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如痴如醉,特别想引吭高歌,但条件不允许,为了低调行事,只能在心里嚎,张昀目拽住我的胳膊,非要说我醉了。
“我的天鸭,这个人真的一杯倒,她不能喝酒的。”
“快快快,白醋!拿白醋来!”
“哦哦哦——”
没一会,就感觉有人拎着碗跟喂猪似的把醋往我嘴里灌,真的是魔鬼。我非常生气,举起装鱼的大盘子扣在了须枝的头上,然后便愤怒地睡了过去。
……
????
神经病啊——
第160章 对我来说
我被人晃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包厢侧面的卫生间马桶盖上,以一副很深沉的模样托着腮……这什么造型啊??!而且摇晃我的人居然是赤司,于是我极其缓慢地仰起头,打算听听他的狡辩。
“等等——”
忽然,对方又把我的脑袋压下去对着墙面壁。
我耷拉着死鱼眼盯着瓷砖,不是很懂他这番操作,整个人迷茫又不清醒,只能感觉脑袋后面空空的,这家伙似乎在帮我扎头发。大概由于极少尝试,动作十分生疏,松松垮垮的,还有很多碎发都没有带上去,他重来了好几次。说实话,如果是别人这么拽我的秀发,我早就一jio上去了,不过看在是他的份上,勉强忍了。
有点困。
赤司征十郎刚弄好,抬起头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百里奚歪着头,宛如皮毛柔软的黑兔子似的窝着,小小的缩起来,顶灯照着脸庞,双眸紧闭,金色的光描摹出秀气清纯的轮廓。仍然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其实挺好的,他想。
……
而当对方的呼吸靠近的时候,我又醒了,迷迷糊糊就听见照相机微不可查的咔嚓声,以及脸侧轻轻柔柔的触感。我瞬间眉头一皱,凭感觉抬手捂住他的嘴,用半梦半醒的迟钝口吻教育他:“等等…我看你这个人很有问题啊!”
“怎么了?”他收起手机,特别无辜地反问。
“你还问怎么了?”我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只不过醉得太厉害,摇摇晃晃扶住墙,“你明明……诶……嗯……算了我忘了。”
红发青年忍住笑,看着面前人以拳击掌的懵逼模样,故意打趣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这种是要回礼的。”
话音刚落,他就微微睁大眼睛,视线里仿佛慢镜头一样,少女的脸微微放大,带起一点点风,唇角被温暖的触感碰到了。他僵了一下,对方甚至连气息都没有纠缠,清清爽爽地离开,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吻颊礼。
赤司:“……”
我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撑着门把手想走,然后又被搀住。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倔强地挥开他,正气凛然:“我谁都不服,我扶墙!”
下一秒卫生间的门就开了,我用飘忽的视线望着黄发青年钻进来,他整个人都鱼香四溢的,还换了一件七彩衬衫。我越看他越像二胡卵子,就是某年青奥会的吉祥物,特别欠扁,于是沉着脸指着他:“须枝你走开,肯定跟鬼灯打小报告了你这个叛徒!”
他们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我。
看什么看!没看过三好学生啊!
