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对根敦嘉措桑波活佛,非常推崇。
“正德十二年,根敦嘉措桑波活佛再次到哲蚌寺,因僧众请求,出任哲蚌寺第九任法台,在帕木竹巴首领的支持下,恢复格鲁派僧人被仁蚌巴禁止十九年之久的,参加拉萨祈愿大法会的权利,并主持法会。
元和五年,兼任色拉寺第九任法台。根敦嘉措桑波活佛佛法高深、为人朴素亲切,在前藏和后藏,德高望重。更在哲蚌寺内,将帕竹政权首领阿旺扎西扎巴赠给的住所,改建为甘丹颇章,以传教统……”
皇上看着他,只说:“格鲁派好。阿勒坦小王子且研究研究。朕听说,有白莲教之人投靠小王子,小王子也可以研究研究。”
萨满教,传承久远,根深蒂固,重在研究医术。
白莲教,起源于元末明初,也有不少能人异士,重在研究兵法攻城、手工器具等等。
格鲁派,佛法精深,处于刚兴起的时候前途无量。其宗教文化知识、天文、历法、藏医、建筑、艺术、宗教哲理等等,对于丰富和发展蒙古族文化,也有大作用。
当然,皇上更推崇没有教派参与的,打破教派膈膜的科学研究。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儒教、佛教、道教、墨教……都是教派。
皇上和阿勒坦一番会晤,各自都非常愉快。临分别前,阿勒坦询问大明佛教发展,皇上侃侃而谈。
“大唐时期,天台宗讲‘一念三千,三谛圆融’;三论宗讲‘一切皆空、诸法性空’;法相宗融理论与实践与一体,强调不许有心外独立之境……后来律宗讲戒体论,戒法、戒体、戒行、戒相;净土宗讲三经一论;禅宗分‘南能北秀’,北宗禅主张渐悟、南宗禅主张顿悟……”
阿勒坦疑惑,据说皇上不喜欢佛道?
阿勒坦再试探:“皇上,吾等听闻,中原佛教分十宗:禅宗、密宗、法相、天台、华严、三论、诚实、净土宗、律宗、密宗。其中有上座部佛教,小乘佛教,存于云南边陲地带。而藏传佛教的四大派系:格鲁派、宁玛派、噶举派、萨迦派,均以密宗为主……?”
他的意思,皇上日常诵哪部经?还是修道?
皇上从来不念经,更不修道。
皇上小胖脸一肃:“睦邻友好、佛法共享。山西五台山文殊菩萨道场,庙会和法会还在进行,小王子可去。若有机会,浙江普陀山,观音菩萨道场;安徽九华山,地藏菩萨道场;四川峨眉山,普贤菩萨道场,都可去。”
!!!
阿勒坦顾不得他的问题了,皇上邀请他去五台山拜文殊菩萨,还邀请他去浙江、四川、安徽拜佛?
阿勒坦鞠躬行礼,真诚地回答:“皇上盛情、敢不从命?若可行,一定去。”
两伙儿人暂时分开,皇上一转身,看到巴尔斯博罗特汗在和徐景珩说话。
晚上皇上举办宴会,邀请青海各部落首领,当地官员、将士们……巴尔斯博罗特汗和阿勒坦也来参加。宾主尽欢,主要礼仪一过去,大殿里头喝酒弹唱跳舞的不停,皇上逮到机会先出来宴会,发现巴尔斯博罗特汗“又在”和徐景珩说话。
大殿外头的山坡上,月挂苍穹、星河浩瀚,凉风习习。皇上听了一会儿,安静地等他们几个话题结束,特乖巧的小样儿。闲聊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问出来:“巴尔斯博罗特,西洋人阉割什么地方,唱歌更好唱?为什么要阉割?”
!!!
巴尔斯博罗特汗举杯喝酒掩饰。
皇上更好奇。看看巴尔斯博罗特,看看徐景珩。
巴尔斯博罗特不敢说。徐景珩很自然的模样:“皇上,文人人学书法,手上长茧子,中指略弯曲;匠人打铁,一只胳膊粗硬如铁棍……人的身体是精神的体现之一,学一样,都有一样的标志。阉割什么地方,估计是西洋秘法。”
皇上大体明白,瞄一眼巴尔斯博罗特的老罗圈腿——蒙古人为了更好地骑马,再怎么绑腿修整,还是有点儿罗圈。
巴尔斯博罗特汗大松一口气,朗声大笑:“皇上长得好,聪明。将来一定是大明第一美男子。”
皇上果然开心。
朕没有罗圈腿!
皇上一心要长得美美的,去做柳下惠——长得不美,女子都逃着你走,不需要做柳下惠。夜幕降临,皇上拉着半醉的徐景珩去休息,满心满眼都是对接下来战事的期待。
阿勒坦回到帐篷,用完醒酒汤醒醒酒,和父汗说话。
“皇上聪明,功夫好,心胸宽大,霸气天生。”
巴尔斯博罗特只问他:“你决定了?”
