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美人——骑猪上清华/春山居士
时间:2021-08-07 09:50:53

  他该死!
  陆韶观察她的神色,“奴才询问他有没有亲人,他点头又摇头。”
  那就是说,这世上还有黎国后人,母妃让她来建陵,寻得就是这些遗孤。
  姬姮眼底沉浮着阴寒,扭过身冲他浅笑。
  陆韶琢磨不出她笑里的含义,木着脸垂下眼。
  姬姮慢慢蹲下来,进前和他平视,“先前跟本宫撒谎?”
  陆韶薄唇微动,“奴才以为那句不算话。”
  姬姮眯住眼,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随后起身抬脚踩在他肩头,“欺骗本宫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陆韶抿住声,她丝毫不念情。
  姬姮张手抓住他的前襟,他老实站起身,姬姮的两指扣在他脖颈处,正正好覆住他的喉结,她轻抚了一下。
  陆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喉结,眼睛飘过近在咫尺的红唇勉力控制着心跳。
  “把衣裳脱了,”姬姮冷声道。
  南地十一月,荒郊野外冷归冷但冻不死人,脱了衣裳挨冻,这样的惩戒到底是手下留情。
  陆韶解掉上衫,半身露出,肩膀宽阔,双臂肌肉虬结,身体也挺拔,除了常年不见太阳显得皮白,这副躯体竟异常结实,丝毫看不出太监的萎顿。
  他迟疑着将手放在腰边,“奴才怕污了殿下的眼睛。”
  姬姮垂视着他的手,眼眸觑起,“脱。”
 
 
第13章 陆韶在这一瞬间对他生起了妒……
  陆韶腰带,缓慢往下褪,正思索着对策要将她打发上车,耳边忽听一声怪异叫声。
  两人转头去看。
  只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他身穿兽皮,脚上着草鞋,一头长发随意束起,耳边挂着一只骨坠,配着他俊挺的脸孔显得野性十足。
  他紧紧盯着姬姮,姬姮皱眉。
  陆韶穿好衣裳,侧身将姬姮挡住,谨防这野人突然攻击。
  野人大步朝他们走来,近身扑通跪在地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姬姮道,“主人。”
  陆韶阴冷的瞪着他,探手进袖中摸到匕首,准备一刀将其砍杀。
  姬姮揣着袖子端详他,“你是谁?”
  “我是鬼臼,”野人看着她道。
  姬姮有些许不耐烦,“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滚远点。”
  鬼臼伏地给她磕头,“婆婆让我来接您。”
  姬姮沉下脸,“你知道我是谁?”
  “您是羌柔公主的女儿,”鬼臼道。
  羌柔是丽妃的本名。
  姬姮松懈下来,抬步要靠近他。
  陆韶握紧匕首,拉住她道,“殿下不要轻易相信他的话。”
  姬姮停在原地,冲鬼臼道,“你们是黎国后人?”
  鬼臼解下腰边长剑,捧起来给他们看,“请主人过目。”
  那柄剑鞘上刻着一弯月,形状跟那件金袍上的一模一样。
  姬姮笑一声,“带本宫去见那位婆婆。”
  ——
  建陵多山丘,百姓多靠打猎捕鱼为生。
  鬼臼带着姬姮和陆韶沿林间小道走,路上崎岖不平,姬姮走的磕磕跘跘,陆韶搀她走了一截,直到半山腰停下来。
  在山坳处有草屋。
  鬼臼引他们来到一间草屋前,那门前坐着老人家,瞧见他们便激动的起身跑来,直走到姬姮一步远,她两只眼定定看着她,好半晌回不了神。
  姬姮静静由着她看,直见她眼里流出泪,唇颤不停,才想伸手替她擦掉眼泪。
  陆韶自袖中取出白帕递到她手里,她手微滞,不过很快捏起帕子帮老人拭泪。
  老人欣慰的笑起,朝鬼臼看了看。
  鬼臼对着半空吹了一声口哨,只在片刻,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人,他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纷纷冲姬姮下跪。
  姬姮俯视着这一地,老人小孩都有,她母妃给她丢下来一个烂摊子,如今她只身来这里竟是为这些人奔波。
  “都起来。”
  那些人规规矩矩站成一排,女人居多,个个生的秀气,但着装诡异,身上穿的是黑袍。
  老人跟她笑道,“我们等了小主子十年。”
  姬姮抿嘴。
  陆韶浅笑道,“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人笑眯眯道,“他们都叫我蛇婆。”
  陆韶从善如流道,“阿婆,您是怎么知道殿下南下的?”