理直气壮地扶着墙走出去,发现张昀目还在和浅野学秀谈正事,他们几个人先是关切地在我身上扫视一周,随即又疑惑地望向后方的两人。坂田银时随手塞了一杯抹茶奶茶过来,于是我很开心地举着奶茶跑了出去,站在酒店大门口的台阶上仰着脑袋发呆。
外面居然下雨了。
太丧了,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地狱的时候,坐在金鱼草的花田里,常常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也不会下雨,世界空空荡荡的。然后再醒过来,抱着膝盖发现提着狼牙棒找过来的地狱辅佐官,他偶尔会坐在旁边和我聊天,偶尔也不说话,摸了摸金鱼草又走了,天光像是开口向下的数学抛物线,弯弯长长,看不到底端。过去时光里的东西,再回忆起来未免荒腔走板,但却长得好像一辈子都要被耗尽了。我一直觉得自己一定是缺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每每有种即将消失在历史中的错觉。
我蹲在台阶边上,捧着一杯奶茶看雨。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面前,我抬头看见红头发的青年站在伞下,他顺着我的目光也蹲下来。
“你在想什么呢?”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赤司,结果是个不认识的男生。他的发色不同于赤司的玫瑰石榴色,反而更接近鲜艳的血红,两人的眼型也不同,他的双眸泛着浅浅的橘橙色,看起来圆溜溜的,夹杂着狡黠的得意神色。这种带着痞气的笑容在身边还真不多见,我多看了几眼,往后挪了挪:“成年人的冷漠。”
“噗。”他笑起来,酒红色的碎发被风吹起来,然后斜着目光去看我身后的人影,语气熟稔,“还有这位,好久不见了。”
我和他一起回过头,用很扭曲的姿势蹲着打量来人,哦,是追出来的浅野学秀,看样子他俩似乎还是老朋友。
“淋雨会生病的,傻子。”
橙发青年先是照惯例嘲讽我,旋即才皱着眉垂下眸子:“赤羽?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还个东西而已。”
名为赤羽的男生耸耸肩,不太在意地把手中的红伞塞给我,挑起一边唇角笑得肆意:“再见。”说罢,站起身十分潇洒地双手插兜走进雨幕,很随意地朝后挥挥手,没有回头。
来回摆弄着红伞,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这个情节我在《哥哥再爱我一次》里面看到过。”
“……闭嘴吧你。”
浅野扯着我的衣领往后拖了一段距离,在发现我的手指和衣袖全都湿了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你怎么跟那家伙认识?而且还特意跑出来淋雨,蠢得可以。”
真是久违的被骂。
我莫名其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察觉到对方不高的情绪后,连忙补充道:“只是袖子沾到雨水了,不是硫酸。”
“是硫酸那还得了?”
“我不认识他。”
“……”
“你的朋友?”
“不是。”飞速反驳。
“哦。”我点点头,没再多问,反而研究起他扼住我命运衣领的手指,“仔细看的话,浅野先生你的食指比无名指长啊。”
“很奇怪吗?”
“不奇怪。”我继续说,“只是听说这样的人好像很会料理,而且很适合成为领导者。你在家里会自己做饭吗?”
“……”诡异的沉默。
没等他开口,我就又一本正经道:“不过话虽如此,浅野先生你看上去不怎么像会做饭的人。”
浅野学秀:“……你找死。”
“啊,帮我把系伞的袋子绑个蝴蝶结好吗,谢谢,喝奶茶空不出手。”
“别得寸进尺啊你这家伙——”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伞柄:“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还敢喝酒,下次长点记性,不要老管别人的闲事。”
“好。”
我点点头,站起来很认真地告诉他:“浅野先生,摩羯座今天的幸运色是红色,这把伞就拜托给你了,记得保护好它,继续战斗!”
他愣了一下,复杂地瞥我几眼,低着头看看伞,神情古怪。这反应搞得人很慌,我也不太明白他怎么忽然就这副表情,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半晌后,他似乎是从别的地方回到现实中来,慢慢垂着睫毛开口:“谢谢。”
“哦、哦。”
被这么一弄,我也有点拘束。浅野侧过脸,露出泛红的耳根,配着橙色的发丝无比艳丽,而这个颜色无声无息蔓延到脸颊,他不自在地解释:“忽然觉得怪怪的。”
我扶着额角吐槽:“不要害羞啊——”
“我没有!”
我故意板着脸学他的表情:“我没有!”
“……快停下白痴。”
浅野学秀默默开始觉得前几秒的自己真蠢,他的视线扫过我的马尾辫,神情瞬间变得了然起来:“赤司绑的?”
“对,你也觉得他手法不怎么样吧。”
“真丑。”
“同感。”我吐槽完让人一言难尽的发型后,不禁抱怨道,“那些家伙好慢,他们在干什么。”
“善后。”
他没有详细说明,只是双手环胸整个人居高临下,看上去高傲又任性。我悲伤地捂住脸想要哭泣:“艹,想到回去还要替须枝审核报表我就想吐,然后还要开会,打印资料,整理会议室……招个扫地阿姨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明明小电线杆贴张广告就可以解决!”
“业务繁忙。”
听到这声哼笑,我整个人的不好又浓厚了一层,自暴自弃地锤了一拳他的肚子:“看拳!”
青年顿时抱着肚子弓起腰瞪着我,像一只炸毛的猫。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直接攻击上来,虽然在锤上去的同时收敛了力道,但估计还是有点点痛的,我心虚地咳嗽一声:“抱歉啊,我请你吃麻辣牛肚好了。”
“牛肚?”他五官都皱起来,蹙眉嫌弃:“我不喜欢,而且为什么吃这个?”
