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外面传来了传呼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
传到殿内,众朝臣皆是一振。
“太子殿下驾到!”
赵凛大步流星地进了朝堂,众人齐齐行礼。
赵凛行至龙椅前。
“皇上还没到?”
众人齐齐说是。
赵凛面上尽是疑惑,“皇上身边的内侍呢?”
众人摇头。
赵凛立刻派人去寻。
“众爱卿久等了。”他安抚众人。
魏全清却上了前。
“殿下带病上朝亦是辛苦,只是这等情形甚是少见,殿下不若进后宫查看。”
他这般说了,众人也都道是。
赵凛已经许久不回宫,朝臣岂能不知皇家父子关系有变?
赵凛不回宫,宫中亲军便对他要有顾忌。
只有朝臣连番请他去,亲军才会碍于朝臣,有所顾虑。
魏阁老站了出来。
“请太子殿下入宫探看。”
魏阁老开了口,立刻有众多朝臣附议。
还有些人持观望态度。
这是,程阁老也站了出来。
众人皆看了过去。
“请太子殿下入宫探看。”
程阁老可是皇上的心腹!
场面立刻大动了起来。
赵凛向下看去,众朝臣陆陆续续站了出来。
“请太子殿下入宫!”
“请太子殿下入宫!”
赵凛看向众人,终于点了头,嘴角扬起一抹笑。
“也好。”
太医连连扎针一个多时辰。
床榻上的人丝毫未见转醒。
皇上随侍的太监已经急得不行了,当下这种情况,还能寻谁?
皇上坐拥整座紫禁城,这等情形却无人可信?
他好像也中了毒一样,头昏脑胀。
黄尚服不请自来。
太监立刻把她请了进来。太监把事情一说,黄尚服吓了一大跳。
“这还了得?前朝太子应众臣呼声,已经进宫来了!皇上还不醒,太子就……皇上是怎么中的毒?”
太监亦是说不清,黄尚服却一眼看到了站在廊下的程玉酌。
“贱人,是不是你?”
她矛头这么一指,身后跟着的秦玉紫立刻上前扯住了程玉酌。
程玉酌淡漠地看着众人,沉默不言语。
太监看着她,又看向了房中,一阵眩晕。
“晓得了!是那何情薄的炙香!”
众人连忙涌入到了房中,太医立刻过来翻看。
“这香气味奇异,八成问题出在此处!”
而且这香放置距离皇上最近,守夜的太监和程玉酌都在外室,太监已经出现了头昏脑胀之感。
太监连道,“难怪今早一直头昏,眼皮沉的厉害,竟是……你怎么无事?”
程玉酌并不回应,掐破的皮肉还在隐隐作疼。
此时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黄尚服恨恨瞪着程玉酌,令秦玉紫,“把这贱人绑起来!谋害皇上,抄家灭族!”
秦玉紫立刻哼笑着上了前。
黄尚服又去跪求太医,“太医快快让皇上醒过来吧!太子就要来了!”
这话话音一落,外面已经有了拍手清道的声音。
守门的人慌张而来。
“太子……驾到!”
皇上没醒,身边只有随侍的太监、太医和黄尚服等人。
而太子可是百官请命送进来的!
没有皇上口谕,亲军也不敢拦上分毫!
黄尚服比所有人都更清楚眼前的状况。
她本想着皇上春秋鼎盛,太子再折腾能折腾到哪里去?最后还不是要废太子?
况皇上抓了程玉酌,太子必然大乱,拿下太子不在话下!
可她万万没想到,程玉酌竟然蒙骗了皇上,给皇上下了毒!
她就不怕抄家灭族,千刀万剐吗?
“贱人!”
黄尚服看着皇上昏迷不醒的脸,悲极恨极,两步冲到程玉酌面前,一巴掌打在了被绑的程玉酌脸上。
程玉酌结实又挨了一掌,却嗤笑出了声。
“黄尚服再打我,皇上也醒不过来,你更逃不过要被太子爷下狱的命运!”
“你!”
黄尚服又要打,程玉酌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
“父皇可在?”
是太子!
