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下看到正脸,无比确定人就是李福宝,她们没眼花也没认错人。
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咋地就从公安局脱身了,还是当真偷跑出来的。
一行人心头揣测着,赶到公车跟前,看向李福宝的眼神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刚才那种透露人家被逮去公安局的话倒是不再说了。
毕竟也是一个大队的人,真叫外人知晓了这事儿,她们自个儿也是没脸,还不如先把人稳着打听打听,如果发现真是偷跑出来的,她们再做打算呗。
大娘婶子们心下有了决定,面上就乐乐呵呵的很是和善起来。
“哎呀,这不是福宝吗,你咋在这儿呢?”老大娘笑眯眯的探李福宝的话。
李福宝心里有鬼,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但她既然被认出来了,索性也想借着对方的口将自己没事了的情况宣扬出去,洗白一下自家的名声。
虽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老李家在小河大队甚至周边几个村子都没什么好名声可言了。
“大娘,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之前家里是发生了点事,现在不是没问题了,我当然就要回家去啊。”李福宝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那话里透露的意思别人听不明白,但同作为小河大队队员的大娘大婶子们了解内情,可不能听不明白里头的含义。
李傻妞这意思是,她被放了?
“不是说挺严重的嘛,咋就放回来了?”大婶子跟旁边的老姐妹小声嘀咕,难免疑惑。
她老姐妹摇摇头:“那咱咋知道,不会是又像上次镇派出所那样遇到了贵人吧。”
这种事可保不准,谁能想到李家傻妞从溺水就上来后就不光变聪明还福运齐天了呢,让人羡慕都羡慕不及。
不过……
思及队里之前流传的那些说法,大婶子和老姐妹都忍不住瞧瞧拿余光瞄向韩青芜。
这才是个倒霉,一不小心被人换命差点小命都没了,得亏她自个儿福气大躲过一劫,而疑似参与这事儿的老姑婆和李老太也没了,不然好好的闺女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算计呢。
韩青芜不知道大婶子等人心里的唏嘘,她在看到李福宝时也惊奇了一下,没想到对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从公安局脱身,实在不愧是故事里的女主,没有点本事可不成。
她倒不觉得李福宝是驶逃出来的,八成也是跟上回一样,怕是遇到了什么贵人,对方又不顾忌老李家之前的那些事,才帮她脱身的吧。
然而韩青芜这次却是猜错了,之后回了大队她就能明白。
当下她和其他人一样都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她,干脆就直接当做普通乡亲家的姑娘说说话呗。
磨蹭了这么一会儿,开公车的司机已经在催促了,大家伙赶紧陆续上车。
等她们一群人上车后,车上基本就坐满了,司机当即启程开去镇上。
这一回和来时不一样,韩青芜她们都坐在后面,连同李福宝也没选乱糟糟的中间位置。
司刑人高马大,照样和上次似的被售货员请到最前头的副驾驶座压阵,坐的比她们在后车厢的还要舒服,可惜韩青芜不能厚着脸皮去蹭下座。
而李福宝直到此时才终于发现司刑的存在,当即惊讶又惊喜道:“司同志竟然也在,刚才没注意到他,实在不该。”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两个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一样,引得其他人都忍不住想入非非,目光朝两人看来看去。
李福宝有自己的小心思,见此立马红了红脸,低头做害羞状,好像真应征了大家心里所想的那般。
但是清楚地知道个中内情的大娘大婶们可不买她这账,当场翻了个白眼道:“哎哟,瞧傻妞你这话说的,啧啧,要不是大婶子知道你和人家王建军战士要好,都要误会你对人小司同志有啥心思了呢。”
要不说大婶子就是大婶子呢,一句的功夫就把人老底给掀开了,什么猫腻都晾的干干净净清楚明白。
李福宝神情一僵,脸色也红不下去了,变得白了白。
“大婶子,你说什么呢,我和建军哥、建军哥……我们……”她想说她和王建军只是平常往来,但想想之前她做过的那些事明显不是这回事,并且她自己也知道心里是有王建军的,每每看到他想到他那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心跳如雷。
可司刑同志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她前后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帅这么引她心动的男人,还不行她对人家态度好点多说几句话嘛。
现代社会中多少女孩子一边谈恋爱交男朋友,一边追星舔心水的男神,不都是正常的嘛。
李福宝想通这个关节,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没有错,是其他人因为之前他们家里发生的那些事,对她抱有异样的眼光,是她们对她太苛刻了!
