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些时日吧,皇上近日要封赏一众将士们,待此事落定,再带她出门去玩。”
苏婉若道:“也好。”
陆一言笑道:“你这么宠着一葭,她现在有事都不来找我,与你倒是更亲近了。”
苏婉若也笑起来:“你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我不宠着她,宠着谁?”
……
听到六皇子说要替她出气,苏静云只觉得心里头那点儿憋闷瞬间便没了踪影,笑着问道:“夫君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趁着这几日不用药浴忌口,我给夫君做些旁的吃食?”
六皇子也不客气,当即便数了一串菜名,苏静云便取了纸笔,一一记下,想吃的太多,不可能全都做出来,那还不得吃坏了肚子,回头还要再琢磨下怎么搭配吃比较妥当。
孙嬷嬷有事来禀报,瞧着两人的相处,心里突然就明白过来,苏静云能以农家女的身份嫁给六皇子,自是有她的可取之处,当初自己多嘴干涉她的行径着实是犯了忌讳,也得亏她不计较。
思及此,孙嬷嬷的态度愈发的恭敬起来,虽说她是太后身边儿的人,可如今她已经被送到六皇子府邸,她总要为自己考虑一二。
六皇子淡淡扫过孙嬷嬷一眼,随手取了本书翻看起来,苏静云则同孙嬷嬷说着话。不多时,孙嬷嬷便躬身告退了。
“一眨眼竟到了上巳节,若非嬷嬷提醒,我都要忘了。”苏静云说完,转头问道:“殿下,可有想宴请之人?”
“没有。”六皇子沉吟片刻,道:“这两日你且准备下,我们去太清池过上巳节。”
苏静云一愣:“太清池?”
六皇子略一颔首:“去泡汤泉。”
太清池苏静云是知道的,只是那处别苑是皇家的,旁人去不得,她也就很小的时候,被相爷带去过一次。记忆里就觉得那处十分漂亮温暖,会自发冒热水的汤泉也与家里的浴室全然不同。
“我们去合适吗?”那可是皇帝的别苑,六皇子即便是皇子,没有皇帝开口,也不好擅自带家眷过去的。
“皇上已经把太清池赏给我们当新婚贺礼了。”
苏静云着实吃了一惊:“我怎么不知?是我看漏了礼单吗?不应该呀!”
六皇子勾了勾唇角:“特意瞒着你的,想给你个惊喜。”
苏静云忍了片刻,终是道:“夫君,你若想给我惊喜,应当等到了太清池门外再告诉我的。”
六皇子:“……”
眼看着六皇子一点点逼近,最终被他圈在怀里,亲了个满怀,苏静云羞红着脸,耳旁听到六皇子低沉沙哑的嗓音:“夫人,为夫想给你惊喜,你应当假装惊喜才是。”
苏静云嗔道:“夫君你不讲理!”
六皇子捏了捏她的粉颊:“开心了?”
苏静云满心欢喜尚且来不及,哪里还记得那一点点委屈:“开心。”
“那便准备一下,我们早日动身。”
苏静云欣然应允,片刻后,又略有些小心地问:“要请老师一道去吗?还有邹公子,毕竟他如今也在府里作客。”
六皇子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道:“你想邀谁都行。”
苏静云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夫君真好!”
六皇子看着她灵动精致的眼,好似有细碎的光在闪动,她是真的很高兴,仅仅只是因为可以去太清池。如此容易满足,叫他如何能不宠着?
……
府里的闲杂事很少,将长公主送来的三个美人随意安置在柳烟阁,苏静云便去同言明和邹琰提及去太清池一事。
言明道:“去去去!当然要去!阳春三月,正是踏青好时节,更别说还有温泉泡,啧啧啧。”
苏静云毫不意外,笑道:“近些时日,辛苦老师了。”
言明摆摆手,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邹琰:“邹老弟不想去吗?”
邹琰回过神,笑道:“承蒙不弃,自是要去的。”
这事儿便这么说定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谢兰筝在长公主府邸当众顶撞长公主,还威胁大皇子妃的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
元宝说得绘声绘色:“听闻谢副将一巴掌将那小几拍得四分五裂,把大皇子妃吓得满地爬着求饶。长公主当时还绷住了,结果等谢副将一走,当即便倒下了,太医一趟趟地往她府里跑,至今还卧床不起呢!”