  “这里的每一个关口都有我们的人盯守,只要小主子一出现,我们就能知道,”蛇婆道。
  陆韶舒眉淡笑,退到姬姮身侧不再问话。
  姬姮挑一边眉,“母妃让本宫过来寻你们,如今本宫见了你们,燕京太远了,你们之中多是老人,本宫没法全部带走,但本宫可派人来将你们接回燕京养老。”
  蛇婆笑着摇头,“小主子孤身在京,接我们这些不中用的人过去岂不是累赘。”
  姬姮表情一怔,蛇婆清楚她的处境。
  “现今建陵被贾元道的人封锁了,您和这位小公公想逃出去很难,”蛇婆接着道。
  姬姮脸色渐沉,陆韶也敛住笑等她往后说。
  “小主子还没来黔州前,京里有人提前送信来给贾元道,正巧被奴婢的人在半道遇上。”
  蛇婆朝人堆里招手,便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走过来,红着脸局促的给姬姮屈膝行礼,“奴婢胡秀见过小主子。”
  姬姮嗯了一下。
  蛇婆道,“阿秀将那封信临摹了出来。”
  胡秀解开荷包,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纸递给姬姮。
  姬姮往纸上一看,眉毛霎时竖起,随即将那张纸甩给了陆韶。
  陆韶将那封信铺开看,越看越心惊,他躬身对姬姮道,“奴才连累了殿下。”
  原以为是贾元道舍不得税款才对他们痛下杀手,谁知这竟是徐忠义授意,南行这一趟原本带的人就不多,贾元道手上有四千人,杀他轻而易举。
  姬姮哼一声,眼睛望着胡秀,“你临摹的是徐忠义的字迹?”
  胡秀嗯嗯两声,讨好道,“只要奴婢看到过的字迹,奴婢都能模仿。”
  姬姮浅浅笑起,“好得很,你用徐忠义的口吻写一封谩骂刘乾的书信,还是写给贾元道的。”
  陆韶有些愕然,随即心内温热,她在帮自己出气。
  胡秀说了个是,连忙转进屋里去了。
  蛇婆立在一边跟姬姮道,“小主子觉得阿秀如何?”
  姬姮赞许道,“很有用处。”
  蛇婆笑呵呵的领着她往场中人走,指着其中的几个姑娘道,“她们都是小机灵鬼,最会隐匿藏身,就没有她们打听不到的消息。”
  说完又指左边的一个道,“她叫胡蓉,和阿秀是姐妹,她比阿秀能干,会制药看病,解药毒药都精通。”
  “小主子身边虽然有随从,但终究不尽心,奴婢的这些人里,武艺最好的就是鬼臼,您把他带在身边,就不用怕再没人护着您了。”
  姬姮已然没了声,她把母妃想差了,这些人是母妃留给她的后盾,母妃说爱她是真的,母妃也知道想让皇弟登上皇位很艰辛,她一个人做不了,所以这些是她的帮手,有了她们,往后胜算也多几分。
  陆韶扫过鬼臼,他直板板的看着姬姮,眼里映着热忱与忠诚,他可以坦坦荡荡的表露忠心,不必担心姬姮怀疑他。
  陆韶在这一瞬间对他生起了妒忌。
  蛇婆低叹一口气,带姬姮等人往屋后走。
  这草屋内里有乾坤,蛇婆引着众人入了里间,蹲身到玄关处伸指按住旁边的石头,眨眼间地面分开,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暗室。
  蛇婆率先沿着阶梯走下去。
  姬姮等人也一起往下走。
  这下面俨然是一座宫殿,四周燃着长明灯,殿中摆放数具棺材,每个棺材上都铺着绣金长布,黑月压在当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神圣感。
  蛇婆领着他们到高台上,那王座上坐着女人的雕像,纤眉长眸,神色肃穆,是照着丽妃的样貌刻出来的,只是要年轻许多。
  蛇婆朝陆韶伸手,陆韶将手中的金袍递给她,蛇婆抖着双手将金袍披在雕像上,双目赤红道,“主上忍辱负重,也没能让黎国免于灾难。”
  姬姮的睫毛微动,湿气自眼中泛滥,她低问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献入宫?”
  “黎国太小了,原本居于这荒芜之地也是怕和其他国家起争执,主上登基时才十五岁,南边的蒲甘国时常寻机进犯黎国边界,我们和他们起了几次冲突,双方矛盾愈演愈烈,原本我们也做好了恶战的准备,可谁知蒲甘国联合其余小国想趁机将黎国瓜分掉。”
  蛇婆下了台阶,慢慢折转到背后的书架上,她自里面取出一叠纸给姬姮,“我们硬扛了一年,实在抵挡不住他们的兵力,主上逼不得已向大魏皇帝发出求救,那位皇帝陛下满口仁义,借机求娶主上,主上别无他法,只能舍身救国。”
  姬姮看着那些书信,上面的字迹她很熟悉,是父皇的亲笔信,信中对母妃倾诉柔肠,字字真挚。
  可全是假的!