阿勒坦沉吟片刻,说实话:“儿子不想决定。但是儿子没有选择。儿子可以凭借自己,打下来青海和西藏。但是将来,等皇上从交趾和缅甸腾出来手,一定会对河套、青海、西藏……乃至西域,都有想法。”
“不光是西部和南部,北部的女真,皇上也不会置之不理。我听说,皇上经过西北的满速儿汗牵线,和伏尔加河的金帐汗国,也有联系。”
“人心思安。和平互市,但未来不好说。所以儿子决定和皇上合作。”阿勒坦的眼里,没有野心,但有抱负:“儿子想发展蒙古,要蒙古部民不那么落后,有衣服穿,有饭吃,有水喝……”
巴尔斯博罗特为自己儿子的骄傲。
“你既然决定,那就去做。皇上仁慈,将来,不会亏待你。我们是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的子孙,北元皇家。但自从你祖父分封,各自的地盘自己做主。”
父子两个商定。第三天,和皇上具体细谈,达成初步协议。皇上兴冲冲地,要带着青海卫所的大军,去打亦不刺。
大臣们自知劝说不灵,干脆自己部署,争取皇上一上战场,不动枪炮就打完。
红衣侠给皇上一身千丝蚕做的里甲,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穿着跟没穿一样。
绯衣门主给皇上一套战袍,正红描金的战袍,袍外绣日月星辰各种图案,里面装饰许多半圆形凸形宝石钻石,排列有序,肩上加置金线条纹,袍里联缀轻甲片……
青衫客给皇上一身外甲,金盔、护目镜、护项、护膊、护胸、金镜……战裙、战靴。甲衣上附衬金片、宝石片、玳瑁边……缘边密缀钻星,精美华贵、式样别致,闪瞎人眼。更难得是,其质坚厚,可抵御矢镞及鸟枪丸弹。
都是可伸展,可延长,等皇上长大也可以穿。
皇上幻想着,等他长大,腰上再别着一个酒葫芦,站在镜子前,那个叫美。文老先生说,皇上暂时不喝酒,但需要一个皮囊装水,给他一个童趣满满的小龙纹样,看不出来材质的小皮囊,据说刀枪不入,绝对不会漏水。
腰上一个皮囊装满水,火折子,刀/剑挂、匕首……驼骨筷子,上端包金和宝石;银镶珊瑚的圆形挂扣、银丝编织的绳链;刀挂由牛皮带扣镶银诰饰、银丝编织绳链、银镶绿松石挂饰组成;红木刀鞘上下包银镶边,装饰红珊瑚,中间两道银箍,刀把尾端用银饰包边……
还缺一把大刀,一个盾牌,一个箭囊,一把好弓,一只火铳……
“徐景珩,朱载垣要大刀。”
“皇上不用剑?”
“大刀更威风。”
“皇上身高不够,用大刀舞不开。”
“!!!”
皇上已经猜到,徐景珩还会说,大弓竖起来和皇上一样高,皇上也不能用。皇上耍无赖:“小弓!还要火铳!”
徐景珩笑:“皇上用剑即可。”
“换一把剑。小木剑太短。大宝剑没开锋。”
“……在云南的时候,收到一把重剑,皇上可以用。”
皇上简直不敢相信,徐景珩答应给他重剑!皇上还没看到那把重剑,话就脱口而出:“就用重剑。”
那把重剑,和皇上这一身非常搭配,闪亮,忒闪亮。皇上怀疑,云南的宝石玉石钻石,是不是都镶嵌在剑鞘和剑柄上面了?
□□一看,果然是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剑身由玄铁铸造,外表黑黝,深黑中隐隐透出红光,一看就是饮尽鲜血而成。三尺半长,重九九八十一斤,两边剑锋钝口,剑尖圆圆好似半球。皇上知道,玄铁乃天下至宝,寻常人得一点已是极难,一般刀剑加入半两数钱,凡铁立成利器。
宝剑异常珍贵。但皇上傻眼。
皇上习武只是小有所成,根本用不来它,举着它,只能来砸人。
还可以用来搭配衣服!
皇上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可是时间不等人,扛着重剑出来驿馆。
大臣们一看,满心的担忧,变成,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气啊。可是皇上顾不得生气。
西宁十个卫所的将士们集结,皇上选出来五千人,大喊一嗓子:“跟着朕,攻打青海,建功立业!”带着人就冲出去。
大中午的,时机并不是太好。可是皇上拖不得,生怕再拖下去,亦不刺收到消息跑了,手一拍打小马驹的脖子,带头跑的飞快。
马蹄声响在大草原上,地动山摇。徐景珩和一干大臣们,看着皇上那特闪亮的小身影,一起沉默。
皇上是认真的。
皇上浑身杀气毕露,霸气凌云,五千个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士,都心服口服。
亦不刺收到消息,仓促备战。就看到夕阳下的大明小皇帝,一身金光闪闪的,金盔上的红缨在太阳下飞舞,大剑上的宝石在太阳下闪耀,带头跑在前面,那架势,就是一个纨绔小孩子带着家丁出去打猎。
当然,这些家丁浑身杀气,一看都是好手。可就算是好手又如何?就这样一个小屁孩?打仗?
