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因为这是太子妃和福宁郡主一起种出来的,给了他们十足的信心,让他们对南瓜亦有一种期盼。
“福宁郡主好像懂得很多。”三皇子突然转头对二皇子说。
二皇子随意地道:“她是太子妃的人,应该是太子妃教的罢。”
“那太子妃又为何懂得如此多?”
二皇子:“……”
这问题二皇子答不上来,他愣了愣,转头看向三皇子,皱眉问:“老三,你怀疑什么?你若有疑问,其实可以亲自去问太子殿下,相信他应该很乐意赏给你一顿鞭子。”
三皇子:“……”
二皇子好心地提点老三后,心里也是嘀咕的。
其实谁不知道这些高产的农作物来得蹊跷?
就算是太子妃和福宁郡主无意中发现的,可也不应该对它们食用的方式如此娴熟,仿佛它们是早就被人发现,经过无数的尝试,才能总结出如此多的吃法。
但连他们父皇都不说什么,他们又何必去探究?
其实昭元帝的心态,世人多少也有些了解,毕竟这些农作物如果能推广,让天下百姓不必再饿肚子,军队也有足够的粮食,不惧外族。
这是利在千秋的事,纵使明知道其中的蹊跷之处,也不想去探究。
聪明人都懂得如何将利益最大化,与其因为疑心病恶了太子妃和福宁郡主,不如难得糊涂,让她们继续折腾,看她们能折腾出什么好东西。
不仅昭元帝如此想,连那些大臣也是如此想,否则他们也不会被皇上带过来。
除此之外,不管太子妃还是福宁郡主,她们都是大禹人,她们对大禹的贡献并不比男人少,为何要去质疑她们?
只要太子妃是太子妃,她和太子是一体的,那就够了。
世人的想法大多数如此,他们理所当然地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庸,纵使她们再能干,也不需担心什么。
天色稍晚,众人依依不舍地回京。
这两天的行程虽然短,但给他们的震撼却不少,不管是皇室之人还是朝臣,精神都是振奋的,迎面吹来的寒风亦无法吹熄他们心中的亢奋之情。
这次裴织也和太子一起回宫。
东宫因为女主人去了庄子,这阵子的气氛比较沉寂,见两位主子都回来,众人都高兴地忙碌起来。
两人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更衣,终于坐到温暖的炕头,喝上热汤。
裴织舒服地叹了口气,笑道:“还是在自己家舒服。”
“既然家里舒服,日后就别随便在庄子里一住就是十天大半个月。”秦贽探臂将她搂到怀里,忍不住使劲儿地抱了抱。
这些天他都在忙,父皇时不时将他叫过去,和太子妃相处的时间明显变少,让他十分不高兴。
这会儿,太子妃回到东宫,触手可及的地方,抱在怀里后,终于让他的心踏实一些。
裴织笑了笑,故意道:“不行啊,庄子里的庄稼离不开我和阿水呢。”
秦贽并不信她,他更相信她是去庄子里快活的,因为庄子里有很多新鲜的蔬果让她吃,而且不用担心人多嘴杂,比宫里更自由。
他在她后颈处轻轻地吻着,手指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脸蛋儿,轻声道:“明年没那么忙时,孤抽空带你出京玩。”
“去哪里?”裴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垂眸笑着,“明年父皇计划让孤去巡视青河府一带,孤可以带你一起去。”
“真的?”
裴织顿时高兴起来,她回忆以往看过的大禹的舆图,青河府位于大禹的东边,距离海边很近,到时候还能赶上吃一波海鲜呢。
太子妃高兴得搂住他,“殿下,说好啦,一定要带我去。”
见她如此高兴,秦贽心里也欢喜,面上还要故作严肃地问:“孤带你去,那你要怎么奖励孤?”
裴织二话不说,凑过去在他脸上、唇上亲了好几下。
这是亲狗子呢!
太子殿下不满,“几个亲香就想打发孤?”
“那你要怎么办?”裴织赖在他怀里,眨着眼睛看他,眼神明亮,笑容飞扬,明丽清绝的模样儿,又纯又美,教人难以自持。
他的眸色微黯,揽紧了她的腰,凑到她颈边,与她亲昵低语几句。
裴织:“……”
太子爷仿佛没看到她脸上的一言难尽,柔声说:“只要阿识能多疼疼孤,孤就满意了。”
太子妃面无表情地道:“殿下,臣妾觉得您可能需要去父皇那里弄些虎鞭来补补,真的!”
