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团儿将窗口大开,喜鹊掉头做好起飞的准备,纸片人在桌面助跑蹬地一跳,稳稳地站到它的背上。
喜鹊扇扇翅膀,驮着纸片人向许建设所在的临县飞去。
青团儿趴在窗沿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喜鹊,愣了会儿神。
青团儿妈突然砰地一声打开门,吓得青团儿差点载出窗外,她皱皱眉埋怨道:“娘,你吓到我了。”
青团儿妈狐疑道:“你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儿了,要不然咋会这么容易被吓到?”
青团儿辩解道:“才没有,我这么乖。”
青团儿妈:“我等会儿去县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青团儿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娘去县公安局竞争上岗的日子,就是那个食堂临时工的职位。
青团儿高兴地吼道:“嗷呜,要~”
临县那边,许建设带着张刚又去搜查了一遍案发现场,这次两人进行了地毯式搜查,终于在墙角处发现了一小块未烧完的纸片,许建设用镊子夹起它,并将其对准阳光,想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
可惜纸片太小,没能提供任何线索。
张刚凑过来道:“这种纸可常见了,我家那边清明就烧这种。”
“这是烧纸?”,许建设又想起了青团儿说的那个词--借命。
临县一户平房内,一个昏睡的孩童突然睁开了双眼,陪在他身边的女人高兴道:“醒了,醒了,跟婆母说的一样,小宝他醒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独眼瘸腿的老妇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少见多怪,老妪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女人讨好道:“婆母自然厉害。”
紧接着,女人的丈夫也跑了进来,看见醒来的儿子,他顿时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刚醒来的孩童还有些呆滞,老妇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却未有任何反应。
女人有些担心道:“小宝他没什么事儿吧。”
老妇不以为意道:“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躺久了有些失神罢了,一会儿就会好。”
女人不信有疑,因为婆母之前说小宝七日后能醒,如今依言应验了。
老妇怜惜地摸摸孩童稚嫩的脸蛋后,不肯再多待,起身就要离开。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孩童父亲先老妇一步出去开门,来的是正是许建设和张刚二人。
许建设歉意的说道:“何同志,不好意思,我们又来打扰了。”
原来,何志水不仅是受害人赵二顺的工友也是他的街坊邻居,两人都在县里的肉联厂上班,并且同属一个车间,住的也都在同一片平房区。
何志水不留痕迹地向后挪了一步,遮掩住了屋内的情景:“这没什么,配合公安同志工作,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可是,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赵二顺有什么仇家。”
许建设道:“我知道,这次就想再确认一下,最近周围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还未等何志水回答,屋内就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许建设一愣,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感觉到这家有孩子呢?
何志水神情慌乱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成憨憨厚厚地样子。
“没有,我们这都是熟人,哪有什么可疑之人。”
许建设:“哦,那我知道了,谢谢配合了。”
何志水点点头,匆忙地关上大门。
张刚道:“我怎么感觉他有点着急呢?”
许建设道:“兴许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吧。”
两人又走到另一户人家,敲门调查,这户人家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最后许建设随口问了一句:“请问你和何志水同志家熟吗?”
对方笑道:“熟,怎么不熟,都是好几十年邻居了。”
许建设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他家有孩子吗?”
对方答道:“他家是有个孩子,现在能有七八岁了吧,头两年那孩子从柴火垛上掉下来,脑袋朝地摔昏迷了,一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呢。”
张刚疑惑道:“刚刚我们还听见他家有孩子的哭声呢。”
对方笑道:“不可能,那孩子一直昏迷着呢。”
张刚挠挠头:“难道是我们听错了?”
