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房间里有个超级大露台,可以远眺隔壁客运大楼,原本川流不息的人群不复存在,客运大楼要临时关闭一段时间。
展柔靠在栏杆上,呼吸新鲜空气,“不影响,我这是提前买房置业,将来房价升值,我可以卖掉,或者留着自己住。”
“好,我替你办。”
霍骁问了她关于四合院的一些要求,展柔就说闹中取静,周围生活设施方便,外加必须要有独立的卫生间,她不爱和人共用。
霍骁失笑,这丫头要求还挺高。
下午,展柔接受了海城当地电视台和海城一家老牌报社的采访,展建国提出两点要求,不要透露真实姓名,不要出现正脸照片。
电视台记者示意展建国放心,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展柔的隐私。
于是乎,当展家父女两人深夜回到三一六大院,错过了晚间新闻的报道,新闻报道了展柔从人贩子手里救出蔡龙龙小朋友的事。
“插播一条快讯,金城某高一女生在去往海城展销会的途中,与其同伴一起救助……”
曲晓琴忍着困意,等到风尘仆仆的父女回来,一见到他们,她忙殷勤地打水让他们洗脸。
“建国,新闻里报道从人贩子手里救出孩子的那个女同学是不是小柔?”
展建国自豪地点头,“就是小柔,这丫头这次和我出门,干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人家孩子的妈妈还给她买了一大堆衣服。”
展柔忽然打扮得时髦,和大城市的孩子一样,曲晓琴差点认不出来。
这丫头带回来三四袋衣服,一回来直接送进书房,妮妮小就算了,也不知道分给莺莺一件。
“是吗?快坐下吃饭,边吃边说。”曲晓琴心里有些不痛快,面上依旧笑盈盈。
“妮妮和鹏鹏呢?”展建国挽起袖子,落座到餐桌旁。
今晚的饭菜很丰盛,红烧鲈鱼、鸡汤、韭菜炒鸡蛋、还有一道凉拌黄瓜。新保姆何嫂子明天才能到,曲晓琴不会做饭,这些菜一看就是食堂刘大厨的手笔。
曲晓琴给他添饭,“时间不早,两个小的早睡着了,莺莺待在房间里做听力呢。”
展建国顺手把饭碗递给展柔,“哦,那我们小声点,别打扰到她。”
“谢谢爸。”展柔笑着接过,坐在一旁安静吃饭,不掺和他们的聊天。
隐去了一些不能说的,展建国寥寥几句就概括了展柔这两天做的丰功伟绩。
曲晓琴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这要是一开始跟过去的是莺莺,说不定名利好处都给了莺莺,白白让展柔捡了便宜。
她不着痕迹扫了一眼说话的父女俩,展建国在给展柔夹菜,她心里泛起一丝警惕,出门一趟,他们父女的感情猛地蹿升。
曲晓琴咳嗽一声,有意打断他们的聊天,“那我们要不要在家里办一桌酒席,回请一下霍老爷子他们?不能让外人说我们占了旁人的便宜。”
展柔拿筷子的手一顿,笑眯眯地扫向曲晓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霍爷爷不吃荤,他行动不便,估摸来不了。”
小丫头眼里闪着看透一切的嘲讽,曲晓琴脸一红,差点憋不住要瞪向她。
吴亚军被判十年牢狱,都是拜这丫头所赐,河城老家闹翻天,要不是她爸妈看着三姨婆一家,三姨婆的闺女女婿早就要闹上门。
曲晓琴先前小觑了这丫头,过来三个月不仅撵走了三姨婆,眼下还又立了大功,居然还和霍家人攀上关系。
草根丫头摇身一变,结交了权势家庭的孩子,怎能不气人?!
