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植物,以前确实没见过。”陶先生蹲在旁边,盯着已经种下的红薯苗,一脸纳闷。
这种东西真的能长出让百姓饱腹的粮食吗?
裴安璧也是一脸好奇,跟着先生一起蹲着查看。
裴织站田梗上,眺望这块红薯田,已经能想像收获的季节,今年冬天可以吃烤红薯了,想了两辈子了呢。
“阿识。”
裴织转头,看到策马而来的太子爷,脸上露出笑容。
其他人见到太子,赶紧过来请安。
秦贽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去,他拉着裴织,看着这片红薯田,一边听她介绍红薯,越听越震惊。
这等高产农作物简直闻所未闻,若真能种出来,大禹百姓何愁无粮果腹?
秦贽哑着声问:“阿识,这红薯也是你们找到的?”
裴织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用词,用了“你们”两字,她看他一眼,含笑点头。
秦贽握着她的手不禁微微用力,心情久久未曾平息。
晚上,两人歇息时,裴织和太子殿下漫不着边际地聊天。
她先是问玻璃和香皂的情况,得知这两种东西已经上市,而且在京城里造成的轰动不小,连那些胡商、洋商都趋之若鹜。
因为是户部的产业,所以这两种东西定的价位并不贵,但驾不住它的量多,每日的利润十分惊人。
如今这两种商品已在京城卖开,甚至开了不少分店。
不过户部并没有垄断的意思,开始接触大禹的商人,让他们将这两种商品销售到京城外的城市,形成一个巨大的产业链……
说完这两种东西,又说到玉米和红薯。
“殿下,玉米要秋天才能收获,不过红薯却能提前吃,它的叶子是一道十分不错的菜,从叶子生长出来后,能吃到它收获呢。过段时间,我给你炒一道红薯叶尝尝。”
秦贽大奇,“你会炒?”
“会啊,炒个青菜谁不会?”太子妃大言不惭地说。
太子爷顿时满是期待,恨不得红薯地里的红薯苗赶紧成长,到时候先吃一波清炒红薯叶。
可惜,没等太子殿下吃到太子妃的清炒红薯叶,他们就要回京了。
四月底,乐平长公主的长子姜逸成亲,迎娶瑞亲王府的嫡长女过门。
瑞亲王是昭元帝的兄弟,虽不是一个娘生的,不过感情十分不错。当年昭元帝还是太子时,被先帝打压,瑞亲王一直在背后支持,后来昭元帝登基,也不吝啬给这弟弟殊荣。
如今瑞亲王的嫡长女出嫁,裴织这太子妃怎么着也该去喝杯喜酒的。
等到五月,是三皇子大婚的日子,距离现在也没几天了,仍是要提前回去的。
秦贽亲自过来接裴织姐弟回京。
裴安璧格外不舍,离开时问道:“姐姐,我以后还能来吗?我想等玉米和红薯收获时,来看看它们。”
他从陶先生那里隐约听说这两种是高产的农作物,若是能成功种出来,日后大禹的百姓便不会饿肚子,对此事非常关心。
“当然可以。”回答的是秦贽,“等它们收获时,孤派人接你过来。”
裴安璧高兴地向太子姐夫致谢,觉得太子姐夫还是挺好的,那些怕他的人绝对是做了亏心事。
随同一起回京的还有温如水。
这里已经不需要她盯着,她决定回京去打拼她的事业,也是迫不及待地跟着回去。
从早上出发,回到京城时,已是傍晚。
秦贽让人将小舅子和温如水分别送回威远侯府和镇北侯府,他和裴织回东宫。
天色微微暗下来,廊下已经点了上灯笼,裴织发现路边的灯笼的光线比平时更明亮,定睛一看,原来是灯笼都用上透明的玻璃罩,透光性更好,自然也更亮堂。
等她进福宁殿,她发现殿内的很多门窗也安装上玻璃。
“这个月,宫里的很多地方都安上玻璃,光线比以往要透亮,大家都很喜欢。”秦贽暗暗有些得意,“这是父皇让装的。”
玻璃的利润太好,皇上十分高兴,大手一挥,让皇宫都安装上玻璃。
裴织对玻璃没什么特殊的感情,不过屋子里变得亮堂,确实很让人高兴。
让她颇感兴趣的还是玻璃厂的那些做玻璃的老师傅,他们懂得不断创新,弄出了不少玻璃制品,小到玻璃杯,大到玻璃屏风都有。
反正,现代人熟悉的玻璃制品,渐渐地在大禹能看到。
歇息一晚,翌日裴织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从庄子里回来,自然要先给长辈请安的。
裴织坐在步辇上,一路行来,看到皇宫里的很多地方果然都装上玻璃,看着就亮堂,给人一种财大气粗之感。
来到慈宁宫,正好清晨的光落到玻璃窗上,折射出一阵刺目的光芒。
裴织看着同样换上玻璃窗的慈宁宫,不禁微微一笑。
来到慈宁宫的正殿,太后已经等在这里,还有不少嫔妃。
“阿识回来啦,快过来给哀家瞧瞧。”太后笑呵呵地朝裴织招手。
裴织先给她请安,然后来到太后面前,顺势坐在她身边,含笑道:“皇祖母,好些天不见,孙媳妇可想你啦。”
太后嗔怪道:“你想哀家,怎么不早些回来?”然后拉着她的手打量,疼惜地说,“瘦了瘦了,是不是庄子里的厨子做的膳食不好吃?”
