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看见青团儿后,有些害怕,它颤抖着身体往青团儿奶奶怀里缩缩,青团儿奶奶以为它亲人,她安抚地拍拍它,道:“可不是呗,虽然脏了点,但模样还算端正,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只小狗嘛,我看它跟咱有缘,要不带回去养着?”
青团儿哼哼道:“奶奶,你可别被它骗了,它可不是什么小奶狗,这是只小狐狸。”
青团儿奶奶举起它,整体看了一番,这小东西即像狐狸又像狗,她心里也变得有些不确定:“这不能吧...”
小奶狗被迫和青团儿奶奶对视,它那乌黑锃亮的小眼睛滴溜地转了一圈,嘴里发出来“汪”的一声叫。
这一叫,彻底打消了青团儿奶奶心中的顾虑,她笑道:“你看,这不就是只小狗嘛,狐狸可不汪汪叫。”
青团儿扶额,这该死的狐狸简直没有下线。
沐浴在青团儿的死亡视线之下,小狐狸抖得更加厉害了,青团儿奶奶埋怨道:“你别对它那么凶,看这小东西被你吓的。”
青团儿委屈道:“我哪有?!”
就这样,小狐狸被青团儿奶奶当成了狗,抱回了家。
青团儿奶奶烧了盆热水,给小东西洗了个澡,洗到它受伤的地方,老太太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了它。
洗到最后,小狐狸身上的皮毛虽然好一块坏一块的,但整体还是变白白了。
青团儿奶奶用青团儿的旧衣服把它擦干后,让它去炕上暖和暖和,自己则是去厨房给它弄点昨天吃剩下的鸡汤。
趁着奶奶不在的功夫,青团儿上手去抓小狐狸,结果被它灵活地躲了过去。
青团儿冷哼道:“还敢躲。”
小狐狸身体一僵,审时度势地看了青团儿一眼,又自己跑回青团儿身边,把脑袋放在她的掌心里。
青团儿也不是狠心人,见它听话,气也消了大半,她说道:“你待在我家可以,但是你不准伤害我的家人。”
小狐狸通人性地点点头。
“你养好伤后,就离开这里吧,毕竟山下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小狐狸又乖巧地点点头。
最后,青团儿又道:“既然你是作为狗来到我们家的,一直到你走,你都不能让我奶奶发现你不是狗。”
小狐狸沉默半响,狗腿地“汪”了一声。
青团儿摸摸它的头,道:“乖。”
青团儿奶奶用钵子端来了热汤,她把汤放到炕沿上,一边示意小狐狸过来吃,一边对青团儿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它的。”
青团儿骄傲道:“我才不喜欢一切不能吃的毛茸茸呢。”
正在用小粉舌舔着鸡汤的小狐狸闻言浑身一颤,赶忙往青团儿奶奶身边靠靠,寻求庇护,生怕青团儿突发奇想要把它给生吞了。
青团儿奶奶笑道:“吃吃吃,你最近咋就这么馋。”
青团儿郁闷道:“唉,这根本就不是馋好吧,这只是我为了填饱肚子而做的抗争。”
她警告地看了眼小狐狸后,就跑去后院喂兔子了。
她就是喜欢能吃的毛绒绒。
青团儿奶奶待在屋里撸着小狐狸,并小声对它说道:“放心吧,你青团儿姐姐就是口硬心软,她是喜欢你的,她从小就哼唧着想要只小白狗,有一阵还抱着村口的旺财不撒手呢。”
“旺财你肯定不知道,它跟你一样是只土狗,青团儿可喜欢它了,唉,可惜旺财头几年就老死了...”
