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容烟
时间:2021-08-02 10:05:13

  话未说完,沈渊立刻打开手机,买了一张最快出发去北望的票。
  “我出去一趟。”沈渊起身,“你们时刻关注消息,有她的行踪就跟我说。对了,打电话联系她经纪人,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人。”
  “你去哪儿?”岑星问。
  沈渊头都不回地出了门,“去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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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望下过雪的傍晚天色是最好看的。
  言忱在地上坐了一整天,她望着太阳东升西落,橙红色的落日余晖昭示着明天可能是个晴天。
  这么好的天色适合来点音乐。
  她从兜里摸出口琴,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缓缓吹起来。
  旋律是《草戒指》的旋律,从主歌到副歌,舒缓的口琴声伴随着漂亮的余晖西斜。
  “他像是不会笑,但他会编草戒指
  他的手很笨拙,话也不会说
  我笑他傻却又从背后抱住他
  未曾想冷漠的他忽然红了脸颊
  ……”
  曾有媒体评价《草戒指》:这首歌不是言忱所有歌里最好的那首,却是最温柔的。
  一字一句唱尽了少女心事,旋律不过分复杂却能瞬间把人拉回少年时代。
  余晖的光慢慢消失,天边暗了下来。
  言忱把口琴放进兜里,又拿出了吉他。
  冰冷的手掠过吉他的弦,一时不知道该弹什么,干脆又把吉他立在一侧。
  她闭上眼睛感受风的凉意,最后从兜里拿出手机,开着飞行模式的手机还有12%的电,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打开飞行模式。
  源源不断的消息跳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红点让她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调节好的心情这会儿又变得有些烦躁。
  然后一个电话打进来,“小雪”的备注在屏幕上跃动,她犹豫两秒接起来,“喂?”
  久违说话的声音是意料之中的沙哑。
  “呜哇。”傅意雪听到她的声音直接就哭了,“言宝你在哪儿啊?我还以为你……”
  “没死。”言忱听她哭,甚至轻笑了声,“别担心我,我只是想静静。”
  “你在哪儿啊?我们都快找你找疯了。”
  “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言忱说:“等那些事结束了就会好吧。”
  “怎么可能结束啊?!”傅意雪气急,“大家都在等你的交代。”
  “交代就是我退出。”言忱的声音愈发平静,“离开那个圈子,你们不要跟我扯上关系,还有岑星,让她别去网上对线了,没结果的,别因为我挨骂。”
  傅意雪那边一直在抽泣,言忱平静地交代所有人和事,“对了,要是沈渊下手术台,让他不用找我。”
  “他已经知道你失踪了,正满世界找你呢。”
  “那……”言忱抿唇,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脑袋埋在膝盖里,声音颤抖,“你帮我转告他……分……”
  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她闭了闭眼,“算了,你告诉他别担心我,过段时间我就好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随后,她脑袋埋在膝盖里,眼泪顺着鼻尖掉在地上。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啊?
  她做错了什么啊?
