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是希望能和司先生一起来再一起走的,就怕眼前这位姑奶奶不会同意。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家的家乡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能够远离故土、背井离乡地在别处安然生活的人能有几个,更何况还是个姑娘家。
宋立军这么一想,都基本不抱什么希望了,却不想听到韩青芜不答反问地提起早就被他忽略的另一件事。
“回南方?听你这意思是以后不回来了?”韩青芜首先问了这个关键性问题。
宋立军不明所以地点头。
话说发生了那种事,即便这里是他的老家,他也不想多在这里待啊。
毕竟所谓的家人都不在了,熟悉的亲戚朋友又都变得陌生,况且还是个伤心地,种种因素加起来让它远远比不上生活几年且有他打拼基业所在的南方和港岛那里。
所以他决定还是走吧,不留在这里给前妻和女儿碍眼了。
有他在的话,她们母女两人的处境只会尴尬,不如他干脆地离开,还她们一个想要的轻松环境。
或许,这是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为她们母女做的最后一件事。
希望他们以后相隔天涯,各自安好吧。
韩青芜:……可真是好爸爸好男人啊,可是你丫的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对别人的承诺?
宋立军:“???”他承诺过啥?
“很好,是谁曾经在火车上说要和我一起合伙在老家开公司做南北贸易的,嗯?是哪个不讲信用的混蛋?”韩青芜呵呵冷笑。
司刑对宋立军侧目而视:“是你!”
“……”宋立军被双向夹击心塞塞,顶着司先生的死亡视线仔细回想,片刻后终于想起来他大概好像貌似真的说过这话。
“老板确实说过的,就在过来这边的火车上,我们两个当时在一旁都听见了。”俩手下齐声点头确认。
宋立军心塞,还真是他说的呀,这下没得跑了。
可当时他也没想到回来后会发生那样的事,现在他心态转变不想留在家乡,那所谓的合作开贸易公司的事当然……也能做成,就是地方得换换。
宋立军脑袋弯儿急转,试图劝说道:“是,我记起来了,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在这边……要不咱都去南方做生意得了,那边风气开放政策好,比这里的形势和机遇都好得多。”
“至于贸易公司,如果你真想做的话,完全可以去南边开,不然我在那边给你当货源,支持你们在这里开着试试?”
简而言之,言而总之,反正他自己是不打算再留在这个伤心地做什么了,不然往后同在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再遇见前妻带着女儿和别的男人亲热甜蜜,岂不是很糟心么。
至于报复什么的,看在唯一的闺女份上,他默认手下将牛家和王家两家引到一起狗咬狗后就不打算再动用额外的手段了。
就这样吧,他离开回南边放手一搏,她们母女留在这里和选择的人过安定的生活。
待到多年之后,可能他会再回来看一眼,看看他们会过成什么样子。
宋立军理智地将内心剖析一番,打定主意是不想在老家待了。
韩青芜了解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倒是没有勉强对方一定要履行‘承诺’,只是说考虑一番,稍后给他答案。
“好,那你和司先生尽快,我们这边正在订票,如果你们决定……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走。”宋立军是十分期待‘拐走’司先生的,万分希望韩青芜到时能一块上路。
到时车票住宿吃喝什么的,他们这边肯定全包了。
宋立军来一趟主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说完就识趣地先告辞离开,并表示会在离开前在招待所时刻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等人走了,韩青芜转过头准备和司刑好好商量一下来着,却一下对上几双希冀又渴望的眼神。
韩青芜脚步一顿,朝眼巴巴地望着她的堂伯父一家问:“你们想说什么?”
“咳,那啥,我们就是想问问堂妹对那什么贸易公司是啥想法?”二堂哥首先开口试探。
这话一说出口,韩青芜就知道他们这是动了心思,于是直接叫上司刑和堂伯父一家坐下仔细说说这件事。
以防堂伯父他们不懂里面的道道,韩青芜开始时特地将之前贸易公司的想法和经营原理讲了讲,完后让他们自个儿消化消化,转头问司刑对于宋立军的提议是个什么想法。
“我无所谓。”司刑回答的很干脆,还说宋立军现在在南边做的事业里有他的份子,也就是说对方挣的每一笔钱都有他的一份。
简单来说,他不缺钱,不必为了那点东西有所顾虑,随心即可。
对此,韩青芜羡慕了一秒,然后又听咱们的司先生默默总结了一句。
“外物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韩青芜捂着胸口,感觉他太会了,她被会心一击!