大婶子可不管她怎么想,见她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立马又笑着接话道:“你不用说,我们都懂,之前看你和王建军同志有来有往处的挺好,咱们大队的人都看在眼里,就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说完还一副‘你不用多说,咱很理解’的样子拍了拍李福宝的手。
至于小司同志,李家傻妞就别再多瞧来瞧去的,再瞧人家也不会看上你哟。
大婶子暗自嘀咕了一句,一双利眼将李福宝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心思看的再是清楚明白不过。
这年头像她这样贪心的姑娘可不多了,没看人小司同志都不搭理你的,再说人王建军同志不好吗,既然你俩都来往那么多次了,好东西不知送了几回,怎么不继续彼此黏糊着呢,半道又拐去祸害别人算啥。
大婶子觉得这样不好,特别还是对于一个年轻不懂事的小姑娘来说,保不准折腾的太过以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都捞不着。
所以秉着同是小河大队队员的情分上,大婶子拍李福宝的手背时用了点力道,意在暗示她姑娘家最好还是本分点,别贪图不该贪图的东西。
李福宝能不能理解到大婶子的这番好心不知道,但对方打痛了她是真的。
她猛地抽回手,吃了几日馊饭的脸蛋红了白、白了又红,眼神时不时瞟向前头的那个高大背影,嘴巴咕哝着就是不吭声不回答。
大婶子这下就明白了,合着人家就乐意这样子,那她还咸吃萝卜淡操心个甚。
大婶子再没了谈话的兴致,免得被人说是多嘴多舌卖力不讨好,索性转头和老姐妹谈论这次的县城之行了,将李福宝扔在一边不再搭理。李福宝咬了咬唇,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前头副驾驶座上瞧,可惜对方对此毫无反应,都不转一下头的,让人暗恨不已。
按照她的设想,刚才她被大婶子‘挤兑’,司刑同志若是个有风度知道如何讨好女人的,趁着这个时候就应该回头帮忙说几句话,帮她解解围才好。
可惜这也只是她想想而已,现实根本不是这样。
只见司刑端坐在驾驶座上不动如山,除了偶尔被司机问了回答上一两句,其他谁都不搭理,更别说什么回头帮李福宝说什么好话了。
司刑不理人,李福宝自讨没趣,蔫蔫地安分下来。
韩青芜和刘翠英母女俩偶尔说着话,没和其他人讲太多,倒是将李福宝折腾的那会儿全程看了个清楚。
“你说她啥意思?之前不是看上王家小子,整天拿着家里的好东西往人王老太那边送吗?”现在是又瞧上人小司同志了?刘翠英说着没把最后那句话讲出来,暗自却琢磨着这事儿,心里十分看不上李福宝招三惹四吃碗里看锅里的贪心行为。
虽说之前她不同意闺女跟人小司同志好,但那也是因为对方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有,怕闺女吃亏受罪才不愿意的。
即便如此,小司同志也是她现如今‘女婿名单’上的自己人,李福宝算哪号人物,有了心仪的对象还胆敢往他们家地盘上夹菜,也不怕撑死她!
刘翠英看得心里都不舒服了,忍不住和闺女念叨一二。
韩青芜看了眼似乎很是沮丧的李福宝,再瞧瞧前头无动于衷的司刑同志,对她妈回道:“估计是小姑娘心性不定吧,她之前看着对王建军的心意做不了假,现在看着喜欢司刑同志也是真的。”
有些人可能和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往往一次只会喜欢一个人,至多再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时就不喜欢这个了,但某些人往往能做到同时喜欢两个人,一个心头白月光,一个心间朱砂痣,犹如白玫瑰和红玫瑰,两个都舍不下……
或许李福宝现在就是这么个心理吧,不然她那惦记了那个又惦记上这个的行为该怎么解释。
“噫!”刘翠英听了这番解释面露不可思议,稀奇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居然还是他们大队出来的,可真是长见识了。
但也因为是同一个大队的人,她不免担心将来李福宝如果真的这样搞出事来,万一连累了队里姑娘的名声,进而牵连到她家闺女咋办。
“妈,这个不用担心,王建军那边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看司刑同志他搭理别人了吗?人家再是期期艾艾的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儿,你担心什么呀。”韩青芜劝说道。
也就王建军对李福宝的献殷勤有反应了,人司刑直接不带搭理的有没有。
刘翠英刚刚都瞧在眼里,不禁点头赞同这一点。
小司同志的确是个好的,不光人看起来正派,行事方面也是敞敞亮亮的很。
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开回镇上,大家伙纷纷提上东西下了车,之后他们没在镇上多留,去供销社拿回之前放在那里的东西就往大队赶。
