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温琼瑜可是泉安楼的“大当家”呢,把厨子叫回自己家来开个小灶,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还是要少吃点,免得到时候舍不得回京城了。”
听见温琼瑜的调侃,宋湘宁不由得顿住,随后轻哼一声,故意道:“才没有那么好吃呢,勉强跟我做的能比一比吧。”
话音落下,温琼瑜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直到宋湘宁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才堪堪收敛了些。
然而宋湘宁仍旧是气鼓鼓的,扒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去夹菜。
“说清楚,你方才在笑什么!”
温琼瑜以手抵住鼻尖,压下自己上扬的唇角,轻咳一声,正色道:“我觉得你说的在理,不如等有空了,也叫我尝一尝尊贵的公主殿下的手艺?”
其实说起来,他们两人之间还真有过这个约定。
温琼瑜刚离开京城的那几年,他们两人之间的信件往来还很是频繁,那个时候宋湘宁才开始跟着宫里的厨娘学习做菜,热情高涨得很,写的信三页有两页都是在吹嘘自己的厨艺。
于是温琼瑜便在信上回,等到哪天他回了京城,一定要尝一尝她做的菜,当时她也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如果不是他今日提起,她还真的忘记了这一茬。
宋湘宁别过头,哼道:“本公主亲手做的菜,才不要给你吃!”
话虽然这样说,但她已经开始考虑要做什么了,到时候一定要在他面前露一手,看看他还敢不敢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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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两人一早就起来,去了乔府。
他们跟温如妍约好了,先在乔府用早膳,之后再一起出发,去拜访小姑姑。
温如妍昨日就向温府递了消息,所以小姑姑他们也是早早就起来等着他们的到来,见到宋湘宁下马车,宋秋敏连忙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许久不见,宁宁出落得是越□□亮了!”
宋湘宁笑嘻嘻地冲她行了一礼,甜甜地唤了一声“姑姑”。
然后又对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唤了声“姑父”。
温仲林点点头,笑着领他们进门。
“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说话吧。”
宋秋敏许久没有见到宋湘宁,待回到正厅以后,便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连珠炮似的问了好些个问题。
宋湘宁在那里,温如妍和温琼瑜便自然被“冷落”了,温如妍捧着肚子凑到温琼瑜身边,笑得一脸揶揄。
“表哥,我有个事情要请教。”
温琼瑜瞥她一眼,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坏心眼呢,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什么?”
温如妍推开想要偷听的乔令安,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说我以后是要管你叫表姐夫呢,还是管表姐叫堂嫂呢?”
此话一出,温琼瑜的心跳瞬时漏了一拍,他下意识抬头望过去,确定宋湘宁没有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宋湘宁只当他是小时候的玩伴,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的这些心思,免得两人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警告地瞥了温如妍一眼,道:“不许乱说!”
温如妍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耸了耸肩,嘀咕道:“不说就不说嘛,你这么凶做什么。”
她虽然远在江南,但关于宋湘宁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毕竟公主成亲跟和离都不是一件小事。她还记得,当时温琼瑜得知宋湘宁成亲的消息以后,可是失魂落魄了好久呢。
后来又传出公主和离的消息,没过多久温琼瑜就带她回来,温如妍下意识就觉得他是得偿所愿了。
结果试探一番才知道,原来还是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呢。
那边宋秋敏和宋湘宁结束了叙旧,加上时候不早,就吩咐下人将菜都端上来。
今日天气不错,宋秋敏便提议在院子里用餐,也好过在正厅里闷闷的。
宋湘宁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她率先走出去,随后就看着乔令安先是将椅子搬出去,又放了坐垫在上面,再小心翼翼地扶着温如妍出来。
等到乔令安走了之后,她凑到温如妍身边小声道:“你夫君待你可真好!”
昨天她就看出来了,乔令安简直把温如妍当宝贝一样供着,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
温如妍靠在椅背上,听见她的话,满是嫌弃地说道:“哪有,他这是紧张我肚子里的孩子呢!他就是个书呆子,半点风情都不懂!”
