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去找里梅,我给你一天时间。”男人狭眸,眼中暗色翻涌,“如果还是这样,也不用学了,直接把自己做成菜端上来。”
天上自由:“......”
那个叫什么贺茂的,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说她是天才,这不是在坑爹吗!
...
次日,卯时。
天上自由起了个大早。
与其说是起得早,不如说根本没睡着。
因为两面宿傩的话,她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他是认真的,如果今日她不开窍,两面四眼肯定不会手软的。
少女满眼悲凉地站在庭院中,看着浅白日光下清丽的春樱,泄愤似地啃了口手上的饭团。
虽然现在情况很紧急,但饭还是要吃的。
吃完手中的饭团,天上自由深吸了一口晨间无比清爽的空气,随即拖着沉重的脚步,敲响了里梅的房门。
“里梅,呜呜,救命!”
片刻后,黑发少年打开了房门,有些头疼地看着大清早就不太正常的少女,语气生硬地问道:“什么事?”
“宿傩大人让我来你这里补课,咒力基础知识。”天上自由这回不废话了,语气快速地交代了自己的目的。
“大人在指导你的咒力?”里梅有些震惊。
天上自由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免费的。”
“什么?”少年不太明白地反问。
“...没什么,总之,拜托你了。”天上自由叹了口气,“大人说,我今天要是不开窍,就把自己做成菜。”
里梅闻言,脸色一正,严肃道:“那你一定要好好学。”
天上自由:“......”你这样,我更害怕了。
跟在少年身后,她随着里梅来到了地势比较宽阔的庭院中。
里梅示意她坐在一旁,开口道:“咒力即诅咒,是来自于人类负面情绪的力量。你之前遇到的咒灵,便是由天地之间的咒力集合而成。”
“咒术师可以让咒力在体内按照既定的路线流转,用以强化体质或者武器。”
“那把匕首,就是我注入咒力强化后的成果。”
“提问。”
天上自由乖巧地举起了手,“什么是既定的流转路线?”
里梅隔空点了点自己的腹部位置,“普通咒术师提炼咒力,会以肚脐为起点,流淌分散。调动咒力时,也会下意识将身体分区,依照肚脐到手掌,这种顺序来发动。”
“这样做不好吗?”天上自由歪头。
“会造成咒力延迟,并不是高效的咒力操作。”里梅摇头,“越是一流的咒术师,对咒力的操作精度越准确,咒力调动自然就不会再受到路线的拘束了。”
天上自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应该就是两面宿傩说的随心所欲之类的。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入门而是进阶课程。
这不是在故意为难她胖虎吗?
天上自由不知道的是,两面宿傩在咒术方面,是世间少有的天才。
天赋异禀的磅礴咒力,极其强悍的术式天赋,这些都让他从一开始就和普通咒术师有着云泥之别。
他教导的方式,也的确是他看来最基础的咒力操控,并没有特意为难少女。
“注意看。”
少年淡声说道,抬手对着不远处的樱花树轻轻挥动,原本还要风中摇曳的花枝瞬间冰冻。
好...酷炫啊!
天上自由双眼闪亮地盯着里梅。
里梅有些不适应少女过于炽热的视线,轻咳一声道:“术式是生来自带的,没有术式的话,也可以单纯使用咒力。”
说着,他看向了天上自由,“你试着感受□□内的咒力,然后将它调动到手中,对着那边会挥出去。”
他指着刚才被冰冻的花枝,“专注,可以感受到。”
天上自由点了点头,凝神屏息,随即她似乎真的感觉自己体内有股说不出来的力量,在听从着她的号令。
她将左手握在右手碗上,三指内扣,拇指朝上,食指瞄准花枝,作出了一个握木仓灵丸的经典手势。
瞬间,指尖聚集的力量被推了出去,冰冻的花枝在刹那间,碎成齑粉。
“!!”