裴织汗然,在老人家眼里,只要离开她面前的孩子都是瘦的,一定是外面的伙食不好。
“没有,我最近吃得很多呢,就是想皇祖母。要不然,下次皇祖母也和我一起去庄子玩吧,庄子里可好玩了……”
裴织挑着凤丘山的一些风景优美之地和她说,邀请太后改日也和她去庄子浪。
殿里坐着的宫妃听她光明正大地怂恿太后出宫,都在心里撇嘴。
太子妃出去一趟,人都飘了,瞧瞧她这什么话,竟然还想怂恿太后和她一起去庄子长住,也不怕太后生气,治她的罪。
“听你这么说,哀家倒是想去看看。”太后的语气没变,多了几分向往。
裴织眨了眨眼睛,“那等秋天时,后祖母就和我们一起去庄子玩吧。”
太后很高兴地应下来。
殿里的宫妃都惊呆了。
太后不是最讲规矩的吗?
太子妃去庄子玩大半个月都不回宫,不成体统,太后应该不高兴的,哪知道不仅什么都没说,还要和太子妃一起去庄子玩。
难不成那凤丘山的庄子有什么魅力?
裴织和太后聊着天,眼角余光瞥见那些宫妃惊疑不定之色,心中暗哂。
从太后的态度她就可以知道,太后应该也知道玉米和红薯的事,对这种利国利民的农作物,她自然不会阻止,甚至也想去看看。
等到收获时,说不定昭元帝和太后都会过去,亲眼看玉米和红薯的产量。
聊完庄子的事,又聊到一些家常。
“太子妃,哀家听说乐平为她家的姜远聘娶你娘家的姐妹,好像是排三的……”
“是我的三姐姐。”裴织含笑说,“三姐姐能得乐平姑母看上,也是她的福气,我在庄子里见到姜表弟,他确实一表人才,为人也开朗赤诚,是个好的。”
姜逸的年纪比裴织大,不过谁让他是太子的表弟,所以裴织也跟着占便宜,直接称他为表弟。
太后笑了笑,对乐平长公主此举没有说什么,转而又说到两天后姜逸和瑞亲王府的嫡长女的婚礼。
祖孙俩和乐融融,旁人根本插不进她们的话,宫妃们暗暗扯着帕子,心里愤愤的。
太后实在太偏心了。
也不知道等其他皇子妃进门,她还会不会如此偏太子妃。
正说着话,昭元帝带着皇子们过来给太后请安。殿里的宫妃双眼发亮,赶紧整理仪容,千娇百媚地迎出去。
可惜皇上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他扶着太后坐下,看向裴织,眉目含笑,“太子妃回来啦,凤丘山那边怎么样?”
裴织起身,恭敬地回话,“禀父皇,凤丘山挺好的,风景好,土地也肥沃,很适合种庄稼。不过有些庄稼,其实也不用太好的地,旱地更适宜。”
昭元帝双眼发亮,不由微微倾身,“太子妃此言为真?”
“是的,不敢欺瞒皇上。”
第122章 小学鸡的恋爱。...)
昭元帝的态度堪称和蔼可亲。
虽然他对太子也是和蔼的, 俨然一位慈父,将他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太子,连带着对太子妃也是和气的。
但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位帝王, 他仍是有帝王的威仪和多疑, 极少会有如此温和的时候。
不说那些宫妃看得心酸无比, 就是几位皇子皇女心里也些不好受。
父皇(皇上)为何对太子妃如此好?
连她在庄子里滞留近一个月不归, 不仅不斥责她, 还询问她在庄子里玩得怎么样……就算偏心也别偏心到这程度!
