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禾对这种类型的男生还蛮有好感的。
两人一下车,李起就走了过来。
他一眼都没看许贺添,直接自然地接过司禾的挎包,自来熟地笑道:“弟妹, 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司禾正想挽唇说些什么。
许贺添从另一边疾步走上来, 直接从李起手里夺过司禾的挎包, 眉眼忽的就染上了些戾气。
男人“啧”了声,把司禾往身后拉了下,抬了下眼睑警告了李起一眼。
“……”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起意图不轨呢。
李起倒也不生气,他无奈地怂了下肩,笑着跟司禾控诉道:“小添这脾气也就我能忍了。”
“就是委屈弟妹你了。”
司禾愣了下,摆摆手笑道:“没有啦。”
“他对我挺好的。”
这话还真不是恭维。
许贺添的大少爷脾气几乎人尽皆知,耐心也不太好,做什么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
但奇怪的是,这十多年来,许贺添还真就没对司禾说过一句重话。
许贺添半扯嘴角,嗤了声道:“还吃不吃了。”
“吃,”李起配合地点了下头,带着两人往里走,“请吧,许大爷。”
司禾抿着的唇角微微上扬。
女人转头看身边的男人,狐狸眼亮晶晶的,忍不住小声道:“起哥好宠你呀。”
“……”
宠?
许贺添眉头皱了下,垂眸看司禾。
神情间对这个字眼明显有些不适。
司禾虽然说得小声,但也足以让李起听到了。
李起停了半步,跟司禾并排走,侧着身子跟司禾道:“可不是吗,这小子还——”
许贺添根本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男人耐心告罄。他稍稍弯腰,虎口拉起司禾纤细白皙的手腕,下滑,拉起她掌心,与她十指相扣,再把她往自己的方位拉了半米。
非常宣布主权的姿势。
许贺添扬着眼尾,语气微冷喊了声:“李起。”
“你走前面去。”
“……”
李起轻笑了下,无奈地听了指挥,慢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
注意到司禾依然抑制不住望向李起的视线,许贺添顿时不爽地咂了下嘴。
他又冲李起扬了扬下颌,“脸也转过去。”
“……”
……太霸道了这人。
-
时间不算多,几人就随意点了几道菜。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在吃饭的过程中,李起总格外照顾司禾。
“……”
……某人脸越黑他就越高兴似的。
李起起身给司禾盛了碗海鲜粥:“弟妹,尝尝这个。这里的招牌。”
司禾眼角弯弯,无视身旁男人直勾勾盯着她的视线,欣然接过:“谢谢起哥。”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后,才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回复李起刚在门口的话,于是道:“我看过您演的《孤岛》,很好看,久仰您大名了。”
“哪里,”李起摆摆手,若有似无地瞟了眼司禾旁边的男人,意有所指道,“我才是久仰弟妹的大名呢。”
许贺添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李起一眼,双指放上桌面,有下没下地敲击着。
眉目逐渐敛了起来。
“您说笑了。”司禾挽唇道。
她当然知道李起只是看在许贺添的面子上而已。
毕竟人一个火了二十多年的影帝,有什么理由能久仰她一个才出道一年的新人的大名?
“诶,我说的可是真的,”
李起却放下筷子,偏了偏头,认真地打量了几秒司禾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小时候还好青涩的。”
“……小时候?”
司禾奇怪地皱了下眉,迟疑道,“您见过我小时候?”
“哦,没有。”
李起倒是一点也不慌,他慢悠悠地吃了口菜,这才改口道,“一年前。”
“说错了,口误,不好意思。”
其实没说错。
李起确实是见过司禾小时候的模样,而且还是好几年前就见过了。
只不过是在照片里罢了。
说来还是个挺好笑的事儿。
《孤岛》,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发生在一个独立岛屿上的故事。但剧组倒也没真的去找个岛屿来拍,只是在安全的前提下,带了演员们一同深入了M国的原始丛林拍摄。
投资是真的多,班底实景什么的也是真做的好,但条件也是真的艰苦。
风餐露宿啊,日夜颠倒啊,被不知名毒虫咬得浑身过敏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常见。有大概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吧,李起和许贺添两人都蓬头垢面,胡子吧啦的,澡都没能洗几次。
刚开始李起还在揣测呢,许贺添这种富家贵公子怕是最多一周就会撑不住,闹着要回去了吧。
结果还蛮让人意外,他不仅撑下来了,还基本没抱怨过什么。
还不错。
多一段时间后,李起便寻到了一个规律。
这位年轻的大少爷似乎每次拍完难度特大的戏后,就总会一瘸一拐地走开,一个人蹲角落里抽烟。
有时候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纯粹地抽烟,眼皮耷拉着,没一会儿脚边就一地烟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偶尔又会摸出手机,手指随意点两下,垂下眼睫盯着屏幕看个几秒,然后又揣回去。过个几分钟,又摸出手机来看会儿。
直到有一次,导演让李起去拿剧本给他。
李起都走到他身后了,许贺添都没注意到。李起实在是太好奇了,这大少爷天天在看啥呢,看这么认真。
于是趁着许贺添不防,李起就探头过去看了眼。
许贺添手机屏幕亮度开得很暗,但也足够李起看清屏幕上的人。
是个女孩子,还是个瞳孔亮晶晶的小姑娘,脸上有点稚嫩的婴儿肥,但身材又特别纤瘦。
啊对了,还有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狐狸眼,长得蛮可爱。
哦哟,这小子搞半天是在想女朋友?