对方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与许建设和张刚小声说道:“肯定是你们听错了,本来这事儿不应该嚼舌根的,但是公安同志问,我就实说了,其实他家那孩子早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了,结果到现在都没咽气儿,大家都传言说他家那老婆婆会吊命呢。”
许建设听到吊命这个词,心中一动,张刚却笑道:“大娘,你想多了吧。”
对方白了他一眼:“大家都这么说,又不是我胡诌的。”
告别这户人家之后,两人又连续拜访了周围几户人家,却仍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下午的时候,他们还去了趟香烛店,打听了一下烧纸的事情。
香烛店的老板告诉他们,这种烧纸在临县很普遍,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一些,逢年过节用于祭祖和请神。
两人从香烛店离开的时候,正巧与一位瘸腿独眼的老妇擦肩而过,许建设他们并未注意到她,老妇却停了下来,她回头盯着两人的背影冷冷地看了好一会儿。
半响,老妇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来到一处垃圾场,她钻进旁边的小树林里,找到一颗钉着死猫的梧桐树。
树干上钉着的黑猫死相极为恐怖,猫尸已经风化成了木乃伊,它瞪大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老妇将一块猪心扔在地上:“去,帮我杀了来家里调查的两个公安。”
老妇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猪心已经不见,树干上被钉死的猫尸嘴边沾染上了丝丝血迹。
老妇邪邪一笑,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许建设调查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不仅是他,临县的其他公安同志们也是一样,晚上开完总结大会之后,许建设独自留在公安局内,一直待到很晚,等他打着手电回招待所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走着走着,身上的雷击木牌开始热了起来,许建设顿感不好,然而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一道黑影便从他斜后方袭来,雷击木瞬时迸发出一个透明的屏障,将黑影击退。
许建设拔出昨夜在鬼市买的匕首,眼睛不停在黑暗中寻找刚刚的那道黑影。
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蓄势待发,再次袭来,许建设反手攻击却慢了一步,幸好雷击木又迸发出一道白光挡住了它的袭击。
几轮攻击下来,雷击木上的光晕开始暗淡起来,黑影洋洋得意地磨着牙齿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许建设被逗弄得满头大汗,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为好。
黑影似乎也厌烦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月光下,它将身影不断拉长,准备给与许建设最后一击。
正在此时,一只喜鹊飞过,扔下了一个纸片人。
纸片人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后,稳稳地落在许建设的肩膀上,还未等许建设知晓它的存在,纸片人就轮着拳头飞身扑了出去。
它一拳砸在黑影之上,直接把黑影砸了个身形涣散,黑影愤怒地化身成烟雾将它团团包围起来。
被困其中的纸片人怒吼道:“麻蛋,臭死我了。”
许建设动动耳朵,这声音太熟悉了,令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青团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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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逆五行(二) [VIP]
纸片人在黑雾里不停出拳, 可惜拳头穿过雾气只是打了个寂寞,纸片人啐了一口:“欺负我本尊没来是不?”
她不再恋战,纵身一跃突出重围, 对许建设喊道:“把你的匕首借我一用。”
许建设不敢有迟,急忙把匕首扔给纸片人,纸片人顺手一接握入掌中,她另一只手掐指捻诀,匕首瞬间变成一柄泛着红光的长戟。
“我心为兵, 即是神兵, 东方使者,还不助我破魔?”
话音刚落, 长戟上的红光又亮了几分。
黑影似乎有所畏惧,连忙后缩, 纸片人却不依不饶地挥戟一斩,竟然斩断了黑影的一部分, 许建设一看, 掉下来竟然是一只干瘪的猫爪。
他赶紧喊道:“青团儿, 这是只猫!”
附身纸片人的青团儿道:“别说是只猫了,就算是只老虎也得给姑奶奶我留下来。”
猫可是最记仇的东西了, 必须要把它留下来。
黑影桀桀怪叫着,希望吓退青团儿, 青团儿呵呵一笑,三加五除二就把黑影切了个七零八落的。
黑影见状不好又化为一团黑雾想要逃跑。
青团儿持着长戟在地上划了一道:“西方之主,还不助我困住此等脏物?”
