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这里吃饭,间或就能听见有同学在说宁音不要脸,喜欢倒贴。放弃了秦傲,又开始做傅庭渊的舔狗。
作为宁音好朋友,顾采采听的心里难受。
宁音坚定回绝了:“不行!等不了的!”
拖着拖着,讲不定傅大佬心里的厌恶就拖成了仇恨了,她只恨自己穿过来的时机太迟,原主已经对傅庭渊做下了太多错事了。
至于同学们的议论,宁音倒是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
因着原主之前的行为,同学们都对她有了很根深蒂固的固有印象,倒也不必急着去纠正,毕竟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想法,这种事情,不是靠去封闭别人的嘴巴就能做到的。
再说了,比起以后被傅庭渊报复到半身不遂,这点小议论算什么呀!
“采采,我没事,我现在就想能和傅庭渊和解,最好……最好能把他拉出来。”
最后一句话,宁音说的很轻,却带着满满的坚定感。
在宁音眼里,全校学生因着秦傲的发话,一齐对傅庭渊漠视,就是在实行校园冷暴力。
也许,傅庭渊只是在逞强。
受到了伤害,他装不在意,用冰冷外表包裹住自己的柔软内心。
也正因此,他成了这本书里的反派。
看书的时候,宁音就不止一次地吐槽过这一点,凭什么秦傲这样的人能当男主?
但作者的解释是,这个阶段的男主并不成熟,他做出了错误的示范,并且在认识追求女主的过程中,慢慢的改掉了从前的无礼傲慢和自大,所以也因此承受了来自反派的打击和报复,并为此付出了代价。
书里,是寥寥几笔带过的男主错处。
但现实里,却是每一天真切发生在傅庭渊身边的真实漠视。
宁音想起来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向往着学校的她苦求着妈妈能带她去学校看一看。
架不住她的渴求,妈妈答应了。
当时的她腿部神经还没有坏死,但坐上轮椅依旧很困难,针扎般的疼。
可妈妈答应她了,她很快乐,还特意精心准备了很多小礼物,想送给同学们。
可同学们看到她的轮椅,还有她穿着的病服时,都避她如瘟疫一般。她准备的礼物,也一个都没有送出去。
没有人愿意要,他们说,那礼盒上带着病菌,接到礼物的人,也会像她一样坐在轮椅上。
童言无忌的话最戳心。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踏足过学校一次。
哪怕心里再渴望,可是每每想起来这件事,心里还是会刺刺的疼。
如果有可能的话,不仅仅是和解。
她还想带着傅庭渊一起走出被校园冷暴力的困境里。
这个看起来冷漠高傲的少年,被原主这样恶毒的对待过,刚才面对着她时也没说过一个脏字,他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呀!
顾采采看着这样的宁音,有点儿愣。
以前的宁音有种张扬的美,作为宁家被众人宠爱的大小姐,她难免娇纵跋扈、爱憎分明。对喜欢的人好的不能再好,对不喜欢的人就颐指气使。
但现在的宁音,身上像是焕发着新的光彩。
她的美不再张扬,多了几分内敛温柔,不再跋扈,变得可人亲和,也似乎有了同理心……
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但比起之前的宁音,顾采采更喜欢现在的她。
“嗯,音音,不管怎么样,我会支持你,陪着你的!”
如果是之前宁音做的那些事,顾采采断然说不出这些话来。
两人认识五年,虽然宁音对她很好,但如果宁音再维持着那样的性格和做法,顾采采难保自己有一天不会疏远宁音。
但现在,她很开心宁音能有这样大的转变。
放下了秦傲后的宁音,变得通透多了。
看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人眼盲失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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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宁音和顾采采去了趟医务室,她惦念着傅庭渊的异常发热状况,找校医开了点消暑药后,开开心心地回了班。
远远的,在走廊上,就听见一阵阵哀嚎。
原来是五班的空调意外地坏了,班长联系了维修师傅,说要两个小时后才能过来修。
五班同学们只能被迫打开电风扇,即便如此,还是各个热得怨声满满。
宁音下意识地往傅庭渊的座位看了一眼。
少年撑起了他那把标志性的黑伞,放在身侧,挡住了正午猛烈的阳光。
而他则安静地趴在桌上睡觉。
班内骚动一片,谁都忍不住拿个本子往脸上和身上扇风,唯有他安静如画,像个一动不动的雕塑。
可宁音知道,他的身上有着异于常人的滚烫温度,已经将露在外面的冷白的脖子和耳根也染上了些许红色。
一定是生病了!
