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玉石好,宁香铺子里的东西,都是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如果从旁人那里进玉料的话比较贵。
宁香现在又打算将玉做成棋子儿之类的,总之用量会比以前大不少,这才着到琼州那边弄些玉料回来。
正好柱子想看看琼州的药材,便顺道去帮她拿批货。
如果只是小范围的滋扰,宁桃感觉并不影响什么。
你只要在城内走的是正常的路线,一般不会碰到西曲国的人。
更何况,两边的百姓一直以来都有互相交易的习惯。
李师伯让柱子不要去,看起来确实挺严重。
柱子道:“你说会不会又要打仗?”
宁桃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打听过北容那边的情况?”
今年的天气特别热。
一直有句话,夏天有多热,冬日便有多冷。
宁桃小时候常听村里人念叨的,这年头也没天气预报,他就习惯了根据一些彦语判断。
现在刚进入十一月。
杨柳县这地方,已经冷得开始穿棉衣了。
北风呼呼的吹,今日早上起来,昨日来不及提进屋里的水桶里冻了一层薄冰。
昨晚小武已经把炉子给烧起来了。
宁棋更不用说了,穿得跟只熊似的,还告诉他,京里那边十月份就下雪了。
他这一路可是顶风冒雪来的,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多少表示表示。
宁桃只当没看懂。
事实上京里十月下雪并不奇怪。
宁桃就想问北容那边什么时候下雪的。
那边是游牧民族,如果雪下的太早,那么就可能引起一系列的反应。
如今西曲又不安份,到时候双方两面夹击,夏朝今年的冬天怕是不好过。
柱子听想了想道:“北容那边据说八月份的时候下过一场大雪,还冻死了不少的牛羊,北容今年算是损失惨重。”
为什么他知道这个。
因为有人给他去信,问上好的羊皮,他要不要。
都是今年的冻死的羊身上扒下来的。
宁桃暗叫一声不好。
怪不得德清不让他去北边,范二又让他屯粮。
现在大牛和二狗正在四处收购粮食,不过走的并不远,都是在本县陆陆续续的来货,所以宁桃想了想道:“柱子哥,你这些日子先别急着回去,带着石头他们到别的县里收收米粮。”
柱子起先有点没反应过来,思索了一下,立马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现在屯粮,到时候再抛出去,肯定能赚一笔。”
若是真是北容那边有什么动静,朝廷那肯定是要打仗的,一打仗不得粮草先行。
“赚不赚无所谓,你只管屯就是了。”
大概极有可能还要赔本卖出去。
这话宁桃没敢跟他说。
那边大武与石头他们已经比试完了。
石头天生力大,大武也不差,两人算是旗鼓相当,大武跟柱子在外头走的多了,应变能力比石头要好一些,这么一比算是小胜一筹。
宁桃见大牛与三娃子两人摔跤完了,道:“大牛,你给京里去信,把我宅子里的那些货,让徐家找人帮咱们运往赵州。”
第102章
北容若真是不安份, 京都也不一定安全。
大牛道:“行,要不趁着现在天还没那么冷,我带人过去一趟吧。”
也好把手里的货处理一二。
他们自己也是有代理的, 到时候每家分点货,不愁卖不出去。
宁桃道:“咱们又不急于这一时,你这一趟走了这么久,明年又要成亲了,现在还到处走, 你就不能在家陪陪老太太。”
现在关键是屯粮啊!
大牛觉得挺有道理, 便笑道:“那我就不乱跑了,安心在家准备娶媳妇的事了。”
左右他们那些货是不愁卖的,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石头几个听说可以跟着柱子一道去外头收购粮食,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还有一个来月就要过年了, 他们的山货现在也是卖得最快的时候,最后定了石头和三娃子一道与柱子出去收粮食, 剩下的留下来给附近送送货, 装装货之类的。
事情规划好, 宁桃就领着宁棋回县学去了。
宁棋现在也算是半大小子了。
个头都到宁桃肩头了。
第二日,去上课时, 忍不住拉着宁桃小声道:“二哥,你说别人会不会笑话我?”
他至今还忘不了, 头一次考试就吊了车尾,还哭了很久来着。
宁桃道:“你在意吗?”