但也不对啊。
李起转念一想,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实在不大,这许贺添应该没那么那啥吧。
李起蹲到他旁边,肩膀碰了碰许贺添,暧昧的语气道:“诶,小添儿,女朋友啊。”
许贺添这才注意到李起。
他反应了下,顿了下关掉手机,平淡地笑笑:“想多,就……”他偏头想了下,“就一个妹妹。”
“妹妹?”李起说,“你还有亲妹妹呢?怎么没听说过呢。”
毕竟许贺两家也算是有点声名地位的大户人家了。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两家的后代就只有许贺添一个宝贝独子。
许贺添接过他手里的剧本,翻着剧本略微勾了下唇,没答话。
李起不甘心,又继续问道:“认的妹妹?”
“还是……”他促狭地虚了虚眼睛,“那种妹妹?”
“……”
许贺添站起身,随意地拍了下裤腿,装作听不懂,“什么那种这种的,走了。”
……
后来,剧组拍完了原始丛林的戏份,挪去了城市里拍后面的戏份。
或许是“患难见真情”,李起跟许贺添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没戏的时候,这位总冷着张脸的大少爷也愿意偶尔跟他搭几句话,插科打诨几句了。
……但就是又经常见不到他人了。
许贺添一下戏就自己租个车开走了,助理、经纪人、工作人员都不让跟着,问就是有私事。
有次李起正好也没事,于是就想当然地坐上了他副驾:“走走走,一起玩儿嘛。”
许贺添立刻熄火了车子,转头面无表情看他。
李起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你不是去旅游的?”
许贺添垂了下眼睫,淡道:“不是,我——”
他双手拍了下方向盘,舔了下唇才缓缓继续道,“我去找人。”
神情极为罕见地浮上了层不自然。
“找人?”李起一下没反应过来,“你在这边有亲戚朋友?”
顿了几秒,他才忽得恍然大悟,想起之前在丛林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的小姑娘,“哦~是去找你那个,嗯那个‘妹妹’?”
许贺添转回头,没否认。
李起忍不住又多问了句:“那小姑娘是华裔?还是在这边儿留学?”
许贺添还是没说话,只是赶他下车的表情已经非常明显。
李起“切”了声,不再自讨没趣,开门下车了。
……
再后来,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李起又一次看到那个长着对狐狸眼,可爱又娇媚的小姑娘时,便是在新闻里了。
那时候,狗仔们用极为夸张的大红色,超大号字体标注在了新闻头条里:【影帝许贺添突然在微博甩出结婚照官宣结婚,对象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点击查看详情……】
李起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自认和许贺添关系还是不错的,结果他妈的兄弟结婚这种大事,他都是在新闻里跟大家一块儿知道的。
他正想打电话过去痛骂许贺添没良心,见色忘义,结果一不小心顺手点开了照片。
诶,他怎么突然觉得这姑娘长得那么眼熟呢?
放大,缩小,再放大,再缩小。
反复看了好几遍,他才猛得想起。
这他妈不就是许贺添那手机相册里的那小姑娘?
“……”
李起“啧啧”感叹摇头。
这小子,终于还是娶到了他那“妹妹”啊。
……
不过有点奇怪的就是。
李起突然想起一事儿,转头问司禾:“诶对了,弟妹,你去M国留过学吗?”
“留学?”
司禾摇摇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在肆江读的大学,没出过国。”
那怎么……
“哦。”
李起倒也没问下去了,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贺添“啧”了声。
这李起是不是以为他脾气很好啊?不停地说这些有的没的抽他的底。
男人把汤勺放进碗里,“啪嗒”一声,含着警告的意味。
许贺添拿起公筷,随意给司禾夹了筷子菜,斜了眼对面的李起,手动把司禾的碗往她身旁推近了些。
“吃你的,别理他。”
“……”
司禾敛了敛秀眉。
人就问个读书的问题而已嘛,也没说什么啊。
“怎么了吗?”
司禾没理许贺添,继续对着李起说道,“难道您在M国有见到过我?”
“那是没有,”
李起倒也没一直触碰许贺添的底线了,他随意开了个玩笑含糊过去,“就小添儿嘛。”
“没戏的时候天天往外跑——”他刻意地停顿下来,咳嗽了声才继续道,“着玩儿。”
“……”
李起看了眼许贺添,慢悠悠道:“人导演还以为我不务正业,天天拉弟弟玩儿呢。”
司禾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嘴角忍不住上扬。
今天全程许贺添和李起都一直“眉来眼去”的……
司禾抬起手背,掩了下嘴角。
……这兄弟情谊看来还真不是贺礼cp粉瞎磕的。
差不多快要吃完了。
司禾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所以……许贺添最喜欢《孤岛》的原因,是因为您吗起哥?”
“……”
李起没立即回答,而是慢悠悠低头笑了下。
“是——”李起视线又不急不忙地略过许贺添,意味深长的语气道,“还是不是呢?”
“……”
许贺添把碗筷一推,手指敲了下桌面。
他直接言简意赅地转头,回答司禾道:“跟他没关系。”
李起这才偷笑了下,又收起表情一本正经道:“嗯,确实跟我没关系。”
“……”
看这两人这样子,谁能信没关系。
司禾唇角上扬了下又努力抿直,虚了虚狐狸眼,不太信:“真的吗?”
“……”
许贺添舌尖抵了下脸颊,长舒了口气。
男人推开凳子起身,直接伸手过去遮住司禾看向李起的眼睛。
然后手指略微弯了下,手动把女人脸掰过来,和自己视线正对上。
许贺添微微弯下腰,垂下眼睑看司禾,压低声音道:“这位女士,请你自重。”
男人眉梢扬了下,语气微冷地一字一顿道:“我、有、老、婆。”
许贺添精致眉眼近在咫尺,颜值太高,司禾瞬间就被蛊惑到了。
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又有点好磕而已。
司禾怔愣了下,抿抿唇,摸着鼻子道:“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