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厨子就是这样的存在。
温如水捧着脸,纠结地说:“先帝这么没用的?”
自己的地盘都被外族当成后花园,随便地安插人,明明都死了十几年,还留下不少历史问题,苦的都是儿孙,亦或是大禹的江山。
温如水觉得自己弄不懂先帝的想法,也庆幸她没有出生在先帝在位之时,如果现在的皇帝是先帝,她们哪里还能随便地去折腾什么粮食?
不用先帝对她们出手,那些混迹在京城的探子就能给她们制造无数麻烦,哪里有现在的安逸?
裴织道:“我没见过先帝,这些事情都是听外祖父说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
岑尚书虽和外孙女说这些,但他是个标准的封建士大夫,就算先帝做得再不好,也由不得他们这些臣子妄议,更不用说先帝后来都驾崩了,人死为大,更不可能说他什么。
这些事也是裴织从外祖父的话中总结出来的。
总之,若是先帝在位的时间久一些,说不定大禹就不是现在的大禹,会是一个千疮百孔、民不聊生的皇朝,昭元帝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休养生息,才能让它重新恢复。
弄明白这一切,温如水担心地问:“太子妃,他们选择牺牲埋了十几年的人来试探我,是不是还有后手?”
“可能吧。”裴织说,“这段日子,你出门后不要乱跑,我让秦玄去你那儿保护你。”
温如水的脸突然红了,揪着衣摆上的络子,“秦玄啊……他最近不是很忙吗?听说橡胶那边有消息了,明年橡胶应该就能带回京城……”
裴织打量她微红的脸庞,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说:“他也不是很忙,最近天气冷,他没什么需要忙的事,正好过去保护你。怎么,你不喜欢他?那我就换个人……”
“没有,没有!秦玄挺好的!”温如水赶紧道,“就、就他吧。”
裴织哦一声,又看她一会儿,温如水心虚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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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秦贽脚步匆忙地进入东宫,目光一转,看到卧在美人榻上看书的裴织,大步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腾空,裴织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依在他怀里。
“殿下,怎么了?”
室内伺候的宫人看到这一幕,赶紧退下。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俩。
秦贽掐着她的腰,将她放到炕上,凤目紧紧地打量她,“孤听说宫里出事了……”
裴织不禁失笑,所以这人连问都没问清楚,就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吗?
她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在他唇边亲了亲,柔声说:“殿下,我没事,出事的也不是我!是阿水她……”
她简单地将今儿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贽皱起眉头,眼里掠过厌恶之色,“又是这些可恶的蠹虫!”
先帝期的事情他是清楚的,而且比外人知道得更多、更详细,但为人子孙,对于皇祖父为人及行事,他不能置喙什么,但心里其实多少有些不能言说的埋怨。
若不是先帝行事不端,岂会遗留如此多的历史问题?
“应该是那些外族心急了。”裴织轻声说,“他们都想尽快得到玉米和红薯种子,看父皇的态度,三年内是不会租借给他们的,就算租借,也会让他们付出极大的代价……”
秦贽嗯一声,“所以他们想尽快弄到种子,改善国内的情况,又不愿意答应父皇提出的要求,便想走捷径。”
裴织点头,摸摸他坚毅俊美的眉眼,忍不住在那微挑的、惑人的眼尾处吻了吻。
这男人长得真的很好看,每一处都像是长在她的审美上。
秦贽被她吻得心尖像软成一滩春水,忍不住搂着她亲了过去……
稍晚一些,勤政殿那边派人过来,叫太子过去。
裴织听到声音,意识稍微清醒一些,发现两人此时躺在暖炕上,暖炕铺着柔软的兔皮毯子,两人身上盖了一件毛毯,毛毯下的他们拥抱在一起,不着寸缕。
她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殿下,父皇找你呢。”她打着哈欠,声音惫懒。
秦贽嗯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掀开毯子下炕,赶紧掖好毛毯,生怕冻着她。
裴织看他一眼,看到他什么都不穿地下炕,不禁面上一热,赶紧道:“殿下快去穿衣服,省得冻着了。”
“没事,地龙烧得很旺,孤不冷。”太子殿下不知羞耻地在她面前晃,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裴织:“……”
见她害羞的样子,他心头一热,忍不住凑过去亲吻她的颈侧,柔声道:“孤去见父皇,等会儿回来陪你用晚膳。”
“算了,我还是自己吃吧。”裴织朝他挥挥手,“你陪父皇一起用膳。”
以这对父子俩的黏糊程度,昭元帝肯定要留他用膳。
太子爷也知道他父皇还真会干出这种事,不陪也不行,只能无奈地又多亲她几下,便去换上干净的衣物。
第160章 太子妃的育儿经。...)
