微掀起,忽地听康熙轻叹着道:“昨儿难为你们了,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时候了。”
  娜仁这才明白康熙非要留她们用膳的意图,皇后的眼圈登时红了,好半晌才哑声道:“您安好,妾身们怎样都不怕。”
 
 
第21章 
  自康熙转醒,行宫里便一日日安定下来,皇后忙着赶人回宫给太皇太后与太后报信,千叮咛万嘱咐:“记着,先将皇上已经醒来,无甚大碍的事儿说给老祖宗,才许将前头事与皇上的伤势缓缓说给老祖宗,老祖宗年纪大了,是受不得惊扰的。”
  盖因康熙的伤势一时半刻不能轻易挪动,只怕还需要在行宫里养上一段时间,太皇太后是万万瞒不得的。
  內监满口答应着,快马加鞭回宫,又快马加鞭地回来,大包小包,有太皇太后命太医院拉来的大车药材和太医,还有太后给康熙备的裘衣,另有各宫份例内的冬衣,绣院一做好,就被送往行宫来了。
  娜仁这也收到不少东西,有留守宫中的福宽与竹笑打点的三四个大包袱,一应冬衣、日用器具、惯常吃食俱全,琼枝仔细翻着,笑了:“果然不愧她们两个细心。”
  乌嬷嬷也点点头,“不错,就知道留她们两个在宫里定然没差池。”又道:“福宽的月例,如今还是从慈宁宫领吧?”
  琼枝无奈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咱们娘娘规矩上应有六名宫女服侍,福宽可不就是超出去的那一份了。”
  “这日子啊,越过还不如从前呢。”乌嬷嬷感慨,娜仁在旁把眼觑她,笑了,“嬷嬷这话说的,如今的份例与从前不也大不一样了?”
  随着衣裳过来的还有宫中发放本月份例,十锭银子把两个锦囊塞得鼓鼓囊囊的,还有一包包小份的,福宽做事心细,每一小包上都缝着笺子,上写着各人的名姓、份例银数。
  琼枝拿戥子来一一称量过,散发下去,又将娜仁的月例收起,留下那两大毡包冬衣,一件件取出在娜仁身上比量着,乌嬷嬷在旁瞧着,不时点评一二。
  岂蕙守在旁边,将琼枝看过的衣裳一件件动作利落地叠起,星璇在炕边支起一个小炉子,架上小银铫子,倒牛奶慢慢地煮,娜仁还不放心地叮嘱着:“拨小火慢慢地煮,要出奶皮子的,仔细着。”
  星璇应了一声,李氏从外头款款进来便见到她对星璇殷殷叮嘱,便笑道:“慧妃娘娘安。您好兴致啊,这奶香味透出来,屋子里头都是甜香的。”
  “可不是我有兴致,皇上前儿说要吃糖蒸酥酪,因他伤还没好,酥酪里又有酒气,不敢给做。这奶熬出奶皮子,对上蛋清白糖,做一味小点心。”娜仁笑吟吟道:“李妹妹快进来坐,怎么有兴致过来走走?外头好冷的天。”
  她打量李氏两眼,眼中盈满了惊艳。
  李氏的衣着素净,不过宫中寻常款式,鸦青的颜色压住她眉宇间生来天成的三分风流媚态,只是低眉浅笑间,颜色不改。
  前梳的云鬟倾髻已改为宫中女子常梳的盘辫,发间只斜插一支绢花,初次以外无甚首饰,打扮的并不十分出挑。
  但她本生得容颜姣好,此时眉眼盈盈含笑,又是一种风情,足下踩着花盆底自殿外举步款款入内,行走间婀娜风流,别有一段风姿。
  见她满脸惊艳却毫无敌意纯粹欣赏的样子,李氏微微一怔,又迅速微笑道:“因在殿里闷得久了,故出来走走。本想叫张姐姐一道来看慧妃娘娘,但张姐姐说身上不大舒坦,故只我一个人来了。慧妃姐姐在皇上的吃食上好精心,这点心从前妾身可是闻所未闻。”
  “你若喜欢,等会儿也给你留一碗。”娜仁见美人主动示好,心都化了,摆摆手,忙命豆蔻:“奉茶来,不知妹妹喜欢喝什么,我这儿有些今年的大红袍,让人沏来尝尝?”又道:“若是不喜饮茶,就让人兑牛乳茶来,还有花果香栾蜜,随妹妹选。我这别的不多,吃食可多。”
  李氏见她如此,低着头,有些赧然地道:“娘娘这话说得,妾身倒是喜欢饮茶,可别的也想尝尝了。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可是妾身贪心了。”
  娜仁笑道:“那就常过来,让你都尝尝。”
  未果片刻,豆蔻用小茶盘捧着奉上一只官窑折枝梅花纹白瓷茶盖碗来,又有桌上一攒盒五样茶点果子,李氏一一尝了,都十分喜欢,笑容仍然温雅含蓄,话却渐渐多了起来,二人十分投契。
  直到双皮奶好了,娜仁命人装好一份往康熙寝殿送去,李氏方道:“慧妃姐姐不亲自去送?倒是妹妹耽误你了。”
  “慧妃姐姐好拗口,我名唤娜仁,你若不介意,唤我娜仁姐姐也好。”一想到要被大美人叫姐姐,娜仁就微微有些害羞,又心中狂喜,十分期待。
  李氏却笑道:“从前不知,只胡乱叫了,我今年十六,二月十二的生日,不知姐姐哪日的?”
