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励尧淡定:“诚实一直是我的优点。”
唐律被他气走了,叶美娜笑着帮他整理领带,还在他胸口拍了拍:“你今天比你爸还帅!”
唐励尧躲:“叶女士,大庭广众之下请注意影响。”
叶美娜挑挑眉:“怕人家顾小姐吃醋?”
“瞎说什么呢。”唐励尧好笑。
“我看你对她可不一般。”叶美娜说。
“当然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唐励尧实话实说,“而且觉得她挺可怜,没有父母,又摊上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大哥。”
叶美娜忽然就严肃起来:“既然如此,唐甜甜,这事儿你办的不够甜,妈妈不喜欢。”
唐励尧没懂:“什么事儿?”
叶美娜说:“你也知道顾小姐父母双亡,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你带她参加咱们的家庭聚会,又不是怀着让她成为家庭成员的心思,就让她在一旁目睹你温馨幸福,你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唐励尧微愣,最近除了睡觉洗澡上厕所,他做什么都和她在一起,还真没考虑过。
“没关系吧?”他的声音不太自信,“她情感淡漠,情绪淡薄,前阵子还为这事儿发愁呢。”
“但是唐甜甜……”
唐励尧抢答:“我知道了妈,不能因为别人不在乎,我就不考虑,我这就去找顾小姐弥补。”
叶美娜的笑容又明媚起来:“这就对了,真是妈妈的好大儿啊!”
……
佟妮妮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简南柯。
他脱下神棍服,穿着标准的商务西装,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目。
“简大师,顾缠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
简南柯压根就没仔细听,他等待的可疑画家还未到,但另一个人吸引了他注意力。
那人也是这次唐家邀请的贵宾,重症医学科专家齐会杰。
之前唐励尧命悬一线,他是整个救治团队的负责人。
简南柯从未和他打过照面,刚才寒暄了两句,他怀表的指针竟然出现异常颤动。
这代表齐医生有可能与蹀躞邪性接触过。
但简南柯看不出他哪里有问题,指针颤动也极为轻微。
这令他费解。
*
顾缠看着唐励尧离开,又看着他回来:“就忙完了?”
唐励尧将彭非支开,本想在她对面坐下,发现从高处看,她的裙子没能很好的贴合胸部曲线。
他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我不冷啊。”顾缠想还回去。南岛暖和,大堂里还开了暖气,她露着肩膀并不冷。
“你体质弱,又坐着不动,还是披上吧。”唐励尧没说实话。
在她对面坐下后,摸摸鼻子,在心里措辞。
顾缠看他欲言又止,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唐励尧端起鸡尾酒杯,清了清嗓子:“其、其实吧,我爸妈一点都不恩爱,他们都是戏精。”
顾缠说知道啊:“你爸妈是家族联姻。”
“嗐,你不知道更狗血的。我爸有个初恋情人,刚满十八岁他俩就去澳门登记结婚,结果在澳门出了一场事故,我爸重伤,他未婚妻当场死亡了。”
再说叶美娜又是个事业狂,两人签下协议,一辈子做一对假夫妻,互不干涉。
连培育接班人的责任都交给了医学,选择做试管婴儿。
这时候,一个声音穿插进来:“小唐先生?”
唐励尧被吓一跳的模样,听出是谁,忙起身:“齐医生。”
齐会杰和他握手:“最近身体怎么样?”
“您这不都瞧见了?”唐励尧弯起手臂,假装晒肌肉给他看。
两人寒暄几句,齐会杰先离开。
唐励尧重新坐下:“他是之前……”
顾缠正疑惑:“我好像见过他。”
之前因为水土不服去医院,她高烧迷迷糊糊时,好像见过齐医生在和顾严聊天。
唐励尧:“中心医院?”
“嗯。”
唐励尧见她表情凝重,不是很理解:“在医院见到医生太正常了吧?”
顾缠一怔:“也是哦。”
……
这边齐医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电话。
电话另一端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怎么了?”