李福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车后也没自个儿先走,非得等到韩青芜一行人拿了东西回来才跟着一块回村。
大娘大婶们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同一个小姑娘计较,本来还想趁着回大队的这段路上再探探她的话头,最好从她嘴里打探出来她这回脱身的缘由,可惜李福宝其他还能应上两声,一说到怎么从公安局回来的就不吭声了,叫人渐渐失了兴趣,自顾自说说笑笑,只当她不存在。
乡间小路上,刘翠英在前头和大婶大娘们走在一起,嘴里不停讨论着这趟县城之行的见闻,以及她们买到手的东西,之后的打算等等,说的热热闹闹。
韩青芜提着包不重的栗子糕在后面跟着,与她同行的是提着大包小包以及糕饼盒子的司刑,两人没有说话,依着大家的速度慢慢走着,气氛倒也十分和谐。
李福宝本来走在大娘大婶她们旁边,之后半道上不知怎么就挪到韩青芜这边来了。
不,准备地说,她是不声不响靠近了司刑同志。
“李同志,有事吗?”韩青芜发现她后当先问了句。
李福宝摇摇头,眼睛好似会说话似的看向司刑,善解人意道:“司同志,你看你提了这么多东西,肯定很累吧,我来帮你拿一些减轻负担好不好?”说着伸手就要去碰司刑的手……上的鸭梨袋子。
韩青芜眨眨眼,总觉得这人的目标不是鸭梨袋子,而是司刑的手。
话说司刑不会被她摸上手吃豆腐吧?韩青芜在那一刹那的时间里突然冒出一丝担心。
然而事实证明,司刑同志还是挺让人放心的,只见他手臂一动,身体也往旁边一侧走到韩青芜另一边,以实际行动远离李福宝,连句话都没有。
可此时无声胜有声,那股嫌弃的劲儿不用说都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李福宝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在对王建军时都是顺顺利利的,没成想在司刑这里被嫌弃了,顿时难受的不得了。
“司同志,我我只是想帮你而已啊,你都提了这么多东西,韩青青都不帮你的,我来帮你拿一些不好吗?”哪能这么对她!李福宝都快委屈死了。
韩青芜莫名有点想笑,司刑懒得说话,她就帮忙开口了,解释道:“李同志,司刑同志其实是帮我提的东西,可能是不想再麻烦你。”
虽然那些糕饼和鸭梨是用司刑的钱买的,也是准备帮司刑还人情用的,但买的时候的确是她去买来的,现下说一声东西是她的也没错,再说本该两人提的,司刑直接全拿了,可不就是帮她的嘛。
李福宝自己心思不纯,听了这番解释后果断误解了,眼睛禁不住在司刑和韩青芜两人之间来回瞄了瞄。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瞬间泛红,表情跟被人背叛了一样,不仅恨恨看了韩青芜一眼,还扭头跑向了前面。
韩青芜也不管她到底怎么了,反正人不再贴上来纠缠就好。
等人走开,司刑方才凑近过来说:“她居心不良,你不要和她交好。”
“我记得这话你以前跟我说过,我知道的,谢谢。”韩青芜想起上次也是司刑说李福宝不能来往,对他的这番好意心存感谢。
没了李福宝的黏糊,之后的路走的十分顺利。
迎着三四月的春风,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回到大队,临分别前韩青芜示意司刑将准备的糕饼和鸭梨给大娘大婶子们分了。
当时买的时候本就是按照人头分数的,现在直接将同样的一份糕饼盒子和鸭梨给大娘婶子分下去就好,并不费多少事,很快就分到每个人的手里。
大娘婶子们笑容满面,一面谦虚着说只是帮下忙送什么东西呀,一面牢牢接住了司刑递上的糕饼和鸭梨。
谢礼拿到,大娘婶子纷纷告辞回家去,留下韩青芜三人提着剩下的三份糕饼水果还有帮司刑置办的包袱往家走。
李福宝这时候还没走,看完司刑分给被人东西的全过程,最后眼睛盯在剩下的那三份上不错眼。
韩青芜他们带上东西就要走了,李福宝下意识嗳了一声阻拦,在他们回头看过去时,她红了红脸期待地看向司刑,说:“司同志,那、那东西能不能也给我一份?”
倒不是她贪吃嘴看上那点东西了,只是、只是被关到山上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嘴里谈的没味儿,身子也正需要吃点好东西补一补体力,所以……
她自认提的要求不难,没看司刑都分给其他人那么多份了,剩下的还有三份呢,拿回去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送她一份也好啊。
可刘翠英都被这丫头的话惊呆了,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韩青芜看看司刑,后者直接将其中两份递给她,淡淡开口道:“青青按人数买的,没有你的份。”语气特别平淡,不含一丝讥讽之意,但听到人却感到十分难堪。
李福宝脸色爆红,嘟囔着说了句不给就算了,她还不想要呢,韩二婶子家太霸道,连旁人的东西都管云云,完后捂着脸就跑了,看方向是跑回家的。
明显是被司刑拒绝下了面子,连韩青芜她们都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