程玉酌莫名鼻头一酸,眼泪也溢了出来。
“太子爷……”
绑她的秦玉紫闻言慌张了起来,连声去叫黄尚服。
“师父,师父,这可如何……”
黄尚服一下清醒了过来。
“慌什么慌!皇上没事,而且这贱人在我们手里!”
门外又传来了问话,连问皇上如何。
没有人回话,太子又开了口。
“父皇不开口,儿臣十分担心,父皇莫怪儿臣闯宫了!”
太子话音一落,下令打开宫门。
黄尚服挺身而出。
她喝令他们不许开门,大声道:“皇上在休息,太子爷突然闯宫是何道理?难道要逼宫?”
黄尚服这一气势,将院中太监之气也提了起来。
皇上随侍的太监也道,“太子爷还是请回吧,扰了皇上清净可不好!”
可太子岂会被他们二人哄住?
“你二人不让孤来探看,莫不是挟持了皇上,假传圣旨?”
太子质问两人,无名宫中两人也质问太子。
双方对峙令宫中亲军侍卫一时紧张起来。
到底谁是谁非?
气氛说不出的僵持。
正这时,无名宫中便传来了一声大喊。
“太子爷快救驾,这两人挟持了陛下!”
程玉酌向外喊了一句,直接喊破了僵持的气氛。
赵凛心下一紧,立刻下令。
“快快救驾!打开宫门!”
话音一落,太子手下的人立刻涌上前去。
不到几息,宫门打开。
黄尚服与随侍太监都吓到了。
“太子竟敢逼宫!”
可宫门大开,皇上在殿内悄无声息地昏迷着,没有一个人能治罪太子。
随侍太监已经受不住了,哭着在黄尚服耳边,“事已至此……”
黄尚服却一下将他推开了去。
又将秦玉紫一把拽上了前来。
秦玉紫手里的银钗抵在程玉酌的脖颈上。
黄尚服哼哼直笑。
“太子爷既然不顾一切逼宫,可不就要怪老奴也用上狠招了!”
赵凛只见秦玉紫的银簪,已经刺到了程玉酌的白皙脖颈上,弄出一片红来,心头便是一疼。
他看向她的眼睛,她眼中尽是焦灼,她开了口,“太子爷要为大局着想!救驾要紧!”
只是她话音一落,黄尚服就把持着秦玉紫的手,向她脖颈刺了过去。
程玉酌忍不住闷声一哼,血已经流了出来。
赵凛眸色颤抖。
黄尚服低声笑了起来,“太子还要闯宫吗?还不快退下!”
太子几乎毫不犹豫,向后退了过去。
“太子爷……”冯效惊吓。
赵凛看着程玉酌脖颈的血越流越多,心下又疼又恨。
“退下!都往后退!”
黄尚服得逞了,正要再令赵凛继续退步,正此时,殿内传来两声咳喘。
“陛下是不是醒了?”
她喝令秦玉紫看紧程玉酌,转身向殿内跑去。
“陛下!”
程玉酌紧紧皱起了眉来。
这何情薄炙香药效如何,她亦是不得而知。
而是皇上醒了,太子就要落入困境了。
她看向投鼠忌器的赵凛,手下紧攥了起来。
秦玉紫却愉快地很,低声在程玉酌耳边,“你也有今天?”
程玉酌被她声音一提醒,忽的动了心思。
“是,我也有今天,那秦姐姐呢?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宫里一辈子?做个老宫女,老死宫中?”
秦玉紫刺向程玉酌的力道加大些许。
“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休要再狂妄!”
她看向程玉酌,程玉酌好似察觉不到疼痛一样,笑了一声,“我只是同姐姐说说话,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听说归宁侯韩侯爷来了京城,颇为得人看重,上门说亲的几乎踏破门槛。姐姐不是要嫁给他吗?怎么不嫁了?”
韩平宇简直如秦玉紫心头一根刺。
她越发使了力,“贱人!还不是你害得?我本来今岁就要成亲!”
程玉酌说是呀,“后来姐姐不是跟了袁白彦吗?没名没分跟了他月余,他如今这样了,姐姐怎么办?”
