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他身边,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明日中午的船票,我会差人送你一程,但你以前的身份,还有你与宁林的任何事情,我希望你都能守口如瓶。”
“你这身契我就先拿着了,待日后有机会再还你。”
甜儿点头,“奴婢明白。”
“大人,奴婢还想问问,大公子他没什么事吧。”
宁桃抬头目光森然。
甜儿立马垂下头,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奴婢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宁桃等宁林醒来,见他除了情绪不高之外,脑子还算是清醒便带着宁棋离开了。
让东桂明日去衙里给宁林请个病假,待什么时候身体好了再去。
又告诉王氏赔嫁的两位嬷嬷好好照顾着王氏,王氏这边的摊子,他先接到了手里,马上到了年底,不管是铺子里,还是庄子上,都开始由管事的来送账本。
宁桃让一品楼的掌柜给他找了个账房先生,帮心清算一二。
至于前面被骗的钱,还在等上头一并还下来。
如今王氏和宁林都是个病号,宁桃让嬷嬷每月初五到他那边领月例,再把这边的人名单一并递上去。
这么一通交待下来,一天就过去了。
秦先生见他才换了衣裳还没来得及吃饭,柱子领着大武就来了,说是明日去杨柳县清账的事。
柱子道:“你让咱们把那位姑娘带走,你不怕以后大公子知道会闹?”
宁桃道:“我已经让他二选一了,要么当官,要么回乡,他选了当官,我自然得把甜儿给打发了才行。”
“对于打发到哪儿,他说了不算。”
宁桃说完,微微一笑,“柱子哥,这一趟辛苦你了。”
柱子摇头,“辛苦谈不上,就是怕以后大公子那儿……”
“他闹不起来。”
人生经历大起大落,被两个对自己很重要的女人来回算计,心理是得多强大才能各种闹。
宁林的心理本来就不强大,要是这次能自己想明白大概还好。
如果不明白……
宁家可不能像范家一样,到头来一场空。
宁林的事情一解决,宁桃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不管宁林心里怎么想,只要他不闹事,宁桃都能忍。
反正过不了几天他爹就回来了。
一身轻松的宁桃,白天在衙里工作,晚上回来还得陪秦先生玩。
秦先生这些日子又给自己找了个新活计。
每天盯着宁棋做功课。
待宁桃下班回来,三人一道在书房刷题,偶尔还拉着刘先生一道。
宁棋苦哈哈道:“二哥,我想娘了明日回去住两日。”
宁桃还没开口。
在画图的秦先生不乐意了,“你都快十五了,哭哭啼啼还找娘,这样怎么成。”
宁棋:“……”
我才十三好吧。
宁棋被秦先生这一盯就盯到了月底。
宁少源终于回京了。
与他一道的还有宁香夫妇。
宁桃离开赵州的时候,宁香的老大才几个月。
结果,现在老二都在肚子里几个月了,老大现在已经两岁多了。
骑在徐泽的脖子上,揪着他爹的头发,大声道:“爹,爹,糖、糖……”
宁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个卖糖葫芦的。
徐泽踹了宁桃一下,“赶紧去,你这个舅舅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宁桃呵呵两声,“你儿子连舅舅都不会叫,还指望着舅舅给买糖,想什么呢,等把语言练好了再来讨糖吃。”
他话音一落,不料后脖颈就被宁少源给抽了。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去孩子还等着呢。”
说完把外孙给接了下来,在他胖胖的脸上亲了亲,“让外祖抱抱,咱们追你舅舅去,他不给你买外祖就打他。”
宁桃听得满头黑线。
一旁的宁棋拉着他哥的衣袖,小声道:“听见没,简直跟被附体了一样。”
以前他要个啥,他爹一瞧眼,他就吓得往王氏怀里钻。
哪还敢开口呀。
现在倒好,把一个吃屎的奶娃娃当宝一样。
他声音虽小,可宁少源年纪又不大,听得清楚着呢,抬脚就给他一下,“小王八蛋,学问不长胆子倒是长了不少。”
宁桃还能说什么,只能任命地买了几串。
一家人上了车,宁少源才发现家里人口有些不太对,狐疑道:“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你大哥和你娘都没来。”
第136章
连秦先生都来接他了, 没理由王氏和大儿子不出现。
车里其余三人表情古怪地互看一眼。
最后,秦先生别过头望着窗外看风景去了……
宁桃想说,这么冷的天别把冷风都吹进来了呀, 快把帘子放下。
宁棋用脚碰了碰宁桃。
这表情、动作一应落下宁少源眼里,他哪有什么不懂的。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宁桃点头。
