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
木川当机立断,率先扯着他们往外跑。等窜到外面,几人才有点震撼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整个达摩岛此时此刻被半米高的荧光水覆盖,树根、土壤……除了最初登岛的沙滩港口因为地势高躲过一劫,剩余的所有都浸泡在里面。
“怪不得没有其他动植物呢,这里的海水有腐蚀性吧。发光的是微生物吗?”
“所以我们白天看见的树根,为什么会湿漉漉也是因为每天晚上都会泡在海水里,而且树干表面还有明显的干湿分界线。”
不仅如此,他们抬起头,望见不远处的天空漂浮着袅袅的烟云,像是印第安城堡点燃的狼烟。点点水花如同喷泉从天而降,把几人淋了个透心凉。
“……不是吧,又有火山灰又下雨,这里的天气太奇异了。”乔吐槽。
多玛拽了拽粘在身上的衬衫,耷拉着死鱼眼:“我讨厌雨天。”
木川指着水潭道:“多玛,把定位器带着,游下去看看。”
“……你是魔鬼吗?”灰发男生难以置信地看他,“你还是人吗?”
“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啊,是吧小弟?五十亿要打工多久呢?”
多玛:“我哭了。”
木川:“不,你装的。”
灰发紫眸的少年不情不愿地脱衣服脱鞋扑通一声跳进深潭里去了,留下木川岸边观望。乔认真地思索:如果等会多玛带着线索或者宝物上来了,自己去抢,赢的可能性有多大?会被木川鲨掉吗?
黑发少年瞥了他一眼,恶劣又张狂。
……还真有可能。
于是他怂了。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两个星期不到。”
“可怕的操控力……”乔小声感叹。
木川脸上看不出半分懊恼或者窘迫,他抱着胳膊靠在树干前,听着对方嘀嘀咕咕。
“你知道吗,他让我想起来动物园里的一种小动物,你看,就是那种两条腿蹦着走,肚子前面有个口袋的。”乔斟酌了一下,继续道,“里面装着自己的小宝宝,叫袋鼠妈妈的。”
不要男妈妈!
木川揪心地皱起脸,嫌弃而痛苦:“千万别这么比喻,太糟糕了。”
“真好……”
尽管青年的声音逐渐微弱,几乎完全消失在唇齿间。但木川帝人还是捕捉到了:“什么?”
棕发男生终于转过头,微微弯起嘴角,让自己的表情柔和几分:“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朋友挺不错的。”
木川听明白了。
“我和他算是劳动雇佣关系,并不是电影那种「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活」「我的挚友我的爱」奇奇怪怪的友情。”
“不是挺好吗。”他撇撇嘴,有些羡慕,“如果是我会非常得意,能够找到愿意陪自己考试的人,还不是上下级,能够说说笑笑,就这一点而言,足够拿出去炫耀了。”
“可是,照你说的,交朋友又不是为了炫耀。”
“你不懂。”
男人总爱说你不懂,木川一听就烦,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最懂。”
乔:“……”
他被哽了一下,抿抿嘴唇不说话了。
潭水忽然翻滚起来,哗啦哗啦地搅成一团,几道黑影在其中纠缠。像是洗衣机在洗刷东西那样,互相碰撞。
木川没说话,在乔惊讶的视线中,也跳了进去。
“喂!你——”
他着急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水里肯定有东西,这种情况下对方还二话不说直接跳下去送死,简直前所未见。
乔站在岸边傻眼,一阵踩水声靠近,他望向来人:“是你……”
正是穿着和服的柯特,他将衣摆往上扎起一小截,避免被海水沾染,男孩在混乱的情景中显得冷静且格格不入。
柯特提着几面铜镜,面无表情地瞥他:“他人呢?”
“在水里。”
“是么。”
猫眼男孩没什么表情波动,随意看了看潭水:“那个时候,你看见我出手了吧。”
乔不说话。
“我知道是你,游泳的时候还抱着一根红木。当时浪太大了,没来得及把你解决掉。”
青年露出莫名的神色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他?”
柯特当即做了回答:“这不关你的事吧。”
当时,乔确确实实看见了,在暴风雨来临的海面,那一把正中红心的裁纸刀。
“你不打算灭口了吗?”青年小心翼翼地问他。
“没必要。”
柯特拉了拉衣袖,站在一小块青石上,看着有些漫不经心:“他已经知道了。”
“……啊?”
