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堪者,运气再好些,关系再多走动走动,指不定还能补个官缺呢!”
“师兄这是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对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咬牙道:“谁说我没有……”
妈的,他就是没有考上,连个副榜都没上过去。
想到此,更气了,磨了磨牙,可又不甘心,冷哼道:“你与咱们比什么,你有本事去比那位去年的榜首呀,听说人家也才十二三岁,怕是比你还小两岁吧。”
宁桃心下一凉,摸了下自己的脸,郁闷道:“哥,完蛋了,我这脸这么显老吗?我明明也才十三呀!”
居然比传说中的自己要老两岁。
宁林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道:“你别逗人家师兄了好吗?”
说完,起身跟对方拱了拱手道:“师兄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师兄别见怪。”
呵呵,年纪小,这年纪可够小的了。
身高比他都高,体重看着也不轻,除了一张脸白净些,哪里看出不懂事了?
还专往人痛处上戳,他瞧着这就是欠揍。
一个秉生就把他得意的,于是对方又呵呵了两声。
恰在这时,胖师兄从外头回来了,看见宁桃几个坐在二楼吃酒,健步如飞地踏着楼梯跑了上来。
“宁师弟、岳师兄、王师兄,你们都在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身子重,踩得楼梯一阵卡察卡察直响。
吓得小二摸了把冷汗,直喊:“公子慢点,慢点儿……”
胖师兄根本没理会,反而对宁桃道:“宁师弟,给你瞧个好东西。”
宁桃扭头,他已经到了跟前,喜滋滋地把一幅画展开。
“瞧见没,刚才在老街淘到的。”
宁桃忙搭了把手,是幅横六尺的古画。
胖师兄得意道:“卖这画的老人家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本来无论如何也是不卖的,可惜子孙不争气,如今孙子要成亲,实在拿不出钱,只能把画给卖了……”
宁桃仔细一瞧,顿时皱了下眉道:“师兄,这画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胖师兄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两?”宁桃不由的一惊。
胖师兄无语道:“再加个零。”
宁桃:“……”
“哈哈哈……一幅赝品而已,这位师兄是不是被人骗了?”
刚才一直针对宁桃的师兄也晃了过来,扫了画几眼,满脸嘲讽地咧了咧嘴,“不瞒你们说,这样的画,我一天能画十幅,且还比这精致。”
“还仿的什么北洺原慎,怕是不知道原慎到底喜欢画什么吧?”
胖师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是五百两买的呀!
岳贵山忍不住道:“你又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哪你怎么就不知道宁桃是谁?”
这两日宁桃岁试第一,且年龄又小的话题一直在府学流传。
羡慕嫉妒恨的人一大堆。
可偏偏,宁桃站在他面前,却没有人一个人认得出。
宁桃再次被自己的老脸给郁闷了一把,他明明还是个小正太。
师兄笑道:“知不知道又如何?”
宁桃咧咧嘴,看在你那么崇拜我的份上,我就先不打你脸了。
为了真怕胖师兄被人骗了,宁桃几个人都凑在画上瞧了起来,而那位师兄还在旁边一个劲地喊:“一幅仿的真不高明的赝品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宁桃挑眉,又仔细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怎么说呢,这画上面他第一眼看到是有光的,与他先前看到石头光不太一样,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赝品。
不过说实话,北洺原慎的画在书院先生重点讲了两节课。
他擅长的是那种细腻的山水图,与这种风格是有些相似,但却又不相同,因为笔法。
所以说,这位师兄说赝品倒是也对。
宁林几个也瞧出来了,一个个都不言语,王大道:“要不,咱们……”
他话没说完,就瞧见宁桃的手指摸到了落款处。
宁桃道:“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确定这画是假的了,均思索着要怎么找将那骗子找着。
