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突然用手堵住她的嘴,温柔的动作,霸道的话语,他说,“不许你胡说,我不许你死,再也不要说死!我能救活你一次,就能救活你第二次!”
沈紫嫣无力地摇头。李安然将她轻轻放下,俯身托起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要救,你要死,你要非跟我拗着来,看我能不能饶你!”
他说完,抽身而去!
他一出来,就被一大群人围住,李若萱焦急地抓着他的手连声道,“哥哥!沈姐姐怎么样啊!哥哥!”
李安然安抚地揉揉若萱的头,对沈霄和沈复道,“我开上点药,再慢慢想办法。”
在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无话。若萱靠在晓莲的怀里,却见晓莲目现泪光,神情格外凄凉,她忍不住紧紧抱住晓莲,两个女孩子轻轻抽泣起来。李安然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下车的时候,李安然对楚狂道,“四弟,你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楚狂“哦”了一下,李若萱突然抓住李安然的胳膊,不知轻重地问道,“哥哥,沈姐姐可是因为喜欢你,才病成这样子的吗?”
李安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将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对楚狂道,“四弟,你来。”
楚狂跟着李安然走了。李若萱莫名其妙,问云逸道,“哥哥怎么不理我?”
云逸道,“你哥哥现在哪有心情理你!”说完也走了。李若萱不解地望向晓莲,晓莲黯然苦笑道,“走吧,回房间。”
李若萱狐疑地望着李安然离去的方向,问晓莲道,“哥哥找四哥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李安然和楚狂在书房坐下,丫鬟送过茶来,出去了。两个人有一阵沉默,李安然开口道,“沈姑娘是我欠下的情债,我不知道怎么还,也不能还。”
楚狂黯然道,“你有向她借吗?沈姑娘,她有要你还吗?”
李安然闭目摇头,说道,“她无所求,只求死。”
两个人遂又沉默。
还是李安然打破沉默,对楚狂道,“四弟,你爱慕沈姑娘吧?”
楚狂往椅背上一靠,叹气道,“爱慕又如何?她死心塌地看上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李安然道,“可是你能救她,我不能。就算我现在答应娶她,也只能让她死得更快。何况,我还不能答应。像她那样的人,虽然痴情但内心孤高,不会受人施舍,更不会拆散鸳鸯。”
楚狂唇角上翘,微微笑了出来。打趣道,“你尽管不爱她,好像接触也不多,但是挺了解她。我说二哥,你这看破人心思品性的本事,是什么时候练就的?”
李安然苦笑道,“沈姑娘命在旦夕,你还有心思打趣!”
楚狂突然凑过来,赔笑道,“二哥,我见到沈姑娘那么失态,估计大哥五弟他们都知道了,更瞒不过你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样才能救她?”
李安然笑道,“设想过千百次你紧张失态狼狈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像呆子一样一言不发,然后一厢情愿地一曲接着一曲弹。平时的风流倜傥放旷不羁都到哪里去了?”
楚狂一拳打过去,骂道,“让你说救人,你嘲笑我干什么?快说!”
李安然起身从药柜里取出几个小瓷瓶交给楚狂,对楚狂道,“你平日虽然混迹市井,但你对感情还是极为挑剔的,一旦认定,虽九死犹未悔,沈姑娘与你人海知音,用你内心的热忱就可以救她!这些药丸有一个共同的功效,就是解郁,但可以致人迷幻,不能久用。你拿去给沈姑娘十二个时辰服下一粒,她陷入昏迷,你只管弹琴给她听。”
楚狂奇怪道,“弹琴给她听?”
李安然浅笑道,“你们痴迷音律的人,即便昏睡,对音律也有极为敏锐的感知。相反,她清醒时,由于意志的作用,却极有可能抵制。所以你在她昏睡时尽可能弹琴给她听,弹那些欢快的,深情的曲子,激发她生命的活力。最好不要停歇,你累了,就叫沈前辈吹箫,他在二十年前,可是个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物啊!”
楚狂的眼睛闪着光,拿过瓷瓶,大大拥抱了李安然一下,捶着李安然的肩道,“好主意!那我走了,替你还情债去了!”
楚狂在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对李安然笑道,“二哥我突然妒忌你!做你的兄弟真的很倒霉,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是先看上你!我就想不懂,我到底哪里比你差,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让我倾心相许,可以比肩我的红颜知己,现在竟然为你去死,我想揍你一顿知不知道!”