小狐狸吃饱喝足,卧在青团儿奶奶身边,一边享受着她给它顺毛,一边听着她的唠叨。
青团儿妈妈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家里多了位“小成员”。
见着婆婆和闺女都喜欢,就同意将它留了下来。
青团儿满脸疑惑:哈?她这根本就不是喜欢的表情好吧...她娘也太会脑补了。
午饭后,青团儿妈也翻看了下小狐狸身上的伤,道:“家里还有些老虎草,等我给它敷敷。”
青团儿闻言道:“普通的药草对它没用,等会儿我去山上找找,看看有没有跟它对症的药。”
青团儿妈也没多纠结,只言道:“上山的时候小心点,别往深处走。”
青团儿点点头,背起背篓出门了。
她顺着山路一直走到村里人规定的界限处,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跨了过去。
越往深处走,林子里的物产种类就愈加丰富,不过,这次青团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给小狐狸找草药的,所以遇见好东西也没停留,只是默默地把位置记在心里。
行至一处密林,青团儿发现了一颗断了半截的枯木,枯木周深漆黑,好似被山火灼烧过一般。
枯木周围一公尺的范围内寸草不生,一公尺范围之外又草木茂盛,黑色的地皮好似一圈隔离带。
青团儿走近,一股浩瀚荡漾之气袭来,她围着枯木转了一圈,赞叹道:“造化钟神秀,好一节雷击木。”
枯木根上,一株嫩青色的八叶草正随风摆动,青团儿敛神看去,八叶草的袅袅身姿之上竟然泛着红光。
青团儿俯身,数数八叶草头顶的红果:“一,二,三,四.....八,正好八颗,八方俱全,五行具备,倒是个极品八叶草。”
这株八叶草原先只是一颗无法发芽的种子,它在这棵老槐树的树根下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一道天雷改变了它的命运。
天雷击中了树干,又引起了雷火,雷火熄灭之后,这颗种子便挣脱混沌孕育而生。
青团儿取了半截雷击木放到背篓里,虽想取这株红果草,但又怕它离了这片土壤会失了灵性。
正在她踌躇之际,一只吐着猩红信子的巨蛇擦着地皮蜿蜒爬行过来。
它慢悠悠地靠近,又慢悠悠地停在隔离带外面,再不肯前进一寸。
巨蛇盘起蛇尾,立起蛇身,用它那双冰冷的竖瞳盯了一会儿青团儿。
青团儿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它,等待它的下一步动作。
突然,巨蛇动了,它挥舞着尾巴,嘴里发出嘶嘶地叫声。
青团儿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听得懂蛇语,但她还是站在那听了一会儿,半响,她反问道:“你说你是条好蛇?”
巨蛇点点头。
“你说你吃素?”
巨蛇又点点头。
“你说你早就发现了这株八叶草,但是畏于雷击木一直不敢过来?”
巨蛇再次点点头。
不知为何,青团儿竟然从巨蛇眼中看出了几分委屈的神情。
青团儿:“额......”
见青团儿不语,巨蛇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又嘶嘶了几声。
青团儿:“你说你只要一颗红果子,其他七颗都给我?”
巨蛇点点头。
青团儿都已经做好晚上吃蛇肉的准备了,可惜这条肥蛇太呆蠢了,弄得她都不好意思欺负它了。
见青团儿还是不回答,巨蛇歪歪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最后它又做出了让步。
青团儿:“什么?你说你要半颗就可以了?”
青团儿声音有点高,巨蛇一吓,又嘶嘶了两声。
“额,你说实在不行给你四分之一颗也是可以的?”
巨蛇可怜兮兮地看着青团儿,似乎在说不能再少了。
青团儿叹了口气,这是从哪来的神仙蛇,这么天真,她从八叶草上摘下一颗红果握在手里,走到巨蛇面前,向它摊开手。
巨蛇看看青团儿掌心的红果。
青团儿道:“吃吧。”
巨蛇疑惑地嘶嘶起来:【这一整颗都给我?!】
青团儿:“对,全都是给你的。”
巨蛇开心地咧开嘴,它用信子一舔,红果就被它卷进了嘴里。
从巨蛇的口中,青团儿连一丁点都腥臭味都没闻到,反而有种草木的清香。
青团儿笑了,果然是条没杀过生的傻蛇。
巨蛇吃下红果后,用头蹭蹭青团儿的手背表示感谢。
青团儿叹道:“我倒是想让你跟我一战来争取这株八叶草的归属,毕竟优胜劣汰,胜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然而,你傻成这样,我到也不忍欺负于你。
虽然你修的是佛道,我修的是杀道,两者皆有不同,但大道却又相通。我见你修行艰难,便给你讲讲道吧,也算还了你的成全之情。”
说罢,青团儿闭上眼盘腿坐在枯树边。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
一时间,一个清正的小奶音在林中响起。
巨蛇盘起身子,仰着脑袋听着小女童讲道,虽词语生涩难懂,但字里行间蕴涵着一种天地之力,不多时,巨蛇就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里。
林中的一切声音都不见了,它好似又回到了作为一颗蛋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暖暖的气包围着;它好似又回到了在南朝寺里偷听主持念经的时候,它在那里开启了灵智。
