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病娇反派踢进火葬场——巫边雀
时间:2021-08-11 09:07:38

  他想要她的真心,那曾被他亲手摧灭的稀世珍品。
  封焉自己都没料到,曾经为让离贞坠入绝望深渊而做的一切,最终都反噬了自身。
  离贞双睫扇动,不知这怪物气息百般变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图。”封焉蓦地说道。
  “待我治好萧念,阿贞便能无所顾忌,全心寻找我的破绽,设法离开赤霄殿。”
  他说得平淡,面色如无风之湖平静无波,目光之中透着丝难以察觉的颓靡。
  离贞眼眸轻眯,心中悄然做好他忽然发疯再战一场的准备。
  封焉垂下眼睫:“我若想强留阿贞,阿贞绝无可能逃脱。可我不想那般做。”
  离贞淡漠地勾了勾唇角:“莫非你领悟到何为怜悯之心了不成。”
  “是什么,我已分不清了。”封焉小心翼翼地触碰离贞的手,低垂的双眼失落迷离。
  “明日我便救你师父,安静陪我一晚可好?”
  离贞悄无声息地收回手,坐到草地上两手抚着剑。
  封焉坐到她身旁,看她闭目了半晌也不出声,若非她握着剑的手指还在微微挪动,看上去就像入定了一般。
  “阿贞怎么不说话?”封焉轻声问道。
  离贞不答不动。
  封焉微蹙起眉头,怨道:“你不像个修道者,倒像个僧人。”
  离贞凝了凝眉:“安静便安静,你怎么这般聒噪。”
  “噢,原来阿贞是听了我的话。”封焉竟然笑了出来,仿佛有多开心似的。
  有病,离贞心道。
  封焉淡淡地注视着离贞手中比平日的耀眼多了几分内敛的白剑,道:“阿贞别握着剑了,握我的手好不好。”
  离贞:“剑修的手本就该用来握剑。”
  封焉:“那也不必连休息时都不松开。”
  离贞缓缓张开了眸,侧首望向封焉,微笑道:“我不松开,是为了防你呀。”
  封焉的眼眶稍微张大了些许。
  离贞以为他又要被她激怒,恶狠狠地来控诉她,可封焉却在愣了片刻后说道:“阿贞方才的笑真好看,我还想再多看一会儿。”
  离贞的眼角毫无预兆地抖了一抖,糟糕,这魔头厚脸皮的功力竟又长进了。
  封焉细细观察着离贞神情的每一丝变动,他忽而笑了两声,道:“阿贞,当年我把你救回这山中时,你也是这般与我斗嘴的。”
  离贞的脸色沉了一分,心底有些不适。
  封焉撑着脑袋浅笑着看了离贞半晌,直到他自己僵直的笑冒出一丝涩意,他才低柔地开口问道:“阿贞……你要如何才能接受我?”
  离贞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当即掐灭他的愿想,她沉默地看着远处夜幕之中朦胧的山峦,半晌后低声道:“将葛镇三百余人命,还给月地云阶。”
  封焉有些错愕地抬高了眼睫,月光照得他浅棕的眸子里透出恍惚和茫然。
  “如此,便好吗?”
  离贞抚剑的动作顿住,这回轮到她愕然看向封焉。
  “你能做到?”
  封焉忽一眨眼,眸中的恍惚之色已不复存在。
  “做不到。”
  离贞冷哼,既然做不到,他还何必反问。她说那话,本就是一句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可她竟当真被封焉那句反问而勾起了一丝期望。
  在她意识之中,封焉当真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一切匪夷所思之事,从他口中说出,他便当真能办到。
  这种信任,并非什么好事。
  离贞沉默之时,封焉亦沉默着看着自己虚握的手,眼中暗光涌动,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许久过后,他出声打破寂静:“阿贞只想着那两个孩子的愿,你自己呢?”
  “我自己……”离贞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对你已没了任何念想。”
  封焉早就料到,离贞会说出这种话来。可当她不紧不慢地将那绝望轻飘飘说出口,他仍忍不住心底锥刺般的痛。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求得你的原谅么?”