  她的母妃被父皇骗进宫,父皇看着黎国被其他小国瓜分,再出兵收复。
  黎国没了,母妃也死在了父皇的后宫里。
  姬姮眼泪涌出来,她对不起母妃,她帮着父皇将母妃逼进了死路里,她得有多绝望。
  陆韶瞧着她哭,她脸上的恨藏不住,一如先前在猎场那次,她孤零零被所有人抛弃,她想叫嚣,想杀人,可谁都能要她的命,就像被逼急了的兔子,眦着牙要咬人,却只是在让人看笑话,可怜。
  “您能来这里,想必已然对那位皇帝陛下有疑心,他是位好君王,但他也是个野心勃勃的狂徒,我们黎国以女人为尊,皇室更是只立皇女为帝,这其中缘由便是皇女血统,她们生来就携着上天的恩赐,血肉皆能入药,”蛇婆缓慢走过来,阴冷的对姬姮笑,“大魏皇帝要的是主上那副躯体,主上没了,还有您,他养着您,却不立小殿下为太子,您觉得他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他不想把皇位让给任何人,他要坐在那张龙椅上,千秋万代。
  姬姮倒吸一口冷气,从一开始她就想岔了,她以为父皇养着她是以备不时之需,伤重病重都要她来入药,现在看来,竟是她目光短浅。
  陆韶在一旁也惊住,这样耸人听闻的皇室秘辛竟真的存在世上,姬姮哪里是真的公主,这和田地里种的草药丝毫没区别,怨不得她愤怒,谁在她这样的处境,估计都会崩溃。
  蛇婆说完话,面带着笑看向陆韶,“被小公公知道了这里多秘密,可不能让小公公活着回去,不若就在这里跟我们主上做个伴,我会厚葬你。”
 
 
第14章 你侍奉过女人吗
  围在四周的人纷纷抽出刀剑,虎视眈眈的盯着陆韶。
  陆韶一刹那反应过来,他们想杀人灭口,他侧头去看姬姮,姬姮表情麻木,望着他的眼神确实隐含杀意。
  他突然浅笑出来,轻声对姬姮道,“奴才死不足惜,只求殿下回京能放过奴才的干爹,他什么都不清楚,奴才也从没跟他说过殿下。”
  他想赌一次,赌她对他的那点可笑信任。
  姬姮拧紧眉头,艳红的唇抿成一条线。
  殿内的更漏滴着水,啪嗒啪嗒的响,一如陆韶起伏不定的心,他念着这个人,他愿意为她往上爬,他使尽浑身解数只为讨她欢心,即使身处逆境,他也不曾有过半点欺辱她的想法。
  可她只把他当成随意打杀的奴才。
  时间消磨着人的意志,陆韶的心越来越凉,连嘴边的笑都快维持不下去,在他准备闭眼等死时,姬姮说话了。
  “他是本宫的人,他不能死。”
  陆韶胸口一松,低眉顺眼的垂着头,他赌对了,姬姮对他的信任多过怀疑,她还需要他。
  蛇婆唔一声,将手抬抬,那些人便将兵器收了回去。
  姬姮缓步在殿内走动,她穿梭在这些棺材间,确定这些死人都是黎国皇室,这座宫殿应该是皇族陵墓。
  她站到门口,陆韶踱步到她身旁,看她侧过半张脸道,“阿婆有办法让本宫连夜出黔州么?”
  蛇婆笑着点头,走到东边宫墙推了一下,那墙倏地转动,一条密道出现在眼前。
  “这密道直通绥水,绥水已出建陵,小主子带鬼臼他们可乘舟北上,不必担心贾元道会追来。”
  “阿婆当真不跟随本宫回京?”姬姮将先前的话重新问了一遍。
  蛇婆捶捶背,指着身后那些年老体弱的人道,“我们都老了,土生土长在这里,不愿意再背井离乡去其他地方,小主子心疼我们,我们很高兴,燕京就不去了,就让我们守着这里,等着小主子将小殿下扶上皇位。”
  姬姮眸光放柔,凝视着他们,“好。”
  ——
  当夜,姬姮跟陆韶带着十几人进去密道,入绥水一路舟行向北。
  至十一月底,他们回到了燕京。
  贾元道在建陵和黔州一带大肆搜查,不敢将此事报给徐忠义,徐忠义蒙在鼓里,自以为陆韶必死无疑,随意揪了个错将陆福贵抓进西厂。
  陆韶去找陆福贵时,就见王欢坐在屋里抹眼泪,王欢一瞅到他,更是哭的没个德行,“你可算回了,陆老爹被徐忠义抓走了!”
  陆韶陡时心沉,“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儿,我陪陆老爹两杯酒还没吃够,西厂的人突然冲进来,说陆老爹偷拿了宫里贵人的首饰,不由分说将他绑走了,”王欢气道。
  陆韶心一紧,匆忙要出门,直到门口又折回来,拿起柜子上的一把剪刀,猛一下扎到腰侧。
  鲜血洒了一地,他撑不住腿跪到地上,疼得额头青筋暴起。
  王欢唬的一跳,忙扶他起来包扎伤口,“你干什么?陆老爹还没死呢,你用得着急着自杀吗?”
  陆韶咬牙等他替自己包好伤口,踉跄着爬起身道,“我要去见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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