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还没死呢!你丫赶紧打起精神来,我还等着你搬救兵呢!”少女伸手猛地拍上少年的后脑勺,“我没放弃前,你也不能放弃。”
里梅不知道的是,她确实不会死,无论怎么样,她都能等来两面四眼的救援。
那厮不是说过吗,无论她在何处,他都能找到,无法逃离。
领头的术师见两人还在挣扎,没了耐心,直接下令催促道:“一起上,直接破了防御,只留下那个女人,以免节外生枝。”
话音落下,其余原本在一旁观猫戏鼠的术师收起了戏弄的心思,直接加入了这场咒力对抗中。
“咔——”
细细密密的破壁之音响起,里梅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奔涌,口中一阵铁锈味漫开,殷红的鲜血从少年淡白的唇角蜿蜒而下。
咒力屏障瞬间破防。
遭了!
里梅猛地转头,心下冰凉地看向了身旁的少女。
这种规格的咒力余波,足以震碎一个普通成年男人的五脏六腑,像她这般身体素质远不如普通人,那岂不是...
里梅忍不睁大了眼,失去了往日的冷淡。
下一刻,少年看到了一个...
与他想象中完全相反,毫发无损的天上自由。
里梅:“??”你怎么没事?
天上自由:“??”我还想问你呢!
一时间,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限的茫然。
此刻,另一边的术师中,贺茂羂索见状,收起了唇畔的笑意,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暗色。
看来,今天他大概要败兴而归了。
不过,自由,还真是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了。
薄削的唇重新勾起玩味的幅度,贺茂羂索不经意地模糊了身形,退后隐在了一群术师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中年术师眉头紧蹙,如此能量浩大的高阶术师之力,竟然没能伤害到那女人分毫?!“大人,恐怕先前的模样是这两人假意伪装,他们身上一定带着非常厉害的防御咒具,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他身旁,另一人低声应答。
“混账!”中年术师暗浊的眼底泛起猩红,“竟敢将我们折辱至此,那个女人,我要她生不如死。”
而这边,正被对面术师无限高估迁怒的天上自由,正懵逼地和里梅面面相觑。
“里梅,你既然这么吊,刚刚为什么还要做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你是在考验我吗?”天上自由满脸黑线地问道。
里梅:“...不是我,我没有。”
“不是你,难道是宿傩大人来了?”天上自由蹙眉,可是她没感觉到他在附近啊。
“应该不是。”少年也皱起了眉,打量起了少女,迟疑道,“你身上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特别的东西?
天上自由想了想,反手摸向腰间,将还未被唤醒的“村雨”握在了手中,展示给少年,“这个算吗?”
“这是...咒具?”里梅看着少女手中漆黑的短刀,如深渊般危险黑暗的气息,让他不禁战栗起来。
“嗯,宿傩大人给的。”天上自由不确定道,“刚刚是它的作用吗?”
没想到,“村雨”你居然可攻可防,恐怖如斯。
里梅点头,正准备让少女带着咒具先走,却又迎来了对面再一次发起的剧烈攻击。
并且,这一次两人四周所有的退路,都被尽数封锁。
少年下意识将少女掩住,抬手想要再度开启咒力屏障,却发现自己咒力几近枯竭。
“将咒具给我!”里梅快速吩咐,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天上自由想也不想地就将咒具递了过去,里梅伸手,但还没碰上,就被无形的结界弹开。
“......”
怎么,这刀还认人的吗?
坑爹呢!
里梅被咒具拒绝后,原本黯淡的眼底反而瞬间燃起灼人火焰,他捂住自己被反弹得鲜血淋漓的右手,看向天上自由,“看来,要靠你了。”
说完,少年退后一步,将她的身影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自己反而隐在了少女身旁,唇畔牵起了一抹莫名的微笑。
“......”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天上自由抬手盯着手中的漆黑短刀,沉默三秒,随即输入咒力,干脆地将咒具解封。
她能怎么办呢,只能闭眼上了。
漆黑的短刀瞬间拉长至少女整臂长短,纤薄的刀身泛着凌冽寒光,强悍嚣张的气息瞬间扫荡开来,将围在她周围术师直接避退数步。
太危险了,靠近会死的。
离天上自由最近的一名术师在“村雨”出现的刹那,额间陡然生出细密的汗液。他出过很多任务,经历过无数的战场,他的直觉是让他存活至今的秘诀。
现在,他的直觉在警告他,远离这名持刀的少女,她现在不是猎物,而是顶级的猎食者。
男人忍不住再次退却了半步,为首的中年术师见状,冷哼一声,语气阴冷:“八木,想想你妻儿的荣耀。”
名为八木的术师闻言,猛地定住了脚步,片刻沉默后,整个人气势一转,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杀意冲向了少女。
天上自由见离她最近的术师带着滔天杀气朝她而来,握着“村雨”的手忍不住轻颤起来。
日了狗了,她根本就不会用刀啊!!
