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没人发新消息,五秒后,众人开始疯狂撤回消息。
一条条对话框都变成了屏幕中间的小白字,显示xxx撤回了一条消息。
更有甚者直接把自己的备注改成了小花、小草等无法辨别的昵称。
聊天界面停留在沈渊发的消息上,五分钟没有新的消息。
沈渊:【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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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常。
班群里发的那些消息不过是个小插曲,沈渊没放在心上,他直接退了群。
8月中旬,北城正是热的时候。
寒暑假一放,酒吧里愈发热闹,多得是来玩的大学生。
言忱遇到过几次搭讪都礼貌拒绝。
生活好像风平浪静。
星期六晚上,言忱照旧到酒吧,沈渊要跟手术,提前就和她打过招呼,说晚上可能很晚过来,如果11点还没等到他来就让孙恪他们把她送回去。
言忱点头应下。
合作过这么多次,她跟乐队的配合已经很默契。
酒吧里的人络绎不绝,她唱了一首又一首。
晚上九点多,中场休息。
言忱到吧台那儿要了杯果酒喝,果酒味道醇香,她之前喝了一次就很喜欢,所以每天晚上中场休息时都会来找调酒师讨一杯喝。
今天也不例外。
她正坐着喝酒发呆,忽然有人惊讶地喊:“言忱!”
言忱回头看,只见一个高个子女生正捂着另一个女生的嘴,低声说:“你疯了?”
她听觉好,哪怕隔了几米,她也能听到对方的话。
只是不太真切。
两人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原地去了大堂里最大的那个卡座。
言忱其实没想起来是谁。
在北城能喊出她名字的人也不少,但莫名其妙喊她名字的很少,但她实在对那两人的长相没有印象。
只隐隐觉得熟悉。
十分钟后,她回到台上,乐队的其他人都在,唯独少了于清游。
“不用等了。”程鹤说:“于清游遇见老同学,过去寒暄了,我们开始吧。”
言忱的眉心忽然一跳。
不过乐队的伴奏已经响起,她下意识踩着点跟节奏进主歌。
在唱的时候,她无意识在场内扫了一圈找于清游,但从台上往下看,灯光太暗,尤其卡座那边环起来,根本找不到人。
言忱也就没再想。
照旧是十点半结束。
言忱演唱结束后关了麦,回休息间收拾好东西,打开手机发现沈渊刚发了条消息来:【我结束了,你在酒吧等我。】
言忱:【好。】
她坐在休息室发了会儿呆,然后慢悠悠地往外走。
酒吧里仍是那副状态。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重金属DJ取代了温和的慢摇,震耳欲聋,吵得人头疼。
但这音乐也就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又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众人坐在一起聊聊天或是亲昵地做些小动作,反正处处都透着旖旎。
等她途径卡座时忽然听到有人喊,“言忱。”
言忱侧过脸刚好看到卡座里的人。
约莫有十几个,男女都有,言忱第一眼看到的是于清游。
他正混在这群人中间。
之后就是坐在边缘的几乎没怎么变的班长,他戴着黑框眼镜,见言忱看过来,朝她憨憨地笑了下。
言忱抿唇不语。
她看到了刚刚坐在吧台时喊她名字的两个女生。
“言忱。”坐在最中间的男生笑着喊她,“看见老同学也不打个招呼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怎么变。”
说话的人是徐展。
家里开着大型连锁商超,算是个小富二代。
高一那会儿追过言忱,但言忱懒得搭理他,自然没追上,结果两人高中三年都一个班,之后虽没多少交际,但只要有交际,他都会对言忱阴阳怪气一番。
言忱向来看不上他。
没想到多年后再见,他还是如此讨厌。
他和言忱说话时语气熟稔,当真让人觉得两人有多熟一样,其实言忱从头到尾没加过他联系方式,更别提私下联系。
言忱看出来了,他们这是在高中同学聚会。
她从仅剩不多的记忆里把这些人勉强对上号,那个高个子女生是班里的文艺委员,瘦瘦的女孩子个不高,但特别有劲儿,是体育委员。
只不过他们叫什么名字,言忱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她跟这些人都不熟,也并不想参与他们的寒暄,于是她眉毛微挑,“有事?”