天上自由勉强镇定地看向了里梅,开口道:“我好像真的是个天才。”
她确信。
第25章
夕阳斜照,日暮黄昏。
天上自由已经练习了近一天的咒力操控,并且在百发百中的战绩中,极度膨胀了起来。
原来那谁真的没骗她,她的确是个咒术天才。
少女笑弯了一双浅灰猫眼,橙金色的夕照投射在她浅白的唇畔,给清浅的梨涡镀上一层暖色,丝毫不见之前的颓废。
她身后,站在长廊台阶上的里梅看着一地樱色,眼中闪过几分惊讶。
毫无疑问,这女人在咒术上确实很有天分。
从辰时至今,明明一直在消耗咒力,却丝毫没有枯竭的迹象。
即使没有术式,但凭她体内蕴含的这取之不竭的咒力量,也足够惊人了。
天上自由瞅着眼前快被自己打秃的春樱,朝它抱歉地双手合十,随即看向了身后的少年,“里梅,宿傩大人在哪里?”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用自己的天才姿态去震撼那个四眼了!
“大人此刻应该在寝殿里...”里梅的话还没说完,少女脚下生风,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休息。”
里梅满脸黑线地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有些不确定地想,既然大人都愿意亲自教导她咒术,想必也不会痛下杀手吧?
想到这里,少年顿住了准备追过去的脚步,随即转身朝着相反的厨房而去,今晚上的晚饭,还是他来负责吧。
另一边,天上自由一路哼着歌朝着两面宿傩的寝殿而去。
不知道看到她的“灵丸”,两面四眼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她也想不出来,但至少吸血是不可能吸了。
迈着自信的步伐站在寝殿门口,天上自由轻叩了叩障子门,温声道:“宿傩大人,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等了片刻也没等来应答,她只好加大了些敲门的力度,“宿傩大人?”
依旧无人应答。
少女歪头盯着障子,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晾着她,毕竟这种事他没少做。
抬手,天上自由很有耐心地再次敲上了门,“宿傩大人,我...”
话没说完,她就被从突然打开的障子门内伸出的长臂一把拉进了寝殿内,同时,障子门也因为主人的大力,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
...
寝殿内。
夕照已尽,此刻屋内未点灯,显得格外昏暗。
而比屋内的昏暗还要昏暗的,是此时男人眸中的阴翳。
天上自由瞅着两面宿傩烦躁的表情以及浑身按捺不住直往外溢的杀气,缩了缩脖子,安静如鸡。
遭了,看着模样,两面四眼这货明显是有起床气啊!
里梅,你丫暗算我?
天上自由此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乖乖地保持着被拎的状态,生怕踩到男人的地雷,随手就被秒了。
过了许久,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理由。”
天上自由被他猩红的眸子盯地发怵,有些结巴道:“大...大人,昨日说好的,指导咒术。”
两面宿傩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直到少女额间泛起一层薄汗,他才一把将人放开,语气冰冷,“滚出去。”
天上自由闻言,果断光速撤离,丝毫没有犹豫。
她怕自己慢一秒,就会挂在大魔王手里。
一口气冲到了遣水小桥上,天上自由这才停了下来,抚着心脏狂跳的胸口,一时间还没能缓下来。
还好,没被杀掉。
少女深深吐了口气,有些虚软地背靠着桥柱,坐了下来。
她觉得这个游戏简直就是对心脏不好人士的恶意,还好她心脏不错。
看着几乎已经落下的夕阳,天上自由决定为了安全着想,就在这里蹲点两面宿傩。
这人在府邸时候的作息,很是规律。
除了在寝殿,就是出来晒月亮。
打好主意后,少女盯着桥下的遣水,突然来了个打发无聊的法子。
她在指尖凝出近乎鹅卵石的大小咒力,随即手腕一甩,以一个经典的打水漂的姿势,将咒力投掷在了水面上。
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被拨动,出现一连串十分匀称的水圈,然后水圈渐大,在少女自得自乐时,猛地炸开。
被激起的水花陡然升至半空,瞬间把少女淋成了傻狗。
天上自由:“......”垃圾游戏。
“嗤。”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嘲讽声,天上自由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顶上的男人,正盯着她一脸看蠢货的表情,镇定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宿傩大人,晚上好。”
“上来。”两面宿傩道。
天上自由闻言,大概目测了下桥与屋顶间的距离,随即照着里梅的说法,将咒力聚在脚下,朝着屋顶的位置一跃。
少女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仿佛脱离了重力的束缚般,轻巧地凌空起来,宛若一直蹁跹白蝶。
不过,这样美好的姿态并未持续太久,就在快接近屋顶时,天上自由下意识收回了大半的咒力,以为能缓冲落下。
没想到,随即人就像断线风筝似地,直接朝下坠去。
???