秦贽:“……”
***
因为惦记着明年去青河府巡视之事,裴织对于即将到来的宫宴也不太上心,一心期盼着这个冬天赶紧过去。
不过她面上惯会端着,就算心不在焉,也没人能看出什么。
回到宫后,裴织又恢复以往的太子妃生活,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到她,面上不由露出笑容,拉着她询问她在庄子里的生活,听她说玻璃房种的庄稼,听得津津有味。
其他的宫妃也是一脸兴味,恨不得都能多听一些,等皇上来了,还能有话题和皇上聊,让皇上在她们的宫里多待久一些。
为了能多留皇上一会儿,宫妃们也是满拼的。
“原来你的庄子那般好玩,早知道哀家也去小住几日。”太后十分后悔。
梅贵妃和丽贵妃赶紧道:“母后,外面的天气冷,听说路面都结冰,路可不好走,您千万别出去。”
“是啊,您是宫里的定海神针,您不在,咱们姐妹都没个说话的人,心里都不踏实。”
太后嗔怪道:“你们别说得那般好听,莫不是哄哀家的?”
“哪里是哄您,咱们姐妹真的是离不开您。”
“是啊……”
一群宫妃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不着痕迹地讨好太后,就算是平时较为嚣张霸道的梅贵妃,在太后面前也是一个娇媚的可人儿,娇声软语,格外迷人。
这次轮到裴织看得津津有味。
宫里虽然不自由,但每天看这些宫妃上演宫心计,还是挺有意思的,加上她们长得美,各有千秋,让人赏心悦目之余,饭都能多吃几碗。
转眼便到宴请外国使臣的日子。土豆、南瓜都从庄子里运回了一部份,用以作宫宴招待客人所用。
知道这两种粮食的朝臣也十分期盼。
为此,温如水还特地进宫,将她所知道的关于土豆和南瓜的做法告诉宫里的御厨,她还特地写了一本册子,册子里是关于玉米、土豆、红薯等粮食的各种做法。
御厨们如获至宝,对福宁郡主颇有好感。
“郡主知道得可真多。”有个愣头青感慨道,“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东西咱们都是第一次接触,都不懂得怎么做,还以为要被皇上责罚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围的御厨没想到这人如此没眼色,这种话都敢说出口,赶紧给他使眼色。
温如水愣了下,见其他御厨尴尬又小心的样子,心头微凛,面上故作不在意地笑道:“这有什么?以前无意中看了一本专门记录食谱的古籍,那古籍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哪个朝代的,里面记载不少新奇的东西,我也是从那里看出来的……”
她一边努力地瞎编,一边在心里感慨太子妃料事如神。
不,应该说这事她们都想到了,只是因为一直没有人询问,所以她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以为只要皇上不问,便不用说。
不过太子妃仍是提醒她,让她事先在心里预习,编个逻辑通顺的借口,省得日后有人突然问起,临时编出来的借口太敷衍人。
询问的御厨听后,一脸恍然大悟,忙不迭地问:“郡主,您说的那古籍,不知能否借臣一观……”他不好意思地说,“臣没别的毛病,就爱做各种美食,喜欢研究一些古籍上记载的食物……”
温如水一脸抱歉,“那古籍实在太破了,我看过后就让人收起来,最近又去找它,没想到它都变成一堆破纸,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楚。若是你不介意,我有空拿过来给你瞧瞧。”
“不介意,不介意,郡主能借臣一观,是臣的福气。”那人憨憨地笑着。
温如水也回了个微笑。
只是离开后,她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赶紧去找太子妃。
第159章 当年事。)
见裴织进来, 温如水放下手里的茶盏,赶紧起身。
“太子妃,怎么样?那厨子有什么问题吗?”她焦急地问,害怕是自己多心了, 但想到最近大禹的情况, 秉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 还是跑过来找太子妃帮忙。
裴织平静地道:“他死了。”
“什么?”温如水满脸惊愕。
裴织拉着她坐下来, 锦云重新沏了热茶过来, 摆上点心,默默地退下去。
喝了口热茶, 裴织说道:“听说你走后, 那厨子就说要回房琢磨做菜, 一直没有动静, 等东宫的侍卫过去找他时,发现他已经死在房里,东宫暗卫去检查过了,他应该是自杀的。”
温如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真的自杀了?为什么要自杀?难道他真有问题?”