下一秒,手中的“村雨”仿佛在应答少女的不安,纤薄的漆黑刀身化为霹雳一闪,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轻易穿透近身而来的术师掌心。
随即,刀身方向瞬变,在术师中肆意穿行起来。
浅灰的猫眼随着“村雨”的动作倏然睁大,琉璃般透明澄澈的灰眸中,术师身上瞬间绽开的血肉之花在不停闪过。
一朵,两朵,三朵...
黑色闪电所到之处,血肉之花尽情绽放。
碧绿的湖水逐渐染入暗红,如镜的水面瞬间转为地狱血池,飘荡在湖面的纯白蚕丝在血色的侵蚀下转为浅红,再是深红...
一刻后,湖畔再无任何生息留存。
天上自由怔怔地看着再次回到手中的“村雨”,下意识逡巡一圈,无数的断肢与失去生机的涣散瞳孔,让少女的脸上彻底失去血色。
她都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给大家分析一波剧情哈:
大爷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把“村雨”给了自由,御三家想要抓到自由去谈判,但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村雨”的存在,吃了大亏。大爷也不是真的要破坏天元,只是威慑而已,这一战后,双方会得到暂时的平衡,因为忌惮大爷的真正实力,当然也埋下了更大的隐患。
至于大爷,其实可以赶过来的,但是他没有,而且他没有告诉自由村雨的具体威力,实际上他就是要自由手上沾上鲜血,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是真正的站在了一起。就像里梅会怀疑自由的来历,大爷当然也会有这方面的考虑,现在他已经要定了自由,所以无论她是不是咒术界的人,只要将她推向对立面,那她的身份也就不重要了,会全心全意的属于他。
总之,共犯就是最吊的!
而自由,作为一个正常的和平年代的人,即使面对来杀她的术师,在没人被彻底痛下杀手前,对于别人依旧是采取一种不杀打残的态度的,而现在“村雨”一出手就将满场的人肢解了,即使是游戏,但是因为非常真实,所以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害怕愧疚之类的情绪,是正常的,因为她真的是个非常正常的三观完好的普通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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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霞浦湖畔,“村雨”纤薄的刀身此刻正凝出清露,冲刷着屠戮的罪证。
天上自由垂首站在一地血色的战场中心,怔怔地看着手中垂下的漆黑刀尖上,一滴滴从殷红到清澈的水滴,浅灰猫眼里尽是茫然。
仿佛万里晴空被灰色的阴霾遮蔽,再也不见往日的清透灵动。
她杀人了,还不止一个。
少女慢慢地眨了眨睁得有些酸软的眼,抬手用手背覆盖在了眼上,遮住了满目刺眼的血红。
这只是一场虚假的游戏,所以她不必要有愧疚之心。
这些人也不是真正的人类,只是虚拟数据组成的NPC而已。
她在心中这样反复告诉自己。
微凉的风从湖心吹拂而来,裹挟着一阵铁锈气味,混杂着少女弥漫出的悲伤,让一旁的里梅不由皱起了眉。
...为什么在哭?
黑发少年紧紧盯着顺着少女脸颊滑落至下颌处的水珠,沉默了起来。
这个时代并不和平,除开咒灵和妖物一类的非人存在,贵族与平民的阶级对立、权贵和武士间的暗朝汹涌,四处皆是危机四伏。
不只贵族或咒术师,哪怕仅是随便一个村落的稚童,实际上都对人命看待极轻。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这句话并非夸大。
少女纯白的单衣衣襟被涟涟而下的泪水浸透,从纯白变成了微微的透明,里梅忽然在这一刻,明白了少女身上一直存在的违和感。
她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温良,无论对待自己或是他人的生命,都格外尊重。
里梅抿了抿唇,绷紧地背脊微塌,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到少女突然停止了哭泣。
天上自由轻吐一口气,抹了把眼下还未完全止住的泪水,觉得心中的难受在发/泄后,轻松了不少。
她不是什么圣人,即便再选一次,她还是会更珍惜自己和里梅的生命,但这并不能成为滥杀的理由。
即使这是一场虚拟游戏,但也是一场真实到让她承认,自己与里梅生命平等的特殊游戏。
明明有更好解决的方式的...