  离贞笑道:“连半句道歉都未曾出口,还谈什么原谅与否。”
  封焉欲言又止,两拳渐渐握紧,双眸犀利,却半晌都吐不出一字。
  “你不必勉强。”离贞徐徐说道。
  她看向封焉,眼中的笑意薄凉无温,还带着一丝未予掩饰的讥讽。“我很清楚,你心底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就连装都装不出半分歉意来。”
  封焉似被说中了一般,握紧的手略微颤抖,圆睁的眼一片错愕呆滞。
  久远的记忆毫无防备地抛入脑海——
  梳着马尾的俊俏少年在白玉砌成的宫门前跪了十日,才终于等到那高高在上的墨衣女子自门前经过。
  “师尊,阿焉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为何不肯见我!”少年一身狼狈,高抬的脸上写满质问,狼眼一般锋利的眸子里透着凄切和激动。
  墨衣女子矜持地侧过身来,垂望向他的双眼静默无波。
  “你错便错在,从不知自己犯了何错,更不认为自己有错。”
  ——那双神祇般眼中的冰凉的光,与现在面前这双眼里的如出一辙。
  离贞看到身边的男子竟有些哽咽,她心觉诧异。如此一位冷酷无情的魔头,被她戳到痛处,不恼羞成怒,居然像要哭了似的。
  自此之后,封焉没有再说话,安静得出奇。
  -
  水下密室之中,昏迷多日的男子忽而睁开了眼睛。
  他直起身来,感受自己被困在狭小一隅,屋内还坐着两个睡着的人。
  这股独特的气息,是被困赤霄殿的那两个孩子。
  萧念刚走到密室门口,那两个沉睡的孩子便敏锐地醒了过来。
  “萧前辈,你怎么样?”云阶见到萧念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关心他的身体。
  萧念回身,毫无光彩的眼望着两人懵懂的脸。“多谢关心,我无碍。”
  月地乖巧地说道:“萧前辈有何所需?我二人会尽力照顾前辈。”
  萧念沉默了一瞬。
  “我要离开。”
 
 
第44章 、残次品
  乌云遮了半片月亮,山间的夜色愈发沉暗起来。
  坐在草地上的两人各怀心思,周围安静的只有风吹虫鸣。
  失落不语的封焉抱着双膝窝了小半夜,忽然眸光一闪,猛地站起身来。
  离贞察觉身后之人气息骤然锋利,她下意识握紧了剑,起身跃离了一丈。
  封焉双眉紧蹙,敌意却并非冲着她来。他好似发现了什么异常。
  “水下有变。”他道。
  离贞心头一震,唯恐是萧念出了什么岔子,她紧跟封焉回到密宫中,室内只剩下月地和云阶,萧念已没了身影。
  那两人下意识颤了颤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拳头紧握。
  封焉一瞬间怒火盈胸,眼神似乎要将两人烧成灰烬。
  “萧念人呢?”他压抑着语气中的怒意,可怖程度却丝毫不减。
  云阶强顶着他的威压,道:“萧前辈要挟我们,我们只好打开了结界。”
  封焉蓦地掠至他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阴沉斥道:“别以为本尊不知你们的心思!”
  “封焉!”离贞目眦欲裂,剑刃瞬间架在了他的肩颈。
  封焉双眸轻眯,松开了云阶,月地立刻去扶住云阶的身子,看他难受地咳嗽一阵心疼。
  离贞心中慌乱无比,师尊离开了结界,便是将自己暴露在了白茧魔尊的探知网之下,就算他有“四方定”神技,那副虚弱之躯,也决计无法逃脱白茧的捕捉。
  她当即便提剑冲出了密宫。
  “阿贞!”
  封焉忙唤道,他回头向那对少男少女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迅速跟了上去。
  -
  萧念瞬息之间便飞了极远。
  连续使用“四方定”让他的灵力消耗了大半,但远离了赤霄殿和华真宗,他便无所顾忌。
  就在不久之前,他从密室中醒来,告诉那两个孩子,他要离开。
  小姑娘很是担忧:“可萧前辈只有留在此处,才能解开操魂术。”
  萧念心意已决:“若承封焉之情,贞儿便更无法逃脱那魔头的掌控。我不会为一己之私,而让贞儿承受苦难。”
  “可若……萧前辈遭遇不测……”
  他轻描淡写地牵起了唇角。“心无所挂,贞儿会变得更强。”
  两个孩子的内心,除了对彼此挂念不忘,剩下的便全装着离贞。
  他们应他所愿,将他放离了结界。
  黑暗的压迫感袭来,萧念停下了行动,浑身紧绷地迎接那破夜而来的威压。
  不愧是睥睨修真界的力量,如此之快便寻上门来。
  白茧魔尊立于凛风,冷漠地垂眸望着那白衣仙君。
  “吾专程从华真赶来,居然只见着你一人。”
  萧念压低了双眉。他昏迷多日,华真宗与魔族便战了这许多日。只是,他已无暇再问那方战况如何。
  昏暗的月光下,白茧定眸注视着萧念,仿佛能将他每一缕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无垠子,你守护的那名手持万里碎星的女子,究竟是谁?”
