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羂索来说明一下吧。”
说完,一直站在角落暗处,半臂尽断,面色苍白的白衣术师走到了微亮的烛火下,唇边的笑意在半明半暗的分界处,带上了几分诡谲。
“这是...霞浦湖唯一的幸存术师?”
贺茂家主颔首。
“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禅院家主不悦地开口。
“是,三位家主大人,请容我慢慢道来。”贺茂羂索行了礼,垂眸掩住眼中的暗色,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
...
“一把妖刀?”五条家主蹙眉,“是特级咒具?”
“我想是的。”贺茂羂索温声回答,“如果想要抓住那名少女,首先需要将那把妖刀暂时封印最好。”
“用何物封印?”
“暂时还未有头绪。”男人轻声回答。
“既然如此,那在找到封印物前,暂且按兵不动。两面宿傩如今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可控范围,必须仔细计划才是。”贺茂家主接着道,“至于那名女子,若是能收为己用则是最好。”
“同为人类,何必同那种怪物搅在一起,若是事成,她想入御三家也并非不可。”
禅院和五条家主闻言,眼底纷纷闪过一丝精光。
很明显,这女子如今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绝对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两位家主,意下如何?”贺茂家主笑眯眯地询问。
“我并无意见。”五条家主率先表态,“只愿禅院家主勿再擅自出手。”
“呵,五条家主多虑了,我岂是如此鲁莽之人。”禅院家主冷笑道,“阁下还是多操心下新生的六眼吧。”
五条家主闭目不答。
贺茂羂索见状,再次退隐至暗色之中。
如今,御三家和两面宿傩达成了暂时的平衡,但只需要一点点的倾斜,平衡再次打破之后,波澜只会越发难平。
六眼、天元...…以及自由,最终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白衣术师想起少女清浅漂亮的灰眸,古怪异常的咒力,唇畔笑意加深。
他是真的很想得到她,无论是恋心,还是身体。
...
另一边,湖畔的风拂过少女耳畔,让她觉得甚是喧嚣。
天上自由默默退后半步,故作镇定地问道:“...…那两个字,是某种咒术仪式的意思吗?”
说不定这是时代差异,造成的一词多意,和她知道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两面宿傩看着少女设防的模样,猩红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暗难明,在少女察觉到危险前,直接伸手拎上她淡色的前襟,带到身前,缓声问道:“跑什么?”
天上自由瞅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完全就是一副要发病的模样,赶忙出声道:“我只是太惊讶了…”
她从来没想到这个词能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
两面宿傩见她表情认真,不似说谎敷衍,这才将手松开,转而把人圈在怀中,继续问道:“你不识字?”
你丫才不识字!怎么还人身攻击起来了呢?
天上自由在心底言语激烈,面上却只能委曲求全,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认识”。
两面宿傩垂眸看着她,许久才低笑起来,“我忘了,你似乎并未经历过情·事。”
“交··合,交··媾,交··配,哪一个能明白?”
对不起,她哪个都不明白。
天上自由面无表情地听着耳畔男人低沉直白的话语,白皙的耳尖早已不知何时蔓上樱粉,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道:“咒术界,都是用这个方式学习领域的吗?”
如果是,那她只能感叹一句,贵圈真乱,从此远离咒术界。
“和术式一样,生得领域也是生而有之。”
片刻后,天上自由等来了男人一句随意的回答。
“......”
所以呢,这厮是她逗她玩儿吗?
天上自由满脸黑线地抬眼,准备远离这个闲得发慌的男人,却恰好对上了一片深红晦暗的血海。
平缓的呼吸顿时收紧,天上自由莫名地看着男人突然朝她伸过来的手掌,下意识紧紧握了上去。
虽然她不知道两面四眼想干什么,但总之先阻拦下来就对了。
但她忘了,眼前的阻拦对象,有四只手。
修长的手指亲昵地反手包裹住主动送到掌间的柔·荑,两面宿傩悠闲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抚过少女耳畔,将掩在乌黑发丝后,泛着淡淡绯色的耳垂撷住,略带粗·粝的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挲起来。
在男人亲昵的动作下,耳垂的绯色不减反增,甚至逐渐漫上了少女白皙的眼尾,天上自由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都因为此刻古怪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咕咚—”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吞咽,天上自由在心底鼓了把劲,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自己拒绝,“…宿傩大人,那个领域展开,我可以...不学吗?”
