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痒痒鼠
时间:2021-08-11 09:14:36

  皇上吸吸鼻子,那表情,忒一言难尽。文老先生忒乐呵:“要不说徐公子是徐公子?别人光看他长得好,说他不为外物所扰,其实是他日常穿的、用的、住的……哪样儿不是最好?你要给他一个破碗,他宁可不吃饭。”
  皇上躺平。
  本来皇上听太医说,粗茶淡饭最养人,一路上还特意关注,哪知道……
  皇上琢磨:其他人不吃饭,那是没饿着。徐景珩不吃饭,那是真不吃饭。
  安静、清新、淡泊、雅致……他的人是这样,吃穿住行也要这样。他小的时候吃的饭菜清淡,徐景珩跟着吃。如今……每天的参汤,对他来说,也是药汁儿。更别说那大葱大蒜大辣椒大油大盐大料!
  皇上痛定思痛,噼里啪啦小算盘一打,赶紧给东西厂写信——赚银子。
  因为徐景珩的事儿,决心可劲儿赚银子的皇上,没有发现,他自己有徐景珩照顾,做事风格、生活习惯,都有徐景珩的影子。
  鬼鬼们一起嘲笑徐景珩:“指挥使啊,你看你,要饭也要拿个金碗,你怎么长怎么大的?”也顺带嘲笑皇上:“朱载垣啊,你看看你自己,一天至少洗两次澡,一天两三顿鲜奶……”
  徐景珩不知道这事儿从何说起。皇上理直气壮:“洗澡干净。喝牛奶长高高。”
  鬼鬼们一起捂脸,都不想说话。皇上打小儿的习惯,就觉得这是他的生活必须,他乖乖地洗澡,早晚喝牛奶长高高,简直……
  大明太~祖生气:“惯的你们一个个的,一天洗一次澡不行?不喝牛奶不能长高?下辈子要是投胎到秦汉,你们怎么过日子?”
  皇上懵。下辈子是什么?
  皇上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生怕下辈子真投胎到秦汉时期,天天陶罐煮豆子。徐景珩只笑,鬼鬼们楞眼。
  八月初一,皇上处理完青海的事儿,游完大半个青海地区,就想去敦煌看看。担心徐景珩的身体情况,从四川北部、甘肃陕西南部,绕路去贵州。
  然后皇上就开始了,他苦不堪言的锻炼时光。
  大队人马走桥,皇上穿一条小裤衩游水,胳膊腿儿拼命地游啊游,因为徐景珩在给他计时,多一个呼吸,就要被罚跑步——游水、跑步都不许用内力!皇上第一次知道,游水居然这么痛苦,那胳膊就不是自己的,那腿也不是自己的,酸酸涨涨,头脑也发胀。
  想停下来,可是徐景珩那冷冷的声音就是,能隔着老远进入耳朵:“再快,加快。”
  皇上气啊,气得想大喊:“我就不快。”一口水全进肚子里。
  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游完规划好的距离。超过时间就被罚跑步;按照时间游完,徐景珩就说:“很好,再游一个来回!”
  皇上怎么嚎也没用,后来嚎的力气也没有,天天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游完了,跑完了,双腿根本没法动,胳膊酸的厉害,皇上大口喘气,只想趴下……徐景珩轻轻缓缓的声音:“跑步慢两个呼吸,深蹲五十个。”
  皇上条件反射,抬腿就去做深蹲,哼哧哼哧地做完,愣住。
  我为什么听话?我应该反抗!
  就是为了锻炼身体,也应该是张弛有道!
  皇上要去论理,奈何他累得动不了。青衫客和绯衣门主给他泡药浴,皇上就感觉,原来这酸酸麻麻、痒痒的,曾经要他大吃苦头的药浴,堪比温泉汤一样的舒服。
  泡完药浴,有老太医给他按跷全身,用太医院特质的药膏,然后皇上就忘了要和徐景珩闹腾的事儿,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二天爬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皇上一路上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委屈,忒委屈。锦衣卫的小报上还天天写,皇上吃了什么美食?皇上游玩什么地方?那四川人骄傲地说,皇上在桂林漓江沐浴算什么?皇上在我们这里天天游水!
  皇上眼泪汪汪。
  作为皇上本人,都这么游水了,那游水比赛,能不办吗?要办游水比赛,其他比赛能不办吗?