语气很冷。
徐展见多了她的冷脸,这会儿根本没被打退,反而笑道:“一起来聊会呗,都是老同学,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你,还都挺想你的。”
言忱:“??”
狗屁。
“没时间。”言忱往外走,“你们玩。”
“哎。”徐展眼疾手快,见她一走立马跑过来拉住她,“你这么着急干嘛?工作都结束了还忙什么?”
他刚好拉住了她的手腕,言忱眉眼一凛,直接甩开他的手,冷声道:“自重。”
徐展笑得痞里痞气,“言忱,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装啊。”
很多年前言忱就知道徐展脑子不正常,这会儿自然懒得和他说话。
后边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就等热闹发生。
言忱却继续往外走,徐展忽然说:“你走吧。”
“只要你走出这个门。”徐展抠了抠指甲,轻笑着说:“这酒吧里的人都会立刻知道言忱是个杀人犯。”
言忱的脚步微顿,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握紧。
杀人犯。
这几个字太久没出现在她耳朵里。
她站在原地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往外走,结果徐展声音愈发大,“你不止是个杀人犯,你还是杀了你……”
啪。
言忱回头疾走几步,毫不犹豫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手心传来微麻的震感,不过也打断了他的话。
言忱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徐展你有病吧。”
徐展还没从那一巴掌里缓过神来,他摩挲着自己被打过的脸,几秒后轻笑出声,“还行。”
他看着言忱生气、愤怒,那张冷漠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表情,他心底愈发兴奋,“言忱,承认吧,你就是杀了人。”
“我杀你妈。”言忱抬手又要打他,结果被他挡了一下,徐展嗤笑:“干嘛这么激动?”
言忱双手握成拳,低声吼道:“你他妈到底想做什么?”
徐展笑笑,他往后退了半步,“只想让你陪我喝杯酒而已。咱们这么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喝杯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吧。”
第38章
酒吧里正在播放的这段轻音乐是言忱选的。
之前孙恪问她最喜欢哪首安静的曲子, 她毫不犹豫地将这首分享过去。
平常失眠,她常听着这首曲子入眠。
但现在,在她工作的地方, 在这段温柔的BGM里,徐展痞坏地盯着她笑,凑近她低声说:“言忱,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装的呢?”
他声音刻意压低,原本就粗粝的声线听起来更难听。
言忱冷脸盯着他, 那双狭长又好看的狐狸眼此刻冷若冰霜, 只是眼尾泛着红,“徐展, 你什么意思?”
徐展仍是笑笑,“没什么意思, 就是想提醒你。”
“大可不必。”言忱说:“我们不熟。”
“但你当初离开北望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是杀人犯吧。”徐展笑得很坏,嘴角微微勾上去, 斜着一只眼睛, “现在, 难道想让大家都知道吗?”
言忱:“……”
忽然,她冷静下来。
她已经离开了北望, 而且这些事情过了六年。
她是言忱,她的户口在南宜, 在陆平风名下。
她不是原来的那个言忱。
当初警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她没有杀过人。
甚至半分过失都没有,她为什么要害怕?
而且,这玩意儿是谁?他说话别人就要信?人又不是傻子。
言忱调整好心态看向徐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有精神疾病, 建议去北城二院挂个号。”
“言忱?”徐展眯着眼看她,“这面子你今天是不给了?”
“不熟。”言忱往后退了半步,环绕过在场看戏的这群人,眼里愈发冷漠,烟嗓一如既往地冷淡,“你以为自己是太平洋吗?”
徐展:“嗯?”
她的指尖轻抚过刚才用力掐过的掌心,轻蔑地看向徐展那张丑脸,“脑袋里都是水,占地面积还大。”
徐展气愤:“你!”
言忱仍旧是那副平静的腔调,“不过把你跟太平洋放在一起,辱太平洋了。”
徐展震惊,“言忱,你就不怕我告诉所有人你是个杀人犯?!”