渐渐的,周围的生灵都被青团儿的道经吸引了过来,它们个自躲藏在隐秘之处,听得如痴如醉。
第10章 蛇的报恩
当青团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急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借着月色赶紧往家里跑。
道经一结束,周围的生灵不再被其吸引,慌忙四散而去,偶有几个开了灵智的,对着青团儿离去的方向久久驻立。
另一边,青团儿妈妈见闺女这么晚还没回来,彻底慌了,虽然她知道闺女厉害,但总归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
她提着煤油灯敲响了桂芳家的大门。
桂芳开门看见神情慌张的青团儿妈,赶紧把她拉进屋:“秋霞,这是咋了?快,进来再说。”
青团儿妈道:“我们家青团儿下午去了山上,现在还没回来。”
桂芳男人张铁贵本来都要歇下了,闻言赶紧下地穿鞋,准备好火把,道:“孩子丢了可是大事儿,我陪你去山上找找。”
桂芳道:“那我带着三娃去你家陪你婆婆去,跟她说说话,省得她胡思乱想。”
青团儿妈道:“谢谢,谢谢你们了。”
两人也不敢耽搁,拿着火把就出门了。
一路上张铁贵还在安慰青团儿妈:“你别担心,我看青团儿这孩子福气大,不会出啥事儿的。”
青团儿妈魂不守舍地说道:“希望如此吧。”
两人这才刚上山,就听见一个个咚咚咚的跑动声由远及近,张铁贵停了下来,挡在青团儿妈身前,提起火把警惕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终于,这个东西剥开草丛,冲了出来。
张铁贵两腿一软,叫道:“我的妈呀,是头野猪。”
野猪这东西在林子深处生活,一般不出来,一出来肯定会伤人,而且皮厚毛硬的不好对付,对于猎户还好说,一般人遇见它只有逃命的份儿。
张铁贵强装镇定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青团儿妈说道:“大妹子,咱别惊到它,咱慢慢往后退,咱一跑急了,这野猪肯定认为咱是威胁。”
青团儿妈也很害怕,咬着呀点点头。
没想到,这头野猪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小奶音说道:“娘?铁贵伯伯?”
青团儿妈一喜,这不就是青团儿的声音嘛,她提起火把寻找青团儿身影,可映入眼帘的就只有个巨型野猪,正弓着身头朝地。
张铁贵暗道不好,这就是野兽要攻击人的姿势。
就在张铁贵和青团儿妈冷汗直流之时,青团儿又喊道:“娘,我在这里。”
青团儿妈边后退边喊道:“青团儿你好好躲着,别出来,这里有野猪,危险。”
青团儿一愣,原来是野猪挡住了她,妈妈没看见她,她把抗在肩头的野猪往地上一扔,朝她妈妈跑了过去,一头扑进妈妈的怀里。
咚的一声,野猪应声倒地,张铁贵和青团儿妈具是一惊,青团儿妈赶紧看看孩子身上伤没伤到,见孩子完好无损又生气地给了青团儿屁屁两下。
“叫你不听话,上次不是说好要天黑前回来的吗?你奶奶和我都担心死了。”
青团儿也自知理亏,低着头小声念了一句对不起。
张铁贵则是提着火把,走到软瘫在地上的野猪身边查看,这时野猪早已经死翘翘了,构不成任何威胁,他又看了看地上的两道拖痕,不确定地问道:“青团儿,这是你......从山上拖下来的?”
青团儿道:“是我抗下来的,可是我太矮了,这猪腿就拖在了地上。”
张铁贵看看这少说有几百斤的野猪,又看看青团儿的小身板,不由得有些咋舌道:“我的个天,没想到青团儿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力士。”
青团儿妈想起来青团儿这几天天天念叨这要猎一头野猪,没想到真被她弄到一头,便脱口问道:“这头野猪不会是你弄死的吧?”
青团儿露出了个吃瘪的表情,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吧。”
张铁贵想帮青团儿把野猪扛下山,抬了几下愣是没抗起来,青团儿笑道:“铁贵伯伯,还是我来吧。”
说罢,她轻呲溜地一抬,这几百斤的东西就像片棉花似地从地上飘了起来。
看得张铁贵连连称奇。
她的奇异之处早就让张铁贵看了去,接下来的事儿青团儿也就没再隐瞒。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删删减减,有的地方则是一带而过,讲给了青团儿妈和张铁贵听。
原来是那只蠢蛇为了报答青团儿的恩情,便想去捕只猎物送给青团儿,结果爬到了野猪洞口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不敢杀生,它讪讪然地想要离开之时,被觅食回来的野猪撞了个正着,野猪把它靠近自己领地的行为当成了挑衅,对着它就是一顿攻击,这条怂蛋包蛇害怕得掉头就逃,于是乎,一个追一个逃,一直跑到了青团儿的面前。
巨蛇看见青团儿后就如同看见了救星,赶紧躲到青团儿身后,而那头野猪,被青团儿一个拳头,送去投胎去了。
巨蛇见危机解除,便泪眼汪汪地向青团儿哭诉,好似受了委屈的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