“夫人当时没在场吗?”言语间似乎失望得紧,好似错过那场好戏的不是苏静云而是他元宝一般。。
苏静云又气又笑,元宝这性子也不知是被谁纵出来的,身为皇子的书童,竟这般爱看热闹说是非。
虽说谢兰筝曾经当面让她难过,却也到底没有做更多伤害她的事,况且她确实是位值得人敬重钦慕的巾帼英雄,在长公主府邸还帮过她,苏静云这会儿是担心多过看戏:“谢副将怎的突然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她这般耿直,如此开罪长公主和大皇子妃,会不会有事?”
六皇子道:“淑妃异想天开,想让她给大皇子当侧妃,自己不敢提,怂恿长公主出头,长公主既然自个儿要触这个霉头,就该有被兰筝顶撞的觉悟。”
毕竟,谢兰筝当初可是连太后的面子都拂过的。当初还是谢侯爷主动交出将近一半的兵权,才把这事儿给揭过了。也是自那以后,谢侯爷便将谢兰筝时刻带在身边儿,带去了军营里。
苏静云张了张嘴:“要谢副将给大皇子当侧妃?”淑妃可真是异想天开!长公主竟如此没脑子了吗?
六皇子讽道:“不仅是打兰筝的主意,就连一言的妹妹陆一葭也没放过。”
苏静云叹为观止:“如此公然拉拢手握重兵的将军,就不怕惹恼了皇上?”
淑妃糊涂苏静云尚且能理解,毕竟她是大皇子的亲娘,关心则乱,可太后和长公主怎的也这般?他们难道不该与皇帝更亲近么?
“太后糊涂不是一日两日了,至于淑妃,呵!”六皇子道:“大约是觉得太子已经是囊中之物,整个天下都迟早是他们的,与其将来琢磨着削藩,倒不如先联姻,把两家的掌上明珠握在手心里。”
苏静云没吭声,原本太子之位一直都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两党之争,匈奴一战后,三皇子彻底失了斗志,皇后即便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六皇子的底子太薄,即便又战功在身,也不可能一下子被推到前头,至于七皇子,已经算是废了,其余几个皇子,年纪都还太小,羽翼未丰,不成气候。
上一世,太子之位最终是落到了三皇子的头上,因为他是皇后所出,是正统嫡子,但随着皇帝驾崩,宫里政变,风起云涌,好一阵子才平稳下来。然而,最后登上帝位的,不是三皇子,也不是大皇子,而是所有人觉得最不可能的六皇子。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苏静云不得而知,她当时人已经在七皇子府里,只从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中听到一些,再详细的便没有了。
这一世,太子之位显然已经不可能给三皇子,十之八九是会落到大皇子头上,那么,最终的局势,会不会也有所变化?鹬蚌不相争,六皇子这个渔翁还能得利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时间多,可以爆更~~~~·今晚还能再来一章···
第119章 交心
临近上巳节, 京中各家行走往来频繁,今日.你家宴客,明日他家流觞宴, 还有往来亲近的,约好一同去郊外踏青。
一切去往年相似,却又与往年不同,只因如今京中局势有了很大变化,原本三皇子一派的不少人在思考着重新站队, 再加上战争过后的加官进爵还未尘埃落定。
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浮躁气息, 看似平静的氛围下,实则暗流涌动, 似乎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搅得天翻地覆。
在这之前, 六皇子已经带着苏静云离开京城,自顾去了太清池休养。
出发那日, 风和日丽, 一如苏静云的心境, 只是,在出城之后, 马车被人拦住了去路。
叶云飞在窗外道:“殿下,夫人, 谢副将求见。”
苏静云下意识便看向六皇子,六皇子道:“何事?”
窗外静默了片刻,才道:“谢副将听闻殿下和夫人要去太清池,请求同行。”
六皇子捏了捏苏静云的手:“我并未告诉她。”
苏静云心头一松, 道:“我自是相信夫君。眼下当如何?”
“你若愿意, 便带她一道, 你若不愿,回绝了便是。不必烦恼。”
许是被六皇子的坦然所感染,苏静云心底的芥蒂消散了许多,她笑道:“谢副将与夫君相识多年,她既不嫌弃,我自是愿意的。”
六皇子颔首,淡淡道:“去回复吧。”
叶云飞应声而去。
不多时,谢兰筝便掀开帘子上了轿,看到苏静云,略一挑眉:“多谢,我这次来是为了同邹琰商量些事,与你们无关。”
见六皇子不言语,苏静云道:“谢副将太客气了。”
谢兰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个来回,道:“我去找邹琰,就不打扰你们了。”
六皇子道:“请便。”
谢兰筝动作一顿:“你这是赶我走?”
