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船也就三米多, 自家玩的小船儿。
宁桃差小武回去找人把船给弄了回去。
在工部混了一下午,和安宇两人把这几日准备的风扇给磨出了两个样品。
这年头没有电,要么水力,要么风力。
可风扇这东西是放到屋里的,这两个力都不管用,只能靠人力。
宁桃就想着,能不能节省人力的方法,让风扇自动运动。
毕竟,你白天热了,有丫环小厮,晚上睡着了总不能让人不睡觉,一直帮你转风扇吧。
这东西是挺好,就是有点费丫环。
安宇听他说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除非把能量储存起来。”
不过要储存能量……
宁桃黑线,你让他一个建房子的,再转行搞物理,而且还没有任何资料的基础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人争论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法。
现在顶多就是利用齿轮最简单的搭配在一起,人工摇起来不费力。
宁桃试了一会,觉得还是不太满意。
张大人刚好这个时候进来,见他大冷天的在那儿试风,一把将人给拉开了,“这么冷你还吹,小心生病了。”
宁桃道:“大人,您说如果把水车和风扇连在一起,是不是太奢侈了。”
张大人道:“可不是,一般人用不起。”
他顿了顿又道:“倒是你家可以,你那边不是有个池塘么?不过话说回来,池塘那么小,能有多少推力呀。”
这话把宁桃给打击的。
难不成他还得引活水进宅呀,就算是想引,在京都引不进来。
所以,目前来说想凉快只能用这种费丫环的方式了。
宁桃刚出衙门大门,就见徐家的马车停在外头。
大猫冲他高声道:“二舅爷快上车。”
宁桃对于二舅爷这样的称呼很不适应,领着小武一道上了车。
可车里不见徐泽。
倒是摞了好几个玩具,都是从宁桃那儿给扒拉过来的。
宁桃把玩具捡起来,心疼得不行。
熊孩子就这么不爱惜你舅舅的劳动成果。
大猫道:“小世子吵着要吃栗子,侯爷带着去买了。”
宁桃便坐在车里等了一会,顺手拿起旁边的《三字经》,结果这一瞧就瞧着有些眼熟。
翻了翻,宁桃唤大毛,“这是我的书?”
还是他初读书时宁少源给他发的那一本。
因为小时候一直是老太太带着。
老太太又不怎么识字。
什么也没教过他,宁少源处理完老太太的丧事,就开始着手他的教育问题。
背书倒是不难,难就难在字上头。
当时他字总写不好,有许多写了就忘,一转头又写成了简体。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完全没读过书不认识字,那样学起来倒真是容易了,你教个啥就是啥,可他偏偏上了十来年的学,有些字你说写了十来年了,结果一转身人家告诉你,不是这么写的,得重新删除再写。
那段时间能磨得他生无可恋,也就是那个时候,宁少源一直觉得他朽木不可雕,被老太太惯坏了。
自己不够努力不说,还调皮,一错再错,错了再犯。
而这上头的字,就是他初学时记上去的,还有许多是简体。
没少被批评教育。
下面画横线的简体字,每个都让他练过几十遍。
大猫笑道:“可不是,前些日子说是要给世子启蒙,侯爷特意去老爷那边要来的,说是要讨个好兆头,让咱们世子将来也能一登金榜。”
宁桃随手翻了翻,笑道:“那也该找他大舅舅小时候用过的,大哥小时候比我字好,学问好……”
大猫不敢评论,只得讪讪地笑道:“您喝茶,咱们赵州的特产,还是夫人亲手种的,亲自制的茶,侯爷就好这一口。”
得了!
又被人喂了一嘴的狗粮。
徐泽抱着儿子回来,掀开帘子就见宁桃坐在里头。
毅哥儿自打回京,在宁桃那儿玩过几次,从宁桃那里扫荡过好几个玩具。
如今一看宁桃,立马伸着小胖手扑了过来,“旧旧,旧旧……玩,玩!”