齐医生紧张兮兮地说:“顾、顾先生,我发现你妹妹好像认得我,那天晚上……”
“没事。”
齐医生这才安心。
挂了电话,他从转角探出半边身体,偷摸摸看向落地窗前坐着的一对男女。
凭谁走过他们身边,都会眼前一亮。
唯独齐医生心里战战兢兢。
身为唐励尧的主治医生,他最清楚唐励尧是怎样捡回这条命的,并不是机缘巧合。
当时唐励尧是真没救了,休息间隙齐医生接到顾严的电话,交代他去找寻顾缠献的血,再抽一管唐励尧的血。
准备一个单间病房,和唐励尧挨得近一些。
齐医生连忙照办。
他清楚顾严的本事,很多年前,他动手术连着出了两次事故,整个人都有点儿魔怔。
有一天在医院,遇到因烧伤来复检的顾严。
十岁大的顾严拉住他,神情冷漠地说:“你眼镜里有个怪物。”
齐医生只觉得莫名其妙。
“去寺庙抓一把香灰,在满月的时候捏住眼镜腿,洒在镜片上。”顾严转身便走。
齐医生想到最近流年不利,还真好奇照着办了。
没想到洒上去那一刻,眼镜腿儿烫的像块儿烙铁,他的手被烫出了一串水泡!
他才真信了!
可这些年他有事去求顾严,顾严从来都不搭理他,仿佛那天会帮他,只是因为心情好。
但顾严大部分时间心情都挺糟糕。
今天竟然主动要帮唐励尧,实在稀奇。
齐医生准备妥当以后,顾严背着迷迷糊糊的顾缠来到医院。
顾严也抽取顾缠一管血,将两人的血放在一个香炉状的器皿里。
接着取出一团棉线,点燃后扔进敞开的器皿内,合上盖子。
屡屡烟丝从镂空的盖子里飘出,顾严念了一段词。
他这一番操作毫不遮掩,齐医生看在眼里,却一点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更不担心对唐励尧有害,毕竟唐励尧最多再撑半夜便没命了。
他只好奇:“你和唐家有渊源?怎么会帮唐励尧?”
“我在帮我妹。”顾严精疲力尽地道,“反正他都要死了,成为我妹的……”停顿了下,“好歹还有一条活路。”
“对吗?”他说着,目光却看向齐医生身后。
齐医生毛骨悚然地扭头,背后什么都没有。
*
听完唐励尧特意跑回来讲诉他的家庭有多复杂,顾缠捧着一杯热茶,看向外面正周旋于宾客之间的叶美娜。
“所以你们的父子情、母子情也是演出来的?”
顾缠就说嘛,从小两个人就没怎么管过唐励尧,长大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他心里没有恨已经挺不错了。
唐励尧无聊地叠瓜子皮:“那倒不是,我爸不是不管我,他是真的忙。爷爷年经大了,我又不顶用,集团那么多人张口吃饭,他不忙我哪有好日子过,我得谢谢他。至于我妈……”
他见叶美娜的次数比唐律少太多太多。
小时候会生气,不理解叶美娜宁愿去照顾战地孤儿,也不照顾他?
但很快就想通了。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应不缺,为何要绑住叶美娜的自由?
“试想一下,如果我妈因为我放弃了她的理想,现在就像一些整日攀比的贵妇人,我才真会难过。”
他语气过于轻佻,导致顾缠并不信:“真的?”
被顾缠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盯的不自在,唐励尧讪讪道:“好吧,确实会有那么一点难受,想去责怪她……”
隔着玻璃窗,他看向叶美娜,眸子里慢慢升起一抹星光,微笑:“可是一瞧见她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原谅她了。”
顾缠有些被他的情绪触动,竟然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破天荒头一次,心里很想要了解一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两个人。
第10章 变异
想起父母的同时,顾缠又想起顾严。
她总吐槽顾严不将她当亲人,她对顾严不也一样么?
说过一句关心的话么?甚至连一句“少喝点酒”都不曾提过。
觉着自己在家打扫卫生,洗衣煮饭,已经是尽了一个做妹妹的义务。
“我确实挺混账的。”后知后觉的顾缠端起茶几上的调酒一口闷了,难喝的差点儿掉眼泪。
“嗯?”唐励尧一时间跟不上她的节奏。
“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自责?”顾缠自言自语,“谢谢你啊唐甜甜。”
唐励尧听到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喊出来,几乎炸毛:“喂……!”