宁桃说着,拿了到灯下仔细一瞧,还真是跟他看的差不多,名字下面还叠了字。
而这块的纸张好像是处理过的,摸起来也比别的地方厚实一些。
他让小二帮忙拿了根针,轻轻在那里挑了几下,果然一块纸张被挑了下来,露出另一个名字“南洺岳”。
再仔细一瞧下面的印章,可不就是岳临水的篆体。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胖师兄自己也傻眼了,“乖乖呀,这一下子就……”
他先前还在后悔五百两算是白花了,还这么被人骗了一着。
真是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却不料,这反转来的太快……
如果说北洺原慎赫赫有名,那么南洺岳临水就比他还要高级的存在,两人同门师兄弟,但是南洺岳临水的名气更大,风格更加多样。
如果真是岳临水的画,贴了个原慎的名字,那倒还真能以假乱真。
主要是两个同门师兄弟,看风格,这是岳临水早期的作品,所以价值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倒是胖师兄还从中赚了不少。
但更能让他误以为这是原慎的作品了。
刚才叫得很欢的师兄,一下子就萎了。
伸手忍不住去抠岳临水的名字,宁桃一把拦住他道:“师兄小心些,岳大师的画,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距今六百多年了呀,从古董的角度讲,都老值钱了。
而且据说当时的纸与现在的纸张有所不同。
师兄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一时间血压跟过山车似的胖师兄,突然一把抓住宁桃,将他狠狠地搂进怀里,“师兄的乖桃子,这次可多亏了你呀,我这转手又能赚一笔了。”
宁桃跟小鸡仔似的被他护在怀里,用力拍了两下,差点把眼珠子给拍出来,挣扎道:“师兄,你先……放开,咳咳……你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啊!”
胖师兄忙把他松开。
宁桃一边咳一边道:“怎么师兄这画还要卖?”
“那是自然,我留着也没用,我平时就喜欢倒卖一些书画,赚点零花钱。”
你这零花钱可真不少。
宁桃道:“那不如卖给我呗!”
他前段时间收到范二的来信,说是希望能找幅岳临水的画,在太后生辰的时候送过去。
他原先还不知道范家与太后那层关系,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太后是范家老太太的姨表妹,算是范二的姨祖母。
当年范二跟三皇子的绯闻,还真不是瞎传。
只不过范二自己不同意,这才娶了史家的大姑娘。
胖师兄微微一愣,随后笑道:“行呀,既然你想要,那就原价卖给你。”
宁桃道:“师兄误会了,我也是替朋友买的,她让我在这边注意着些,没想到今日算是碰上了,咱们拿着这画去铺子里估个价吧,就按市价走。”
左右不是他花钱。
而且他胖师兄慧眼识珠。
他也就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胖师兄笑道:“估什么价呀,你给我个吉利的数字得了六百两。”
宁桃泪目:“……”
这可真是他的好师兄呀,转手就从他这儿多赚了一百两。
店里许多人,瞧见他们几个这般激动,都忍不住问怎么一回事。
刚才目睹了全过程的小二,快人快语地给大家讲了一个遍。
一时间,宁桃怎么把一幅赝品,变成真品被传得神呼其呼。
还有人问是哪个宁公子。
小二笑道:“还有哪个宁公子,就是先前在咱们店里住着考了院试头名的那位,这不今年岁试又是妥妥的第一,咱们东家已经盘算好了,待下次宁公子来参加乡试,还住咱们店,但是呢,咱们分文不收,还好好的伺候着……”
这话传到宁桃的耳里。
宁桃忍不住直翻白眼,小二的嘴骗人的鬼。
他这辈子住店唯一一次没花钱,对方还好吃好喝的供着,那是府试的时候。
掌柜感谢他替自己出了好几年被压的恶气。
上次他来考试确实住的这家店,不过却是店后面的独院,一天十两银子之多呢,也亏得他和王三两人住,否则他感觉一个人亏死。
正吐槽着,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宁公子,您今日可否有时间,外头有人找。”
宁桃把门拉开,只见小二旁边一个笑眯眯的四十来岁的男人,留着平整的胡子,脑袋圆圆的,看起来颇为喜庆。
“宁公子可能不记得小人了,小人可记得宁公子,曾在公子中了榜首之时,在人群里有幸与公子见过一面……”
说着,他用宽大的袖子里探出了一块令牌,上头书了个仇字。
确认宁桃看清楚之后,又将东西给快速收了回去。
第76章
仇大人?