亦不刺不担心了,放声大笑:“大明皇帝,是来郊游的吗?”
亦不刺的部下跟着一起大笑,一起大喊:“大明皇帝,回家玩蹴鞠!”皇上小胖脸板着,也不说话,直直地冲上来。
!!!
亦不刺呆愣。
皇上身边的将士们吓疯了。
可是皇上就怕他们护着他,到时候抓一个俘虏给他打一下,好吧,这就是皇上战功赫赫了。皇上憋足一股劲儿冲上来,直面亦不刺。
亦不刺本来收到大明阁老的消息要和谈,本来他都做好准备投降,或者逃跑。可是他此刻,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活捉大明皇帝!
亦不刺迎面冲上来,皇上的小马驹乃是真正的宝马,两个人都脱离大部队,一交锋,皇上把重剑当铁棍用,一棍子扫下去,亦不刺差点趴下。
亦不刺轻敌,刚反应过来,皇上的另一棍子扫过来,后面试图营救亦不刺的部下,倒下去一片。亦不刺吓得胆寒。
皇上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功力在当世算得上顶尖高手一拨儿,舞着重剑虎虎生风,光是那份儿杀气,被波及到就是动作一顿,行动迟缓。
紧跟其后的大明将士拼命护着皇上,不要命地冲杀。皇上目标明确,眼看他的小马驹被围着冲不出去,人从马上一跃而起,快如流星,直奔亦不刺而来。
擒贼先擒王。亦不刺要活捉他,他也要活捉亦不刺。
皇上的身法独特,所有人只看到一道金光闪亮的影子。
大明皇帝·朱载垣,金光闪闪的小身影,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冲过重兵保护的重围,扫下一片片虎狼之兵,重剑冲着亦不刺的脑袋虚晃一下,重重地砸向他的腰部。
亦不刺的眼睛被宝剑闪瞎,人还没反应过来,倒下马。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傻掉。
“都不许动!”皇上大喝一声,宝剑落在亦不刺的脑袋上,那架势,亦不刺敢动一下,他就直接砸下去。
亦不刺一个虎当当的汉子,一开始因为皇上的动作震惊,接着被这宝剑上的光芒闪花眼,失去最佳躲避的机会,误以为皇上要砸他脑袋,脑袋刚要动作,腰上挨了一下……
此时此刻,大草原上只有风吹动青草的声音,皇上那宝光闪耀的重剑,落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和亦不刺一样,认命地闭上眼睛。
那是一个慢动作。
所有见过的人,都情愿没有见过。
皇上的身法,来去如电、似鬼似魅,快的要人匪夷所思。就感觉眼前一花,金光一闪,自己就倒下了。
可这不是最叫人恐惧的。
轻功可以练习。而且他们和亦不刺都明显的轻敌。
可是皇上这一身血气十足的霸气,笼罩着人的心神,要人失去厮杀的勇气。这是最吓人的。
皇上打了胜仗,带去的五千人,伤了二百多个,却没有一个死亡,还活捉亦不刺。皇上开心啊。
皇上这些日子已经反应过来,这一路南下,所有人都在忙乎,都在联系所有能支持改革的人,尽可能地完善所有细节。
徐景珩经常出去聚会,也是。皇上人小,还不大知道这里面的一些门道。但皇上知道,他们都在忙,皇上知道徐景珩担心的,好几个月都睡不好觉。
皇上打马回来,冲着徐景珩大喊:“徐景珩,朱载垣打胜仗了!”
那眉眼飞扬、张扬得意的小样儿,徐景珩笑,所有人都笑。
皇上兴奋的劲头这方天地都装不下——右手高举着亦不刺的大刀,他的第一个战利品,嗷嗷直叫唤。两万将士一起嗷嗷叫唤。
庆功宴,论功行赏,皇上开开心心地给自己封一个大将军。晚上临睡前,还一副志满意得的小样儿,郑重其事地和徐景珩说:“徐景珩你好好睡觉,朱载垣长大了。”
还拿他的白玉笛子,吹笛子。
满心欢喜欣慰的徐景珩,真的睡了一个好觉,所有人都睡一好觉。
青海的蒙古各部落,河套的蒙古各部落,都无法安睡。
第81章
皇上七岁的孩子,那个功夫就不说了,更难得是那份勇气。当时亦不刺距离皇上十丈远,三层的保护圈,都是久经沙场的好兵,可皇上硬是能冲上去,重剑抡起来,扫灭一道道保护亦不刺的人。
对面箭雨,皇上仗着身量小,轻功好,快速躲避;对面和他近战,他抡起来重剑,一鼓作气地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好似他不需要计算距离,不需要担心任何阻碍,他冲上去,只管打!