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兄弟笑呵呵地接话道:“乔家要是行,我们可就麻烦了。”
有人疑惑问道:“之前被咱们擒住的那个小白脸是乔挽月的什么人?我还以为得动手呢。”
有人出声回答说:“夫君吧。”
又有人震惊道:“夫君?乔挽月还真跟一个没办法修炼的普通人成了亲,稀奇了。”
“这乔大小姐是怎么想的呢?怎么就想不开找了个普通人呢?她有这个家世背景,又长得花容月貌,要找个厉害点的修士帮她撑着乔家应该不成问题的。”
领头的修士将观音骨放下,道:“谁知道呢?她那小夫君长得还挺好看的。”
刚才开口的人接话道:“这不能修炼,好看能好看几年啊?”
“到时候那就再换一个呗,不知道我这个长相能不能入得那位乔家主的眼,别看我这长相没那个小白脸好看,但是我持久啊。”
这群修士立刻发出一片不怀好意的笑声。
“这观音骨大哥打算怎么处理?”
领头的修士在他们的身上扫了一遍,道:“这个东西用在法器上面有些扎眼,要不咱们谁也别要了,等过段时间把它偷偷卖出去,赚到的灵石应该够咱们几个逍遥快活好一段日子的。”
其他几人也觉得这个决定挺好。
他继续道:“那今天大家就在这里先将就一晚上,等明天进城,咱们换一身行头,看看能不能再宰一头肥羊。”
众人从灵物袋中拿出酒菜,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起今天的这场打劫,好不热闹。
就在众人都有了些微醺的时候,有人开口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啊?”
“你是喝醉了吧,我们是修士,怎么会觉得冷呢?”
“我就是觉得、我脖子好像有点凉。”这人边说话,边抬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摸去,低头看去,满手都是鲜红的血,他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下一刻,这人直愣愣地倒在地上,死了。
众人见状吓了一跳,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半空中传来一阵清越的箫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人影从天而降,月色清冷,竹影摇曳,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交领长袍,外面又罩着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衣袍在晚风中飒飒飘舞。
他落在树梢上,将手中的白玉箫转了两下,这才飞身下来,看身影这应当是个男人,他的脸上戴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淡色的嘴唇与精致的下颌。
“你是谁?”领头的修士向银面人厉声问道。
银面人从不远处向他们缓缓靠近,他没有放出任何的灵识和威压,却让他们都觉得恐惧。
他回答说:“我是谁并不重要。”
声音清冷,毫无感情。
“那什么重要?”有人追问道。
银面人淡淡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想起自己刚刚死去的兄弟,有人当即便要冲上去杀了这人,领头的大哥却是抬起手,止住自己的兄弟们接下来的动作,他向银面人道:“这位道友,大家既然有缘相逢在此,何不交个朋友,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是很有缘啊,前段时间我炼制丹药的时候缺了几样东西,听说你们手上有一颗红女泪果,又从乔家要来了观音骨,真是太好了,我正好需要,”银面人微微笑着,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希望各位想要交朋友的道友能快点把这两样东西交出来,不要不识抬举。”
那领头的修士原本是真想要与这个银面人交好的,他们这些人都是半路聚到一起的,彼此之前能有什么感情,死一个就死一个了,若是能拉拢这人入伙,对他们剩下的这些人来说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现在听到银面人这话,领头的修士怒极反笑,他咬着牙道:“笑话,不识抬举?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今日就不识抬举给你看看。”
虽探不出眼前这个人的深浅,但是他们有这么多人,且因为日日是舔着刀口上的血过活,比大部分待在门派里循规蹈矩修炼的修士们要厉害多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敢冒那么大的风险,去乔家打劫。
银面人没有说话,这个领头的修士甚至连一招都没来得及使出来,就这么啪嗒倒下,也死了。
碾压,这是绝对的碾压。
在场剩下的几个修士此时脑子里再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只剩下一个念头,要逃,赶紧逃!