“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嘛。”
看见对方恶狠狠瞪过来的木槿紫双眸,我又咳嗽了几下,挠挠头:“那就请你吃榴莲千层!”
遂又即答:“不要。”
“火锅呢?”
摇头。
我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于是妥协地望回去:“答应你一个条件好了。”
“哼,勉强同意。”
“你们俩怎么这副表情?”
张昀目小跑过来,胸膛微微起伏,一看就是经历了剧烈运动。我瞥了瞥她和后面的几人,还有鱼香四溢的须枝,抢先一步解释:“我和浅野先生探讨雨天该不该打伞的问题,结果他自己打了自己一拳,还玩起了手机蜘蛛纸牌,怎么劝都不听,真是没有办法。”
浅野学秀:“……喂!”
第161章 现在的生
不知道为什么,吃完一顿饭,坂田银时的嘴唇肿得像两根香肠……谁点的变态辣烤牛肉?为什么会这么辣!后劲大的他简直要辣得合不拢嘴了!
——等等,好像是张昀目一直叫他多吃点。说什么是A5和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一辈子都吃不上几次的超级牛肉。还说等手冢今天晚上比赛完回来也要和他一起吃,坂田银时只能说爱情中的女人真是盲目,而且还坏!
然后,坂田银时就看见须枝举着一根马桶拔子从店里冲出来,以一副要以命相搏的架势,把橡胶部分对准旁边人的衣领,用比他还要肿的嘴唇口齿不清地嚷嚷:“上次就是你这个流氓!离小黑远一点!”
坂田银时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拿马桶拔子做武器。而且被马桶拔子威胁的人他们居然也都认识,粉头发紫眼睛,不是齐木楠雄还能有谁,齐木看上去也很懵逼,如果不是张昀目及时制止了须枝,否则场面可能会更混乱。
而另一个被挂在口中的当事人——小黑,在一本正经推锅给浅野学秀没多久,酒就醒了。此刻正捂着脸坐在台阶上仰着脑袋惨叫:“拿走!快把手机拿走!别让它出现在我面前!”
是赤司征十郎在给她看喝醉了以后的视频。
真不是人啊,坂田银时幸灾乐祸地想。
“辞职!我要辞职!”我捂着脸崩溃道,“我没脸见其他人了,赤司先生你这个魔鬼,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残留的中二魔王气息!”
另一边,张昀目和须枝正在互相争抢这根马桶拔子,她气势汹汹地扯住木头柄端:“你撒开,我要亲自打歪那家伙的脸!”
“不!我来!”须枝不肯放手,倔强地抱紧它。
两人推推搡搡间,马桶拔子在手中被争来抢去,竟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飞了出去,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自空中旋转着降落,最后直挺挺地套上了对面街道一个路人的中分头发顶。再往下,是一张还算熟悉的脸,只不过已经暂时呆滞着失去了意识。
张昀目和须枝的手还僵在半空,两人齐刷刷望向街对面的倒霉蛋,须枝被变态辣辣得胃里泛酸水,这回终于忍不住,一弯腰吐了出来。
浅野学秀:“……”
赤司征十郎:“……”
张昀目:“……”
坂田银时:“……”
齐木楠雄:“……”
我:“……天啊。”
迹部景吾五分钟前还在和手冢国光唠嗑,他的心情十分美丽,好不容易从机场接到在德国比赛完的旧友,一边开车一边笑对方想要给新婚不久的老婆惊喜的心情。他拒绝了司机的帮助,大发慈悲亲自送手冢到酒店对面,就是这么温柔又华丽。
于是,他打开车门,意气风发举高手臂打了个响指:“沉醉在本大爷完美的车技下吧——”
然后,一个马桶拔子就从天而降,精准地套在了他的头上。冰之帝王没看清袭击他的武器,忍住了想放弃所有教养骂点什么的冲动,下意识抬起视线,看见街对面整齐的六脸懵逼,还有一个正弯着腰呕吐的黄头发青年。
“迹部。”
这时,手冢从后座钻出来,推了推反光的眼镜:“……你的造型很特别。”
他瞥了一眼车窗玻璃,红棕色的马桶拔子正稳当当地套在自己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