言忱蔑笑。
这下激怒了徐展,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忘了,我叔叔在警察局工作,那年你的案子就是……”
“所以呢?”言忱打断他,“如果我有罪,那就让法律来制裁我。”
她一把推开徐展,顺带甩了甩手腕,“而不是让你这个傻逼来我面前秀智商下限。”
徐展的表情逐渐狰狞,他的手握成拳,“你他妈骂我?”
“对。”言忱挑衅地看向他,“我还打你。怎么?”
颇有一种“来打一架”的架势。
开玩笑。
言忱上学时候打架可不怎么输。
就算她自己受了伤,对方也一定不好过。
而徐展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他脸上的酥麻阵痛感越来越强,而言忱完好地站在他面前挑衅他。
甚至除了最初的失态外,她对这件事再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尤其是她眼里的讥笑,明晃晃写着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徐展:“……”
他咽不下这口气。
打小就是家里的独苗,再加上家里有钱,上学时也呼来喝去的,从初中开始给女生递情书就没失过手,但唯独在言忱这儿栽了跟头。
明明家里穷得住在青瓦巷,但还傲得看不上他的人,还看不上他的钱。
妈的,跟了他能让言忱一下跨越阶层,起码不用住在破烂的青瓦巷。
徐展越想越气,盯着言忱那张脸却忽然笑了。
他回头拿了一杯酒,轻轻摇晃着那杯昂贵的酒,然后给言忱递过去,自认为笑得很有风度地递过去,“不怎么,喝了它,我就再也不提以前那些事儿。”
这笑落在言忱眼里,只觉得扭曲。
他整张脸都是一个大写的“丑”字。
都是北方人,但徐展身高只有一米七多点儿。
言忱虽然只有165,但她瘦,而且女生又显高,所以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她跟徐展差不多高,甚至她比徐展还高几分。
这也让她刚好能清晰地看到徐展那张丑脸。
有时不得不感叹女娲造人时的鬼斧神工。
“以前那些事儿?”言忱嗤笑,“我他妈跟你有以前?”
徐展脸色又变,但还是强忍着把酒递过去,威胁道:“你要是不喝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言忱以前……是个杀人犯。”
言忱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杯酒上,思考两秒后朝他伸出手。
徐展面露微笑,看吧,再厉害不也还是要低头。
有什么好装的?
噗。
言忱拿过他手里那杯酒直接泼在了他那张丑脸上。
徐展被浇了个猝不及防,只听言忱说:“垃圾就要到该去的地方去,你今天是个湿垃圾。”
徐展:“……”
他抹了一把脸,一手的酒水,气得都要炸了,直接握紧拳头往前挥,“言忱,我去你妈的!”
拳头朝着言忱的脸挥过来,言忱有所防备,已经伸手去挡结果那拳头被人拦在了半空中。
言忱感觉那一瞬间身后有风。
那只修长的手越过她的头顶紧紧抓住了徐展的胳膊,随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徐展,好久不见啊。”
徐展:“……”
他脊背忽然发凉,身体僵直。
沈渊的到来让众人大吃一惊。
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就差摆盘瓜子在桌上,一边磕一边看戏了。
而沈渊却没管别人,他一只手拿捏住了徐展的胳膊,另一只手把愣神的言忱从身前拉到了身侧,却还是不放心,往前走了一步,干脆把她挡在了身后。
言忱的脑袋在他肩膀上轻轻敲了两下,似是安抚。
沈渊盯着徐展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欠啊。”
徐展:“……”
他用劲儿想挣脱沈渊的桎梏,结果对方握得极紧,根本挣不开。
艹。
“沈渊。”徐展恼怒,“他妈的怎么又是你?”
“有问题?”沈渊的手指轻轻转了个圈,用了劲儿在他胳膊上摁了几下,疼得徐展突然跳脚,“你他妈在做什么?给老子松手。”
“帮你放松一下筋骨。”沈渊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是徐展跳脚的时候有酒水溅到他衣服上,他轻抿唇:“不是说老同学好久不见?我来陪你喝一杯?”
“谁他妈要跟你喝?”徐展话音刚落,再次被沈渊捏到穴位,疼到跳脚,“我他妈的喝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