翌日便是大禹皇帝宴请各国使臣的日子。
宫宴在御花园附近的景崇殿举办。
这次的宫宴较为正式, 出席的都是文武百官,女眷倒是没有多少人,除了内命妇外,外命妇以三品朝臣女眷为主。
时间差不多时, 裴织前往慈宁宫, 接着会和太后、后妃以及进宫的外命妇等一起前往景崇殿与宴。
来到慈宁宫, 时间不早不晚, 这里已经有不少人。
“哎哟, 我们刚说太子妃,太子妃就到了呢。”乐平长公主讨喜的声音响起, 殿内的人都朝着裴织看过来, 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裴织过去给太后行礼请安, 略带歉意地道:“皇祖母, 是孙媳来晚了。”
“你没来晚,是她们来早啦。”太后朝她笑,让人给她看座,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往往像这样的宫宴,众人都是宁可早到也不会踩着时间点来, 就怕自己踩着时间点来时,其他人早早地到了, 倒显得自己好像迟到, 让整殿的人都在等自己一个人似的。
这种事时常发生, 以往也有人故意拿它作伐子, 掐着时间来的人往往成为攻击的目标。
裴织虽然也没踩着时间来,甚至还早到一些, 可架不住其他人比她更早。
若她单单只是太子妃,也架不住有心人拿这事刺她, 说得多了,迟早会引起众怒,太后心里也不会太高兴。
偏偏她现在风头极盛,就算太后也不会蠢得给她难堪。
见太后不在意,殿内的人就算心里不愉,也不敢说什么,面上都是一副笑模样。
裴织坐下后,朝看过来的温如水微微颔首,笑问道:“你们刚才说我什么?”
乐平长公主笑盈盈地说:“说太子妃你真能干,你庄子里种的那草莓可是今冬京城里最受欢迎的新物儿,不知有多少人为能吃到草莓而备感荣幸。”
这草莓不仅新奇,而且它是由太子妃的庄子种出来的,也代表某种权威和荣幸,能吃到草莓的人家,都以此为荣。
裴织笑道:“多谢乐平姑母夸奖,其实也不是我的功劳,多亏福宁郡主呢。”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温如水有些脸红,不过还算镇定,在众人夸她时,也是落落大方地回应,客气了一番。
认识温如水的人都不由有些惊讶。
温如水是丽贵妃的外甥女,第一次被丽贵妃带进宫里拜见太后时,紧张又胆怯,那副怯懦慌乱的模样,看着就没什么出息,和被镇北侯府精心教养长大的齐幼兰比,相差甚远。
谁能想到,不过一年多时间,她就变了个模样。
她不仅被皇上册封为郡主,人也变得大方、镇定,举手投足间洋溢的疏朗自信,让人眼前一亮。
据说这都是太子妃教、调的成果。
明明京城里那么多贵女,也不知道太子妃为何偏偏挑中她,不仅给她作靠山,暗中支持她做生意,据说还给她出了不少主意,还和她一起捣鼓出高产粮食。
粮食是国之根本,意义非凡。
光是这份功绩,温如水的未来就不会太差。
这一切都是太子妃给的,若没有太子妃在背后支持,就算温如水有再多的能奈,只怕也无法如此顺利。
不少人心里都疑惑,这温如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竟然让太子妃如此拉拔她?
太子妃不拉拔娘家姐妹,不拉拔婆家人,偏偏拉拔一个投奔镇北侯府的孤女是怎么回事?就算要借机帮太子拉笼二皇子,那也应该拉拔二皇子妃吧?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看,温如水看着都挺平凡的,实在看不出什么出色之处。
这样平凡的贵女,京城里大把,有太子妃这样的提拔,都能闯出一片天地,温如水能做到,其他人自然也能做到。
今春那会儿,因为温如水在宫里出事,不少人还在暗地里嘲笑过她和丽贵妃。
纵使丽贵妃和二皇子能仗着镇北侯府受宠,可还不是被人轻易算计了?听说那时候温如水的下场挺惨的,在宫里养了一个月的身体才好转。可转眼间,人家就被封为郡主,可以自由地进入宫廷,还和太子妃成为好姐妹……
啧,光是这么一想,就忍不住酸了。
温如水掐住手掌心,面色如常地坐在那儿,承受众人的注目。
她暗暗擦了把汗,觉得这时代的女人可真不容易,若是活得平凡些,就要被人瞧不起,还要被拉踩,活得身不由己;若是出色一些,又成为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去哪里都要时刻注意,以防被算计。
裴织和太后聊了会儿,看向坐在丽贵妃身边的二皇子妃齐幼兰。
齐幼兰的肚子还没显怀,加上冬天的衣服宽大厚重,压根儿就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二弟妹,恭喜啦。”裴织笑着说,“有三个月了罢?”
