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暮阿洋
时间:2021-08-05 08:51:55

  她本就睡得心神不宁的,身子微凉使得她转醒过来,抬眸看了眼屋外已停的细雨。
  谢明鄞去了皇陵几日, 她在府中有些无趣, 也有些不安心,心里总是突突的跳。
  沐锦书近来贪睡许多, 总无精打采的,是该让人去请一请大夫瞧瞧才是。
  想罢, 沐锦书从榻上坐起来,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 随之便将帘帐外的芙岚唤进来。
  有些饿了, 便让芙岚去端一些茶点甜糕, 谢明鄞不在府中这几日,她没什么胃口, 偶尔会恶心。
  下人们见着也心焦,只怕是病上了, 午膳时沐锦书又没怎么吃,眼下找点东西填填肚子,芙岚听言便露了笑颜退下去。
  待到茶点端上来,沐锦书顿了顿, 自成婚以来她同二哥行房时没有避讳过......
  沐锦书思索些许,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脉腕, 心中起了疑惑,难以平静下来,开口让芙兰去将府中大夫请来诊脉确认。
  园中的石径潮湿,经过时都需略微地提一提衣摆,这天阴沉沉的,似乎没有放晴的意思。
  桌上的糕点,沐锦书吃了两个便不在动,待大夫入门后行了个礼,随之上前为她把脉。
  旁的婢女们神色颇为紧张,想来想去也猜到一些了,就等着大夫开金口了。
  沐锦书单手撑着额角,心里也微微期待着,确实真有喜,待二哥回来也好让他高兴。
  沉顿须臾,只见大夫的胡须动了动,果不其然,他扬唇笑起,躬身道:“恭喜楚王妃,这是怀了。”
  沐锦书的面容随即浮起喜色,纤手轻抚尚在平坦的小腹,这几日来的心神不宁,不成是身孕闹的?
  她同二哥的孩子,他要当爹爹了......
  候在身旁的婢女们纷纷展露笑脸,凑上来道:“待殿下回来,定得高兴坏了。”
  大夫退至桌旁,动笔就一封安胎方子,嘱咐道:“身孕亦不过一个月左右,正是害喜的时候,膳食也得改改,禁荤腥,老身这便把能吃的不能吃的写一份,还请王妃多多注意身子。”
  沐锦书眉眼里含着笑意,看向大夫,“多谢大夫了。”
  言罢,她转头命芙岚准备赏钱给大夫,就当赏个喜气。
  待大夫走后,婢女们将其写下的方子拿去膳房,府中该为王妃身孕的事忙起来了。
  众人刚欢喜不久,潮湿的石径上又响起焦急的步伐声,万管家带着小厮赶来流云小院。
  天色阴沉,已至傍晚。
  沐锦书正落座于梨花木椅上茗茶,只见万管家神情慌张,仓惶上前道:“王妃,大事不好了。”
  沐锦书蹙着眉将茶杯放下,询问其何事,万管家紧张道:“骊山皇陵出了事,楚王殿下意图于陵墓之中谋害太子,而今太子落入暗河,不见踪迹。”
  “什么!”沐锦书听言,当即便站起身来,“楚王怎么可能谋害太子。”
  万管家回道:“今早传来的消息,金吾卫昨晚在皇陵设伏,如今太子不知所踪,其金吾卫副尉赵虎连夜策马回京将此事告上奉天殿。”
  “皇帝当即便命禁卫军前去皇陵擒拿,为平朝中非议,楚王殿下已被押入大理寺地牢。”
  “这怎么可能!二哥同太子素来感情深厚。”
  沐锦书震愕不已,瞳仁微张,一瞬间只觉背后发凉,身形不稳间将桌上的茶杯撞倒,瓷杯碎了一地。
  婢女连忙来扶住她,“王妃!”