少女这样想着,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手中的“村雨”。
虽然这把刀算是她的救命恩刀,但她依旧对它非常不爽。
握着刀柄的右手陡然松开,天上自由特意瞄准了身旁被咒术余波炸出来的泥坑。
不是爱干净吗,吃泥去吧你!
漆黑的长刀失去了少女咒力的加持,瞬间变回不过前肘长短的短刃,朝着少女特意选中的泥坑跌去,就在天上自由冷酷无情地等着看它“龙游浅滩遭泥戏”时,短刃陡然悬空而停。
天上自由:“......”
草,这狗男人来得还真是时候。
两面宿傩不徐不慢地踩着一地七零八落的断肢,站定在少女面前,狭眸道:“这把刀,不是让你用来丢着玩的。”
天上自由垂眸不语。
“说话。”两面宿傩沉下了声音。
少女不答。
两面宿傩轻“啧”一声,直接伸手掐住少女的脸颊,强迫她抬起脸来,和他对视,“怎么?打不赢,没用到哭了?”
天上自由对视上男人猩红的眼眸,想起“村雨”造成的刺目血色,灰眸倏地燃起烈焰,直接伸手“啪”地一下拍上了扼在她下颌处的手,掷地有声:“放开我!”
清脆的拍打声不仅让一旁欲言又止的里梅愣住,就连两面宿傩也难得微怔了一瞬。
但男人极快地反应过来,掐住下颚的手直接移到了少女的纤细的颈间,微微收紧,“你在拒绝我?”
低沉喑哑的声音,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悦。
“是,那又如何?”天上自由这回不怂了,抬眼直直看进了男人暗色翻涌的血眸中,毫不躲闪,“是你先骗我的!”
他只说过“村雨”一击必杀,却没有说过,这把刀根本不受她的主观控制,只要输入咒力,就会变成一把嗜血妖刀。
如果知道是这样,她根本就不会要它。
两面宿傩闻言,唇畔原本散漫的笑意彻底消失,本就狠厉狂气的五官,此刻更是阴冷暴戾的瘆人。
天上自由看着男人宛如凶兽般锐利的眼,呼吸微滞,放在身侧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这厮现在的眼神凶狠的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吃掉了。
但是,她不想妥协。
一旦妥协,就等于默认了这样的做法,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她不是他的提线木偶,更不想成为这人手中的刀刃。
自己只能被自己掌控。
两面宿傩居高临下地盯着掌中的少女,纤细柔弱的明明一折就断,眼中的光却比任何人都要诱人。
很像他在密教的蛊室中,唯一能看见的皎月。
夜色越暗,月光越明。
男人宽大的手掌逐渐收紧,在少女越渐苍白的唇色与璀璨夺目的眸光中,陡然松开了手,转而将人揽入怀中,瞬间消失在了霞浦湖畔。
半跪在一旁的里梅见状,彻底放松下了身体,任由自己向后一倒,躺在了河畔柔软的浅草之上,唇畔牵起了一抹笑意。
不得不说,这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是真的很厉害。
...
筑波山顶。
夜幕之下,茨城的夜景宛如装满宝石的箱子倾撒四散,一片璀璨。
天上自由拿出了吃奶劲抵在男人胸前,努力挣扎着想要离开,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这厮把她压在怀中,仿佛要融入骨血一般。
“喂,我要下去。”天上自由抬起眼,盯着两面宿傩轮廓分明的下颌,嚣张地出声。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勇,因为她发现两面四眼不知道为何,似乎并不会对她下杀手。
两面宿傩闻言,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扯了扯唇角,漫不经心道:“怎么,连大人也不叫了?”
叫你爹!
天上自由在心中语言激烈起来,干脆把头往一转,看起了远处的夜景。
夜风撩起少女乌黑的长发,轻柔地拂过男人的肩头,落在蜜色的手腕上,冲淡了些两人间的争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