宁棋的眼睛已经红了。
宁少源:“……”
他只不过在路上走了二十来天,家里就出事了。
这事说来话长。
宁桃就先捡王氏中风简单说了一下。
还没提到范四和宁林。
宁少源脸就黑成了锅底,一巴掌拍在小几上,“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娘这个人, 身边没人盯着她就给你出幺蛾子。”
宁桃只想说一句,好家伙, 感情他自我开解能力如此之强是遗传了他爹。
宁棋缩着脖子不说话。
宁少源也是气得不行。
他刚中举人那会儿,王氏在村里就有点飘。
不过家里那时候有老太太, 她自是被镇住了。
再后来一家人来了京都,他一个举人的身份跟在村里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王氏几次碰壁之后也安份了下来。
接着王老太太进京。
由老太太在旁边看着, 她自然翻不出什么事来。
关键还是他当时人微言轻, 那时候把嫁妆都买了宅子,还欠了王家一些钱。
王氏不管是身份还是其他, 还真没人瞧得上,她自然安份的多了。
后来到了东临府, 随着他官职越来越高,有人乐意捧着王氏了,不过那时候王老太太跟着他们在一起。
王氏上头有母亲,身边还有宁少源。
自然什么事儿都翻不出浪来, 可到了京都这一年, 没人看着管着。
又被有心人这么一算计, 可不就着了旁人的套了么。
钱庄骗钱这事,他在路上多少听了一些。
因为离开赵州之后,许多消息他就不方便得到了。
京里出了什么事,他也两眼一抹黑。
钱庄骗钱的事,也是狩猎之后才传开的,朝廷的邸报在他走之前还未到达。
更别提四皇子和范家余党刺杀皇帝之事了。
知道不止王氏一人被骗。
宁少源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不过再一听说王氏因为这事被气得中了风。
一时间,宁少源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
险些没坐稳了。
宁桃怕他也气出个好歹,伸手扶了他一下,还准备掐他的人中,宁少源一把拍开他道:“接着说,这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事件事情的始末,宁桃还是东拼西凑再加上自己推理得出来的。
四皇子与贵妃一干人等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过惯了锦衣玉食日子的四皇子等人自然不甘心,再加上皇帝还念着父子之情,并没有赶尽杀绝,于是,四皇子便投靠了北容。
经过几番扇风点火之后,北容人终于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开始攻打夏朝。
可惜时运不济。
北容本来以为自己能一举拿下京都,岂知杀出个徐泽来。
北容兵败,不止颜面尽失,还失去了一个皇子,北容人当时搭了西曲,西曲哪是那么好欺负的,我替你干活了,你得给些银子不是。
于是,西曲找北容要钱,这么一来,北容哪里能容得下那个挑拔离间的四皇子。
四皇子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走投无路之下,就暗中回到了京都。
再联系联系旧部,最后发现范二给范四留了个钱庄。
小姑娘报仇心切,而且年轻,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
四皇子也不甘心啊,兵败垂成谁能受得了,还是两次。
所以,四皇子怂恿范四,北容人不就是要钱么,范四那个钱庄可一直做着坑钱的买卖,只要给了钱,北容就会派兵攻打夏朝,到时候一个要皇位,一个要为家人报仇,两人目标一致,简直王八对绿豆,立马就达成了共识。
而且四皇子还承诺自己当了皇上,给范四皇后的位份。
双方计划的挺好。
一切也进行的挺顺利。
坏就坏在。
范四做为一个姑娘,心里藏不住一点事。
王氏待她不好,处处为难她,既然是骗钱,王氏的钱也是钱。
可不就是对王氏下手了。
收拾这个恶婆婆,范四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再说了王氏有了事,肯定不找她麻烦了,也省得自己要应付她。
这倒好,被宁桃发现了端倪,这么一来二去,四皇子他们就暴露了。
更气人的是,宁桃居然把人给扣了下来。
同时把他们骗来的钱也给扣了下来,四皇子没钱,北容人根本不鸟他。
甚至还要拿他的命来抵债。
于是,四皇子这次就来了个鱼死网破。
再加上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且太子情况更不妙。
四皇子就想着自己这次就算是被抓住了,那又如何?
