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祝今安“单身二十年”的壮志豪言,这么看去倒也没什么。
她又不是她白月光,有什么好躲的。
和灵把衬衫的纽扣系好,轻轻地打理过他衣衫上的皱褶,“好。”
牧越:“谢谢。”
“客气,这也算是我的责任。”
和灵现在才想起打量他的神情,这么亲密的举动,而他毫无变化,就想不过是进行了一场礼貌的寒暄。
她肯定,自己最近肯定是普通又自信。
他对她白月光的喜欢程度可见,她的捕猎行动好像又能顺利启程了。
李如玥敲着休息室的门,在看见牧越后,反应最开始的和灵一样,“你……您怎么在这儿?”
牧越:“这儿是我的休息室。”
“我知道,但我以为……”李如玥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而像和灵道歉,“我不知道牧总也在,没造成什么误会吧。”
和灵:“没。”
这误会都发生完了。
“那就好,我完事了,我们回去吧。”李如玥说。
和灵走在前面:“我想去明宅。”
李如玥压低声音跟牧越说话:“刚才——”
男人的眼神冰冷如寒霜,再无之前与和灵说话的绅士模样。
“不该问的,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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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老洋房的霓虹交错,构思巧妙地楼梯走廊,庭院的梧桐树绿影如荫,像老电影里氛围十足的空镜。
众星云集,随便走过一位都是网上叫的出名字的人物,高速舞动的相机闪光灯,纸醉金迷的奢侈,天然的名利场。
李如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躲在和灵后面满是不适应。
“别怕,没事。”和灵问牧越,“你先忙吧。”
牧越分给和灵个助理,“有事找她,觉得烦就上四楼。”
“好。”
明宅这栋老洋房平时只会对大众开放一层和庭院的空间,今日倒是难得能看看楼上的内部景观。
今日的快闪活动极为热闹,男人被围在人群里,眉眼凌厉冷淡,光是站在那儿不动,这气场也足够摄人。
问他问题的记者都安分了。
和灵有些想笑,低头给祝今安发信息。
【我到明宅了,你人呢。】
时尚编辑,这场合不可能会缺席。
祝今安:【被主编拉着social,一时半会没空找你。】
和灵:【这场子人模狗样的人多,少喝点,注意安全。】
祝今安大抵是真的忙,没在回。
和灵不着急上楼逛,DE的概念营销确实精彩,注入适当的文化、情感、或者主题,这可比起单卖一件衣服聪明。
李如玥:“阿今姐也在这儿吗?”
和灵:“在。”
“我刚才好像看到她,跟个男人走了。”李如玥皱着眉,“之前我给陈漾当助理的时候见过他,想要对陈漾进行潜规则来着,好像很有权势,连陈漾都得忍着。”
和灵回眸,“哪儿?”
李如玥指着方向,“要不要跟牧总说一声,我怕——”
话还没说完,和灵人已经不见了。李如玥重重叹气,和灵这性子怕是学不会“沉稳”二字。
这次明宅不是全篇开放,和灵上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祝今安正和那男人闲聊。这男人染着一头蓝毛,和灵判断出是谁家公子,难怪连陈漾都不敢动。
男人笑:“年纪轻轻就是《IESY》的得力编辑,真是漂亮。”
蓝毛这好好说话还维持不到一分钟,手开始搭上祝今安的肩,“等下,一起出去玩吗?”
很明显能看出祝今安推开人的动作,“主编说等下要找我聊事情。抱歉,下次一定。”
和灵眯着眼睛想上前,她的眼神和祝今安相接。后者警告意味明显,示意不让她管这件事。
和灵皱着眉。
蓝毛这次搭上祝今安的腰,直接把人带到怀里,低声说话:“欲擒故纵就没意思了。”
“……”祝今安赔笑,“您想多了,我是真的有事。”
“在害羞什么?”蓝毛亲昵地靠着她,“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喜欢我。”
“……”
我命油我不油天。
和灵是真的怕蓝毛下一秒蹦出一句“丫头”“头像是我,满意不?”。
但祝今安依旧没有让她帮忙救场的意思。
和灵不耐烦了。
“宋惟,你这是想带着我朋友去哪儿?”
