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时长思考的东西吗?
这和他给我的感觉实在是相差甚远。
“所以阿婵,你给了麻仓叶王心。”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史书上对你着墨不多,甚至还淡化了你的形象。毕竟麻仓叶王死后,他的名声就不好听了。作为他母亲的你,存在感自然也就少而少之。”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他们没有将我描绘成奇奇怪怪的人?
“孩子的一言一行,都受着母亲的影响。越是对麻仓叶王感兴趣,就越是对他的母亲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能培养成那样一个人……”
鸣屋口中的的神女称呼的来源,不也得代表了某种肯定吗?
这就是五条镜对我的感觉?
听完之后是不自在的反而成了我。
“那么现在呢?”
五条镜微笑着看着我。
“阿婵,我也想成为那个被后来人嫉妒的角色。”
……
我没有回答五条镜的话,他看似也不着急。送我回怨狱山前,他将一颗翠绿色的珠子交给了我。
“这是思念珠,里面凝聚了你过往的记忆。”
“他给你的。”
“是。”
我接过珠子,什么都说,还是想先见他。
“果然啊。这就是阿婵的选择吗,跟他说的一点都没差呢。”五条镜淡笑。
马车停在了怨狱山的山脚下。
五条镜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来接我。
“下面那段路,能让我陪你一起走吗?”
“好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欢迎回来,妈妈。”
颀长的身影立在神社的外边,朝我微笑。
“阿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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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065
“妈妈喜欢他吗?”
“谁?”
“五条镜。”
阿叶突然问起五条镜, 这令我有些猝不及防。
“为什么要这么问?”
阿叶的脸上浮现出了奇妙的笑容。
“如果在我和五条镜两人中选择一个人,妈妈会选谁?”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当然是选择你。不对,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该出现。”
阿叶的问题越来越奇怪了。我和五条镜相处也不过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和几十年的阿叶相比?
别说是恋人和孩子之间的选择了, 哪怕是朋友与朋友, 恋人与恋人,在时间面前, 时间长的肯定有优越性啊, 这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因为妈妈看起来似乎并不讨厌五条镜。”
“你也说了是不讨厌……”我小声嘀咕。在阿叶似笑非笑的目光望过来时, 我正经了脸色。
“怎么说呢,其实五条镜能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什么话?”阿叶似乎来了兴致。
“就是……普通人才是世界的主体。换言之, 人民群众才是社会历史的主体,所以我觉得五条镜可能是马哲的追随者……不对,这个时候马克思还没出生……”
我清清喉咙, 然后做出结论:
“总而言之,作为封建社会大家族当家人的五条镜,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确实挺让我心生好感的。”
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将人类视为弱小的存在。一旦这种局面被打破, 就会产生怀疑世界的假象,从而走上不归路。
而五条镜很不同。他似乎从一开始就了解了社会的本质。封建社会长大的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无异于是在与整个时代抗衡。
“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肯定是有所打算的吧。如果成功的话……不,就算不成功, 他也守住了自己的心。”
阿叶静静地坐在一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随后他觉得我对五条镜的评价不够客观。
“您太主观了。”
“我的评价,当然很主观啊。”
“不,我的意思是,他仅是说了一些话,而您将这些话的内容拓展得更为丰富。”
虽然我知道他已经很婉言了,但明晃晃的“脑补过多”还是打在了我的头顶。
一时间我有些受伤。
阿叶说:“妈妈,你认识的男人太少了。男人是最会掩饰的一种生物。一旦误入圈套,就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
“……阿叶,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妈妈,我也是男人。”
阿叶的笑容更奇妙了,
不妙,太不妙了!
这个话题太不妙了!感觉再进行下去,我对男人都要有ptsd了。
于是我直接转移话题。
所幸,阿叶并没有对我如此生硬的话题转移有怨言。
“宿傩在哪里?”
“他在睡觉。”
我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阿叶,我像是会这么傻的人吗?”
“怎么会呢,妈妈,相反您是很聪明的人。”阿叶语气温和地说:“宿傩可能是在等他的公主来吻醒他吧。”
我:“……”
阿叶,你果然是把我当傻子么?
可是我看着阿叶认真的表情,心中居然相信了将来会有一个公主来吻醒宿傩。
简直太可怕了!
——
之后我们又开始了以前未完的快乐的生活。
虽然注意到了阿叶身体的异样,但他不说的话我就没去问。
可不问的情况下,又特别好奇。甚至会想如果当初我多问几次——哪怕会惹得他讨厌,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就不同?
可惜没有如果。
他们总想让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但是怎么不想想,即便是普通人的我,身边也有着他们这些不普通的人。
何况长生不死真的算是普通人吗?
“如果见到了妈妈的父母,说不定神明的恩赐就会结束呢?”
阿叶这么对我说,这让我有些意动。
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明显放松。
阿叶不禁问我:“妈妈很抗拒长生吗?”
这个问题啊……
“虽然古时候也有帝王追求长生之道,但怎么说呢,毕竟是帝王嘛,有着各种各样的宏图大志,想要长生也不奇怪。可我只是普通人啊,不断地见证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是件很痛苦的事,这样的人心该有多强大才不会崩溃……而且,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新的邂逅就能掩盖的……”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能长生不死,并不是神明的恩赐,而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容纳我这个穿越者。
生老病死是规则,而我显然脱离了规则之外。
如果未来真的能见到我的家人,我希望自己依然能在这个规则之内。
“话说回来,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阿叶温柔地看着我:“会的,一定会的。”
虽然不知道阿叶的肯定从何而来,但我的确感到了温暖。
——
阿叶说身体上有些毛病需要修复,需要离开几天。并让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因为他能感受到我的心情。倘若我觉得危险了,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话说,哪有人身体的毛病用修复这个词的?
