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肆意坐在他身上,眼睛看向别处,身子也有些紧绷。
她就是嘴上厉害,真落到实处,到底比不得男子有天赋。
比如他身下的薛景恒,根本容不得她多想,抓着她的手就开始亲吻,从手心到手背,一路攀援向上,仿佛她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而他是她最虔诚的信徒。
果然,没一会儿,身上的人就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眼角也透着惑人的胭脂色,只知道随着他的节奏动作。
轻纱账里,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就连那晃动出声的钗环也染上了两分旖旎之色。
因着薛景恒这次失控,崔肆意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傍晚,醒来后看见薛景恒守在她床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撩拨他,反而是负气般地转到了里侧,连理都不想理他。
“起来吧,今日是七夕,带你去看焰火。”
崔肆意耳朵动了动,没有说话。
薛景恒悠然一笑:“除了在街上,都抱着你。”
崔肆意勉为其难地转过身来。
“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腰酸腿软?”
薛景恒面颊浮红,他也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了,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尽管梦里也曾与她那般欢/好,到底敌不过昨晚真的与她那般的滋味销魂。
既然薛景恒这么说了,崔肆意只好答应了,毕竟她也是真的想看焰火。
半个时辰后,两人并肩走在东华大街上。
经过了白天的休息,崔肆意觉得自己现在好多了,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来回张望,看什么都新鲜。
“阮阮。”
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江勉,薛景恒想起那日在廊下听到的话,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友好。
崔肆意没他那么多心思,笑着唤了声“表哥”。
江勉淡然道:“母亲已经在给我议亲了,一位是苏家的小姐,一位是顾家的小姐,其中,那位苏家的小姐,眉眼间有三四分像你。”
崔肆意微怔,薛景恒的脸色愈加冰冷。
江勉苦笑一声:“不过,我拒绝了,最后还是选了顾小姐,因为我打算往前走,不想再回头看了。”
崔肆意见他如此通透,不由莞尔。
“表哥这样想就对了,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薛大人一开始还不喜欢我呢,现在还不是爱我爱得要死要活!”
薛景恒:“……”
江勉被她活泼的语气逗笑了。
“嗯,我记下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多玩一会儿。”
崔肆意能感觉到他这次是真的放弃了,冲着他的背影,认真道:“表哥永远是我表哥。”
江勉眼眶发红,只是背对着她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回头。
崔肆意见薛景恒不说话,杵了杵他脸颊。
“怎么?又吃味了?”
薛景恒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轻声道:“没有,我只是在庆幸,幸亏我还有点儿利用价值,否则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就不是我了。”
崔肆意不满地耸耸鼻子。
“你这是在揶揄我唯利是图,即便我诗书不通,也能听得出来。”
薛景恒好笑地牵了她小手,向前走去。
等看见路边卖糖人的,又道:“对了,最近事情多,忘了告诉你,周天帝病逝,四殿下本想以二殿下被处死、六殿下又被软禁为由继承大统,但六殿下不知从哪拿到了传位诏书,四殿下还想负隅反抗,不想六殿下已经控制住了宫里的形势,于前些日子顺利登基。”
崔肆意追问:“那赵姐姐呢?”
薛景恒继续道:“六殿下赦免了她的流放之罪,命她回京,但被赵女官婉拒了,说是厌倦了京中生活,想要云游四海。”
崔肆意垂眸,结局虽然还是有点儿不圆满,但已经比梦里好多了。
薛景恒见她表情失落,主动拉着她向玉带湖边走去,语调悠悠道:“我包了一个焰火店,今晚玉带湖边会放一晚上的焰火。”
崔肆意调侃他:“薛大人可真是财大气粗!”
薛景恒眼神宠溺:“跟你学的。”
到了湖边,他将她抱到栏杆上,双手撑在她左右。
怕她担心,又补充道:“放心,这个不是活动的。”
有他在旁边护着她,她才不担心呢!