他可是唯一活着又健全的皇子。
他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江山考虑吧,总不能交到康郡王手上。
到头来,还不是替他人做嫁人。
四皇子胆儿挺肥。
在与范四合作的同时,开始联络自己以前的旧人。
那些人都有把柄在他手上不敢不从。
这其中也有范家的旧部,范四手里也着捏着少数人的把柄,所以这次看似雷声大,实则雨点小,也就是对方为何一路上不敢动的原因。
因为他们没多少人。
到了林子里放把火,这才算是占了优势。
管林子的就有两个是四皇子的人马。
谁知道,那天太子病情加重。
皇帝一激动,晕了过去。
不过后来是挺过来了,但是这次狩猎皇帝是万万不能去了,最后决定由太子替他。
太医用了一种药,令本该奄奄一息的太子能在一定的时间内精神大增,身上的疼痛尽数消失。
然而这药效有限,仅能维持半刻钟。
这也就是为何皇帝一路都不肯出来的原因,好钢自然是用在刀刃上。
父子两人本就长得像,太子又被病痛折磨了一年之久,不管是身形还是神态都像极了四十来岁的人。
臣子们一般都不敢直视龙颜,就这么太子混了过去。
同时也让假扮成了太监,趁机混进来的四皇子误会了太子为皇帝。
这一招引蛇出洞,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情。
回来也有十来天了。
宁桃前两天给小皇孙上课时,见三个孩子眼睛都红红的,想来太子怕是快到日子了。
至于这些判贼,怕是也快要到出处理结果的时候了。
宁桃没说王氏给宁林买小妾的事,只提了一句,婆媳关系不太好。
宁少源听得一时沉默了。
先前还想骂王氏咎由自取,现在只能说一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宁少源在路上听了王氏的事,那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直骂王氏糊涂。
范四拎不清,好好活着不好吗?
结果,一进门闻到屋里的药草味儿。
眼眶立马红了起来,过门槛时都没注意差点把自己给拌倒了。
拖着鞋到了床前一把拉住王氏的手差点哭起来。
宁桃:“……”
有点不对劲儿。
宁棋生生把那句,万一爹打娘的话给咽了下去。
宁桃识趣地拉着大头走了。
三人一出门,就瞧见宁林拿着本书正准备进来,双方一对眼,宁林便进来了。
几日不见,宁林似乎瘦了些。
跟秦先生问了好,这才道:“我来给娘读经的。”
宁桃咽了下口水,扫了一眼书封。
《地藏经》宁桃知道,的确是专讲因果的经文。
宁林道:“我觉得蛮好的,就拿来给娘读读。”
他想了想抬头看着宁桃,微微笑道:“二毛,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和范氏本来就是一场错误,后来执迷不误,再到现在彼此伤害,如今的两败俱伤。”
“有时候我就想,要是当时爹娘答应了范家的婚事,你跟她在一起大概就不一样了吧!”
宁桃面色微微一变。
宁林居然知道这个。
宁林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虽然处处比不过你,但是却娶了你本该要娶的女子,这种感觉心底还是有些畅快的。”
可真在一起之后,他就觉察出来了。
两人之间总有疏离感,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可偏偏又像中间隔了什么东西一样。
甜儿的知冷知热,刚好就弥补这了一层。
他便由起初的假戏,到了后来的真情。
宁桃和宁棋还有秦先生三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听宁林继续道:“可我现在明白了,这事一开始就是错的。”
是错的还是尽早结束的好!
说完往前一步跟守门的小丫头说,等宁少源走了通知他一声,他得给王氏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