  “我虚长你几岁,七月十五的生日。”娜仁眼睛更亮,对李氏道:“怪道我一见妹妹便觉着清新脱俗惊为天人,原来妹妹与花神同日生,自然不同常人。”
  乌嬷嬷在旁简直是没眼看,以袖掩面微微侧头,琼枝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乌嬷嬷如蒙大赦,匆匆出去。
  娜仁浑然不觉,满头雾水地看看乌嬷嬷,又看了琼枝一眼。
  琼枝笑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兰嬷嬷来,送了两匹绢缎轻绒,奴才自己招待怕不尊重,故请乌嬷嬷出去。”
  娜仁忙道:“兰嬷嬷来了?也不请进来喝碗茶。”
  “晨起您让煮上的驱寒用桂花姜米茶,已斟了一碗与兰嬷嬷,兰嬷嬷道很好,知道李主儿在您这里头说话,便说不进来叨扰您。”琼枝道,娜仁便道:“那把新打的小锞子拿给兰嬷嬷,跟她来的有几个?也赏下去。”
  琼枝笑应了。
  “让妹妹见笑了,想来这些往来琐事,是不好污了仙女儿的耳的。”娜仁笑吟吟道:“方才你是说我给皇上送双皮奶?可不必了,他如今虽带着伤,课业也没停,我可不耐烦去听那些大儒唠唠叨叨。”
  不知是不是娜仁的错觉,她只觉得李氏的眼睛好像唰地一下就亮了,好像盛了星星一般,不过很快她便收敛神情,仍旧温温柔柔地,只抿嘴儿轻笑道:“姐姐这话说得好俏皮,大儒所学圣人之言,能讲给皇上听的自然是最有道理的,不过你我小妇人,心就不在那上面了。”
  她笑道:“我闺名清梨,因里带着个‘梨’字,梨花的梨,在家时爹娘唤我‘阿梨’,姐姐若不嫌弃,这样唤我也就是了。”
  “阿梨?”娜仁笑吟吟对她道:“果然这样美的名字,才配得上这瀛洲玉雨般的美人儿。”
  李清梨脸颊泛红,微微侧头,羞道:“姐姐快别夸了。”
  就这样,娜仁与清梨的友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升温。
  乌嬷嬷对此还有些疑虑,私底下与琼枝嘀咕:“你说咱们主儿,怎么就以貌取人,对李小主那样喜欢呢?”
  “可未必是以貌取人。”琼枝彼时正量夺着皇后送来的一匹银红轻绒,预备给娜仁冬日常素搭在身上的一条云锦被裁出个被套来,乌嬷嬷替她打理着棉线,随口道:“我这眼神可不比从前了,做起绣活来针脚也不密,还是你们年轻好。”
  琼枝闻言微微一笑,继续道:“您对主儿是关心则乱,其实主儿从小到大,看人哪有一次错眼的?她厌烦的,定不是什么好人,主儿所喜欢的,却未必是坏人。李小主生得好,性子又和主儿的脾气,难得兴趣爱好还有相近之处,多来往也是有的。且不说李小主当真如何,若真是个口蜜腹剑的,咱们主儿也不会与她这样亲近。”
  乌嬷嬷稍有些被她说服,也感慨着叹道:“也罢了,左右主儿也大了,我操这么多的心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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