崔肆意骄傲地扬起下巴:“去年这个时候,我邀请你来看焰火,你还不情不愿的,害我在湖边等了好久。”
薛景恒耳根发红:“其实,去年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有点儿心动了。”
崔肆意骤然一愣,随即笑道:“是吗?那薛大人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她想问好久了。
只见薛景恒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有的选择,我一定不会喜欢你。”
崔肆意耷拉下嘴角,明显不开心了。
薛景恒眸色深沉如夜:“明明有时候快被你气死了,一颗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你跳动,无法控制,亦无法停止……”
崔肆意吻了他侧脸一下:“那就不要控制,不要停止,因为我也正如你喜欢我那般喜欢着你。”
薛景恒眼里盛满星星点点的笑意,低头拥她入怀。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结局,番外里最推荐薛崔和李赵,李赵正文笔墨不多,但我觉得这个番外写的要比沈杨好,这两天一直加班,明晚更薛崔番外,讲小包子和他们的前世。
第60章 薛崔
明和年间, 明光帝选贤任能、从谏如流,除继承景祐帝遗志在宜州、钦州、观州三地设立榷场外,又在杭州、明州、泉州、密州、秀州五地设立了市舶司, 和海外诸国互通有无, 发展外贸, 一改边境沿海百姓之前的贫困落后。
同时又大力推行吏治改革, 惩治贪官污吏, 改革赋税制度,减轻农户负担,还将之前割让给大燕的土地悉数收回, 一时间,政治清明,经济富裕, 人民安居乐业。
夏日晚上的世安苑静谧安详, 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崔肆意抱着小包子,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 见怀里的小包子眼神呆滞、慢慢阖上眼睛, 又有意将动作放缓了些。
薛景恒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十九岁的崔肆意褪去青涩, 多了两分平和温婉,但都是他最爱的模样。
他大步向前,轻轻抱起她怀中的小包子, 放到他们隔壁房间的小床上。
见崔肆意还想留在这里陪儿子,不满地牵起她的手。
“别管他了,我有东西给你。”
二十三岁的薛景恒,不喜欢她太关心儿子。
崔肆意忍俊不禁,顺了他的心意。
等到了自己房间, 她主动抱他:“有什么东西要给我?我的生辰早过了啊!”
只见薛景恒从怀中取出一个黄梨木盒子,将里面的藕粉玉手串戴到了她手上。
崔肆意怔然,这不就是她梦里被挟持时戴的那条?
薛景恒没注意她的表情,笑道:“三年前,你过生辰时,我就想送你了,是我早年在外游学时所得,可惜在东灵山下找你时,不慎掉到了河里,没想到今日路过无双居,又看到这条一模一样的,掌柜说是一个西域商人卖到这的,就只有这一条,我就又买了回来。”
崔肆意脑中闪过梦中的零星片段。
对,梦里她的首饰盒里,不仅有这条藕粉玉手串,还有那支粉色海棠水晶步摇,怪不得她当时觉得眼熟。
为什么她逃难时,还要在手上刻意戴上这条手串?
答案只能是梦里的她也很喜欢薛景恒!
她强忍着眼泪道:“如果你不是娶了我,是娶了你不喜欢的人,你也会送她这条手串,还有那支粉色海棠水晶步摇吗?”
薛景恒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问,但还是认真道:“不会,这些只会送我喜欢的人,可我根本就不会娶别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崔肆意突然靠到他怀里大哭。
原来梦里的薛景恒也喜欢她。
原来他们错过了整整一个人生。
薛景恒被她的眼泪吓到了:“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什么了?”
崔肆意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不重要的,你只要记得我也喜欢你就好了!”
至于那些痛苦的记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薛景恒觉得她情绪不对,见她不欲多言,也不好再问,只是一晚上都守着她。
等她睡熟了,自己才闭上眼睛。
浮安寺里,也有一个人进入了梦乡。
天空飘着雪花,整个世界洁白一片。
赵零露在三皇子府的角门外徘徊半天,还是上前叩了门。
“敢问姑娘找谁?”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找殿下,还请小哥代为通报。”
门房将信将疑,又怕真如她所说,耽误了殿下的要事,道了句“你等着”就小跑着进去了。
一刻钟后,丫鬟将她带到三皇子的书房。
她走上前去,恭敬行礼:“太常寺主簿赵明德之女赵零露见过三殿下。”
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三皇子还不放在眼里。
他转了转手里的扳指,漫不经心道:“你找本殿有何事?”