展建国考虑过请客吃饭,只是眼下刚聚过一顿,“先不急,回头等元旦或者正月,我们找个理由聚一聚。”
“今年寒假不是说要去京城吗?爷爷奶奶今天还打电话过来,让我们今年早点过去,别磨蹭到除夕那天。”
往年展建国忙得分身乏术,有时候过年都没几天假,曲晓琴多半带孩子回娘家过年,结婚七年,他们只去过京城不到三次。
“霍骁外家在京城,等我们到了那,到时候可以把他邀请过来一起吃顿饭。”
曲晓琴脸上立刻布满笑意,“那好,到时候你提前和我说,我多准备点菜。”
寒假去京城?原文女配的只知道专注学术的奇葩爷爷奶奶?!哟,稀奇,这两位老人家原来知道疼爱孙子的啊。
听听曲晓琴这略带自豪的语气,哼,再牛叉的学术大拿,只要没把原文女配放在眼里,他们都是偏心的老头老太,和普通人没区别。
展柔原计划明年暑假找个理由去一趟,现在提前半年不说,还能与霍骁再见面。
今天傍晚,霍骁直接陪霍老爷子乘坐飞机去了京城,李秘书也跟了过去,她和展建国开着霍骁的吉普车回来,由于时间太晚,明早展建国再去干休所把自己的车换回来。
临走前,李秘书故意唉声叹气,话里有话,声称刚认识她两天,又要分开,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展柔还是那句万能用语,有缘自会再见,逗得李秘书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反倒是霍骁正常自如地与展柔来了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惊得展建国眼睛直抽。
至于曲晓琴心里的小九九,展柔懒得管,霍骁与曲莺莺没戏,曲莺莺注定要嫁给陈刚。
曲莺莺听到外面客厅里的动静,想要出去,下一秒她又坐在原地,出去了也参与不进去,倒显得格格不入。
她握紧手里的钢笔,心里不舒服,她被忽视好几天了,不,自从展柔过来后,她一直被忽视。
第二天,各大报纸杂志纷纷刊印展柔助人为乐的好事,还配了一张她背影照。
三一六大院和育才高中的人一眼认出了她,纷纷询问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她,展柔没有隐瞒,拍胸口保证就是她。
向奶奶替展柔开心,特地饱了一顿猪肉白菜馅的饺子送过来。
“好孩子,我们家向辉一直在夸你,说你做了他们男孩子都不敢做的事。”
“向奶奶,你太客气了。”
猪肉不腻,馅料十足,展柔一口气吃了六个饺子。
新来的保姆何嫂子上午到的,何嫂子会办事,见到向老太太送来了饺子,立马还过去一份中午烙的饼。
展柔送向奶奶出门,向奶奶夸何嫂子人不错,是个做实事的人。
向家儿媳妇王蕙兰见婆婆端了饺子送去隔壁,嗤之以鼻,“切,报道上都说了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有一个大爷拿了铁锹打了那男的一下,要不然就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哪会那么容易制服住人贩子?”
向辉纠正王蕙兰的说辞,“妈,你上次还说展柔凶残不像个女生,今天又变成手无缚鸡之力了?”
“——向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王蕙兰抄起桌上的线团砸过去,“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和我顶嘴!”
向辉眼疾手快地弯腰躲避,暗忖女人就是麻烦,一言不合就动手,还是他的女神温柔,说话从不大声,也不和人吵架。
食堂刘大海也安排徒弟王小军端了菜过来,自然是展柔爱吃的石锅鱼。
朱雀街的李香兰夫妇也托人送进来一双刚上市的运动鞋,并附了一张小纸条,写着‘穿上舒适的鞋更方便收拾坏人’。
展柔哂笑,李香兰的这句话适合当广告语。
楼下刘大妈见到展柔直接退避三舍,尬笑不已。
如今没了马桂芬,刘大妈没了八卦对象,气焰也没先前那么高涨,再加上展柔去海城镀了一层金,大院里人人都夸她,刘大妈的闲暇日子越发难熬。
晚上展柔去浴室洗澡时,老板娘郝春丽把做好的睡裙给她,“展丫头,以后发达了别忘记我们啊。”
五件睡裙,五种风格款式,展柔爱不释手,多付了一倍的钱。郝春丽坚决不收,展柔说这是劳神费,让郝春丽务必收下来。
“郝姨,做衣服伤眼睛,您要是不收,下次我可不敢再麻烦您。”
“你这丫头太会说话!”
郝春丽喜笑颜开,夸展柔会办事,最后收了下来,还给展柔洗了一个大苹果。
展柔拿起苹果就啃,多看了一眼郝春丽,见她眉目含情,笑着问她,“郝姨,谈对象啦?”
郝春丽前夫生病去世,今年守寡第三年,前段时间有人给她介绍了对象,男方在朱雀街做生意,给人修理钟表。
“没有,别听人瞎说。”
郝春丽不愿在孩子们面前说自己的私事,何况八字还没一撇,她与对方只接触过几次,没有正式确定为男女朋友。
展柔‘哦’了一声,小声提醒了一句,“郝姨,若是那男的晚上约你吃饭,超过十点你就别出门。”
“啊?”郝春丽一头雾水,不明白展柔为什么这样说。
展柔笑眯眯地提上袋子就走,“郝姨,一定记住我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喂,展丫头,你等等——”
郝春丽追出去时,展柔已经走远,她摇头一笑,这孩子说话说一半,莫名其妙的。
向奶奶从隔壁过来,见到郝春丽站在浴室门口发愣,好奇地问,“怎么了?算错钱了?”
郝春丽见到是向老太太,顺嘴提了一句,“就展柔这丫头吧,挺好玩的,说话神神叨叨的。”
向奶奶一听,心中顿时有数,那孩子一定是看出郝春丽什么,有意提点她呢。
向奶奶也没八卦追问,只叮嘱郝春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一听又不花钱,万一有用呢?”