  大明朝第一场运动会,华夏大地的第一场运动会,轰轰烈烈地开始,大明人欢天喜地地热闹,皇上吸吸鼻子,连委屈的时间也没有。长江、金沙江、横江、赤水河……他的眼里闪着狠光,“熊熊烈火”在身体里燃烧。
  澜沧江,河道穿行在横断山脉间,河流深切,形成两岸高山对峙,坡陡险峻高深的峡谷,皇上游在里面,感觉就是一个小蝌蚪。
  金沙江,皇上亲自证明,“江人竞说淘工苦,万粒黄沙一粒金。”亲自确认金沙江作为长江上源,纠正自《禹贡》以来“岷山导江”延续两千年的谬误。
  大渡河,发源于青海省玉树巴颜喀拉山南麓,高山峡谷型河流,地势险峻,水流汹涌,自古有“大渡天险”之说。没见过的人,无法得知其真正的危险和湍急。
  完全与南方的河不是一个概念!南方的河再凶猛,基本上也是温婉平静,大渡河暴躁喧嚣,站在铁索桥上感受到它巨大的能量,犹如千军万马向下游疾驰而去,滚滚河水怒中流,千军万马奔流而下,皇上人都傻了。
  可是徐景珩就能狠得下心。
  皇上“啊啊啊啊~~~”的声音响彻大渡河,人掉到河里,瞬间被河水吞没。
  两峰夹峙,一水中绝,断崖千尺,壁立如削。两岸古树阴森,碑石兀立,琳宫缥缈,辉煌掩映。前人视为“千寻金锁横银汉,百尺丹楼跨彩凤”的黔中胜迹。
  皇上在河里奋力扑腾,好似一条小鱼苗儿落到狂风暴雨的大海里,每次要被河水冲走,都因为徐景珩一句:“朱载垣,加快速度。”突然又有了力气。
  由黔入滇的必经之处,藏族和汉族的人,为了经过这里,每年都要和这要命的河水拼搏。
  皇上在河里翻腾一个时辰,一声声大喝,一次次筋疲力尽,徐景珩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皇上极力压榨自己的身体潜能,挤出身体里深藏的每一分力量。
  九月的江水冷冷的,强力地冲击人的身体,他的身体开始发热,一丝丝力量从骨骼、肌肉涌出来,脑袋一片空白,万事万物都远去,天地间只有徐景珩那句:“朱载垣,再快!”
  一万将士一起给他喊“皇上壮哉”,天空中雷声轰轰,皇上都没听见,皇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到对岸的。
  胳膊腿一起打颤,仿佛随时可以倒下,却是在徐景珩的怀里,露出开心的笑儿,大眼睛里全是兴奋,兴奋到疯狂的程度。
  超越身体极限那一瞬间的感觉,太过美好,那种激情,那种燃烧,要皇上明白,徐景珩不断锻炼他的目的。
  所有随从的人,胆子大的坐小船,胆子小的,都绕路。这河实在是凶险,大船不能走,小船太危险。
  皇上泡完药浴,在按跷中饱饱地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开始规划怎么造桥。
  东西两岸相距约二十丈,水流急湍,只能建铁索桥,冶大铁链数十条贯于两岸岩石间,其上横铺木板,在河岸叠以大木,镇以巨石,参差拱状,牢牢托住链板……
  皇上小小的遗憾:“目前只能这样。贵州到云南,必须修桥。”
  徐景珩手里一只铅笔快速画下来皇上的构思:“铁索桥可行。两边架设护栏,桥头附有方便行旅休憩、避雨的楼堞设施,再有盾栏、版屋……只若来往人太多,必然要排队很久……过路可以,走商困难。”
  皇上不甘心:“我再研究。”
  不管是为了大明边境安危,还是两岸百姓,这里都必须修桥。
  皇上在这里研究怎么造桥,大队人马陆陆续续过河,大明人也都知道了,他们的皇上,自己游过大渡河,征集全国会造桥的人,要造大渡桥。
  大明人看着小报上描写的大渡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皇上才七岁!
  锦衣卫表示,这已经是很温柔的描写,亲眼见过大渡河,那才是震撼。
  皇上不光要造桥,还要彻底打通贵州、云南要道,贵州人和云南人欢呼,西藏人、青海人,都眼睛瞪大。
  根敦嘉措贝桑波应邀来到西宁,正激动于宗喀巴活佛的诞生地正式建寺庙的事儿,听说后,直接去找巴尔斯博罗特汗和阿勒坦。
  五十多岁的根敦嘉措贝桑波,气得满脸通红。
  “大明皇帝要做什么?要派大军攻打西藏吗?”
  巴尔斯博罗特汗和阿勒坦本来也担心那,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担心了。
  阿勒坦神色诚挚:“皇上造桥,对两岸百姓都有好处。”
  根敦嘉措贝桑波质问:“单单是为了两岸百姓?”
  巴尔斯博罗特汗拉着大喇嘛坐下来:“喇嘛莫要担心。皇上不会要攻打西藏。皇上或者有考虑边境事宜,但他不会直接攻打西藏。皇上连青海都没有打,怎么去打西藏?这横断山,就是天然的分界线,中原的人无法在这里生活,打下来,也统治不了。”
  “那怎么会专门走到哪里,去游水?皇上是大皇帝,大明的大皇帝,金尊玉贵。”根敦嘉措贝桑波拿着小报,比划给这父子两个看。
  巴尔斯博罗特汗苦笑:“估计是大明的指挥使,徐景珩安排的。”
  “指挥使是谁?徐景珩是谁?”