乔越发迷惑起来,他已经搞不懂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但柯特不跟他解释,只盯着水底沉默的思考:那时木川叫他包扎就是为了确认吧……明明血迹已经被海水冲淡了,他还是下意识地去看对方的肩膀处,甚至包扎时对伤口的位置了如指掌,连几寸几尺都一清二楚。虽然只是几秒的时间,但他敢确信对方不会放过这种小细节。
——她真的是十五岁吗?
就凭借这些便猜透了他的目的,还当作不知道,连原因都不问。昨晚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
不管岸上的风起云涌,水中的困境依旧迫在眉睫。
多玛的脊背撞上了岩石壁,他闷哼一声,不敢放松警惕,赶紧调整位置。眼前长相诡异的巨无霸水蜘蛛是真的很恶心,趁他去翻水底的铜镜时就挥舞着脚爪来了,不仅如此,这家伙似乎还打算把爪子往他的裤子里伸。
“唔。”
他捂住嘴,避免氧气溜走。不是错觉,这家伙还真的扒掉了自己的裤子,脚爪蹭进来,目标是——
可恶!怎么会有这种动物啊!
正当他崩溃的时刻,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水中。近处的树根好像精工的雕刻,从那里浮现一道柔和的斜线,对方的轮廓分明地浮现出来。透过朦胧暗流看见的一瞬红色的微光,类似电影中的叠影一样,一种透明的幻象和蓝色的海水消融在一起。
木川?那家伙不是不会游泳吗?
受光层所透过的明明昧昧的光亮断断续续地路过少年的脸庞,特别是当月光毫无遮挡地照在他的脸上时,多玛差点将他错认成了女孩。
他似乎已经不再下沉了,只是留在原来的位置,好像是脱离了海流的冲击,一头黑色的短发向上漂浮着,身体周遭包裹着像是保护罩似的东西,将他和海水分割开来。
少年朝他伸出手——
多玛想都没想,使劲握住了那只手。
两人同时冲出水面,灰发男生拼命深呼吸,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抱怨:“水底下……有……那么大……的色蜘蛛……”
木川看上去也有点呼吸不畅,他坐在一根截断的枯树干上,撑着手臂抖了抖。听他这么说,随意把刘海往后撩,用那种调侃的口吻:“现在感觉怎么样?”
“就是很惭愧,感觉自己在自然和宇宙的面前非常渺小。”
“噗哈哈哈哈哈哈。”
黑发少年笑得很肆意,眼睛弯弯的,嘴角咧开露出白灿灿的牙齿。多玛第一次见他这么笑,到底是比自己年纪小的家伙,这么一笑就显得很稚嫩,像个孩子。
他被对方感染得也觉得很搞笑,原本绷紧的表情放松下来:“我找到铜镜了,有五面。”
“真不错!”反派少年从不吝啬他的表扬。
乔凑上前,先是啰嗦了一番自己的担忧之情,又皱着眉抱怨海水的腐蚀性,说自己的裤脚都变得破破烂烂。
说着说着,木川忽然叫了一声,把他俩吓得一呆。
“怎么了?”
帝人少年茫然又懵逼地望向他们:“我们把那些考生忘记了。”
……
……
……
理伯从来没有想过,今年的考试居然比去年还要离谱。
他刚从小型飞艇上下来,就看见岸边站着一部分光着屁股的考生。没错!光着屁股!天啊!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个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有些人还算好,找了树枝藤条什么的编了个网兜遮住,有些人干脆就光着到处跑,毫无廉耻之心。
理伯的眼珠差点掉出来:“你们——”
他的表情十分勉强,在统计完通关考生找到的铜镜后,一脸崩溃地问:“你们的裤子呢?”
……这才是四天吧?!不是四年吧!你们怎么就跟野人一样穿着破洞的裤子在岛上跑?是什么让你们放弃形象决定如此?!
众人对视一眼,果断指向了木川:“是他!”
这下轮到理伯:“……”
木川少年一脸无辜地插着兜,以防大家过分愤慨,还是开口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呃,主要是忘记他们被我捆着了,然后晚上海水涨上来,他们的屁股就坐在海水里,一直坐了几小时吧,裤子就被腐蚀了,你知道的嘛。”
他知道个啥!