  那些照片和流言足以让她经营已久的生活毁于一旦。
  那段和男生打架的视频是她为了帮6班的一个女生,当时那女生缩在墙角,T恤都被扒到了肩膀,她原本不想管闲事的,可是犹豫几秒后又回去揍了那男生,自己也负了伤。
  她根本没把人打到退学,没有把人逼到抑郁症。
  她逃课逃学,是因为她在课上什么都做不了,那时候她已经不想上学了。
  她真的没有做,可她知道她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没人会相信。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体验过一次,不想再有一次百口莫辩,况且这次牵扯到了她的朋友,她的家人。
  她只能选择退出。
  她退回原地,所有人都离她远点。
  远离她就可以远离不幸。
  流过泪后,她抬起头找到沈渊的号码,点到短信页面才发现他给她发了短信:【回我消息。】
  言忱的手指颤抖着戳在屏幕上,一个又一个字母戳过去:【沈渊,分手】
  在打最后那个字的时候,她又按了删除键,只是还没按完,手机忽然被人抽走。
  在已经快要消失的落日余晖里,沈渊站在她面前,低下头看她,随后看到屏幕上的字。
  ——沈渊,分
  即便没有后边两个字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良久,他把言忱的手机页面关上,然后把她手机揣兜里,朝她伸出手。
  言忱迟疑,却还是选择把自己的手递给他。
  冰凉的手和冰凉的手紧握,沈渊装好她的吉他,一手牵她,一手拎着吉他。
  他们下了那陡峭的老旧台阶,他又给她戴上帽子和口罩,最后牵着她打车回家。
  这一路上他都很平静,拉着言忱,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直到回了他北望的家。
  这家许久没人回来,打开门都是久违的尘土味,沈渊关上门以后把吉他放在门口,随后拿手机点了份外卖,把遮着防尘罩的沙发揭开,坐在沙发上沉默。
  客厅里无比寂静,但对言忱来说像凌迟。
  她站在门口就没动过。
  隔了许久,沈渊才回头看她。
  四目相对,她嘴唇喏喏,声音细若蚊虫,“对……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啦!会有二更三更的,只不过别熬夜等,明天再看。
 
 
第67章 
  言忱的声音低到哪怕近在咫尺也听不见, 想要通过她的唇形来辨别她说了什么更是难上青天。
  沈渊只坐在沙发上,表现得无比冷静。
  甚至他和言忱说:“来坐。”
  言忱坐在沙发上离他很远的位置,客厅内愈发安静, 但这安静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诡异。
  过了许久,外卖员摁响门铃,沈渊拎着外卖放到茶几上,掰开筷子递给言忱。
  言忱一天没吃饭,现在依旧没什么胃口。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
  即便不想吃, 她还是吃了一些, 而沈渊站在窗边抽了支烟。
  青灰色烟雾在他身侧散开,言忱勉强吃过饭以后收拾干净桌面, 她往后倚在松软的沙发里,侧过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沈渊。
  他手头的那支烟刚好抽完, 低头将烟蒂在窗台角上捻灭,随后回头看向言忱, 声音淡漠, “吃完了?”
  言忱盯着他没说话。
  “那来谈谈。”沈渊的表情很冷, 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哪怕是在北城初遇后, 他的眼神都没现在冷。
  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泛着晶莹的光,眼神却很冷, 他双手插兜,站得笔直,冷声喊她的名字,“言忱。”
  言忱抿唇, 眼神紧紧盯着他。
  “是想分手吗?”沈渊从兜里拿出她的手机, “如果是, 你现在从我手里拿走你的手机,从门口拎上你的吉他,然后走出这扇门,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言忱的双手紧抿成拳,眼泪溢出眼眶,直接落在衣服上,她伸手抹掉。
  倔强的眼神紧紧看着沈渊。
  她没有动。
  “不拿是吗?”沈渊问:“不拿就是不分手。”
  言忱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朝着沈渊走过去,伸手探向他拿着她手机的手,沈渊的手指在关键时刻蜷缩了下,言忱却没有从他手里拿手机,而是把他的手指蜷回去,把他那只手推回去。
  “言忱。”沈渊隔着咫尺距离喊她,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是不是从来不爱我?我就是个玩具吧。”
  言忱的眼泪继续往下掉,透过晶莹的眼泪看他,此刻他整个人都是迷离的。
  她哽着声音说:“没有。”
  她从没把他当成玩具。
  喜欢是真的喜欢,爱也是真的爱。
  她想跟他在一起,想和他有未来。
  可现在的她……真的好难啊。
  她不知道为什么生活这么难,为什么重新开始这么难,为什么她没有做错事,大家会一直谴责她。
  但她更清楚地知道,这些为什么都是没有答案的。
  她不想分手,一提到那两个字,她的心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
  七年。
  她记了他七年。
  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或许不善于表达,但她也能认清自己的心。
  如果沈渊是普通朋友,那她真的可以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但沈渊不是,她不想牵连他,但也舍不得放下。
  她就像站在平衡木上,稍有不慎就往一侧倾斜,但她无法抉择去哪一侧。
  “言忱。”沈渊喊她,“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言忱凑近他,仰起头看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近乎讨好似地凑近亲他的下巴,他有些硬的青色胡茬扎在她的肌肤上,她没有退却。
  刚触碰到,却被沈渊推开。
  “言忱,你不要用这样的把戏混过去。”沈渊清冷的声线这会儿说出话来显得有些凄凉,“我是喜欢你,是爱你,我等了你七年,哪怕你像刺猬一样,我忍着疼去靠近你,爱你,但你呢?你给了我什么?”