蓝毛回过头,愣了几秒,“呦,这不是和灵小姐吗。今天也来DE看秀?”
“是啊,”少女眉眼带笑,走到他们身边,“顺便来看看你是不是想过头七了。”
“……”
蓝毛无辜道:“没想到这是您的朋友,但你情我愿的事情,您这也想管?”
不等和灵问,祝今安忽然道:“我们就是聊天,没关系的。”
和灵:“……?”
“单纯聊天、培养感情。”蓝毛笑得放肆,挑衅地问祝今安,“你,过不过来?”
和灵就不明白今天祝今安是哪根筋搭错了,她依旧往这宋惟边上靠。
宋惟混笑了声:“早知如此不就行了,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流行装贞洁烈女了。”
下一秒,蓝毛已经不顾祝今安情愿与否,仿佛在示威,直接拖着人往男卫生间走。
和灵默念忍。
忍个屁,忍不了。
少女搭上蓝毛的肩膀,在身高差明显的情况下,她以极快的速度把蓝毛的肩膀往下按,手肘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胃,蓝毛疼得哀嚎。
“嘭——”
漂亮的过肩摔,蓝毛狼狈地趴在地面上,哀嚎着喊疼。
动作太快,谁也没反应过来。祝今安尖叫了声,连忙去扶倒在地上的蓝毛:“您没事吧?”
“滚开!”蓝毛一把推开祝今安,“真他妈扫兴。”
祝今安一时不妨,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高跟鞋在空出画出完美的抛物线。
和灵眼眸里的笑意盛开,“宋惟,你真是越来越不怕死了。”
蓝毛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我看在我哥的份上敬你三分,和灵,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我要走,你敢动我吗?”
祝今安高声道:“和灵!让他走。”
蓝毛嗤笑了声,眼神满是对她们的不屑,他令人作呕的声音靠近。
“婊|子。”
“……”
李如玥去捡祝今安的高跟鞋,和灵觉得这可能真是她脾气最好的一天。
和灵朝祝今安伸手,祝今安没看她,自己扶着栏杆站起来了。说实话,她现在真的是非常不耐烦,一肚子火没地方发。
和灵顿了三秒,收拾好自己的脾气,问:“怎么回事?”
祝今安烦躁道:“没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别在多管闲事了?!”
李如玥看不下去:“刚才如果不是和灵,你现在已经——”
“我现在怎么样我自己清楚!”祝今安看着和灵,眼眶泛红,“那是《IESY》的客户,是宋家的公子,是我要完成的工作。你以为我不想骂他吗?一百种能解决的问题的方法,你知道你选择的那种,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后果吗?”
李如玥想说话,和灵止住她的动作。
“和灵!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天生就是大小姐、父母宠爱、前途一片顺利?你们这样的人,一句话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吗?”
“人家挤破头都想要的工作机会,放到你们眼前就是看都不愿意看的垃圾。”祝今安歇斯底里,“大小姐?佛系?也对,我怎么能要求你这肆意妄为的人生要去体会人间疾苦?”
“……”
祝今安的高跟鞋还晃晃悠悠地在地上,人已经下楼了。
场面安静得可怕。
李如玥:“她就是在气头上才会说这些……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和灵看了眼祝今安的鞋,“给她送过去,人帮我送回家。”
“那您这边?”