宁桃略一思索, 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本省布政司。
也是三年前调到本省的,据说当时在京里和宁少源还有过交往,所以当时知道他与宁少源的关系后, 还特意差人过来瞧过他需要不需要换个地方住。
当时过来的也不是这个人,就是拿着这么一块令牌。
宁桃知道自己住的这家客栈不算省府最好的,但是确实也不太差,就婉拒了。
双方再次见面,还是在他中了院试之后, 不过至始至终, 这位仇大人都很低调,即使来找他, 也不对外人表明身份,一直都存在避嫌的样子。
今日过来, 依旧如此。
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宁桃忙道:“先生请进来, 有什么事咱们里面说。”
“不敢, 不敢, 大人喊我小王,公子喊小的老王就可以。”
宁桃微微笑道:“王叔, 里面请。”
老王道:“公子,咱们边走边聊, 轿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宁桃:“……”
又咋了?
难道他猎犬的属性已经被他爹传播出去了?
宁桃写了个纸条交给小二,让他一会看到宁林他们回来,帮忙转交一下。
还顺道给了小二一点小费。
小二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宁桃在心里骂了一句奸商。
天天拿他的名头在外炒作, 却一点实惠都不给他。
>_<
宁桃头一次坐轿子。
晃得人一颗心忽悠忽悠的, 外头传来老王的声音。
知道宁桃已经买好了船票, 明日就要回东临府去,仇大人思来想去还是请他过去帮忙看一样东西。
宁桃心情有些复杂,果然他猎犬的属性被他爹传出去了。
就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爹。
宁桃问他什么东西,老王只说见了便知道了。
既然问不出什么,他索性就岔开话题,跟老王聊起了省府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说起这个老王嘴就没停下来。
到了布政司府上,宁桃才知道,这又是上了好几个级别呀,比起知府住的地方,从二品的布政使住的才算真正的豪宅呀。
无论是建筑的规格,还是山水的布置,整个府里即庄严又不失灵动。
据说府里的水乃是活水,就是宁桃他们老家那条河的分支,从省府绕过的时候,他们取了中间一截。
好大的手笔。
老王把宁桃引到书房,喝了一杯茶,又看了十来页书,仇大人才姗姗来迟。
宁桃满心疑窦,对方不直说,他也只好跟着拉家常。
有好几次,他都没忍住想开口,可见仇大人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宁桃一颗心又莫名跳了起来。
怎么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呀,应该不会吧,他才多大呀。
尽管在东临府的时候,的确听说过有人想要给他说亲,可都被他父母给挡回去了。
这特么山高父母远的,万一这位大人真要给他来个拉郎配,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宁桃脑子里走马观花地想了很多。
不料仇大人跟人拉了拉家常,问了一些学习上,生活上的问题之后,便笑道:“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因为听说你昨日在客栈,替自己的师兄识破了一幅岳临水的画。”
宁桃不好意思道:“只是运气好而已,其实我不懂画。”
仇大人笑道:“不瞒你说,我这里也有一幅画,找了好几个人都拿不准到底是不是真品,我自个儿也瞧不出来,所以,就麻烦你跑了一趟。”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一颗心总算是回归了正位,宁桃苦笑道:“大人怕是误会了,我真不懂画。”
就他这技术,赌个石还凑合,看别的这不把人往坑里带么?
可仇大人显然不这么想。
让老王把画给拿了出来。
宁桃一看,这画虽然还没展开,但是气色却看起来不错。
再一展开,确实有点晃眼。
只不过上头掉了两块颜料,看起来不那么完美了。
但是光是这纸,就比胖师兄那幅岳临水的要讲究多了。
仇大人见他看得仔细,还以为他真懂。
也没敢打扰,见宁桃收回了目光,这才道:“贤侄可看出什么了?”
宁桃:“……”
我只能看出年代久远,上面的颜料均是上好的石料磨制而成,与如今用的植物中提取的染料大有不同。
咽了咽口水道:“回大人,学生觉得这颜料都是极其珍贵的矿石制成,纸张的用料如今已经极其罕见,从颜料与纸张上推断这幅画起码有六七百年的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