“你不是要同邹琰商量事情?”
谢兰筝又坐了回去:“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好久未见,咱们先叙叙旧。”
“叙你被逼婚?”
提及此事谢兰筝就来气,拍得矮几砰砰响:“简直欺人太甚,就凭王徵儿,竟然也妄想压我一头,那日我是没带刀,不然我削光她的头发,让她没脸出门!看她还异想天开做美梦。”
六皇子一脸淡定:“别把桌子拍散了。”
谢兰筝:“……”六皇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静云在一旁瞧着,莫名有些忍俊不禁。
谢兰筝瞄她一眼:“想笑便笑吧。”
苏静云忙道:“没有!喝杯茶吃些点心,消消气。”
谢兰筝看着推到面前的吃食,是六皇子一惯的喜好,卖相精致,至于味道嘛……
见谢兰筝不动,只端了茶水饮用,苏静云也没劝,六皇子更是不会提。
不知不觉灌了几杯茶水后,谢兰筝便找邹琰去了。
等人走远,苏静云笑道:“谢副将当真是性情中人。”
“不吃醋了?”
苏静云藏了许久的心事冷不丁儿被戳中,又羞又恼:“哪有!”
六皇子道:“不知是谁,就因为兰筝的三言两语,在军中生气不理人。”
苏静云犹自嘴硬:“那是忙着给将士们治病疗伤!”
“那又是谁提及兰筝就紧张兮兮?”
苏静云鼓了鼓腮帮子,正想抵死不承认,却突然被人拉进怀里。
六皇子低声道:“我说过,你不开心便要告诉我,你不说,我怎能知?”吃醋的事还是前几日无意间从言明那处得知,六皇子当时的心情,既心疼又恼怒,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苏静云突然就软了下来:“夫君对我已经很好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私心,哪能事事都与夫君说?”她的夫君可是要成就伟业的人,岂能因为她困在儿女情长里?
“吃醋算不得私心,我看到你事事想着旁人,我也吃醋。”
苏静云一愣:“我哪有!”
“你有,给我做点心还不忘元宝。”
苏静云哭笑不得:“元宝还是个孩子,不过是嘴馋了些,我顺手就给他做了。”
“不小了,改明儿就送他去念书。”
苏静云失笑:“夫君忘啦,你不是已经给他请了先生来府里教他?”
“你还总惦记着言明,出门玩儿也要捎上他。”
苏静云唤道:“夫君!”
六皇子慢悠悠嗯了一声。
苏静云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以后不乱想了。”
……
“这谢兰筝也太不像话了!当年就刁蛮无礼,那会儿尚可说是念在她年纪太小不懂事,如今总该长大了吧?怎的行事愈发的乖张!竟然连长公主都敢当面威吓,把人都吓病了,竟然不曾登门道歉。”太后捂着胸口,气道:“皇帝,这事儿不能再这么轻飘飘地算了!”
皇帝一脸为难:“长姐她好端端的,作甚么要去管兰筝的婚事?还让她给元乾做侧妃,以兰筝的泼皮性子,自是要闹翻天的。”
“那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元乾!谢家多年来,手握重兵,谢家军几乎是一块铁板,如今又有灭敌大功,说一句功高盖主都不为过。皇帝仁慈,不愿削减他手里的兵权,那就只能将谢兰筝留在皇家,以防万一。”
皇帝望着一脸忧心的太后,心底冷笑,他的这位母后,越老越糊涂了,他还在皇位上坐得稳稳的,居然就越过他去帮元乾谋利,还口口声声是为了他,要真为了他,就不该任由元乾一天天的膨胀!如今还异想天开地想要同重兵在握的侯爷结亲,这里头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即便是想与谢家结亲,也不必非要选元乾,宁昶不是更合适?”
太后心里一突:“皇帝,宁昶那身子骨儿,谢家哪肯?”
皇帝道:“怎么不肯?兰筝与宁昶相识多年,若非宁昶执意要娶苏静云,朕本打算给他们两人指婚的。”
太后笑了笑:“宁昶既然已经去了静云那丫头,再娶兰筝自是不合适的。再者,让静云区区一个农家女压在兰筝上头,也不合适。”
皇帝也笑了:“以兰筝如今的功勋,谁压在她头上都不合适。母后若想元乾娶她,先把徵儿弄死吧。”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惊心动魄,太后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惹了皇帝不高兴,她忙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儿孙们的事,我哪还有精力去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