话虽如是说,但她面上那幸福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宋湘宁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心生羡慕。
真要说起不懂风情的“书呆子”,恐怕没人能与沈诀媲美吧。
只是不知,他的不懂风情,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愿意对她懂。
温如妍见自己说完之后,宋湘宁反倒露出了一副落寞的神色,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不安地唤了她一声。
宋湘宁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道:“可我瞧着他这是紧张你呢,你可真是嫁了个好夫婿呀。”
温如妍被她说得有些害羞,垂下头躲开她戏谑的眼神,默了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小声嘀咕道:“表姐身边也有这样一位‘好夫婿’的。”
宋湘宁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皱着眉问了一句,温如妍时刻谨记着温琼瑜的话,不敢再乱说,连忙将话题转移过去,指了指桌上摆好的菜道:“我是说这道菜是江南的特色菜,表姐一定没尝过,待会可要多吃点。”
宋湘宁狐疑地盯着她瞧了半晌,终于还是什么都没问,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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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易钧迈着步子,快步追上沈诀,一把扯过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沈诀,你是不是疯了?”
方才在殿内,有大臣上报了江南的贪污一事,皇上还没开口说什么,沈诀竟然主动提出要去调查。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皇上盯上了,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他却还要主动往火坑里跳!
他近日已经调查清楚,红月教的人曾经在南方一带出现过,皇上定是怀疑他和红月教的人有瓜葛,所以才会暗中调查。
这一次江南之行,或许就是皇上给他挖的坑呢!
沈诀却对他的担忧完全不在意,平淡道:“我身为臣子,替皇上分忧乃是本分,有何不妥。”
他当时在大殿上听到江南二字,想也没想便主动站了出来。
他并不认为这是皇上设的局,如果真的如易钧所想的那样,那这件事情就不会由其他臣子在朝堂之上提出来,而会是皇上私下里告诉他。
相反,他倒认为皇上是在顺水推舟。
不过这样也好,此去江南,正好可以向皇上证实,他与红月教的那群余孽并没有半分关系。
易钧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知道沈诀是糊涂了,只因为江南有个公主,所以他才要不顾一切的过去。
沈诀糊涂,但他是清醒的,他总要提醒一番才好。
“沈诀,依我看,你不是后悔,只是不甘心罢了。”
此话一出,沈诀骤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盯着他,面上神色淡然,瞧不出喜怒。
易钧知道他定是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还是硬着头皮接道:“你这么执着又是何必呢?倒不如算了,何况你现在已经有了官职,就算真的把公主追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且不说他能不能让公主回心转意,就算真的成了,也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难不成,他还要再放弃现在的官位,去当那中看不中用的驸马?
沈诀闻言,轻笑一声,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瞧你最近应当是有些清闲,该给你找些差事做才好。”
最好让他忙的脚不沾地,免得他总是插手他的事情。
不甘心?
沈诀扯了扯嘴角,究竟只是不甘心,还是别的,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至于算了……
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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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一处小院子里,一女子正躺在摇椅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闲适地看着话本子。
身后,侍女为她轻轻揉捏着肩膀,她动动身子,背过手在自己身上的某一处点了点。
“这里。”
侍女应了一声,转而去揉她指着的地方。
门外突然想起两声敲门声,还没等侍女反应过来,那坐在摇椅上的女子就猛地站起身子,小跑着过去将门给打开。
见到门外的人,她先是柔柔一笑,随后背过身子,装作生气的样子哼道:“你还知道过来?我以为你都要忘记有我这个人了呢!”
男子从背后揽着她的腰,亲昵地埋在她的脖颈处嗅了嗅,笑道:“怎么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不是一忙完生意就过来了吗?媛媛可莫要生气。”
摇椅旁边的侍女见到他们二人这样,脸色蓦地涨得通红,匆匆行了一礼,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看到,便退了下去。
赵仙媛唇角勾起,却仍旧故意板着脸,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扯开。
“你冷落了我这么久,我也要冷落你几天。”
话音落下,她便快步朝着卧房走去,一副要将他关在门外的样子。
男人自然乐得陪她玩这等小情趣,也不去追,等她关上门之后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敲门,软着声音道:“好媛媛,就让我进去吧?”