虽然两面宿傩行事作风一向霸道,基本上就是个顺我者不一定昌,但逆我者一定会亡的主儿,不过在这种事情上,她觉得这厮还是很有原则的,并不会强迫于人。
“不学,为何?”两面宿傩挑眉问道。
天上自由:“......”
这让她怎么说,说自己对那种事没兴趣?
可恶,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还有,为什么非得通过这种方式学习领域,她现在有理由怀疑,这是两面四眼迷上她的借口。
“说话。”两面宿傩催促道,指尖慢慢上移至耳廓处。
“为什么一定要在领域内...才能学?”天上自由憋了口气,飞快地跳过某些字眼,问出了声。
“我说了,生得领域是生而有之,和术式一样,印刻在肉·体上。”男人漫不经心地解释,“但肉·体和灵魂两面一体,灵魂可以反印刻术式,甚至是不完全的领域,最后反作用在肉·体之上。”
“你拒绝我,是在顾忌人类女子所谓的贞/洁?”
还未等她反驳,两面宿傩就轻“啧”一声,嗓音忽而变得低沉磁性起来,“生得领域是用自身术式构筑的内心世界,灵魂在其中发生的某些事,并不会在肉·体上体现,你的顾虑太多余了。”
天上自由听完,沉默半晌,随即用一种难以言喻地眼神看向了男人,“听起来,您的经验很丰富。”
说好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干饭人呢!
两面宿傩闻言,暗红的眸子里闪过戏谑,在少女毫无防备之际,抚在耳上的手指陡然裂口,殷红的蛇信从中窜出,灵巧地舔/过耳廓,又瞬间消失。
明明时间极其短暂,却似乎从这里到那里,每一寸都没被落下。
“只有你一个。”
伴随着男人的低语,天上自由猛地抽手捂上了耳朵,猫眼不可置信地瞬间睁圆。
是之前那处神秘的裂口。
少女怒了,倏地瞪向身前逗猫似的男人,掷地有声,“我不学,放开我!”
什么辣鸡领域,她不屑一顾,术式还没学到手,亏先吃了一大堆。
两面宿傩见怀中人挣扎地厉害,干脆地将她放开,薄唇一掀,“这项等价交换,我可以为你保留。”
天上自由光速闪出了他的怀中,一路冲到了里梅身边,一脸警惕地盯着心情愉悦的男人,果断拒绝道:“钓鱼算我友情赠送,不必了。”
这波,是她血亏啊!及时止损,方为上策。
对此,两面宿傩慵懒地支着下颌,未置可否。
而一旁,里梅平静地看了眼身旁怒极暴食的少女,又瞄了下不远处明显很是愉悦的自家大人,在心中默默思考起来。
宿傩大人在六十六国内具体的宅邸以及神社情况,他是不是应该给她说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小剧场:
关于自由争夺战
御三家:选我,御三家美男随你挑
脑花:选我,我有聪明的大脑,随时能换皮
大爷:选我,能神////交
自由:......(想回家
-----
大爷,虽然是肉食系,但这里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从自由说出东京开始,大爷就擦觉到了某些事,他想要得到更进一步把人绝对捏在手里的保障,那就是建立灵魂上的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以上。
-----感谢在2021-05-2523:55:10~2021-05-2623:3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藤丸立香、即墨非寒、芋泥卷、41682359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配角控32瓶;城西川25瓶;东君20瓶;四喜丸子、萤火流光10瓶;藤丸立香6瓶;可爱即是正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春,曙为最,夏则夜。
时近戌时,夜色里已带上了一丝初夏的暑气,天上自由此刻一身水色单衣打底,外着一件结花绫纹小袿,为了贪凉,她甚至还脱去了脚上的下沓和木屐,光着脚随意坐在寝殿外的箦子上,懒洋洋地等着她的刨冰。
说起来,刨冰也算是这个时代贵族特享的消暑美味之一。
平安时代有名的才女清少纳言就曾在《枕草子》中满心夸赞地表达过自己对刨冰的喜爱,称之为如水晶串珠和紫藤花般优美而高雅的食物。
但对于天上自由来说,这个时代的刨冰,肯定是比不过现世花样缤纷的那类的。
这个时候的刨冰,做法简洁,通常就是将冰放在金属器皿里,用锋利的刀削碎,再浇上甘葛汁而成,味道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寡淡。
但有的吃就不错了,身为没有出力的干饭人,是没有资格对他人精心准备的食物挑剔的。
天上自由一边想,一边悠闲地晃着赤/裸的双脚,一扬一荡间,少女白皙紧致的脚部曲线在夜色下若隐若现,美好的宛如幽幽绽放的夜昙。
片刻后,沉稳的脚步声从对侧的长廊处传来,天上自由有些无聊的猫眼瞬间一亮,原本歪歪斜斜的背脊倏然打直,看向了端着金属碗朝她走来的少年。
“喏。”
里梅将手中泛着白雾冷气的金属碗递了过去。
“谢啦,里梅。”
天上自由抬手接住,异常冰冷的碗壁让少女指尖轻颤了下,却丝毫不减她的兴奋。
她馋里梅的刨冰技术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实现了!