  萧念的脸上露出错愕与茫然。他凝眉正色:“你说什么?”
  萧念的反应倒令白茧疑惑了一瞬。“看来,你并不知晓自己的来历。”
  萧念心下一震,不由得握紧了手中剑。“你究竟是何人,知道些什么?”
  “多说无用。”白茧沉缓地说道,在察觉萧念并不合他的猜想后,他便失去了那仅有的兴趣。
  白茧杀意骤浓,萧念当即跃起,持剑朝他攻了过去。
  “不自量力。”白茧冷笑着,略显枯槁的右手随意一划,便牵动了萧念体内的万千白丝。
  萧念的剑离他仅剩了不到半尺,却再近不得。他如同被无数锁链缠绕一般挣扎不得,被狠狠砸到了地下。
  “无趣,实在无趣。”
  白茧的喉中阴沉地念叨着,他悬于萧念上方,低眸冷漠地看着那仍在极力反抗的剑修,道:“未能继承无垠子的剑意,终究只是一具残次品。”
  萧念已五感模糊,仅能隐约听见白茧的话,但那话音过了两耳,仿若未至大脑一般,其中种种难解之意他都思考无能。
  瞬间,他的意识便被那张扬的白网覆盖。
  白茧玩味地挑起嘴角,沉寂严肃的脸上终于透出一抹兴奋。
  “若寂宵子死在你的手中,无垠子定会疯魔!”
  萧念从地面站起身来,面目无神,仿若失魂。
  他好似成了具失格的人偶,在白茧狂妄的笑声中踏上了来时的路。
  -
  离贞飞散在八方的神识之中,有一缕瞧见了那于黑夜中径自游走的白衣剑君。
  神识归体,离贞双眸一震,一言不发便朝着那方向飞去。
  封焉紧随其侧,纠结而复杂的脸色之上,透着离贞无暇顾及的焦忧。
  “你现在去找他,便是去送死!”他狠厉地说道。
  离贞自然知晓萧念独自离开结界意味着什么,可她不会听从封焉的劝告。
  萧念离开是为了保全她身,她又如何愿意让师尊为她去只身涉险?!
  “大义当前,死又何惧。”离贞双目灼灼,手中的万里碎星熠熠生辉。
  她说出的这话让封焉呆愣而气结,他甚至想以百般强硬的手段,将她绑回赤霄殿。‘
  他从来不懂什么大义,从来不懂她孤注一掷的善心!
  仿佛看穿了封焉心中所想,离贞冷冰冰地对他说道:“你休想阻拦,除非我现在便成了一具尸体。”
  封焉双瞳紧缩,牙根咬得切然。
  许久过后,那抹白色的身影现于黑暗,淡去的乌云显露出冷月之全貌,那抹白影在月光之下愈发清晰。
  “师尊!”离贞呼唤道。
  封焉眼角忽颤,心底莫名升起不祥之感。
  “阿贞,别过去!”他几乎撕破了嗓子喊道。
  离贞已来不及去应付封焉的话,而萧念的剑已如流星般掠至了她的跟前。
  她双眸圆睁,警惕骤升,凭着那抹对危险的嗅觉迅速闪开了身子。
  “嘶——”即便如此,她的左肩还是被刺了一剑,一瞬间血液蔓延,火辣辣的疼。
  “师尊,你怎么……”话刚出声,离贞便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萧念浑身呆滞,气息微薄,僵如人偶,灰败的双眸染上了浑浊的白,额上至两鬓白丝缠绕,如筋脉一般紧贴在他的肌肤之上。
  师尊被-操魂术控制,已然失去了神识。
  离贞忽然喉头一哽,酸涩之意爬满了眼眶。
  她握紧了万里碎星,两手不住地颤抖。
  “嘁……”封焉低啐一声,压下心中那翻滚的不甘和恨意,右手成爪,欲操控他先前注入萧念体内的那缕红丝。
  还未运功,肃杀之意骤然袭来,他心下一惊,悄然收住了动作。
  白茧立于树干之上,轻垂的双目如有饱经世事的老者的沧桑,他淡漠地看着前处各执一方的三人,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
  “时间正好,吾可尽兴观之。”
  离贞双目泛红,愤然望向白茧,强压胸中近乎崩溃的滔天怒意,道:“杀魔王的是我,与旁人无关。放了我师尊,我同你一战!”
  “师尊?”白茧玩味地低笑了一声,“你如今是这般唤他的么。”
  离贞凝紧了眉头,微眯而颤抖的眼中显出一分狐疑。
  白茧敛了笑容,又恢复那副严肃而无聊的模样。“不论真相如何,将你们都杀了,便没什么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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