赵仙媛将身子靠在门后,抿唇偷笑,却就是不答话。
自从她的身份被沈诀揭穿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理由享受沈诀给她的任何好处了。
不过好在她偷偷藏了些首饰,在典当行里换了些银子,至少能够维持一段时间。
她并不想回平屿村,她在平屿村的宅子早就已经卖掉了。就算是回去也没有地方住,还不如留在京城里,没准哪天沈诀回心转意,就会将她给接回去了。
那时她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听从沈诀的建议,在京城里找一个差事,不然好歹也会有一个容身之处,不至于沦落到去住客栈的地步。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在客栈险些被一登徒子侮辱,正是这位陈公子出手相救。
再后来,陈公子对她一见钟情,穷追不舍。他家祖上都是从商的,他这次就是跟着自己的父亲来京城做生意的,他出手大方,在她身上花钱阔绰得不得了。
她虽然不甘心做那没名没分的外室,但他承诺过等完成了京城里的生意,就带她去见他的父亲。
赵仙媛实在是不愿意再住在客栈里,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还要忍受着那些纨绔子朝她投过来的戏谑的目光。
她只是稍稍暗示了一番,陈公子便毫不犹豫地出手替她买下了这座宅子,可见他对她一定是真心的。
不过她到底没有名分,总归还是少了些安全感,所以时不时就要耍些欲擒故纵的小心机,好让陈公子的心思永远都放在她的身上。
但有些事情,做得太过了也是会起反作用的。
晾了陈公子半柱香的功夫,赵仙媛这才缓缓开口道:“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你得送我一件如意绣坊的衣服。”
如意绣坊可是京城里生意最好的绣坊,好多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在那里做衣服。
沈诀当时竟还想要她去如意绣坊里当绣娘,真是笑话,她要去,那定然是以买家的身份去的!
她笃定陈公子一定会答应,果不其然,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门外就传来他的声音。
“好好好,我都依你,一件不够,做两件成不成?”
赵仙媛这才满意地将门拉开,笑着将他拉了进来,扑进他的怀里。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第41章 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皇宫,勤政殿内,宋星晖站在台阶下,看着坐在上首的皇帝,有些不解地问道:“父亲明知道红月教的人上一次出现就是在南边,为什么还要派沈诀去江南?”
在他看来,沈诀此举就是为了跟那群人接头的,真要是由着他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再说了,宁宁可还在江南呢。
想到此,他不由得接道:“父亲既然下了旨意,定是有您的考量,只是依儿臣看,还是赶快把宁宁接回来的好。”
一想到宁宁还在那里,他就忍不住担惊受怕。
然而皇上却是不赞成地摆了摆手,平静道:“慌什么?你姑姑不是还在那里?”
他必然是在确定了宁宁安全的前提之下,才敢派沈诀去江南的。
宋星晖一愣:“父亲的意思是……”
皇上负手,慢悠悠道:“朕会派人盯着他,如果他真的做出什么事来,自然不会留他。”
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沈诀主动请求南下,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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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却还是没有放晴的迹象,宋湘宁成日里只能窝在房间,哪里都去不成。
来之前温琼瑜信誓旦旦地同她承诺,一定会带她把江南好玩的地方都给玩个遍,结果来了才知道,这江南的雨,基本上一下就是大半个月。
宋湘宁瞬时便有了一股被欺骗的错觉,直到温琼瑜再三保证,等到雨停了一定会带她出去玩,她这才勉强“饶他一命”。
人一闲下来,就想找些事情做,宋湘宁无所事事了几天之后,开始琢磨起给温琼瑜做菜的事情。
原本这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玩笑话,但现下她既然有时间,便准备用心去做一做,也好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宋湘宁仔细想过之后,还是决定做自己最拿手的那道蟹肉双笋丝。
这一道菜她自己喜欢吃,在宫里的时候也做的最多,自然是不在话下,只不过是放不放辣的区别而已。
当她端给温琼瑜的时候,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发出一声惊呼。
宋湘宁得意地笑着,把菜放到桌子上,故意用手扇了扇风,好让香气能够更快地传到他那边。
温琼瑜笑着看她幼稚的举动,夹了一筷子之后,很给面子地称赞道:“果然好吃!这次是我心服口服了!”
宋湘宁撑着下巴,故意问道:“那依温大老板来看,我这道菜要是放在泉安楼,能卖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