  西藏虽然每隔两年就去北京进贡一次,可西藏人对于大明,非常陌生,之所以千里迢迢去进贡,乃是为了朝贡贸易,用马匹珠宝,换取大明的丝绸盐巴等等物资。
  巴尔斯博罗特汗坐下来歇一歇。阿勒坦最近忙着整顿青海部落,一上午没喝一口水,举着皮囊喝一口酒,慢慢地讲她印象中的大明指挥使,徐景珩。
  “我见到皇上的那一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指挥使,他站在皇上的不远处,好似一个游玩的闲散文人,和皇上同样一身格桑花红,皇上穿得一身霸道,他穿得闲云流水,仿佛天上一朵红色的云。
  那是一个极其富有存在感的人,即使他极力压制自己身上的威势,可因为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天地的奇迹,叫人一眼就看到,看到就忘不掉……”
  指挥使的气质、容貌、身形……都是完美,阿勒坦自从听他父汗说起,就多方打听,却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居然真有这么完美的人物。
  当时他也就看那么一眼。后来,他找到机会,一细看,震惊之下,浑然忘记其他。
  身形修长消瘦,面颊也瘦,更显得五官精雕细刻的华贵,人比草原上的格桑花还艳,比草原上的白云更清幽,一双眼睛仿若草原夜空的星星,璀璨明亮,那是一种,属于少年人眼睛的清澈湛亮,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丝红尘烟火气。
  过长的眼睫毛卷着,使得人看起来多了一丝温润如玉。宽袍大袖不束腰带、头上一个红玛瑙的玉冠束发,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他的人只静静地站在这里,你就仿佛看到大明文人的清高姝丽,江南烟雨的柳絮飘扬……
  大明说书人口中的徐景珩。
  “就见那公子,那个俊啊,真是俊。看到他,你就知道何为‘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花无其魄,玉无其艳。一身玉色宽袍大袖常服,没有任何装饰,头上用两飘带束顶,更显飘逸。如云墨发披散脑后,就这样端坐六角亭中,面带沉思……”
  徐景珩那时候是站着,芝兰玉树、风月无边。阿勒坦恍然明白,大明人为什么说,再多的词语,也无法表达他们的指挥使。
  徐景珩发现他的目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有对后辈的欣赏、有对外人的夸奖。阿勒坦就感觉,自己仿佛从瓦砾变成明珠,也跟着熠熠生辉。
  阿勒坦对他行礼,恭恭敬敬的晚辈礼,发自内心地钦佩:“徐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阿勒坦只比徐景珩小七八岁,但徐景珩十二岁离家周游天下,阿勒坦那个时候还在玩泥巴,更何况还有长辈们那打杀也好,因爱生恨也好的一段缘分,他心甘情愿地行晚辈礼。
  徐景珩没有避开,眉眼安安静静,目光中带着赞赏——还很有长辈范儿的,吩咐小厮给做见面礼。
  “小王子无须拘束。小王子人中虎豹,和博迪阿拉克汗当年很相似。博迪阿拉克汗一切可好?”
  博迪阿拉克汗,是阿勒坦的堂兄,大伯父家的长子,继承北元王庭,用中原的说法,他堂兄是皇帝,他算是宗室藩王。
  阿勒坦认真回答:“堂兄很好。堂兄得知徐公子来到青海,嘱咐阿勒坦,和徐公子问好。”阿勒坦犹豫要不要说,他小姑姑也念着……其他人过来敬酒。
  阿勒坦从他的回忆里回神,掏出来那枚小鹰雕刻的白玉佩看一会儿,忍不住也充满期待。
  “皇上的天赋,加上徐景珩的教导,皇上的未来,叫人期待,皇上不会动兵攻打西藏。”
  巴尔斯博罗特心里一叹。徐景珩受了伤,看皇上紧张的样子,应该还没好,还不知道寿数几何。他只拍拍儿子的肩膀,和根敦嘉措贝桑波保证。
  “大明的其他人,本王不了解,但徐景珩,徐景珩当年被我父汗满大漠追杀,整整三个月,硬是没有动手杀一个人,还救了很多困在风雪中的牧民。”
  阿勒坦也相信:“皇上是大皇帝,霸气天生,然有很多徐景珩这样的人教导,将来必然是仁爱明君。皇上若要攻打西藏,大明将士不知道损耗多少,他不会去做。更何况,大明在沿海还有偌大的地盘没有打下来。”
  青海、西藏,至少三十年内,安全。根敦嘉措贝听懂了,放下一半的心。
  抬手打一个佛语,面容庄严。
  “我佛慈悲。吾等极力维持中原、青海、西藏和平。既然修桥有利于两岸百姓,南部藏区方面,若可以,喇嘛尽可能周旋。”
  云南的藏区很安稳,和西藏藏区不同,但云南大理直通拉萨,又有贵州挨着湖广大军……巴尔斯博罗特理解大喇嘛的心情,也知道他想借此机会,尽可能地扩大格鲁派的影响力,自然是支持。
  三个人一起谈论佛法,用膳,夜幕降临,眼望夜空,眼睛里闪耀着繁星一样的渴望,那是和平。皇上收到巴尔斯博罗特汗来信的时候,已经离开大渡河,
  谁都不希望,有一天大明大军从大渡河过江,皇上也不希望。皇上命令张佐给回信,要他们都放心,继续奔跑在贵州的美丽山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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