银面人没有理会其他的修士,他伸出手,观音骨从尸体上飞出,主动落到他的手上,他垂眸看了一眼脚下死不瞑目的尸体,或许是最后的一点怜悯,贴心地对尸体解释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要快点。”
刚才还跃跃欲试要帮自己的兄弟报仇的修士此时跑得比谁都快,可他们跑得再快,也逃不过一死。
他们到死前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个人,这人是谁,他到底为何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可银面人根本不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只是想请各位把观音骨和红女泪交出来。”他说。
之前说自己持久的那位修士吐了一口血来,跪在地上,他向银面人道:“观音骨你已经拿到手了,我们手上真的没有红女泪。”
“怎么会呢?”银面人非常不讲道理地说,“我说有,你们就应该有才对。”
这位修士一句草你祖宗没说出口,就已经死去。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他向银面人恳求道:“……我知道哪里有红女泪,你放了我,我这就带你去找。”
“不必。”
一道银光在他的眼前闪过,在他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这个银面人低下头,将脸上的银色面具缓缓摘下,正是今天傍晚时他们在乔家擒住的那个小白脸。
明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掐着本座的脖子。”
“你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你到底——”他的话没有问完,就栽倒在血泊里,彻底没了生息。
明决走到树下,他从天阙峰下来后没带什么宝贝,不过红女泪这个东西天辰宗应该是有一些的,明决稍作犹豫,干脆回了一趟天辰宗,从库房中取出两颗来,又搜刮了几样其他的宝贝,给宗主留下一张字条,回了玉京城。
按理说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但他还是有些苦恼,现在观音骨和红女泪都有了,下一步该怎么才能惊喜又不失礼貌的把它们送回他娘子的面前呢?
第7章
明决站在床边,他这一来一回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床榻上的乔挽月正在熟睡,或许是做了好梦,她的嘴角正微微扬起,不过很快她的这点笑容就消失了,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颇为苦恼的样子。
明决伸出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捋到后面,然后手指在乔挽月的眉心处轻轻一点,一抹白光便定在那里。
乔挽月正在做梦,她梦见自己成亲后带着明决一同去给乔老爷子敬茶,乔老爷子对明决不是很喜欢,像是个恶婆婆一样这也不好那也不行地挑剔起来,偏偏平日里勤快又灵巧的明决,在乔老爷子的面前突然就笨手笨脚起来。
乔挽月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却根本无从下手,短短的几日,她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秃了。
眼看着乔老爷子一大早上又开始发火,而明决则像个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地站在墙角,乔挽月叹了一口气,挺身上前,挡在明决的面前,结果乔老爷子是更加生气了,乔挽月从来不知道他爷爷竟然还会发这么大的火。
可是为什么呢?
乔老爷子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往明决的头顶砸过去。
乔挽月突然从梦中惊醒,可当她睁开眼,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当中,而是在另外一个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脚下是厚厚的云层,透过的云层的缝隙,依稀能看到一点人间的烟火,她环顾四周,千重宫殿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金色的流光缓缓飘舞,乔挽月一时间竟是分不清自己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来,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向她缓缓走来,待他走得近了,她看到这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上刻有孔雀羽般的花纹,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那斗篷带着兜帽,将他整个脑袋都藏在下面,只能看到一点下颌,可乔挽月不知怎的,觉得他有些熟悉。
她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只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银面人在乔挽月前方停下,随后抬起手来,乔挽月召出渡雪剑来,可下一刻,银面人并没有向她攻打来,反倒是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堆东西,银面人开口,缓缓说道:“我今日外出遇到一行恶徒,从他们的手上得了这些,得知他们前不久来过玉京城,特意来此。”
他顿了一下,向乔挽月问道:“这些可是你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沉,但好像又带着一丝空灵,像是古老的巨大编钟,乔挽月低头看去,被银面人随手丢到她面前的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宝贝,包括今日那些人从她这里要走的观音骨,甚至她最近一直想要的红女泪果也在里面。
乔挽月回答说:“只有观音骨是我的。”
银面人点点头,对乔挽月道:“如今这些我用不到,便都给你了。”
乔挽月愣了一下,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前辈为何如此大方,那红女泪确实是她想要的,但不大好意思白占人家便宜,乔挽月对银面人道:“不知前辈有什么需要,我私库中有些宝贝,前辈可以任意挑选。”
“不必。”银面人直接拒绝道。
乔挽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忍住向这位银面人询问道:“那些人如今怎么样了?”