她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的空座位处坐下。
因为秦傲的关系,班里没有人愿意和他做同桌,这个位置常年空着。
她无意打扰他的睡眠,只是将消暑药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安静地拿了个小本子给他扇风。
这样热的天气,没有电风扇,他还生了病,一定很难受吧。
明明是书后期里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反派,在早期却这么可怜……
小股小股的风,吹起少年微压在额间的刘海,因隐忍欲.望而紧皱起来的眉非但没有舒展开,反倒蹙得更紧。
从餐厅回来后,他就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
但地精转送的石子纽带就在学校里,而且当夕阳落山,石子纽带失效,地精就无法传送过来。
这也是那一天为什么,他会将刚拿到的抑制剂装在书包里的原因。
这一个下午,是他能最后得到抑制剂的机会。
他没法走,但怕被人看出异样,干脆趴着。
现在,那股若有似无的纯血的香气,在空气里轻柔的飘散开。
喉间干涩灼热,原本快要缓下来的呼吸也因着她的忽然靠近,变得粗重了起来。
想要吸血。
他的身体在发出渴求的信号,原本清冷的眼里也染上一层深的欲.望。
偏身边的少女毫无所觉般的,还在轻轻地给他扇风。
温软的风,混着香,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傅庭渊睁开眼,直起身子,视线扫过桌上的那盒药,心中了然了几分。
她以为他中暑了。
从昨天开始,她就有点不对劲。
对他的敌意全然消失,说的话也都满载真诚。
现在……
又给他送药扇风,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动不动就试图对他作恶的恶毒少女。
“宁音。”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微冷的声音带着一点儿哑,莫名的性感。
宁音微愣,手里的动作停住,抬起眼看他,轻声解释:“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热,想给你扇扇风而已。”
正午的阳光正盛,透过窗棂倾洒进来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后的黑色伞背上,折射出一点儿刺眼的光。
他一张脸隐没在阴影里,薄唇苍白,面颊却透着点儿异常的红色,甚至连眼瞳都仿佛带上了一点儿深红色,带着一点儿诡异的另类性感。
他看着她,声音冷哑:“不要靠近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善意。”
这是他现在理智尚存,给她的最后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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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宁音有心想和傅庭渊做好朋友,但话都讲到这份上了,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再骚扰他。
看来刷正大佬的好感度这事儿,还是任重而道远呀!
她没再说话,乖乖地走回座位上,打开书本看书。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眼神时不时地往他座位的方向瞟。
少年已经再度趴下,周身像立起来无形的铜墙铁壁。
他不再试图接受班内人的任何好意,也不会对其他人展现出关心,漠然的,像是个隐形人。
生病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宁音忍不住有点心疼。
这一举动或多或少也引起了班上的一些人的注意。
陶清悦的小姐妹团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是吧,宁音真的要和傅庭渊做朋友啊?”
“都去给人家扇风了,还能是假的啊?”
“我靠,她是不是傻逼啊!和傅庭渊走的近的人,也和傅庭渊享受一个待遇欸!但她是宁家大小姐……”
陶清悦冷笑:“宁家大小姐怎么了?宁家再牛,比的上秦家吗?以后对她都硬气点!看我现在就去给她个下马威!”
陶清悦说完,就拿起杯子走去装水。
饮水机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陶清悦路过傅庭渊的座位时,嫌恶地皱了下眉头。
她装了满满一杯水,邪恶地想,等会就泼在宁音的脸上。
陶清悦走回去时,特意绕到了宁音的座位边,将水杯高高地扬起,准备装作不小心,将水泼到宁音的脸上。
后排的小姐妹们等着看好戏,都捂着嘴嘻嘻嘻地笑。
宁音正低着头看书,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异样。
教室后座,半阖着眼的少年忽的睁开眼,眼神微凛。
下一秒——
陶清悦高举着的水杯的圆底破开,盛着的那满满的一杯水瞬间倾倒下来。
淋了她个透心凉。
第6章 06 我送你回家吧!