“你挺像我外婆。”顾缠发现这酒入口如苦药,后味却甘甜绵长,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外婆教我认字,理解字面意思,但你好像能教我体会这些字的意思……”
“不是,是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
她眼神迷离,似笑非笑,“真奇怪啊,我好像可以对你产生共情……?”
唐励尧听她絮絮叨叨,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见她不仅脸颊驼红,连眼珠子都红了,诧异:“不是吧,一杯鸡尾酒你不会醉了吧?”
幸好是在酒店,唐励尧在二十楼开了一间套房,扶着她进入二层电梯。
简南柯居然也在,是从一楼上来的。
又没下雨,他手里却拿着一柄伞。原本就是个风水先生,再奇怪都不让人觉得稀奇,只认为神秘。
除他之外电梯里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胖子。
简南柯问:“顾小姐这是怎么了?”
唐励尧感叹:“酒量忒差,我先送她去客房躺会儿,等晚宴时再下来。”
他又看向那大胖子:“这位先生是……?”
并非他好奇,今天能进酒店的除了酒店服务人员,全是他们家请来的贵宾。
“小唐先生?”胖男人哈哈笑起来,满脸油光,“幸会幸会啊!”
简南柯介绍:“这位是屠振,屠先生。”
唐励尧脑海里立马生出印象,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画家。
今晚慈善拍卖,他还捐出一幅最新完成的画作。
说起来,拍卖这幅画时将会有个即兴小节目,需要一位嘉宾配合,先给这幅画作抬一抬身价。
早上唐律还跟唐励尧说,让他来当嘉宾。
唐励尧不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套路,但收益全是拿来做慈善的,他也就应下了。
腾不开手和画家握手,他礼貌的恭维一番。
等到二十楼,他扶着顾缠先下电梯。
电梯门合上继续上升,停在二十二楼。
……
简南柯跟着屠振进入房间。
屠振邀请他在沙发上入座:“听闻简大师重金难请,我何德何能,竟被大师您主动指点。”
简南柯并未坐下,他一手握着伞,一手摸出老式怀表,看着快速倒流的指针,确定屠振身上有着强烈的蹀躞邪性。
他不动声色:“屠先生,不知道你之前是不是有着什么奇遇?”
屠振不解:“奇遇?”
简南柯将怀表收回去:“比如从前你的画作一钱不值,近来却身价倍增,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
屠振哈哈笑着:“我当什么事儿呢,这太简单了。”
“哦?”简南柯抬起手臂,伞尖指向他,厉喝,“出来!”
屠振眨眨眼:“谁出来?他吗?”
他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画室,里面坐着一位潜心作画的男人。
简南柯微微怔。
屠振耸肩:“这就是我的奇遇,重金聘请了一个枪手。大师以为是什么?”
简南柯皱起眉头。
屠振道:“蹀躞邪性开启了我的绘画天赋?”
他过于坦诚,完全是有备而来,简南柯不敢掉以轻心:“那你身上的邪性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收集来的。”屠振拍了下鼓起来的肚子,肚子肉眼可见的缩了一点。
他向后仰躺,翘起二郎腿,“不这样做,怎能将‘你’引出来?我还真没想到‘简南柯’就是你,你们这族不是从来不入世的吗?”
连自己的来历他都知道,简南柯利索地收了伞,在他对面坐下:“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兄弟?这么多蹀躞邪性是从哪里收集来的?”
屠振道:“我们是谁,你不用知道,只需清楚我们的目标和你一样。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合作。”
简南柯嘴角浮出一抹哂笑:“合作?全世界能收服它的只有我,你拿什么与我合作?”
屠振耸耸肩:“我知道蹀躞邪性在哪里。”
简南柯目光一凝,不言语,听他说条件。
屠振竟直接暴露:“它藏在榕州。”
简南柯蹙眉,蹀躞邪性是在唐律和他未婚妻出事故之时逃走的,兜兜转转,果然又回到了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