银面人道:“冥冥天道,自有定数,多行不义必自毙。”
乔挽月心想这听起来可算不上是自毙,不过那些人既然是打劫到这位的面前,也不过是自寻死路,那他说的也不错,乔挽月拱手道:“那多谢前辈了。”
银面人忽然向乔挽月问道:“你刚才在做梦?梦见了什么?”
乔挽月心想这话问的怪奇怪的,她摇着头说:“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家事。”
银面人没有再追问她,一道银光闪过,他便消失在乔挽月的面前,而乔挽月则从云端倏地坠落,再睁开眼时,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乔老爷子和明决守在她的床前,没吵架,没动手,这两位突然间就和好了。
乔挽月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彻底融入了这个快乐的大家庭当中。
等乔挽月梦醒之后,萦绕在周身的虚无缥缈之感终于彻底消失,她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困惑地揉了揉额角,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那这梦还挺有意思的。
明决躺在床上,仍在熟睡,或许是刚才的梦太刺激了点,乔挽月现在已没了睡意,又不太想出去打坐,便这么托着下巴,盯着明决的那张脸发呆。
在玉京城西市第一次看到明决的时候,乔挽月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只是一直没有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按理说明决这个长相的,她见过了,肯定是不会忘记的。
乔挽月忍不住伸出手,在明决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明决睫羽微颤,眼看着就快醒来,他睁开了眼,目光中透着几分迷茫,不久后适应了眼前的这片黑暗,将视线停在乔挽月的身上。
乔挽月有些心虚地把手收回去,问明决:“把你弄醒啦?”
明决嗯了一声,有些无奈地问她:“怎么不睡觉?在想什么呢?”
“有点睡不着了。”乔挽月说。
明决便接着问她:“怎么睡不着了?”
“刚才做了一个梦。”其实不止一个。
“噩梦?”明决问。
“不是,”乔挽月摇摇头,“有点难形容。”
前半部分一地鸡毛,令人头秃,后半部分又阖家欢乐,中间还插了一段,但总体来说,其实还不错的。
“算是个美梦。”她补充说。
“那我们出去走走?”
“大晚上的出去干嘛?”乔挽月把明决给按回床上,“睡觉睡觉。”
明决:“……”
他拿回来的那些东西就放在门外,乔挽月一出门就能看得到,本来想让她早点知道的,不过既然她现在要睡觉了,明决自然也不会强拉着她出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时,乔挽起床出去打坐,刚一推开门,便发现了石阶上的包裹,乔挽月一眼认出这包裹她昨日在梦中见过,她将包裹打开,里面果然是那观音骨、红女泪,还有其他的一堆宝贝,都是她刚才在梦中见到的。
不知道她梦中所见的那位前辈是何方高人。
乔挽月没来由地又想到昨晚梦中乔老爷子把明决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忽而笑了起来。
天辰宗的弟子们早早地便起床,开始早课,凌波峰的广峰长老早上起来,训了训座下不听话的几名弟子,如往常一样到来查点库房,突然发现库房里少了好几样宝贝,他大为震惊,奇怪这修真界当中有谁这么不要命,竟然敢偷到他们天辰宗的头上。
广峰长老打开唤灵界,上面立刻显示出昨天晚上库房内的景象,然而这里没有显示出任何人来过的痕迹,那些宝贝就好像凭空消失的一样。
广峰长老更加奇怪了,这天底下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大能屈指可数,而这些大能在门派里都是被当成祖宗一样供着,想要什么宝贝没有,怎么会来他们天辰宗偷这些东西。
广峰长老正要出去找人来看看,一张字条突然飞到他的眼前来,上面写着昨夜从库房中取走的宝贝都有哪几样,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为这是在挑衅,不过随后他发现字条的背面留着只有他们尊上才会留下的印记,尊上的声音也从字条传出来,毫无感觉地把字条上的文字给重复了一遍。
哦,原来是他们尊上啊。
那没事了。
而且那尊上的事怎么能叫是偷呢!
想着他们宗主正为寻找尊上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广峰长老立刻把这件事禀告给宗主。
第8章
天辰宗的宗主看着广峰长老递过来的字条,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尊上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