悄悄装作隐形人偷听的堂伯父一家同样捂上了胸口,特别是胃部那里,觉得有点撑得慌。
第133章 、团宠萌宝文炮灰30
单凭司刑那句发自肺腑的话,韩青芜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下。
所以不用多做考虑,她就打算暂时先留下来了,留下和司先生做个伴儿,往那南边转一转再说。
这样的话,他们就没有再留在老家办什么贸易公司的想法了。
不过她们没有这个意向,堂伯母一家有啊,且对此非常动心,见韩青芜没掺和的意思后,他们强烈表示可以尝试着占据这块在老家尚且没人敢吃的蛋糕。
反正,反正经过之前南下进货回来卖货一遭,他们也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站在时代的风口,机遇很多但也稍纵即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闯一闯说不定单车能变摩托呢,不然难道在见识过不一样的世界风景后让他们再回去地里刨食不成?
二堂哥三堂哥纷纷摇头拒绝,表示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在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广阔且瞅见一条通往美好未来的光明大道后,他们确定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愿意再回到以前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混混沌沌的贫瘠生活。
因此,这次被堂妹放弃不要的机会就是他们奋起的机遇,不赶紧趁机抓住才是傻子。
二堂哥他们相信只要抓住了这次的机会,发家致富、改善门头只是时间和努力的问题,光明前程肯定不在话下。
那还有啥犹豫的,果断接下呀。
韩青芜确定他们的意愿后,先给堂伯父一家安排了一件事,让他们先去试着把公司和营业执照啥的跑下来,不然即使人脉和货源都打通也跟偷偷摸摸的倒买倒卖没啥区别,万一哪天被上头抓住了,说不定还得去吃牢饭。
堂伯父被吓了一跳,听到侄女讲的大方向后觉得有谱,于是赶紧催促两个儿子去办那啥执照,而他自己则和媳妇大儿子继续卖吃的吧,也好给家里留条退路不是。
大堂哥已经对卖吃食的生意做熟练了,除了辛苦一点,一个月下来赚的也不算少,所以现在要是让他贸贸然就放弃手头的活计去和二弟三弟他们开什么贸易公司,他还真有点不乐意。
比起南北跑着冒险倒买倒卖,大堂哥更希望继续做自己的小本生意,收入稳定不说,在自家地盘干起来也心安呐。
因此最后哥仨地老爹的安排都没啥意见,分头各自行动了,该干啥去干啥。
韩青芜看他们自个儿心里都有计算,给一家子指了致富方向后就不管了,趁着他们忙活的空档,她和司刑在县城转了转,然后找到宋立军说出离开的答案,到时和他们一起走。
宋立军高兴地一拍手,说道:“好,车票我们都买好了,就在三天后。”
而在此之前的三天时间刚好可以让他们再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或者给自己的离开收拾一下尾巴,或者买点家乡的特产带走做纪念等等,说不定这次离开后,他们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只是韩青芜没想到,也就是这短短的三天而已,堂伯母那边竟然就闹出了一件十分糟心的意外。
当时她正和司刑在国营商店那一片收罗一些能带走的土特产,结果就接到宋立军小弟匆匆传来的消息,说她堂伯父一家和人起冲突进医院了。
和人起冲突进了医院?!
韩青芜一听那还得了,赶忙放下看中的东西转道赶去医院查探情况。
路上,帮忙传信的宋立军小弟给两人简单解释了一下冲突事件的来龙去脉,大致就是堂伯父和大堂哥他们在学校门口做吃食生意做得好好的,突然就有个人过来啪地倒在他们摊位前,嚷嚷着说吃了他们卖的东西中毒了,非要赔偿,不然这事儿过不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分明是讹诈,但谁让那人在倒下前真的买了份堂伯父他们摊位上的吃食,然后吃了一口就倒在地上狮子乱颤口吐白沫了呢,倒也唬了当时在场的不明就里的不少人。
堂伯母三人做了那么久生意,遇到过赖账的,遇到过讲价的,甚至还遇到过抢了东西就跑不给钱的,就是没遇到过碰上来做戏讹钱的。
因为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夫妻俩猛不地有点慌,一时间都没及时反应过来,倒是给了对方闹起来的机会。
但是大堂哥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及时明白过来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不能任由眼前这人诬赖他们吃食的安全性!
这件事处理不好,摊位若是败了口碑,以后谁还会再来买他们的东西?没人光顾,哪里还有钱赚?!