被宁桃一瞅,宁棋磨了磨牙道:“算了,我已经忘了。”
事实上能一次就中, 并且跟开了绿灯似的人生, 宁桃还没听过几个呢。
就连宁少源秋闱也不止考了一次。
更别说县学里的师兄弟们了。
宁桃记得清楚, 当年宁林考试时,就有几位师兄在县学学习,当时已经过了童试的,可明年还是打算继续参加院试。
所以说,每一场考试都是一道槛儿。
只要心里有梦想,没人会笑话你。
宁桃一边给他灌鸡汤,又随口提了几个人名。
再把宁少源给挂出来,自尊心很强的小朋友,就瞬间满血复活了。
更何况,当年宁棋考县试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过,而是不满九岁的他,过了县试的,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小,没再往后考。
就光凭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
宁棋:“……”
我哥好会安慰人。
宁桃带的班,主要是明年要下场的。
一共二十来个人。
这一日刚下课,彭教谕就笑嘻嘻地过来找他。
说是,听说今年的解元来县学讲学,不管是本县还是外县,只要是邻近的都有人过来想蹭课。
看看宁桃有没有什么意见与见意。
宁桃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他能有什么意见与见意,这不就是明摆着秃子头上的虱子吗?
你大张旗鼓的把红纸贴到门口,还让老陈大嗓门的告诉大家,你们互相帮忙宣传一下。
哎呀,这不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弄了个解元吗?
看似问他,实际上就是告诉你,鉴于大家的友好发展,学校的领导一致认为,可以做一次公开课。
时间就定在这个月二十。
因为宁桃这个月要参加岳贵山的婚礼。
彭教谕很人性地帮他划拉开了时间。
宁桃道:“可以,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要讲什么?”
那么多人,水平参差不齐的,你准备的内容,也有可能别人早就会了,但是有的人却两眼一摸黑,听了跟没听一个样。
彭教谕道:“要不你出一份题,让他们先回去考一下,到时候看看成绩,再决定。”
宁桃呵呵两声。
这工作量不要太大呀。
虽然心里吐槽彭教谕把他当牛使,但又不给加工资。
回去后,他还是很认真的做了一份试卷。
有填空题,选择题,还有图形与应用题,还是百分制,后头还加了一道摩擦力的物理附加题。
把题写好,自己做了一份标准答案。
第二天上课前一并交给了彭教谕。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在宁桃去参加岳贵山婚礼的前一天,彭教谕给了他一份单子。
是他上次出的那份题答题的情况。
其中50分以下的,在一张名单上,50分以上的在另一份名单上,总体来说,大部分都是40-70分。
宁桃看的时候直抽嘴角。
他的题型并不难,顶多就是五六七八年级的水平。
因为考虑到这年头算学不太普及,所以他还刻意把难度降低了一些。
没想到,成绩出来还是差了不少。
彭教谕道:“所以,咱们决定办两场。”
这样子,就需要两份备案了。
宁桃明白,他现在在县学里讲的这些内容,可以给60分以上的学生讲,给王二和王四他们讲的内容,可以给50分以下的学生上课。
有了计较,宁桃就和几位师兄们一道去了岳贵山家。
今日来的师兄们都挺多。
大多都是岳贵山请来压喜床的。
或者怕明日人多照顾不周,就提前请同窗们来聚一聚。
宁桃与大家打过着呼,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胖师兄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个饼子,一边吃,一边挤过来道:“老岳就是不会选日子,这天气也忒冷了些。”
外头的雪花飘得那叫一个大。
他这一路走来,若不是吨位摆在那儿,早就滑了不知道多少个屁股墩了。
胖师兄说着用力咬了一口饼子压压惊。
宁桃道:“可不是,今年比往年冷多了。”
也得亏没让大牛他们去京都,否则船得停半道上去了。
雪这么大,陆路肯定也不好走,到时候走也不是,回来也不是。