这时,划痕处升起一道结界堵住了黑雾的去路, 黑雾撞了个结实却无法突破, 它想从另一边逃脱, 却被另一道升起的结界拦了个正着,紧接着黑雾四面都出现了一道结界,将它困在了中央,结界不停收缩,黑影最后被压缩成一个僵尸猫的样子。
纸片人用长戟跺地,口中念道:“火落。”
一道天火直降结界内部,将不得动弹的僵尸猫烧成一堆黑灰。
旁边几户人家听见响动,赶紧点灯查看。
纸片人将匕首变回原来的样子,然后跳到许建设的肩膀上:“快快快,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许建设撒丫子就往小树林里跑。
纸片人扭扭他的耳朵:“咱们是正义一方,你跑得这么鸡贼干嘛?要跑也得给我大大方方的跑。”
许建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一瘸腿瞎眼老妇在家中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她的儿子赶紧过去扶她:“娘,你没事儿吧。”
老妇拍开儿子伸过来的手,她喘着粗气,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你去把小宝抱过来让我瞧最后一眼。”
儿媳也吓坏了,唤了一声:“婆母。”
老妇叹息道:“别叫了,我还没死呢,没想到我赵萧儿竟然养出了如此软弱的后代。”
儿子被骂的缩缩脖子,赶紧去里屋将小宝抱出来,小宝呼吸均匀睡的正香,完全不知道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事。
老妇只有在看着小宝的时候,才柔和了一惯凌厉的眼神,她摸摸小宝的脸蛋,怜惜道:“小宝呀,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嬷母了,你一定要听你爹娘的话,平平安安地活到99。”
说完之后,老妇让儿子把小宝抱回去,她则是和儿媳妇交代遗言:“我本就大限将至,如今不过提早入土而已,我死后,你们不要哭。”
儿媳妇忍着泪点点头,她婆母要强了一辈子,最是倔强。
老妇继续道:“我和志水做的事情,你本不知情,现在也不必知道,你安心照顾好小宝便是。”
儿媳妇其实早有所感,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知道婆母不是普通的老妇,小宝也不是无缘无故地醒来,但出于为母的自私,她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婆母如此吩咐,她便也隐藏不住自己的心情,她对婆母磕头道:“谢谢您,谢谢您老大恩。”
老妇自嘲道:“算不得什么大恩,小宝也是我的孙子。我这一辈子一直行善积德,却不能荫照我的子孙,反其道而行之,却救了小宝一命。天理何昭,天理何昭!”
老妇的儿子也回到老妇的身边,他将头贴在老妇的膝盖上,孺慕地唤了一声:“娘。”
老妇拍拍他的肩膀,接着交代道:“我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死后必不得善终,与其这样,不如再做最后一搏。我观今日来家里调查的两位公安已觉察出了些许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离查到我儿不远。”
何志水其实也饱受良心谴责,他哽咽道:“这不用母亲操心,我去自首便是。”
老妇摇摇头:“我走之时会试着带走他俩,不过他们那边似乎有一个厉害的高手,如若不成,你们把我的尸身交出去便是。”
说罢,她就坐化而去了。
何志水夫妇痛哭流涕,小宝也被吵醒,正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屋内一阵阴风吹过,梁上藏着的一本古籍掉落在地,书页开始不停地翻动起来,最终停在一页猛鬼集上。
突然,阴风凭空而起,绕着老妇的尸身转了几圈之后,破门而去。
位于小树林的纸片人顿感不好,她用匕首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并对许建设说道:“你站进去。”
许建设道:“这跟西游记里孙猴子给唐僧画的那个圈功效一样?”
纸片人抠抠耳朵道:“圈是那个圈,但你可不如唐僧金贵,不想进去也无所谓。”
许建设赶紧道:“别介个呀,我站进去还不行嘛。”
许建设刚进到圈内,一阵狂风涌来,纸片人瞬时被吹飞到天上,然后消失不见。
许建设顶着狂风,高声喊道:“青团儿。”
然而,没有回应。
阴风汇聚成一个人形轮廓,它刚一靠近许建设,许建设周围就迸发出一个光环阻挡住它。一触碰到圆环,人形就好似被灼伤一般,再次涣散成一阵阴风,风内鬼哭狼嚎,好不阴森。
如此循环往复多次,阴风散了又聚,聚了又被打散,却执拗地不肯离去。
在空中飘了好久的纸片人终于怒了:“是时候展示我的看家本领了。”
它将匕首变为长剑,在空中调整姿态,朝着阴风的方向一挥,一道势如破竹的金色剑气朝之飞去,途中卷起无数植被,剑气和阴风相撞,阴风消散大半惨叫退去。
纸片人伸手一抓,将剩余的阴风困在一个结界之内,它嘶哑着问道:“你是谁?”
纸片人叹道:“我是谁不重要,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它是谁?怎么记不起来了,迷茫了一阵子之后,它才忆起它叫赵萧儿,一个快意情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