提到袁白彦更让秦玉紫怒火中烧。
她本以为袁白彦能青云直上,这才把身子给了他,没想到那死鬼经不起磋磨,被程家斗败了,人也受不住没了!
她却已经不是完璧了!这还怎么嫁人?
秦玉紫越想越愤怒,插在程玉酌脖颈的钗越发紧了。
程玉酌亦是疼得喘气粗重起来。
可她却忍着,指着沿着脖颈流下,沾染在衣襟上的血,又说了一句。
“姐姐看这血染的颜色,像不像嫁衣呀?听说你有一件做了三年的嫁衣,可惜这辈子都没得用了吧?”
鲜红的颜色如她那做了三年的嫁衣几乎一模一样,刺到了秦玉紫的眼。
想到韩平宇,想到袁白彦,想到三年的嫁衣这辈子都不能再用了,她永远都不能嫁人,要老死在宫里了,秦玉紫几近疯癫!
“我要嫁人!都是贱人害我!”
她一下拔出了程玉酌脖颈的钗,高高扬起准备狠狠地再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程玉酌凑准几乎猛地一闪身。
秦玉紫一下插了个空,再想动手时,忽觉自己脖颈一阵冰凉,瞬间痛意传到了浑身,血从她脖颈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秦玉紫中了箭,她看到脖颈转瞬喷出来血来,血染在衣服上,如同鲜红的嫁衣。
“嫁衣……我要嫁人……不能等了……”
话没说完,轰然倒下。
没了气息。
“阿娴!阿娴!”
赵凛一步冲上前来,抱住了几欲倒下的程玉酌。
“阿娴!你没事吧!”
她的脖颈血不停渗出来,赵凛慌张地去擦去捂,血还是流个不停。
程玉酌虚弱地开了口,“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太医!太医!”
赵凛一把抱起程玉酌,大步向宫外走去。
而在他身后,黄尚服的尖叫挡不住持刀的侍卫。
“皇上快醒了!皇上快醒了!”她尖叫去喊皇上,“皇上快醒来呀!太子造反了!”
话音未落,冯效直接将她抹了脖子。
“你不必喊了,皇上不会醒了!”
黄尚服恍惚听见这话,捂着脖子向皇上爬去。
“皇上……”
可她注定爬不到了。
倒在了石板上。
事发后第二天,皇上终于转醒。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了日思夜想的人。
她同他笑,说明白了他的好。
只是他仍旧回味着梦的时候,却发现身处异处。
“朕在哪?”
四面荒凉。
“朕在哪?”
无人回应。
院子里处处荒草,没有一个人服侍。
皇上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可周围的一切过于真实。
他跌跌撞撞想要跑出门去。
门被紧锁。
他大力去拍门,引得自己一阵头痛不已。
半晌,门外终于有了脚步 声。
门没有开,门外只有话语声传过来。
“这是先太子病逝的行宫,太子殿下吩咐,皇上就在此养病吧。”
皇上震惊,可头疼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逆子!孽障!他篡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的人呢?朕的皇位呢?朕的天下呢?”
外面的人始终言语平淡。
“太子殿下让奴才给皇上传一句话。”
“什么话?”
外面的人略略顿了一下,继而说道:
“无药无医,自生自灭。”
皇上仿佛被射穿了头。
头疼得不行,他大叫着向后看去,荒凉长满了草的院子。
原来这是当年自己的长子先太子,无药无医、自生自灭的地方……
赵凛听了封禁的行宫的传话,冷笑了一声,没有任何评论言语。
他站在寝殿廊下,竹林里吹来的风有一丝丝清凉。
可赵凛还是静不下心来。
皇上都已经醒了,为何他的阿娴还没醒?
任太医说她同样吸入了大量的何情薄炙香,靠着痛惜才保持了清醒,可却因为受伤出了许多血,身子羸弱。撑不住了。
赵凛几乎不敢去想昨日的惊心动魄。
阿娴竟然铤而走险地与皇上一道熏了何情薄的炙香。
她又在被秦玉紫挟持的时候,言语激怒秦玉紫令其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