理伯拿着表格的手微微颤抖,他放弃和这个少年废话,尽量保证自己的语句和善:“十五分钟后,请通过了第二场考试的考生们进入飞艇,未通过的考生们乘坐轮船回到初试考点位置。”
今年的考试有些难了,至少比去年难。通过二试的人寥寥无几,大概率现在就是去见见尼特罗会长,然后领猎人证吧。
木川看了几眼周围的人,发现都是认识的家伙:“谢谢你理伯考官!如果我今年没通过明年还会来找你的!”
鸡冠头考官:“……”不,你不要再来了。
在等待飞艇和游轮的过程中,乔站在木川和多玛旁边眺望着远方的岛屿,他本来想向木川说一些感谢的话,可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毕竟他能通过也全靠对方在剩下的几天内帮忙寻找铜镜,现在再多说些废话也没什么用。
“我的真名是千也·莫兰,之前那个是我的艺名。”棕发青年朝木川伸出手。
你还整了个艺名!多玛刚想吐槽,又愣了一下:“莫兰是那个…巴露沙群岛联盟国的……”
黑发少年同样伸出手:“帝人·木川,之前那个也是我的艺名。”
年纪轻轻,却摆出一副伪善的架势。这应该是现在很多人的通病。
千也摒弃了乔这个假名,选择和木川交好:“谢谢你,如果以后你有麻烦,可以来巴露沙群岛找莫兰家族。报我的名字就行。”
“你们看见那只海鸥了没?”木川帝人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道。
三人一齐远目,听见那个红眼睛少年照常用那种轻浮痞气的调调说话,他挑起眉毛:“它会飞越过灯塔。”
海鸥越是远离岛屿,多玛就越觉得任何徘徊低飞的海鸥要超过远方极高的灯塔是极其费力的。然而,木川却毫不怀疑。
“再过五秒钟,如果海鸥飞过灯塔,那未来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他信誓旦旦地断言。
闻言,千也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棕色皮带的手表表面……五秒过去了。紧贴着轮船过来的海鸥突然高飞,它的翅膀越过灯塔,振翅飞远了。
啊。
“看来,真的会有好事发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三个中二少年的结盟√
第107章 恶魔的观
#一个恶魔的自述#
今天的主角是我。你应该不认识我,但肯定知道我的存在,在各种宗教、文学、影视、ACG作品中出现的拥有超自然力量的邪恶存在的生物,人类将我们统称为「恶魔」。
对于人类来说,恶魔是迷信的产物,他们给世间情感应运而生的恶意赋予各色各样的名头,譬如诅咒、鬼怪、妖魔、魍魉……并以此为乐。但实际上我们都是一样的物种,都是伴随着人类邪念诞生的恶之化身。
被恶魔附身的人类通常会失去自我,直接成为恶意的容器,当然,他们本身也是十恶不赦的「社会有害因子」。
再说说我的事情——我重生在一个宗教国家,没错,恰巧是信仰基督的圣地。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众人朝圣的国度,街道处处可见神的雕像,口口相传的都是教条教义,国家监狱还会关押不尊敬神明的犯罪者,总之就是个和妖魔鬼怪毫无关联的地方,对吧?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被人类孵化出来了。
再干净的水源都会有沙砾,也许正是由于宗教放大了人类心中的恶意,明面下的暗潮涌动混乱到极致。我刚诞生时还懵懵懂懂,过去的记忆模模糊糊,睁开眼便是当地被做成人彘雕像的十三代圣女,她左脚踩着古代文字「cunt」,右手指示玻璃匣红绒布上方流光溢彩的彩色卵,诡异又美丽。
然后一个黑发红眼的人类走来,将我连同那颗蛋收入囊中……便是故事的开端。
恶魔要操控人类,司空见惯,但如果人类打算驯养恶魔,这就闻所未闻了。我是这个位面中的「恶灵之首」,过去被称作“魔神”,只会和恶贯满盈的人类产生因缘,可这个小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罪无可赦的恶魔契约者。
于是,我开始了观察。
最初是记忆的观测,翻察他人的思想和过去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因此,我将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完后,我不仅仅没有解开疑惑,反而更加好奇了。
暂且不提多元宇宙中的其他位面空间,单单就事论事,她只是数亿个普通人的其中一员,我没有觉得哪里特殊,但我也确实在她面前重生,这代表对方一定拥有“启动”恶魔的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