宁桃伸手就要给他擦口水,徐泽忙塞给他一个帕子,“你手脏不脏,别乱动孩子的嘴。”
宁桃脸黑了黑,“我记得你以前尿尿都不洗手就拿着点心吃。”
徐泽踹他,“给我留点面子。”
“别在孩子面前乱说我的坏话,将来孩子有样学样。”
好么,当爸爸了就是不一样了。
宁桃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现在可是紧要关头,喝酒吃肉各种聚会是不允许的。
徐泽道:“我们家孩子不是启蒙了吗?我一个武将又教不了什么东西,你姐现在也快给我生闺女了,所以我想着你成天也没什么事,又教孩子有经验,所以就让你也教教他。”
宁桃看了一眼怀里二岁三个月的肉球。
默默把孩子还了回去,“连话都不会说,上什么学。”
刚才大猫说要给世子启蒙,他还想着这小子几天不见语言突飞猛进呀,结果一见面,舅舅叫旧旧,玩具叫玩。
至今还只会单音,这种启蒙啥?
他又不搞早教班的,你横着竖着的都能抱着来上课。
徐泽见他如此嫌弃自家儿子,忍不住又踹他他一脚,“你做个人成不成,这可是你亲外甥,你就是替你姐姐分担分担也成呀。”
宁桃无语道:“我一个大男人,是会给他换尿布还是喂奶呀,你把一个吃饭尿尿生活不能自理的送到我那儿,我教他什么?”
教他破坏我那些劳动成果?
徐泽不甘心道:“谁让你管那些了,你以为我家请不起丫头婆子。”
宁桃呵呵,“那你请个能教他说话的呀。”
这可把徐泽给气得直喘粗气,他算是明白了,自打宁桃个头赶上他之后,就开始目无尊长了,如今连幼小也欺负。
不过徐泽铁了心要让他收下自家儿子。
连骂带诱惑,最后宁桃决定,以后每次休沐来他家玩。
徐泽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那你快些下车吧,咱们得回去了,不然你姐该着急了。”
什么玩意?
宁桃望着十字路口,再看看外面已经飘起的雪花。
这里离他家至少得一刻多钟呀。
徐泽说什么也不肯送他回去了。
宁桃气得踹了他两脚下了车。
徐泽掀开帘子,让胖儿子和舅舅再见。
宁桃翻了个白眼,“见你个大头鬼。”
结果,一转头就瞧见一辆马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
王大人掀开帘子笑道:“小宁大人咱们顺路上来吧。”
宁桃不太想上去。
隐隐约约猜到了他这是故意在这儿堵自己。
怕是刚才徐泽上车时,就瞧见王家的马车一直跟着,这才到半道把他给赶了下来。
当了侯爷,宁桃发现原先那位直肠子的小伙伴,已经懂得了许多弯弯绕绕。
心里虽然抗拒,但是脚还是抬了起来。
王大人亲手给他倒了杯热茶。
宁桃道了声谢,抿了两口,就听王大人开口了。
还是谈太子葬礼的事。
虽然是按国君礼仪办,但是朝上议了之后,什么仪仗、用度,几乎都只有七成,最后又觉得国库紧张,这两年年景不太好,小皇孙又同意再减两成,等于削减了一半。
今日就议的这个事。
史家自然不同意,他们还是觉得既然将来位置是留给自家外甥的。
那么太子这个亲爹的葬礼应该隆重一些,再由就是把原先为国捐躯的太子妃给提上来。
他们这样也是替小皇孙争面子,宁桃觉得从史家的角度讲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坏就坏在,皇帝还活着,你争个毛线呀。
再说了国库紧张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是太子没错,可太子被废的还比比皆是,所以你死没死都是个太子,要是你儿子已经上位,给你弄个什么皇帝的封号登登,大操大办父亲的丧事,宁桃觉得还能说得过去。
毕竟死后追封的事多的是,可现在你爹活着,你儿子也只是代理,就有一群不安份的吵这事,实在有点过分了。
小皇孙在这个时候更应该低调一些,宁桃觉得自家学生没毛病。
王大人就是史家的重点发言人之一。
王大人道:“小宁大人是皇孙的先生,我知道皇孙与小宁大人关系一向极好,最听先生的话,能否……”
宁桃把茶放下来,微微笑道:“王大人人怕是误会了,我只是一个先生而已。”
王大人太不会说话了。
皇孙听他的,这特么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吧。
言官参上几本,他以后还要不要做官了,更何况他们家现在还挂着事呢。
人家再一联系,别到时候一家子跟韭菜一样让人给割了。
王大人不好意思道:“瞧我这嘴,出了名的不会说话。”
宁桃缓缓道:“既然不会说就少说。”
王大人少说也比宁桃大十来岁。
被他这一句给堵得脸瞬间就成了猪肝色。
宁桃看都没看他,继续道:“王大人若是为了皇孙好,那就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史家还没上位呢。
就开始蹦哒了。
这以后还得了?