李安然道,“我知道,快去吧。”
那是一个幽幽暗暗的黄昏,李安然没有点灯,独自靠在椅子上,闭目小憩,心绪低沉缭乱。晚饭的时候,众人都闷闷的,尤其是李若萱,这丫头有点心思情绪,连傻子也能看出来。李安然抚着她的头哄道,“若萱是怪我到家没理你吗?怎么这么点小事也生哥哥的气啊?放心,沈姐姐不会有事的,哥哥想办法救她,她不会有事的。”
若萱得到哥哥爱抚,心下舒服了很多,抱着哥哥的胳膊娇声道,“四哥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
李安然道,“他去给你沈姐姐送药疗伤去了,可能要住几天。”
若萱欣喜道,“四哥会治沈姐姐的病吗?”
李安然道,“能的,你安心练几天功,然后去看望你沈姐姐。”若萱顿时开心起来,抱住李安然撒娇道,“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晚上,若萱回去睡了,李安然一人在书房读书。有人敲门,李安然抬头一看,是楚雨燕,手上端着盏热茶。
李安然对她笑。成了他没有名分的女人,受了冷落不敢抗议,只能偶尔送上温存。燕儿把握角色还是那么到位。
楚雨燕放下茶,坐在他的身边,李安然不忘殷勤地抱住她,低头亲昵地耳语道,“想我了吗?”
楚雨燕娇羞地轻轻推开他,问道,“沈姑娘,真的没事吧?”
李安然道,“不好说。”
楚雨燕垂下头不语,李安然好笑地望着她,这丫头吃醋的样子好像并不多见,她真的会为了自己吃醋吗?
楚雨燕还是闷闷的娇羞,李安然拥着她问,“怎么了,你怎么也不开心了?是我老是忙其他的事,冷落了你吗?”
楚雨燕伏在李安然怀里,低声道,“没有。”
李安然笑,然后一把将楚雨燕横抱起,站起来道,“还说没有,偷偷生我气了是不是?今天晚上我不看书了,好好陪你,我们回房间。”
楚雨燕娇羞地挣扎着,低声道,“当心被人看见,我自己会走!”
李安然轻轻啄了下她的唇,将她放下来。两个人牵着手回到楚雨燕的房里,却见楚雨燕准备了四菜一汤,已经斟好了酒。李安然笑问,“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楚雨燕道,“是,我刚刚去厨房,亲自做的。”
李安然坐下,尝了几口,称赞她好手艺。楚雨燕在一旁嫣然笑道,“你忘了我原来是干什么的了,在杭州,我也每天做菜给你吃啊。”
李安然笑道,“是啊,这一转眼回来就大半个月了,好久没吃燕儿的菜了,真香啊!”
看着李安然大快朵颐,楚雨燕在灯光下绽放欢颜。多么美多么温存的燕儿,李安然蓦然心动。
他呷着酒,抚摸着她的头,柔情地将她搂在怀里。楚雨燕像一只乖巧温顺的猫,无声有情,静静地用双臂环住李安然。
她在他的怀里,安然舒适地感受着李安然的体温,李安然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温柔道,“怎么了,宝贝,今天怪怪的,出什么事吗?”
楚雨燕在他的怀中摇头,半晌,闷闷地道,“我应该是幸福的,是不是?”
李安然体味着她话里的意思,没说话。楚雨燕轻声道,“看到沈姑娘,我就知道,我自己是多么幸福的人。论姿容才艺,沈姑娘都远胜于我,可是,你爱我,不爱她。”
李安然更紧一点地抱了抱她,轻声责备道,“胡说!又胡思乱想。”
楚雨燕细细地笑了起来,埋头道,“我感觉我,就像是穷人走在街上捡了块狗头金,运气好得自己有点害怕。”
李安然笑着拍了下她的头,凑到她耳边道,“害怕,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又不是没被我吃过!”
楚雨燕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娇嗔地推李安然,李安然却已咬住了她的耳垂,男性的气息蛇一样地直钻到骨髓里,麻麻的,热热的,痒痒的。李安然对她道,“宝贝,别自卑,乖。”
李安然横抱起她,桌面上酒菜缭乱。
李安然狂热地吻遍她每一寸肌肤,温柔地要了她。他拥着她,在她身边均匀地呼吸,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随时都会醒来。
他随时都会醒来,不等自己露出锋芒。
菲虹山庄,静悄悄的夜。楚雨燕躺在李安然怀里,突然很奇怪地想,若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这个男人,还会有这样酣睡的机会吗?