“我能有什么事儿?”和灵轻笑了声,明媚依旧,“没听阿今说吗,哪儿有人欺负我。”
饶是李如玥也不得不再次佩服和灵这强大的情绪管理能力,她好像不管什么情况都是笑着的。
像完美的芭比娃娃,不会有破坏美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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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坐在走廊上拍明宅具象场景的彩绘玻璃窗,人影一闪而过,按下快门键,定格。
灯红酒绿的背景,孤独一人举着酒杯躲在角落的名利场。
这荒唐又正常的世界啊。
和灵手撑在下巴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脸侧,像新生窥探世界的精灵。
身后的脚步声清晰,牧越坐在她身边,没说话,就这么陪她静静地看着玻璃窗后景象。
沉默,持续沉默。
外面的世界热闹拥挤,他们安静到诡异。
和灵:“我没有在难过。”
她只是在想,她可能是真的太爱多管闲事了。
“嗯,没有。”
“你说,是不是在所有人的眼里,和灵就是个嚣张无度的大小姐,父母宠爱,前途光明?”
“不是。”
“可阿今说我是。”和灵垂下眼眸,“我们认识七年了,七年。她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和灵见惯了别人眼中的自己,“没心没肺”、“不学无术”、“垃圾摄影师”、“就该早点死”,每一条都不止一遍。
她以为只要自己过得清醒,总会有人理解她的。
可没有。
宋与墨没有,祝今安也没有。
谁会理解她呢。
牧越看向她,“你说过的,别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
“我只是在想,我来到人间后还剩下什么,好像什么都不剩了。”和灵轻声说,“父母、朋友、事业,我怎么一个都没有呀。”
“会好的。”他说,“和灵,来日方长。”
不用去追逐什么。
来日方长,总有人为你而来。
和灵靠在臂弯里,转过脸看他,“我不相信你。”
牧越:“骗子的话才需要相信。”
和灵有了笑意,“你真的很好。”
牧越说,没有人会比她更好。
——没有人比她更好。
其实,如果和灵是七八年前的和灵,可能她真的会爱上他,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可惜,没有时间倒流的方法。
她是成年人,早就学会了隐藏情绪,早就知道什么是时间和人性。
和灵看着他笑,“你不用哄我的。”
“这才是哄你。”
男人抚摸着她的发梢,动作很轻,一下一下地触碰着,扫平她的情绪。
“别难过。”
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很磁性,这次是为她一个人说着的缱绻情话。
和灵的情绪,神奇地平静了起来。
“饿了吗?”他问。
“腿麻了,站不起来。”
牧越俯身揽住她的腰,跟举小孩儿似的公主抱,和灵一瞬间失衡,下意识扯着他的衣服,有些茫然。
“手……你手上还有伤。”
“你很轻。”
和灵想下去,“万一伤口——”
“抱紧,会掉下去。”
“……”
其实不会,和灵感觉他抱她跟拎小鸡仔似的,稳到匪夷所思,一点儿都不害怕。
男人的衬衫是下午她亲手帮他换上去的,晕染上的酒气更重了几分,增添着几分野性,却平白无故地让她心安。
像是她饮了这陈年烈酒,酒精挥发,她有了放肆的胆量。
少女轻轻搂着他的脖颈,凑近在他耳畔,像猫儿似的撒着娇。
“——牧越,我喜欢你。”
少女的告白渗透进他的皮肤,像四处逃窜的焰火,横冲直撞地闯进他的心底。
即将到来的七月盛夏会是什么样的。
橘子汽水、阳光、蝉鸣、少年气。
都不是。
于牧越而言,他的盛夏,永远始于和灵。
她来了。
他的夏天,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注:
相关梗源自“丫头文学”以及近日“葱油饼”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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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VIP]
牧越带和灵去吃饭的地点相当接地气,烧烤摊,烟熏雾绕的。
和灵为了保持仅有的淑女形象,以吃法餐架势在优雅的吃烧烤:“怎么会想来这儿?”
牧越:“不喜欢?”
“倒也不是,很久没来了。”
只有初高中叛逆的时候经常约着几个狐朋狗友到这儿谈天说地,每次都得找理由避开她父母,他们觉得脏乱差卫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