低下头,天上自由认真地打量着手中的消暑圣品。
金属碗在月华下流光熠熠,雪白细碎的冰屑在其中堆积成晶莹的三角,浇在冰上的并非是她想象中的甘葛汁,而是难得的蜂蜜与赤豆,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接近现代的模样了。
“里梅,你不吃吗?我们可以对半分。”
天上自由看着手上独一份的美食,侧眸问道。
“我不嗜甜。”里梅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上自由见状,朝着少年笑了笑,转头看着庭院中深深浅浅的紫藤花簇,舀起一勺雪白的冰沙,送入口中。
丝丝冰凉的甜美在温热的舌面上快速荡开,刨冰特有的沁人风味瞬间直达味蕾,消去了少女满身因为暑气而浮起的燥意。
好爽!
天上自由叹息了一声,熟悉的食物,让她有种重新回到现世的美妙错觉。
“对了,我们来平安京,真的没问题吗?”
吃下几口后,逐渐感觉有了几分冷意的天上自由放慢了手上的速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旁的少年闲聊起来,“不会被御三家追杀吧?”
没错,他们一行人现在所在的宅邸位置,便处在平安京内。
她也不懂为什么两面四眼可以这么嚣张,前脚刚挑衅完咒术界,后脚就带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人家的主场。
简直就是在用行动表示对咒术界的不屑一顾,狂妄到了极点。
即使知道两面宿傩的实力,但天上自由还是有些不安。
里梅闻言,看向了少女,语气不似平日的冷淡,多了些骄矜的味道,“御三家被大人震慑于薨星宫,如今正是惊惧不定的时候,怎么可能还敢前来。”
啧,暴君。
天上自由在心底默默嘀咕了一声,抬手又给自己塞了一勺刨冰。
庭院中虫鸣起伏不断,天上自由看着碗中明明已经吃了许久,却完全没有丝毫融化迹象的冰雪,有些奇怪道:“里梅,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冰可以维持这么久?”
难不成咒力凝出来的冰,就是与众不同?
里梅听了,示意她看看碗底,“冰霜术式,可以维持一个时辰左右。”
天上自由悟了,朝他竖起了拇指。
里梅,一个极其好用的人形自走冰箱。
交谈声再次沉寂下去,箦子外冶艳的月色从庭院中缓缓移照在少女雪白的脚尖之上,将原本白皙清透的肌肤衬得比此刻的月光还要诱人。
而里梅则不知何时,默默隐入昏暗中,不见了踪影。
“吱—”
身后的寝殿障子被推开。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一身褐返色和服的两面宿傩出现在了箦子上。
天上自由听见动静,侧身看去,只见男人立在她身旁,居高临下。
这厮今天换衣服怎么这么快?
天上自由瞅了瞅自己手中还剩下大半的刨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人,可以等我吃完再出发吗?”
今夜是京都葵祭的前仪,御荫祭的举行之期,天上自由不想错过这么难得的盛会。
两面宿傩扫过她手中冷气四溢的金属碗,随即在她身旁曲腿坐下,撑着下颌看着她,漫不经心道:“味道如何?”
看起来是同意了。
天上自由这下不着急了,对着两面宿傩弯起了眉眼,笑眯眯地问道:“冰凉清甜,大人想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