第54章 感动李若萱的下午
一晃十余日,若萱在哥哥勤加督促下,练功颇有精进,顺利地通过了哥哥的考试,正式开始练剑和学习打暗器,李安然表扬她,并且教她背医书。医书很枯燥,李若萱对哥哥的妙手回春颇为崇拜,故而学起来倒也兴趣满满。李安然叫人把做好的药材和鲜活的植株都拿来,一点点教她分辨记忆,李若萱几乎着了迷,除了练功,便是整日摆弄、背诵,让李安然颇为欣慰。
李若萱对练剑不甚感兴趣,吵着不肯学。李安然告诉她,打暗器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对各种兵器的招式以及优长短处有最起码的了解,才能在过招时抓住关键时机出手,一招制胜。若是连剑也不想练,那就连暗器也别学了。
李若萱无奈,不情愿地学剑,却是笨得可以。李安然耐着心教了三个早晨,李若萱根本不开窍,挨了训斥,索性耍赖道,“哥哥,看来剑我是学不会了,我们学别的吧,好不好?”
李安然沉着脸,“你压根就不想学,故意的是不是?”
李若萱最怕哥哥沉脸,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故意的!”
李安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浅笑道,“不是故意的,那给我好好学,我刚才怎么教你的,做一遍。”
李若萱“哦”了一声,颇为心虚地看了眼李安然。李安然道,“必须做对,敢出错我打你!”
结果可想而知,李安然风轻云淡地问她做得对吗,李若萱怯怯地拿着剑不敢抬头,李安然也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下。
李若萱“哎呦”一声,被哥哥打趴在地上。本来练功时偶尔被哥哥打几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这次不同,她只觉得那一板子很轻地飘过来,却穿过皮肉,直接钻入骨髓,窜过五脏六腑,从发梢到脚趾头,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神经都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得七魂六魄都飘了起来!
好半天才敢尝试着呼吸,轻轻抬起头,惶恐惊惧地望着李安然。李安然看她小脸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知道她吓得不轻,向她走过去,李若萱颤抖着哀求,“哥哥我不敢了,别再打我了,再也不敢了。”
李安然笑道,“不敢了就起来吧。”
李若萱几乎以为自己的经脉都断了,听了哥哥的话,尝试着活动身体,才知道自己没事。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犹自在轻轻地抖。
李安然温和道,“我不过用了一分内力轻轻地闪了你一下,不会伤着你半根毫毛,就把你疼成这样,我问你,我的内力哪来的?还不是自己练功练出来的。你要把暗器打出去,要有力度才能有杀伤力,否则,打得再准,碰到内力高强的,连人家的身也近不了。你还敢自作聪明跟我耍小把戏,你的资质什么样,我会不知道?”
李若萱低着头,疼痛犹自在身体里不断回味,她像是有一根支柱轰然倒塌了,腿一软扑倒在李安然脚下,哭道,“哥哥我疼,……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我不敢了,我听你的话,你不要打我了……”
李安然吃了一惊,蹲下身擦去她额头的汗,关切道,“若萱你这是怎么了?”
若萱的的确确是被打得快要失了魂了,只觉得身体快要不听自己使唤一样,她望着哥哥,好想往他怀里躲一躲,可是又不敢,于是孩子一样委屈地哭。
李安然想不到自己轻轻一闪会把这丫头吓成这样,当下心中后悔,一把抱过若萱,“是哥哥不好,没事了没事了,哥哥以后不这样打你了,再不打了,没事了不疼了,哥哥错了,哥哥不好,没事了……”
若萱就像受了惊吓一样,早饭没吃,一上午无精打采。云逸在一旁不停地没话找话逗她开心,她虚弱地笑几下,却转眼哭了。
云逸颇为奇怪,忍不住道,“二哥到底给你什么委屈受了,你这是怎么了?被他用内力闪了一下,一根头发丝都没少,你这怎么跟掉了魂似的,有那么严重吗?”
若萱娇柔无力地抱着枕头不吭气。云逸在一旁道,“好了,用不用我去打他一顿给你出出气?就算是你该打,可他也不能这样子打呀,简直要了你半条命去,他这哥哥是怎么当的!”
云逸光叫喊,人却动也不动,若萱淡淡笑了,对云逸道,“五哥,我想喝粥吃虾饺!”
云逸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呼小叫道,“晓莲你快过来,这姑奶奶想喝粥吃虾饺!喝粥,若萱你喝什么粥呀?来来晓莲,你跟晓莲说,要吃什么叫厨房去做去!”
若萱要了冰镇莲子粥,要了两屉翡翠虾饺。晓莲忙着吩咐厨房,若萱继续虚弱无力地靠在床背上听云逸胡乱地说话。
饭是李安然送来的。若萱柔柔地唤了声哥哥,接过来便吃。李安然看着她的吃相,柔声道,“没事了吧,早上哥哥吓坏你了。”
李若萱娇柔道,“是疼坏了,想想心里就哆嗦,死的心都有。”
云逸在一旁笑,打趣道,“看你吃的这么香,还死的心都有!”
李安然也笑,说道,“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答应你。”
李若萱道,“下午不读书了,我想去看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