  “爱是不奢求回报的。”沈渊说:“可你真的爱我吗?你要是爱我,你怎么一遇到事就要和我分手?一遇到事就要离开我,七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是不是就因为我爱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我就应该站在原地,一直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是不是活该遭受这样的痛苦?”
  他一字一句说得平静,但声音都在颤抖。
  言忱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
  她一开口,声音已经哽咽到不行。
  可她仍旧哽咽着声音说:“我没有这样想,我真的没有。”
  她此刻的话就像是当初和别人说:我没有杀他,他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一样,苍白无力。
  但人的情感被抵在一个高点时,根本想不出来用什么的话去表达自己。
  好像只有重复去说才能让别人相信。
  其实这话对方听起来很像敷衍。
  沈渊忽地拔高声音,“你怎么没有?七年前你有事,所以一走了之,七年后你又有事,直接跟我提分手。”
  “我没提啊。”言忱也仰起头看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没发出去,我也没让小雪说,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说。”
  她是想提,但她没舍得。
  这么多年,她也只剩这一点念想和快乐。
  她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抛舍下这些?
  她没这份勇气。
  沈渊嗤笑,“我要怎么信你?言忱。我该怎么信你?”
  言忱握紧了拳头。
  客厅里仍是诡异的沉默。
  这沉默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谁都没法打破。
  四目相对。
  言忱忽然绝望地闭上眼,她平静地哽着声音说:“沈渊,我真的没办法。”
  沈渊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蜷缩了一次又一次,最终仍是忍住,没去帮她揩掉眼泪。
  “我要怎么爱啊?”言忱说:“我都成这样了你跟我在一起图什么?韩江沅说他可以帮我解决 ,但要我做他女朋友。世人都有所求,就你无所求。你一次次的靠近我,低头认错,我知道你爱我,可是你父母会接受一个被称作杀人犯、反社会人格的我吗?难道你要为了我跟他们断绝关系吗?而且你爱的是什么样的我?就算你现在爱我,以后呢?你能爱我多久?”
  一连几个问句,字字句句都带着绝望和挣扎。
  明明她在说:你别靠近我,别来爱我。
  但沈渊听到的字字句句都是:好好爱我吧,我想爱。
  她的言外之意,沈渊听得明白。
  “言忱,你就是不信我。”沈渊说。
  言忱睁开眼,那双哭得水润的眼睛看向他,“我从小到大,唯一能信的人只有我自己。”
  沈渊瞬间破防。
  他的手探向她的脸侧,伸手揩掉她脸上的泪珠。
  “言忱。”他带着几分缱绻地喊她,“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言忱没说话。
  他倾身吻过去,把她抱得极紧。
  他们从客厅到卧室,直到沈渊把言忱压在床上,他才说:“那个问题我以前回答过你。”
  关于那个“你会爱我多久”的问题,他曾说过,如果这一生不够的话,那就下一生也给你。
  “如果你忘了,那我再说一次。”沈渊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他把当年说过的话认真又严肃地重复:“如果这一生不够的话,那就下一生也给你。”
  言忱闭上眼吻他。
  他们拥抱在一起,这个吻比以往都要激烈,带着言忱这些日子无法宣泄的愤懑和悲伤。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而沈渊陪着她一起疯。
  她睁开眼看向沈渊,沈渊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睛。
  流过泪的眼睛晶莹又明亮,但带着说不上来的哀伤。
  言忱双臂抱住他的背,绝望又痛苦地问,“沈渊,我这一辈子是不是都不可能一马平川了啊!”
  沈渊附在她耳边,近乎虔诚地低声说:“我在你身边,你一定会的。”
  他想到当年在天台上发现的那些纸条。
  其实当年他是不想复读的。
  言忱离开北望以后,他疯狂地找她,但都了无音讯。那个五月他情绪崩坏,高考失利,分数勉强过了本科线,他想着随便填个学校就完事了,随便读,没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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