裴织点头,“目前看来, 他确实有问题。”
接着,她将东宫暗卫查到的那厨子的事情告诉温如水。
那厨子姓余, 是十五年前进宫的, 起先只是给御膳房里的大厨打下手的学徒, 后来因十分爱钻研菜系, 做的素菜不错,便被提升为御厨之一。
余厨子的背景很干净, 不然当初也无法被选进御膳房当学徒。
所以目前看来,余厨子的身份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被人为安排进宫里的,一直蛰伏不动;二是他确实家世清白,但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收买了,故意过来试探温如水。
因为时间尚短,东宫暗卫能查到的并不多,目前只有这些。
温如水听得愣愣的,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那厨子是傻的吗?先前他故意问我那些,只要脑子正常的,都会怀疑他有问题吧?”他问得太有针对性,先前那些御厨都能感觉到不对,频频给他使眼色,也是为了救他一命。
可惜他没有领情。
裴织笑了笑,并不意外,“所以,他应该只是被人派来打探的先锋,是个弃子。”
温如水浑身起了寒意,打了个哆嗦,“弃子?牺牲一个人,就为了打探一些不实的消息?”
她又不蠢,就算没办法解释自己如何知道玉米、红薯等的做法,也可以随便编些借口,不管谁来打探,都不可能打探到真正的消息,为何要牺牲一条人命?
纵使曾经被算计过,差点就死了,温如水的思想仍是没有转变,有现代人的天真,无法心安理得地漠视生命。可能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裴织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只要有裴织在,她就不需要考虑什么,世界就像她眼睛所看到的那样,繁华而和平,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世界却不是美好的。
直到这次,用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来试探她,让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裴织知道她无法接受这种事,柔声道:“幕后之人估计也不相信你的话,只是一个试探罢了。阿水,这世界就是如此,高产农作物的出现,足以改变一个国家的现状,觊觎它们的人不少,你以后还会遇到这种事。”
温如水再次打了个寒噤,冷得发抖。
直到裴织将一杯热茶塞到她手里,隔着瓷器传来的热度温暖她泛冷的手心,她看着裴织平静淡然的神色,紧绷的心渐渐地放松下来。
温如水喝了大半盏热茶,定了定神,问道:“太子妃,你觉得那余厨子是谁安排的?”
“不知道,应该是那些外族。”
目前最有可能动手的,也是这些外族。
温如水愣愣地问:“那些外族竟然如此厉害,十几年前就在大禹皇宫安插人?”她直觉是不信的,看昭元帝的手段,怎么可能允许外族人在他的地盘放肆?
裴织想了想,决定和她说了一件陈年往事,“先帝是在十五年前驾崩的,你知道吧?”
“先帝?”温如水纳闷道,“是有听说过,怎么了?”
怎么好好的扯起先帝来?
十五年前,她们不过是满周岁的年纪,先帝死时,她们压根儿就没什么感觉,毕竟年纪还小嘛,影响不到她们。
裴织压低声音:“听说当年先帝在位时,并不喜欢父皇,一度要废太子,幸好父皇是嫡长子,在西南立下功劳,有不少朝臣支持他,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后来父皇夺权,逼先帝退位,先帝无奈避居西郊的渠春园……”
温如水双眼发直。
这是皇室的秘辛,就算她没有第一世的记忆,也知道这种事轻易讨论不得,否则也不会一直没听说过这种事。
太子妃这么告诉她好吗?
纵使她说得很含蓄简洁,也能想像当年的逼宫夺权的过程有多激烈,昭元帝虽是胜利者,但他步步为营,才能走到今天。
“太、太子妃,这和余厨子有什么关系?”温如水纠结地问。
裴织云淡风轻地说:“先帝在位时,大禹国力衰微,外族环伺,皇宫就像一个大筛子,到处都是漏洞,听说当时外族探子趁机安插不少人潜进京城和皇宫……”
温如水终于明白了。
余厨子应该是外族十几年前就安插进皇宫的。
就像三月份,她被外族探子用来陷害二皇子时一样,北蛮探子为了能陷害三皇子,报复到镇北侯一脉,不惜启用以前安插在皇宫的一批人手……
昭元帝登基后,对皇宫和京城几次大清洗,处理不少外族探子埋下的人手。
也是他的雷厉风行,吓坏了那些在先帝时期到处行动的外族人,除了已经被清理掉的外,后来一些人隐藏得更深,轻易不敢出手,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