更何况,这位还不是真正的史家人,反而是妹妹嫁给了史大爷。
王大人胸口起伏,想骂回去,可又不好得罪宁桃。
宁桃道:“行了,王大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家也快到了,咱们就此别过来吧。”
说完,不待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
小武在外头都听到他的话了,下车后也不敢多问,两人一前一后迎着风雪往回走。
到了家,宁桃越想越不对劲儿。
史家现在还在守孝。
所以,太子这事怎么样都跟他们家压根就没关系。
手伸的这么长也不怕以后出事。
秦先生见他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让人把饭摆好了,索性也坐到对面拿着筷子戳了几下,道:“怎么了?今日上朝感觉不好?”
宁桃把遇上王大人的事给说了一下,默了一会道:“您说,我要不要给史家提个醒,就算是他们嫌弃我多管闲事,也总不能看着他们……”
得了,这下子感觉他自己手太长了。
宁桃讪讪地闭了嘴,低头啃玉米。
秦先生上次收拾衣裳时,见他屋里有料子特别好的。
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小皇孙送来的,而这其中还有袜子是史青凝亲手绣的。
当时秦先生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过,他和宁少源商量过后,都不看好史家。
主要还是因为史家将来可是国舅,不管史姑娘人品如何,皇亲国戚这样的婚事还是别沾的好。
这跟王大娶了史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那是不一样的。
史青凝可是未来皇帝的小姨。
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样的亲事也不是说秦家和宁家攀不上。
只不过不符合秦家找媳妇的初忠。
这阵子出了事,史青凝安心在家里待着,也没去太子府,更没跟着小皇孙一道上课,秦先生以为这事就淡了。
不料今日他居然操心起史家的事了。
秦先生在心底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与史家几位爷在一起读过书,按理说他们还是我的学生呢,不过这事咱们别管。”
宁桃点头。
秦先生顿了顿又道:“你好些日子没去千松寺了吧,这次腊八节咱们一道去吧,也好上个香添些香油钱,也算是行个善积点德。”
“你干娘最喜欢喝腊八粥了,咱们得自己熬上两锅。”
宁桃:“……”
宁桃第二日去衙里。
半道上就听人在议论,昨天晚上,史三和史四两兄弟带着妹妹一道进宫求见皇孙了。
表明了自己一家人对于要给太子葬礼加成那种事情不知情。
他们家人今年都在家里守孝,本来着回东临府的,因为小皇孙的原因才留了下来,如今怎么会在这件事上添乱。
那些打着史家旗号的人,他们真的没与之见过面等等……
总之给自家摘得干干净净。
此事一传开,而那些吵着要给太子葬礼加成的大人们,纷纷闭了嘴。
宁桃也暗自松了口气。
接下太子的事便顺利多了。
而小皇孙因为不给父亲在这个时候加成的事,反而赢得了一支持的声音。
一眨眼距离太子的去世就过去了一个来月,百姓已经解除了禁忌,不过宁桃他们还得坚持两个来月。
宁桃还没等来腊八节,倒是他爹要出京了。
宁少源在赵州待了三四年了,本来想着再过去待三年。
不料,今年给他重新安排了个地方——扬州。
宁桃一听,慕了。
这地方据说千百年来都特别的繁华,是人人都争着要去的地方。
而且比赵州大了不少,不过品级么倒是没动。
宁少源还有点不乐意,说什么那地方不利于王氏养病。
宁桃嘴贱,随口来了一句,“您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宁少源伸手就抽他,“你懂什么,年纪越大越不愿意挪地方,你以为仇大人不想进京?在那个位置如今都待了九年了。”
“那是因为他年纪大了,不乐意挪动了。”
年纪大的人总喜欢旧物,喜欢旧的环境,喜欢旧的人……
宁桃一直觉得他爹年轻。
可是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他爹鬓角都有白发了,平时头发梳得好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