大院里人人皆知食堂的刘大厨与向团长家的老母亲对展柔特别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展柔的爷爷奶奶。
“嗯。”郝春丽笑了笑,不再说这事,领着向老太太进屋。
第二天上学,育才高中给予展柔记大功嘉奖,晚上三一六大院治安处主任许国强把展柔上个月写的检讨书和保证书还给了她。
“展柔,好样的,给我们大院争了口气!”
展柔照旧谦虚地笑,回家就把检讨书和保证书撕得粉碎,丢给何嫂子引燃蜂窝煤。
风头一时无两。
李萍萍等人羡慕嫉妒得要死,私下里没少拉着曲莺莺在背后嚼舌根。
“瞧把她嘚瑟的,走在路上恨不能大家都夸她。”
“就是,不就是救了一个小孩吗?再说她又不是一个人救的,报纸上说她还有两个同伴,其中一人是一位叔叔,她哪里能与人贩子周旋,她就是得了便宜。”
“等着吧,再过几天去农场帮忙割稻子,看她会不会。”
“割稻子怎么不会?她从小在乡下长大,肯定帮过大人一起下田栽秧,收小麦割水稻。”
“不一样,你们忘了农场那个二傻了吗?二傻去年差点欺负莺莺,要不是陈刚及时赶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之后咯咯阴笑。
周五晚上,展柔再去浴室洗澡时,郝春丽把她拉到一边,神色紧张地问她,“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会看相?”
展柔一进门就看了郝春丽的面相,见郝春丽乖乖听从了她的建议,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浴室老板娘人品不坏,除却一开始帮李萍萍开过后门外,之后都蛮安分守己。况且郝春丽还给她做了睡裙,展柔不能见死不救。
“会一点。”既然有心帮郝春丽一把,展柔也不怕透露自己的身份。
郝春丽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哽咽道:“好孩子,阿姨真心谢谢你,要不是你那天提醒了我一句,你今天就看不到阿姨了!”
展柔并不知道事情原委,她轻轻拍了拍郝春丽,“郝姨,都过去了,别害怕。”
一句都过去了让郝春丽重新燃起笑容,这丫头的话其实颇有玄机,她不会直截了当告诉你前因后果,但会侧面提醒。
幸亏当初侄女李萍萍弄出来的金手链一事,郝春丽及时赔礼道歉,展柔也没计较,否则哪有她今天的回报?
等展柔洗完澡,郝春丽才把事情告诉她,原来郝春丽经人介绍,认识朱雀街一个修理钟表丧妻的男人。
原本男方约她晚上五点吃饭,饭后再去老街看电影,后来因为一些事耽搁,把时间改到九点半,郝春丽想到吃个晚饭起码要半小时,到时正好卡在十点,再想到展柔的提醒,就找了个理由推掉了。
没想到第二天,男方过失杀人被公安逮捕,原来是他后来约了另外一名女性吃饭看电影,企图非礼女方,女方反抗,男人又喝了点啤酒,于是就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小柔,我不去,他才约了另外一个女的,那女的替我遭了罪,我心里难受,今天一天都不得安宁。”
“郝姨,各人有各人的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您实在心慌,晚上买点纸钱在十字路口画个圈祭拜一下对方。”
“嗯,我今晚早点关门就去办。”
郝春丽要给展柔救命报酬,展柔象征性收了一些,同时嘱咐郝春丽去捐点钱,多少不问,心意到了就行。
“对了,小柔,你能告诉郝姨,为什么十点后不能出门吗?”
“不是十点不能出门,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在风水上上是‘坎’卦象,代表身体机能最旺盛,这个时候,恋爱表白不再单纯,会转变成以姓为主的交往。”
一般你想要表白,最好选择傍晚五点至七点,对应的卦象是‘兑’,兑代表了喜悦和期待,告白成功率大。
郝春丽一点就通,哪怕是四十如狼的她,也不会随便刚与人确定交往就委身,肯定要多考察一段时间的。
“所以向老太太的小孙子向阳肚子疼也是你治好的?”
“嘘,这可是郝姨猜出来的,不是我说的哦。”
郝春丽摇头一笑,怪不得向老太太那天帮着展柔说话,还突然对展柔那么好,敢情老太太才是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
再联想到马桂芬的作死,郝春丽叹气,展柔这孩子心底纯善,没用歪门邪道对付马桂芬,宁愿顶着被记过的风险,也要狠狠吓唬一下马桂芬。
展柔照例叮嘱郝春丽不要对外宣扬她会看面相懂风水一事,郝春丽现在把展柔当做救命恩人,展柔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