“啊——”
尖锐的女声响起,吓了宁音一跳,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个人。
她抬起眼,就看见陶清悦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她的面前。
精心打扮了一早上的妆容全花了,假睫毛都被冲掉一只,斜斜地挂在眼下要掉不掉的,长发湿漉,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活像个吓人的女鬼。
“欸——你怎么了?”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陶清悦。
陶清悦看宁音一脸无辜,都快被气死了!
明明在她的计划里,被水淋一身的人应该是宁音才对!
那杯子明明质量很好的,怎么这种时候就忽然破了呢!真是气人!
她的妆和她的形象全被毁了!
出于好心,宁音默默给陶清悦递了包餐巾纸和一枚小镜子。
“你要擦擦吗?!”
陶清悦看向镜子里鬼一样的自己,尖叫了一声。
天呐!
妆容全花了!
她的完美形象!
陶清悦气急败坏地捂着脸跑了。
宁音有点懵地收起餐巾纸和小镜子,看到过道对面的女生也惨遭波及,头发上还沾着些许水珠,校服上也有了点儿水痕。
而她身上却清清爽爽,一点水花也没有被溅到。
好奇怪。
明明陶清悦离她更近才是,那样往脑袋上倒一杯水,水花怎么样都可能溅到她和她的桌子上的。
宁音摇摇头,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
她再度往傅庭渊的位置看去一眼,估摸着他已经安静地睡去了。
陶清悦把自己清理干净再回来,已经是两节课下课后了。
她的小姐妹前呼后拥地围着她进来,纷纷安抚道:
“清悦,真是太心疼你了!”
“没事的清悦,还有很多时间,足够化个美美的妆去参加秦傲的生日会啦!”
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的陶清悦还是觉得气不过,怨恨地看了安静写作业的宁音一眼,仍觉得憋屈不已,想再上前挑衅,被小姐妹们软声劝下。
“清悦,晚上要紧,别再理那个扫把星了!”
陶清悦觉得小姐妹们说的有道理,这才愤愤地在座位上坐下来,小声嘟哝道:“就暂时放她一马!”
小姐妹们马上哄笑道:“哪能啊?今晚咱们就能看她的笑话了。我听说她为了今晚的礼物,整整准备了一个月,要不要来打赌啊?猜猜今晚她的礼物会被秦傲怎么处置?我盲猜一个,直接丢掉!”
“我猜踩几脚!”
“哈哈哈!你好坏,我猜甩她脸上!”
被小姐妹这样一说,陶清悦的心情又顿时愉快了不少。
是啊,这种小打小闹被宁音暂时赢去算什么,今晚才是重头戏呢!
她一定要将宁音的窘态都录下来,每天放一遍当乐子!
今晚就是秦傲的生日宴了,大名鼎鼎的“Rest”,且秦傲放话,今晚的所有消费都算在他的账上,让同学们放开了玩。
从下午开始,很多人的心思就早飞出去了,等到最后一节课下课,班里好多同学迅速背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书包,飞速走了。
值日生们抱怨几句,糊弄般地打扫完教室,也飞快溜了。
顾采采收拾好书包走过来问宁音:“音音,晚上的生日宴你不去哦?”
宁音点点头:“嗯,不去!”
顾采采说:“那我去了啊。你知道今晚梁羽泽也会过来的……”
梁羽泽是隔壁学校的校草,和秦傲也有些交情,今晚也被邀请到场。
顾采采喜欢梁羽泽,有梁羽泽的场合,她也一定会去。
宁音回的利索:“嗯嗯,采采你去吧!加油哦!”
她笑着对顾采采比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
顾采采郑重道:“好,音音,既然说好不去,晚上也千万不要过去,好吗?”
多少人在等着看宁音的笑话,就连论坛里的帖子都被顶的老高,无数人下注打赌看秦傲用什么方式甩飞宁音的礼物。
宁音从来不看学校论坛,但顾采采偶尔会上去看看,那些同学们想要看笑话的嘴脸看的她来气,也幸好,宁音及时醒悟,不再喜欢秦傲,也注定要让今晚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失望了。
宁音明白顾采采的意思:“嗯,我不去呢!”
顾采采这才放心的走了。
这一下,班里就只剩下了宁音,和孤零零坐在教室最后座的傅庭渊。
他已经站起来了,正在收拾着书包,可整个人看上去,比中午时还要虚弱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