仔细想一想,对方这样子已经不是讹诈,分明是想弄黄他们的生意啊,其心可诛!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在暗地里弄鬼捣乱了。
于是大堂哥也不跟地上打滚撒泼的那人多废口水,当即就托人去派出所报警,对大伙明言能保证自家吃食没问题,至于地上那位老兄怎么‘中毒’的,索性就让警察同志们过来调查处理吧,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因为大堂哥坦然自信的态度,周围刚才被吓懵不敢再买东西的顾客们这下开始怀疑起来。
有人见地上口吐白沫那位挺像那么回事儿,觉得可能是摊主做吃食的时候不小心放错了东西,才让人吃坏了肚子吧。
然而回过神的堂伯母连忙摇头,连声保证自家做吃食用的材料都是选的最新鲜最干净的,做的过程中也是小心又小心,根本不可能混进去其他不该有的东西。
另有些人听了堂伯母的话则把怀疑的目光转开,落到地上那个打滚撒泼撒的正欢儿的白沫兄身上。
话说人中毒后不该是虚弱的吗?这家伙打滚打了这么久还很精神的样子,除了那嘴里流出来的白沫外,整个看起来可不像是中毒之人。
要知道谁家中毒的脸上还那么红润有气色的?!
白沫兄听到这里身形一僵,顿时停下动作,白眼一翻,两腿一蹬,支棱一下躺在那里没声儿了。
众人:“…………”
大堂哥跟着噎了一下,确定对方是做戏来的,心里最后那点担心和怕瞬间也没了,当下就从人群里请出几个热心的男同志,和他一起将疑似晕过去的白沫兄送往医院做检查。
“到底有没有中毒,咱还是听听医生的意见,免得我家吃食被污蔑。”大堂哥和大伙以及匆匆被叫来主持公道的警察同志们认真说道。
大家伙觉得有理,纷纷点头附和。
人命关天,警察同志们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查清前因后果什么的暂时放一边,先把人送医救醒了再说。
因此白沫兄就这样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被急急送往县医院,连个缓神的空档都没给他留。
于是等到了医院被医生揪着一通检查过后,发现根本嘛事儿没有,反而还健康的像头牛,什么中毒之类的更是子虚乌有,基本不存在的。
这下,大堂哥和大伙都松了口气,然后看向白沫兄的目光就诡异了,不屑鄙夷的很。
白沫兄受不了,应该是觉得自个儿不能再装昏下去,所以及时醒来,继续口吐白沫,颤颤巍巍地指着大堂哥向警察同志控告:“怎么可能没事,我中毒了,他们卖的吃食里有老鼠药,没看我白沫都吐了这么多,分明就是中毒了啊,医生你不会跟他们串通一气吧?!”
被污蔑医德,医生当即就有点不乐意,唰地掏出一根针。
“谁说口吐白沫就是吃老鼠药中毒了,还有可能是犯了癫痫,这位病人身上好好的,诊断表明没中老鼠药,极有可能是癫痫病犯了。来,我给你往脑袋上扎几针,保证你立马恢复正常。”说着,医生手上那根大头针就准备往白沫兄头上扎去。
白沫兄:“!!!”
自己人知道自己事,明明不是犯了癫痫,谁敢真让医生往自己头上扎那玩意儿啊。
所以最后面对医生气势汹汹扎过来的针头,他还是麻溜地躲了,连滚带爬跑出去老远,吓得连嘴里的白沫都忘记继续吐了。
医生哼了哼,手一指示意大家看:“瞧,这不就好了。”
大伙顺着看去,发现人果真不吐白沫,真是好了。
这特么就有点离谱了,所以这人刚才那副鬼样子根本就不是他自个儿说的啥中毒,而是装的?
白沫兄反应过来立即僵住:“…………”不知道现在继续吐白沫还来不来得及。
那估计是来不及了,因为他这副反应都被大伙看在眼里了,再傻再愣的都明白过来他是装的,不光欺骗了大家伙,还意图讹诈摊主钱财,怎么得也得让警察同志们逮走关上几天做做思想教育吧。
“不止。”警察同志当场给这胆肥的小子戴上‘银手镯’,顺便同大家解释说:“讹诈已经是属于犯罪的范畴了,受害者可以报案,等我们所里查清楚案情,该拘留就拘留,该判刑就判刑,容不下一点马虎!”
“那我们报警。”大堂哥立马举手。
见他们来真的,白沫兄立时慌了,挣扎着高声喊:“别啊,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哥们做生意的,别那么小气啊,你也没啥损失,那么计较干啥……”
然并卵,众人弄明白他的险恶用心后都不想再搭理他,直接把人交给警察同志们处理,最后人骂骂咧咧的被警察同志拷上带走。
韩青芜赶到时就碰上这副热闹的场景,目送一群蓝制服摁着那家伙的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