齐幼兰含笑道:“正好满三个月,出门无碍了,所以今儿便求了二殿下带我进宫,给皇祖母请安。”
说着,她双手轻轻地覆在小腹,满脸都是母性的温柔。
裴织眨了下眼睛,不禁和她聊起孕妇的注意事项,以及育儿经。
周围的人目光似有若无地转过来,听见太子妃和二皇子妃聊这种话,不禁有些诧异。
她们还记得上个月因为流言之事,太子在康平长公主府闹的那场,导致康平长公主如今仍是卧病在床,连这样的宫宴都推托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参加。
康平长公主的身体一向健康,怎么可能养了一个月的病还没好?
估莫是没脸见人,所以才会称病在家,连宣仪郡主也跟着没脸见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
虽说上次的事,康平长公主是自作自受,但太子那通胡闹,着实过份了些。
不管怎么说,康平长公主都是太子的长辈,太子不管不顾地跑去公主府大闹,实在不可理喻,很多人私底下说起这事时,都是满脸不赞同,觉得有失储君风度。
可也有不少人觉得,太子此举不仅能有效地制止流言,也能为太子妃出气,就算胡闹,也不失真性情。
也很符合太子的脾气。
谁不知道太子的脾气不好,他都没对康平长公主做什么,可见他还是手下留情的……
总之,世人对这事的看法不一,褒贬不一,甚至有些人还改变对太子的印象,觉得他是个可靠的,嫁给他的女人会幸福。
瞧瞧太子妃,不就是个例子。
以前都是她们看走眼,因为太子脾气不好,都以为嫁给他的女人不幸,说不定在他发脾气时,还会被他赏鞭子。
可太子妃嫁过去后,东宫平平静静的不说,太子对太子妃的敬重和宠爱可是有目共睹。
毕竟可没哪个妻子跑去庄子里一住就是十天大半个月的,太子还能跟着一起去的。
皇上和太后对这事没说什么,要说太子没在其中周旋,谁相信?
也因为这事,太子妃成为京城很多女人羡慕的目标。
每当那些女人和宠爱妾侍的丈夫吵架时,就会拿太子对太子妃如何来说事,闹得那些男人都受不住,不得不退让。
有了第一次退让就有第二次。
很快的,那些夫人们发现,太子和太子妃恩爱,对她们竟然还有好处,更加推崇太子夫妻。
有羡慕的,自然也有讨厌太子妃的。
这会儿,见太子妃主动和二皇子妃说起育儿经,不少人暗暗耻笑。
太子妃又没有生养过,她能懂什么?别不是看二皇子妃有孕,暗中羡慕,故意胡说八道,给二皇子妃一些错误的经验吧?
然而,等她们仔细一听,发现太子妃竟然说得头头是道,还挺有道理的。
荣太妃和裴织有些交情,说话不用顾忌太多,听罢不由道:“怎么听着太子妃的话,还挺有道理的,可不就是如此!那些经验丰富的嬷嬷也总结过很多育儿的经验,和太子妃说的差不多……”
太后也是一怔,笑道:“她是个聪明的,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
至于为何太子妃都没生养,要学这个,太后没有说,周围的人也识趣地没多嘴询问。
她们在心里暗暗嘀咕,难不成先前的流言是真的,太子妃真的躲在庄子里研究生孩子偏方不成?否则太子妃怎么懂这么多?
齐幼兰道:“大嫂,您懂得好多,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她纯粹是惊讶,惊讶之余,也有些高兴。
上个月京城的流言,她也是听说过的,当时心里还有些难受,难不成真因为自己怀孕,让太子妃心情不好,才会躲在庄子里不回来?
虽然她直觉太子妃并不是这样的人,太子妃的性情豁达,断不会为这种事折腾自己的身子。可架不住外面传得有板有眼,仿佛亲眼看到似的,都相信了。
幸好,后来太子出面平息流言。
只是太子妃一直在庄子里不回来,她怀着身子,前三个月不能轻易动,没办法见到太子妃,也不知道太子妃如何。
今儿见太子妃,她双眼明亮,笑容依旧,甚至还能给自己说这么多注意之事,便知道太子妃根本不像流言说的那样。齐幼兰终于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