宁桃在岳家吃了顿饭。
众人见雪越下越大,怕一会路不好走,一个个都离开了。
今年县里过了乡试的,一共四个人。
宁林去京都准备成亲去了。
宁桃、胖师兄、岳贵山三人都被彭教谕拐到县学教书了。
宁桃和胖师兄一道坐着车晃晃悠悠地回了县学。
胖师兄就说起了自家的一个亲戚,原先在琼州做生意,不过那边从八月份开始就不怎么太平,平时小打小闹的西曲人,这次像是动真格的了。
琼州现在除了老弱病残跑不了的,几乎都走了。
他那个亲戚就是其中之一,这次拖家带口来投奔他们家,所以胖师兄的意思是,今年的年不好过,想搭宁桃的顺风车一起屯点粮,到时候就算不卖自家吃也不亏。
宁桃笑道:“行呀,到时候给你留一些便是了。”
他现在收购粮食这事身边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再加上年前他们合作社出货特别快,一车又一车的,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想。
唯有胖师兄想到了琼州遭难,难民都往他们这边逃的话,到时候米价肯定会上长。
胖师兄道:“什么留不留的,一会我让人给你送五百两银子,让我搭个股呗。”
“你现在生意做的那么大,给你师兄搭个顺风车,也好存点钱来年在京里买个宅子。”
说起这个,宁桃还真想起来了。
当时画卖了六千两,后来范二直接让他抵了货钱,拿去跟商队了。
大牛回来的时候,范二也帮他结清了。
宁桃随口就把卖画自己赚了点银子的事给说了,随后笑道:“师兄你别嫌弃,我早就准备了五百两银票,算是对你的补尝,只不过最近有些忙,就给忘得一干二净,要是师兄不嫌弃,我把五百两给您抵成米粮钱,到时候手上的米粮卖出去了,连本带利一并给您送过去。”
胖师兄当时知道那画是岳临水之后,心里大概就有了计较,却没想到,宁桃还给他补个差价,一张脸胀得通红,“不行,不行,都说了买定离手,哪有补差价的——我当我是什么人了。”
宁桃笑道:“就这么定了,师兄不是还等着银子买宅子吗?”
“那怎么行……”
胖师兄一张脸胀得通红。
他这简直成吃不了兜着走了,被人知道了要戳脊梁骨的。
胖师兄怎么也不肯收。
眼看着对方一张脸都胀成猪肝色了。
宁桃道:“那我先存着,待师兄什么时候想好了,我再拿给师兄,或者有什么好的买卖,到时候喊您也行。”
胖师兄微微吐了口气。
只要这银子不到他手里怎么着都成。
宁桃回到小院,柱子也刚进入没多久。
拿着笔正在给家里写信。
一见宁桃进门,忙把信给放下了,沉着脸道:“怕是比咱们想象的还要糟糕,而且粮食现在我已经收不起来了,昨日说好的一斗米的价格,今日突然就翻了两倍不止。”
宁桃心里咯噔一声,“咱们手里现在有多少粮。”
“差不多有两万来斤了,都是从邻近的几个县买进的。”
两万斤应该差不多了吧。
粮价长得这么快,他不指望赚钱,但也不想赔钱呀。
柱子应了一声。
低头继续给家里写信。
宁桃坐在灯下给宁棋讲了两道题,就听外头有人叫门。
小武把门打开。
是彭教谕身边的书童,披了一身的风雪,给宁桃送家书来了。
宁桃接过信和柱子对视一眼。
宁棋道:“是老头儿寄来的?”
宁桃点头。
一边拆信,一边听宁棋道:“该不会是问我在这边的学习情况吧!”
宁桃噗他,“你想多了。”
他爹的性子,一年到头能给远游的孩子写封信就不错了。
还想着,这么短时间内,就问你学习情况。
所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与宁桃猜的差不多。
今年的天气恶劣,不管是西曲,还是北容。
都有一定程度的受灾。
尤其是北容国,七八月份就下了场大雪,人和牲畜都冻死了不少。
经济严重受损,再加上他们一向都没有种粮的习惯。
现在国内缺衣少食的,便开始打起了夏朝的主意。
西曲国早就羡慕夏朝的水土肥沃,北容国再顺便煽动一番,立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如今两国一个从西边进攻,一个从北面进攻。
现在边城的百姓能逃的都逃了。
大批难民聚在京城外围,朝廷设了几个安置点,天天派人在施粥,维持秩序。
宁林原先定在今年的婚期推迟了。
现在的京都进出都特别的困难,须得各种手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