不过也是了,百年前见他还是一副印第安人的模样,现在却已经是原来我认识的那个了。显然这段时间里,他又干了些什么。
不如想这些事,我闲来无事就在怨狱山摆弄草药。
黑磨大人还在沉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怨狱山下早就没了当年的村子和小镇。那间裁缝铺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有时候想着要不要去信太森林找阿玉。
说到阿玉,我终于想了起来,取出了两条坠子。当年做的三条坠子,一条是阿叶的,另外两条是羽衣和爱花的。
可现在有两条在我这里。
大阪城和缝合怪人。
之前听奴良滑瓢提起过,大阪城里的是大妖怪羽衣狐——虽然五条镜认为那是诅咒与人的结合体。而缝合怪人很可能是羽衣狐的手下。也就是说羽衣和爱花很可能出了什么事,所以羽衣狐才会有坠子……
可阿玉那么强,不大会发生那样的事吧……
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神社前,也不知是怎么赶上来的。
“婵夫人,淀夫人有请。”
听这称呼就知道是来自大阪城了。
“我不认识你们口中的淀夫人。”
这消息可真准,我才到怨狱山没多久,羽衣狐就派手下来了。
而且还碰巧没有阿叶在。
说起来她到底为什么对我那么执着?
“您认识坠子就行了。”
什么意思?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在马车里了。
“婵夫人,您能理解的吧,断念之人的爱有多深……”
第66章 066
“断念之人的爱啊, 阿婵,你能理解我的吧……”
被带到了大阪城,还被不认识的女人抚摸了脸颊, 对我来说有些刺激。
“抱歉,我不认识你。”
我冷淡地推开她的手, 并没有想象中的有力, 很容易就推开了。
她自称为茶茶,也就是淀姬。
全然没有羽衣狐的称呼。
其实一开始羽衣狐羽衣狐地说, 和羽衣很像吧, 心中还担忧是不是羽衣走错了路。但幸好, 见了面之后我就确定这个奇怪的女人并不是羽衣。但她肯定和羽衣认识。
“我这个人向来说话比较直,你不要介意。”
我端坐好,不禁抱怨这坐姿可真难受。
淀姬凝视着我, 随后展开了手中的桧扇,以扇掩面,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我。
这目光并不讨厌, 但对我而言有些不适。或者说我对任何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都有些轻微的不适。
“好。你说。”
我的眼睛眨了好几下,然后摸出了吊坠。
“这个, 你是从哪里来的?”
“故人所赠。”淀姬的回答轻描淡写。
“骗人, 羽衣和爱花才不会将东西随意送人。”我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甚至都没想过后果。
不想淀姬却微笑起来。
“为何你会觉得他们不会将东西送人?”
她的这句反问, 令我有些不适。
不对,可别被她骗了!
“总之我就是相信!”
虽然和那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我相信阿玉,就像相信我的阿叶一样。
可淀姬就用这样的回答搪塞我, 想要获得其他答案似乎此路不通。无奈,我只好暂且就这么认为, 将话题引下去。
“好吧,就当是故人所赠。那么你口中的故人又在何处?”
五条镜曾经说过,淀姬(羽衣狐)是诅咒与人的结合体。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所形成的诅咒。
那么想一想,在怎样的情况下,母亲对孩子的爱会形成诅咒?
快乐的家庭显然不可能形成诅咒。那么,唯有……
羽衣狐说我能理解她,如果说一开始听说时还不明白,那么现在我已经了解得很深彻了。
断念之人的爱啊,留在世上的这个人该有多可怜啊。
”你也曾失去过孩子吗?”
我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羽衣狐,她那双执扇的手微微颤抖,且望着我的目光在听闻此言之后如何的激动。
“你果然能理解我啊……”
她那幸福到极致表情微令我感到了些许的毛骨悚然。
我这才意识到这诅咒是多么强烈。
但我得坚持着,至少在弄清羽衣爱花以及羽衣狐的关系……
“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吧?”
羽衣狐那带着幸福的目光又锁定了我。倘若我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感觉下一秒就会被她撕碎,真正意义上的撕碎。
“这得看你要怎么做了。”我避开她的视线轻声道。
同情一下总可以的吧?
然而羽衣狐的下一句话却令我失去了笑容。
“那就把你的心肝给我吧……”
羽衣狐忽然向我倾靠过来,双手捧住我的脸颊,手指抚摸着我柔软的嘴唇。
我能轻易地感受到她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带着被化学酸划过的激烈刺痛。
铺天盖地的恶意向我袭来,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你在说什么浑话!我怎么可能会把阿叶给你!”
我拼命地将她往后推,可她却犹如磐石,丝毫不动。
“羽衣狐!”
伴随着怒意的呵斥,一道闪电劈向了羽衣狐,也使得我和羽衣狐密不可分的距离终于拉开。尘烟缭乱,噼里啪啦的响声如此清晰。被劈开的家具散发出焦味,我捂着鼻口咳嗽了几下,待烟尘散去后,我看到了背对着我的手持鞭子的少年。而他对面被迫与我分开的羽衣狐眼中闪过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