  沐锦书抬手揉着额角,面色白了白,心中难以冷静,失神地喃喃道:“这其中定有猫腻,赵虎是楚王的心腹,如今反水诬陷楚王,这人显然有问题。”
  沐锦书试着稳住心神,看向万管家,“太子殿下现在的情况呢。”
  “已派上千名禁军在皇陵暗河打捞,尚未得太子消息,亦不知何时才能得到消息。”
  万管家凝重道:“不过事情一出,朝中太子一党的臣子已纷纷上谏陛下严惩楚王殿下。”
  沐锦书越听,这心里便越沉闷得难受,以二哥的脾性又怎么可能布局谋害太子呢。
  “我要入宫一趟。”沐锦书转而命婢女去拿披风,备置马车。
  万管家道:“赵虎一口咬定楚王殿下谋害太子,且人证物证俱全,太子下落不明,皇帝陛下痛心疾首,现于奉天殿大发雷霆,王妃你可不能往刀刃上撞啊。”
  沐锦书将披风披肩,指尖微颤地系着衣带,试着静心分析道:“二哥关押于大理寺的事先不着急,太子是生是死才为重。”
  “我相信二哥是清白的,正因是清白的,太子的去向才重要。”沐锦书顿了顿,认真道:“我得想办法见到二哥。”
  此时的天色已昏暗下来,再次落起毛毛细雨,王府里的众人皆顾不上晚膳,人心惶惶。
  万管家自知拦不住沐锦书,便忙唤小厮把马车备好,驱车往皇宫里赶。
  沐锦书坐在车厢中,覆于膝上的手指冰凉得可怕,直至现在才逐渐冷静思索前后。
  她转而将手抚于小腹,心绪沉着,在前往皇陵之前,谢明鄞曾同她提过前朝山河图的事。
  昨晚皇陵定发生了什么,就比如为了山河图,具体的情况尚不知晓。
  太上皇的仙逝是为了皇陵开启,得到山河图,紧接着便出了事,太子暂且失踪,楚王被扣上谋害的罪名。
  这么说来,太上皇的死是有问题的。
  沐锦书想不出谁会这么干,与二哥为敌的南阳王也完全不在局中。
  那个人做了这么多,肯定是知道山河图的传言,而这件事唯有太上皇最为清楚,曾告诉过二哥。
  皇陵墓室中地形复杂,机关重重,况且常年重军把守,若没有地图,寻常盗墓贼不可敢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这个人曾与太上皇有些许瓜葛,且关系非浅。
  沐锦书思路到这里便堵住了,想来想去,大庆朝中能做到这些的,没有几人。
  与此同时,马车逐渐停下,于车前赶马的管家唤:“公主殿下,到福安门了。”
  沐锦书撩开车帘,抬眸望了一眼高立的宫阙,细雨绵绵,天色已暗。
  她心思微沉,从车厢中出来,婢女撑着油纸伞,待至宫门前,看守的禁军将人拦下。
  “午时陛下刚下旨令,不得任何人入宫,皇帝陛下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见。”
  那禁军说得寒颤,“宫里头人心惶惶的,从没见过陛下发过如此大怒,小的可不敢放行。”
  若是以前沐锦书有特批,出入宫围无难,而如此太子不知所踪,皇帝焦急如焚,恐是连楚王这二字都不想听,更何况她这个楚王妃。
  沐锦书沉声道:“今日本宫是有要紧的事,要觐见皇后娘娘,望你前去通报一声。”
  那禁军踌躇着,昭宁公主深得皇后宠爱,虽楚王出了事,但到底还是皇子,还不敢在她面前说重话。
  “公主殿下,您就莫为难小的了。”
  沐锦书停在原地,定定地看他片刻,开口道:“本宫仅是让你通报一声,若是皇后娘娘不见,本宫自然会走,何有为难你的意思。”
  禁军听她语气放重,不敢再反驳,只好回道:“小的通报一声便是。”
  言罢,正要转身往里头去,沐锦书又将禁军叫停,说道:“你便说昭宁公主求见,腹中已怀小世子,特来给皇后娘娘报喜。”
  禁军不禁愣了愣,应了一声哎,连忙往宫门中赶,这哪里只是来报喜,以皇后娘娘的脾性,听这消息,定不会再容禁军拦人。
  作者有话说:
  哦豁,本来还想安抚你们淡定,但还是好像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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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地牢 
  待到沐锦书进入皇宫时, 四野已是灯火通明,引路的太监低着脑袋,手中提着灯笼。
  待入了凤仪宫, 寝殿内宫灯明亮,檀香屡屡,旁人说今儿皇后娘娘惶惶不安了一天,闹着要去皇陵,寻太子下落。
  直至下午时皇帝传话过来, 她才安生下来, 此刻正是要歇息下来,听了沐锦书的消息又是坐不住了。
  沐锦书刚走到里屋门前, 里头的皇后便催声让她快入门来,虽太子同楚王有变故, 但皇后对她依旧没有隔阂。
  婢女撩起帏幔,沐锦书踏入屋中, 上座的贵妃椅上皇后靠着椅背扶额, 气色不佳, 见来人忙招手唤她。
  沐锦书忙上前行礼,她能在这时觐见, 定是为了今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而来。
  对于此,皇后亦是哽了哽喉, 太子和楚王皆为她所出,不管是那一方她都难开口偏袒。
  太子尚下落不明,昭宁如是来为楚王求情,只怕此事皇后也无法做主。
  沐锦书低着眸, 她自然没那么愚蠢, 开口便提求情, 只是道:“昭宁入宫,是想问问太子哥哥可有下落了。”
  皇后眸色黯然,心中悲痛,为此她已去见过皇帝,太子的下落始终没有,只怕是性命不保。
  她虽身子不好,但好歹也身为六宫之主,历经过诸多大小事务,不至于哭天抢地,也静心在等候消息。
  沐锦书见皇后不语,亦知晓其意思了,她肩膀拉耸着,询问太子妃如何了。
  东宫尚未闹出什么动静,不过皇后已命人过去伺候,听闻太子妃已在厢房中整日,不门出房。
  皇后掩唇轻咳了咳,转眸打量沐锦书,将人唤到身旁来,轻抚她的手,“你这肚子里的,可是真有了。”
  沐锦书颌首回道:“问过大夫,昭宁怀上了。”
  皇后悲中流露出一丝喜,口中说不出话来,心中总算有了些安慰。
  这孩子来的说巧也不巧,说不巧也巧,望皇帝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严查太子失踪的真相,莫误伤到楚王鄞。
  沐锦书停顿片刻,低语道:“母后,昭宁想入大理寺见明鄞一面。”
  皇后眉目浅蹙,看着沐锦书坚韧的神色,不禁轻叹,朝中之事她话语权不大,还需看皇帝的态度。
  皇后停顿须臾,回道:“待明日再说。”
  沐锦书端庄福身,虽眉目仍旧紧锁,但仍然是恭敬说道:“谢母后。”
  ......