这是怎么回事,她脑袋里打满了问号,按照设想,不应该是姿态从容地慢慢降落吗?
难道是她的受力分析没到位?
菜鸡落泪。
“蠢货。”
两面宿傩垂眼看着掉落在旁,一脸郁闷的少女,掀唇就是一句惯例嘲笑。
“......”
缓了缓有些晕眩的脑袋,天上自由半坐于屋顶上,毫不气馁地抬头道:“大人,我学会了。”
“学会了?”两面宿傩睨着她,玩味地反问了一句。
天上自由被问得迟疑了一秒,虽然她刚才是没发挥好,但是人类能够自主飞行,就已经是大成功了!
想到这里,于是少女昂首一点,再次对自己的话表示肯定。
两面宿傩扫过她,双腿大开随意跨坐在了屋顶上,撑着头懒洋洋道:“不合格。”
??
你再说一遍?
天上自由满脸黑线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合格?”
“咒力调动。”两面宿傩淡声道,“还不够快,只要你想,刚才那种可笑的情况就不可能存在。”
天上自由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好又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只要她想?唯心主义吗?
两面宿傩歪头看她,没有回答,而是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
天上自由摸不清楚情况,只好平移了过去,随即就被男人伸手握上了白皙的脖颈。
“你失败了。”
两面宿傩将少女压向了自己,有些粗粝的指腹在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带着一股慢条斯理的恣睢。
天上自由感受到男人语气里的愉悦,这才想起来约定的内容,失败了,就要让他吸血。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又跌到两面四眼挖的坑里了?
这场咒力学习的合格与否,实际上本来就是以他的判断为标准,全凭他的主观臆断以及良心程度罢了。
偏偏这厮没有心,哪存在公正一说?
天上自由瞬间觉得前途渺茫,生无可恋。
瞅着男人眼中翻涌的暗色,她赶忙伸手抵住压过来的胸膛,挣扎道:“我还可以再试试。”
“嗯,可以。”两面宿傩无视她的抵抗,锐利的犬齿轻轻叼上了少女的脖颈,“在血液流尽前,你还有很多机会。”
天上自由:“......”你是真的狗。
不算陌生的疼痛从颈侧传来,天上自由感觉这一次他似乎咬得比第一次更深了,带着热意的舌尖不时舔卷过伤口,强烈的刺痛让她忍不住浑身微颤。
真的不会死掉吗?
少女浅白的唇紧抿着,灰色的猫眼逐渐蒙上雾气。
即使之前经历过更严重的疼痛,但她依旧无法适应疼痛。
“哭什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天上自由哭兮兮地道:“我怕死。”
“我说过,不会死。”两面宿傩抬起头,眼底是还未被完全填满的欲壑,“继续,调动咒力。”
“......”
她不学了,成吗?
...
翌日,夜幕初临。天上自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少女此刻正抱着被子,呆呆地半坐在床上,过长的睡眠时间让她的脑子现在一片混沌。
她记得,自己好像晕过去了,原因……大概是失血过多?
“……”
沉默片刻,她想起来了。
少女恶狠狠地磨起了牙,她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被两面宿傩这狗东西坑到差点失血而亡的了。
如他所言,她确实不会死,也就离死差那么一口气了而已
一个不过一小时左右的咒力指导,那狗男人起码否决了她五次不止,“不对”,“不合格”,“蠢货”…
她感觉自己快要对这些词ptsd了!
唯一让她稍微觉得宽慰的,是她的咒力调动,不会再有延迟了。
虽然还没能到达随心所欲的地步,但至少不会再出现凌空坠机这种搞笑场面了。
两面四眼这厮,在教导上确实没有糊弄她。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