难不成自荐枕席到他府里来了?
赵零露抬头道:“薛景恒薛侍郎是臣女的表哥,臣女知道他的弱点。”
三皇子骤然一愣,薛景恒和他七弟私下里有往来这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能猜中他的心思,瞬间来了兴致。
赵零露继续道:“表哥对乐舒郡主一往情深,乐舒郡主平日住在朱雀街的宅子,那里的护卫没有薛家森严,殿下大可挟持郡主,不怕表哥不就范。”
三皇子表情不屑:“京城里无人不知薛侍郎和本殿那堂妹感情不和,偏为着父皇的赐婚和乐舒王女的身份,又无法和离,若是哪日乐舒死了,他另娶美娇娘进门,不是更好?”
男人的那点儿心思,他还能不懂?
赵零露眼神坚定道:“请殿下相信女人的直觉。”
其实,不仅是直觉,她曾亲眼看见表哥趁着崔肆意熟睡时,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那眼里的深情,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三皇子眼瞳深眯,将手中的扳指一扣。
“好,本殿就信你这一次。”
赵零露嘴角微微上翘,她倒要看看表哥在江山社稷面前,还会选择崔肆意吗?
只是还没等她得意一会儿,就被眼前的男子打横抱了起来。
赵零露慌忙推他:“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三皇子在她颈间嗅了一口,阖眼道:“好香!”
“女人的那点儿心思,本殿也懂,本殿想多半是你爱慕你表哥未果,这才想着加害他心爱的女人泄愤,可你既然知道了本殿的计划,本殿又怎能放你离开?”
“至于赵府那里,你不用担心,本殿自会派人去说,他日本殿荣登大统,后宫必有你一席之地,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本殿还不如你心里那个爱着别人的表哥?”
赵零露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殿下多心了。”
“那就好。”
三皇子将她放到床上,欺身压了上来。
尽管极力隐忍,但真到了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落下一滴清泪。
一个失了身子的女人,就算是崔肆意死了,她也不可能作为继室嫁给表哥了。
她的梦,破碎了。
接下来的两日,赵零露都被关在三皇子府的后宅,许是空下来了,她脑海里时常会想起那人清俊的眉眼和温柔的笑。
尽管那抹温柔,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不好了,不好了……”
只听外面人声嘈杂,隔壁也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整个府里似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赵零露见门口看守她的人不在了,也悄悄推门走了出去。
不想刚刚走到前院,就碰上了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只见薛景恒满身血污,双眼通红地站在院子里。
“说是谁出的主意,要你们挟持郡主?”
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一个姑娘,奴才也不知道叫什么。”
薛景恒目光中不带丝毫温度:“哪个姑娘?”
管家环顾一圈,正好看见躲在角落里的赵零露,忙指认道:“就是她!”
薛景恒提着剑向她这边走来,长剑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赵零露心里却没有一点儿害怕。
薛景恒将剑锋直抵她的心口,质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赵零露幽幽一笑:“看表哥的表情,就知道郡主已经不在了,那表哥应该也能明白我只能站在远处看表哥时的心情了。”
薛景恒怒火中烧,将剑锋直直刺进她心口。
一瞬间,鲜血渗出,染红了她的素白纱裙。
赵零露却丝毫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还真是荒唐。
她爱了这么久的人,从未爱过她一丝一毫,最后还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亲手刺死了她。
咚咚——
隔壁的木鱼声,将赵零露带回现实。
她苦笑一声,原来前世今生,她都抢不过崔肆意,斗不过崔肆意。
若说今生有她故意诱导,也就算了,可他们前世明明误会重重,却还能互相喜欢,难不成他们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原来她两世所求,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似近在咫尺,却从未走进他心里。
她抚了抚心口,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时长剑刺入的冰凉。
她起身将身后的长发拢到一边,也到了去掉它们的时候了。
世间情爱贪念不过过眼云烟,还不如这只木鱼来得实在。
赵零露醒了,崔肆意却还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