  据宫里了解的情况,皇后娘娘所知晓的具体情况并不多,一如她在王府中所了解到的一样。
  回到王府,沐锦书依旧坐立难安,膳房备置的晚膳,她也没怎么动。
  榻中辗转难眠一夜,好不容易入睡,梦里皆是惶惶不得。
  待到翌日,沐锦书被害喜的反呕闹醒,伏在榻旁难受不已,原以为孩子到来时,应是欣喜若狂的画面,谁知这突来的事故,让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待沐锦书喝了碗安胎汤,害喜有所缓和,这一清早的,她身孕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楚王尚在大理寺关押,楚王妃又出了身孕的事,这看戏的,关切的都有。
  楚王此前执掌京畿防务,许多臣子在他手里吃过亏,因此,记恨的也不少。
  听闻今儿早朝上臣子间吵翻了天,有为太子鸣苦的,有恶言楚王狼子野心的,各式各样。
  这案子交由了大理寺寺卿审查,正是太子妃许凝之父,另外禁军依旧在寻找着太子的下落。
  楚王被关押,金吾卫便群龙无首,人心惶惶的,这京城恐怕是要不安定了。
  沐锦书用过早膳,大理寺便来了人,见正堂外恭敬候着的官员,她不再耽搁,忙戴上帷帽随其前往大理寺。
  虽然皇帝正在气头上,但皇后娘娘若开口,还是好使的。
  大理寺的府衙雄伟庄严,雕刻的龙形使人望而生惧,极具威严。
  沐锦书没怎么来过大理寺,平日里也不会来到这里,相信也没有人想来这里走一遭吧。
  楚王的名号还是颇有威望的,即便入了地牢关押,沐锦书一路走来,大理寺官员对其皆恭恭敬敬的。
  地牢中,透着一股子幽寒的气息,加上近来频频落雨,里头湿气颇重。
  沐锦书只觉得身子发凉,打心底的不喜这种地方,视线昏暗,寒气阵阵。
  待越过地牢的转角,领路的狱卒在一间颇为宽敞的牢房前停下来,墙顶处开的小窗透着光线。
  这间牢房较为干净整洁,没有杂乱不堪的茅草,其中摆放着简朴的木桌长凳,左侧是一张硬板床。
  单穿一袭白衣的男人靠坐在木板床上,束起墨发的不再是玉冠,只是简单的一条素白发带,
  从小窗处透进来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上,纤浓的眼睫轻合着,鼻梁高挺,即便是如此简素,却不减清隽明朗。
  是有听见靠近的脚步声,谢明鄞眼眸微抬,平静地转过首望过来。
  瞥见到人,沐锦书喉间便是一酸,忙走近牢门前,目光扫着牢房四处,又转他身上,“二哥。”
  见来人是她,谢明鄞便忙从木榻上下来,掸了掸衣摆,行到牢门处。
  看得出他的状态并不差,只是眉宇略有低沉,狱卒瞧了瞧二人,就此退让下去。
  沐锦书眼眶泛红,隔着牢栏,谢明鄞便伸手握她的手,安抚道:“莫哭莫哭,你怎么来了。”
  沐锦书上下打量他的装束,哽着声询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太子哥哥怎么会坠河?”
  谢明鄞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静思这两日,他早就猜到沐锦书会坐不住,来大理寺见他。
  望着沐锦书急迫的眼神,谢明鄞沉思须臾,眸色里掠过一丝悲楚,才如实解释道:“封陵前天晚上,有盗墓贼潜入皇陵偷取山河图,乱斗之中太子坠入暗河,无奈之下我只能跃下河水,但却已寻不到人影。”
  沐锦书捏着他的手,紧张再问:“那被诬陷谋害太子是怎么一回事。”
  谢明鄞道:“待我从暗河中爬出来,已被赵虎率人制住,不曾想他竟反水害我,于御前污蔑。”
  沐锦书急道:“可兄长是皇子,岂能随意污蔑!”
  谢明鄞神色淡漠,掠过一抹冷然的笑:“当晚只有本王同太子在一起,且陵墓中打斗时东宫禁卫皆亡,赵虎是人证物证皆有,加上其是本王的心腹,很容易便被他反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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