纵使他们心里愤愤不平,众人也没敢浮于表面, 都是一脸微笑地倾听皇上温和地垂询太子妃。
三皇子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过太子和太子妃, 眼里露出几分深思。
父皇对太子妃的态度实在不对, 并不像是爱屋及乌, 而且他对凤丘山的那庄子很是关注,难道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那庄子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等昭元帝离开慈宁宫,一群宫妃也跟着告辞。
三皇子陪同绷着脸的梅贵妃和安玉公主回了永宁宫。
梅贵妃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都挥退后,扬手就将桌上的茶器挥落到地上, 瓷器碎裂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气得胸口起伏, 冷笑连连。
“你们父皇真是偏心……以前我就知道他偏心, 没想到他连太子妃都偏着……”
安玉公主同样愤愤地道:“母妃, 这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咱们现在生气也没用。”
她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父皇以前多疼她啊,她是父皇的第一个公主, 父皇对她的纵容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唯一能比的只有太子。
可自从太子妃嫁进来, 父皇不再偏宠她,所有的偏宠和目光好像都落到太子妃身上。
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明明惯会装模作样,暗地里使坏,不堪为太子妃!
三皇子听着母亲和妹妹的抱怨,心里叹气。
“母妃,安玉,你们别说了。”他轻声说,“父皇会如此对太子妃,应该是太子妃做了什么让父皇另眼相待的事,你们日后莫要与她置气。”
梅贵妃和安玉公主冷不丁地看向他。
“贤儿,你老实告诉母妃,你是不是对太子妃还有……”
“没有!”三皇子回答得很快,“母妃,您别多想,她已经是太子妃,我不会做出那等有违人伦之事,我是什么样的你们还不清楚吗?”
梅贵妃脸色稍缓,怜惜地看着儿子。
她的贤儿有手段有谋略,可惜前面有个太子挡着,纵使他再优秀,皇上也看不到他,连原本相中的姑娘都被太子抢去……
三皇子在永和宫略略坐了会儿,便出了宫。
他去外祖家安国公府。
刚进安国公府,一个穿着轻盈粉衣的明艳少女轻快地跑过来,眉眼带笑,“表哥。”
“葳表妹。”三皇子含笑打招呼。
梅葳儿满心欢喜地上前,一双眼睛贪婪地盯着他,“表哥,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祖父的?”
三皇子应一声,问明白安国公在哪里,朝她道:“葳表妹,我先去找外祖父。”
梅葳儿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眼里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来。
她垂头丧气地离开,去给母亲请安。
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见女儿神思不属地过来,等知道是三皇子来了府里,便知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心酸,柔声劝道:“葳儿,你爹说瑞亲王府的世子很不错,娘也觉得他很好……”
“娘,我不喜欢瑞亲王世子。”梅葳儿哀求地看她,“我只喜欢表哥,我从小就想要嫁给表哥,您能不能不要将我嫁给别人。”
世子夫人无奈道:“可是三皇子妃已定,以你的身份,你是不可能给三皇子做侧妃的……”
“我愿意的!”梅葳儿急急地说,“我愿意给表哥做侧妃,只要我能和表哥在一起。”
“葳儿!”世子夫人语气严厉,“你莫要胡说!安国公府的嫡女何等尊贵,如何能与人作侧?你想让世人嘲笑你祖父,嘲笑你父亲吗?”
如果是太子侧妃,还能说得过去,但一个皇子侧妃?
安国公府根本丢不起那脸!
梅葳儿被母亲严厉的语气吓到,青白着脸坐在那里,眼里渐渐地蓄起眼泪,默默地淌下。
“葳儿,别这样!”世子夫人心都要碎了。
梅葳儿投入母亲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另一边,三皇子在书房见到安国公。
书房里还有几个安国公府养的幕僚,其实他们是三皇子的幕僚,只是三皇子如今还未开府,不好将他们带在身边。
三皇子将今日在慈宁宫的见闻与外祖父略略一说。
安国公奇道:“莫不是那凤丘山的庄子有什么秘密不成?我接到不少消息,自从太子妃过去后,太子将东宫的暗卫都拨过去守着,将它守得密不透风的,根本无法探查里面的情况。”
一个幕僚道:“要不,咱们再多派些人去打探,总能打探清楚。”
“不可。”另一个幕僚赶紧反对,“东宫暗卫是皇上特地培养出来给太子的,那些暗卫可不是吃素的,若是查出我们动手,对三殿下不利。”
安国公神色不定地思索片刻,说道:“自不该由我们的人去打探,就让别人去打探罢。”
所有人看向安国公。
“外祖父,您的意思是?”三皇子不解地问。
安国公脸上露出冷笑,“这京里的外族探子可不少,还有那些南诏的使臣也没走……估计他们比咱们更想打探凤丘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